《几度阳春》作者:川上之舟
简介︰
几尽风霜又阳春,唯识东方不识人
方觉前世如昨梦,只叹相思已蒙尘
精分碎嘴师父受(桃木仙君)×白切黑装狗徒弟攻(深海青龙)
江行最近做什么都不顺,甚至连觉也睡不安稳。作为村子里的“资深医生”,连个脉都把不好了。不知是不是自己自恋,似乎小徒弟看自己的眼神也渐渐不对起来。
出门行医一趟,还碰上上位夺权的戏码,而这背后竟和他百年前的故友息息相关。
出门行医第二趟,又碰上“我要替你死”的情节,故事结束,那个不愿见老朋友又笑嘻嘻出现在他面前。
出门第三趟,故事的主角终于轮到了自己。
往事如梦,该醒了。
内容标签:强强 情有独钟 轻松 正剧
一句话简介:我知道他对我图谋不轨但我不说
立意:鉴往风流事
第1章 楔子·桃花仙人
自打几百年前,天界帝君楚长君把那个传说中无恶不作的鬼王钉在五苍山,并订下了规矩——仙魔之争,勿伤凡界,神鬼两届就互不侵犯,夹在中间的人族日子也好过了很多。
可人族没了一致的外敌,自己又开始相互讨伐,打得头破血流。战火绵延数年,最终是宣宗帝一统中原,建立宣安国,才结束了无疆无休的战争。
几百年后。
宣安国不知换了多少个皇帝,这片土地不知经历了多少春秋,许是国运将尽,皇宫的百年苍松无故枯萎,国师只看了一眼,便断言宣安又到了岌岌可危的时候。
——不过这和楚仁没有半毛钱关系,他住在一个鸟不拉屎的小村落里,交通分外不便利,打仗也从来打不到这边来。村落前山高的让人望而却步,唯一一个优点大概就是风景好,依山傍水的,山上还处处种了桃花。便有一个不知年月冒出来的“智者”给这村改名叫桃花村。
桃花村的桃花颇有来源。
桃花村有一条小溪叫望谷溪,行到水穷处坐落这一家古色古香的医馆,正中间赫然是端庄雅致的四个大字“桃林医馆”。
这家医馆的主人叫江行,自称江欲行。据说他是在一个电闪雷鸣的雨夜来到桃花村,到现在老人不知死了几批,可这医馆的主人仍然容颜不改,一副二三十岁的年轻人模样。
有人说江行是恶鬼转世,有放不下的执念怨恨,所以迟迟不死,容颜不老,楚仁看着医馆里“悬壶济世”四个大字,觉得这个说法是纯扯淡;还有人说江行是仙人之躯,特地下凡来庇护村名,所以神通广大,无所不能,楚仁瞧着江行那一袭翩翩白衣觉得这个说法可能还沾点边。
江行则自称是山神江月清的信徒,算是修道之人,受了山神的恩泽,因此不老不休。同时从了山神的“江”姓,自唤为“行。”
楚仁正是在这桃林医馆里拜师学医。
这个别人口中的恶鬼或者仙人正是他的师父。而这满山的桃树皆是因他师父而种,师父医好了人,那人若是付不起诊金,便让他们种桃树,以供奉山神江月清。
于是到了春天,无数的粉红就漫山遍野地飞,芳香无孔不入地钻进皮肤,整个桃花村都香气缭绕,堪比人间仙境。
他师父就端坐万木之中,穿着亘古不变的白衣服,不急不慢地弹他的古琴。
楚仁觉得江行这样很装,可每次江行弹琴都有不少男男女女来围观,一群人熙熙攘攘地来,留下不少瓜果鲜花粮食之类才离开。
师父总是欣然接受,似乎一点也不介意这是自己出卖色相换来的。他随即会把这些吃食递给杏娘子,给他们当这几日的口粮。
桃林医馆里有很多无家可归的孩子,江行总是照单全收。让楚仁讨厌的一点是这些孩子无法无天,全喊江行“师尊。”一想到这里楚仁就有些莫名其妙的气愤,就好像师尊被抢走了似的,可每当对上师尊那双桃花般的眉眼,他又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师尊长得很漂亮,全村的男女老少都这么认为。那双桃花眼下还有一枚红艳的小痣,说不出地动人。
关于这小痣,楚仁又知道一些传闻。
这颗痣是一个远古时期的封印。师尊在楚长君平定叛乱前后的记忆全部被封存在这颗小痣里,只有“天时地利人和”都凑齐了才能解开封印,找回记忆。
可是师尊似乎一点儿也不好奇自己丢了的记忆是什么,照样每天饮酒抚琴,给山村的父老乡亲们看病,日子过得悠哉悠哉。偶尔提起那个封印他记忆的人,面色也依旧平静,没什么情感波动。
“我不知道那是个什么样的人,或许是我曾经的爱人。可有关他的一切我都记得不大清楚了。”江行曾经吃醉了酒,同楚仁随口说了几句,“他既然不想让我为有关他的记忆所扰,我就如他所愿好了,缘分到了自然会解开,没有缘分又何必强求,白白惹人伤心牵挂。”
那时的楚仁没看见江行眸子中一闪而过的怅然若失,只是对师尊这种事不关己的态度有些愣怔。江行不大允许自己失态的样子被别人看见,随即就让楚仁离开了。
此后楚仁每每看到这颗痣时都会想起那个不知姓名的人。
与之对应的,江行身上有一个水滴型的深蓝色吊坠,在江行的那堆古书上也可以查到,名叫“大海的祝福”,是需要水族的仙人拿心头血来炼的。
江行一直随身佩戴着,又或者那个吊坠根本摘不掉。那个吊坠像是连着心口,时时刻刻都和师尊的皮肤是一个温度。
楚仁对师尊还观察了很多。江行有关自己的身世说的很少,但楚仁就莫名其妙地是迫切想知道。
楚仁觉得自己对师尊的感情非常奇怪,明明他已经十六岁,是医馆里年纪较大的孩子,却总还像是很想得到老师夸奖的幼稚小鬼。
可偏偏江行没有夸人的喜好,像是怕费了力气,平时懒洋洋地说话也很少,对弟子更是一视同仁地“放养”,偶尔来了兴致抽查抽查功课,可以说“师尊”当的不算尽职尽责。
而且他从来不抽查楚仁,像是笃定了他会背一样,连多余的眼神也没有赏给他。
楚仁更加郁闷。
“小郁闷”为了多跟师尊说几句话,只好兢兢业业地当个“小跑腿”,给师尊跑来跑去,买东边李大姨家的栗子酥,西边董叔叔家的油炸小黄鱼。端茶倒水的功夫偷偷瞄上师尊几眼,然后结结巴巴说上几句话。
他一和师父说话就紧张,他每次脸红无话时都想咬掉这条笨拙的舌头。
楚仁深吸一口气,手里端着茉莉花茶,轻轻地敲了几下,打开了师尊的房门。
师尊正懒洋洋地躺在梨木的摇椅上,没有束发,墨色的长发被压在身后,只一本书盖在身前。白色的丝织长袍几乎要垂在地上,阳光从树叶的缝隙中倾泻而下,轻轻落在江行的脸颊上。
“唔,放那里就好了。”江行指了指旁边的石桌,客气地冲楚仁笑了一下,楚仁又忘了自己在外面打好的草稿。
正当他一无所获,准备失望地从师尊房间离开时,有一个弟子急急忙忙地跑了进来。
“呼呼——师……师尊,杏娘子她们捡到了个人……胸口破了个大洞,一直流血……他们请您去看看……”
江行马上坐了起来,抬手随便把头发扎了一下,正色起来,跟着那个弟子往外走。
楚仁放下了手里那杯茉莉花茶,连忙跟了出去。
第2章 不速之客
担架上的少年面色苍白,细碎的头发被汗打湿贴在耳侧。胸口的服饰被刺目的血色污染,可以清楚地看见衣襟下狰狞的伤口。
楚仁打量了一下少年的穿着。一袭红衣精致繁琐,带着仙鹤和祥云的纹路,腰间和脖颈上还带了银饰,鞋子的边沿坠了一圈鹅黄色流苏,一看就价值不菲。这身装扮倒像个不小心迷路遇害的大家子弟。
江行简单查看了一下伤口,探手把了一下脉,三下五除二地拔掉了少年的衣物,眉毛不自觉地拧了起来。他起身让楚仁端了盆盐水简单清洗了一下伤口,就去屋内的柜格拿药。
杏娘子在一旁看得胆战心惊,小心地开口问道:“这孩子还能治好吗?”
江行的目不转睛地开始搅和药泥,闻声应道:“还在喘气呢,肯定能活。”
江行小心地把那一团绿色黏糊糊的膏药全部倒在少年人胸口的血窟窿里,血很快就止住了。似乎是因为疼痛,少年人剧烈地抽搐起来,楚仁连忙把他按住。江行抬手点了一下少年的眉心,这具身体才慢慢缓和下了。
江行稍稍喘了几口气,拿帕子擦了下额角的汗,简单地去洗了手。
“没什么大问题了,一个时辰估计就能醒了。现在把他带到竹床上平置即可。”
杏娘子忙点头,她对江行的医术一向深信不疑。其实当年江行刚来到桃花村时,也是处于半昏迷的状态,身上还有深浅不一的摔出来伤痕。那天的天气很好,并不是人们传闻口中的雷雨交加的夜晚。那时候杏娘子还是个小姑娘,兴高采烈地出去摘山茶花,碰见卧在花丛里昏迷不醒的江行,便把他带回家中。
杏娘子家庭条件不算太好,她有个哥哥名唤宋樊喆,那一年本该进京赶考,却在砍柴时意外从山上坠落摔断了腿,请了多少郎中都无济于事。甚至杏娘子的父母拿出大多数积蓄到桃花村外求医,那些自诩名医的老者也束手无策,摇头叹气说这个公子只能后半生在轮椅上了。
而江行醒来后,也替宋樊喆看了伤。简单把了脉,然后找了些草药,调和了一种不知名的药膏,同时施以针灸,不出几日宋樊喆竟是站了起来,渐渐的能正常行走了,第二年宋樊喆去参加乡试,一举夺魁。江行也因此声名鹊起,前来求医问药的人也越来越多。
江行索性就开了桃林医馆,专为桃花村的人问诊。
名气最甚时,连宣正帝也略有耳闻,想把江行召进宫中当御医。江行不出所料地拒绝了,皇帝似乎是觉得没面子,有些恼羞成怒,铁了心要把人抢进宫里。
而江行懒得理这个什么皇帝,直接用了咒术将桃花山封住了,任凭外面的人团团转也找不到桃花山的影子。
这时是国师出面劝说,同时又到了春耕时节,此事才慢慢淡了下来。但对桃花村的村民来说,这事儿过后江行就像神仙似的,他们简直想给江行立碑供起来。
当时江行露出一副“深藏功与名”的高深莫测,只是摆了摆手,让村民们信奉山神,给江月清烧香上供即可,说自己一届凡人之躯,唯恐折寿。
“杏姨,我来吧,您去歇着。”楚仁上前一步,冲杏娘子一笑,扛起担架的一侧,另一个小弟子扛起了另一侧,准备带着伤员离开,就听见一道清亮的声音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哈,打劫!”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两个半人高的小女孩,眼珠滴溜溜地转了一圈,才落在昏迷的少年身上。
“江哥哥,这是谁呀?”
“稗子,又没大没小的!”杏娘子嗔怪地喊了一声女儿,又调给楚仁一个温柔的眼神。“好孩子,那你们去吧,这孩子醒了记得喊我,我去给他煮点粥。”
“我们也要跟着这个哥哥!”秕子连忙道。
稗子和秕子算起来还是江行接生的,她们是双胞胎,出生的时候身体不大好,便起了稗子秕子两个小名,说是贱命易养。
因为杏娘子在桃林医馆帮忙,两个孩子也成了桃林医馆的常客。平时经常没大没小的,又不知是受了从何而来的小人书的影响,牙都没长齐就时不时地拿着木棍比划,说着“我要当女侠”诸如此类的话。
“这个哥哥伤的很重,要去休息一会儿,两位女侠来桃花阁里坐坐尝一尝栗子酥可好?”
楚仁用余光注视着江行,对上小朋友,江行似乎总是有无限的耐心,甚至在稗子秕子拿木棍瞎比划时还会上前不动声色地露两手。江行还经常喊两个小姑娘女侠,让她们做着仗剑天涯的梦。
“好耶!江哥哥又买了栗子酥!”
杏娘子无奈扶额,她和两个小姑娘说了无数次辈分问题,可还是矫正不过来。所幸江大夫不太在意这些虚名,从不指责或者生气,任凭两个孩子怎么闹腾,他的脾气都相当的温和。
“楚仁。”
楚仁心头一紧,脊背哆嗦了一下,满怀期待期待地回头看师尊有什么吩咐。他的那杯茉莉花茶早就凉了,他和师尊“独处”的机会也被这么一觉和,彻底泡了汤。
“送完这个公子回来,你去桃花阁一趟,我和你说个事。”
楚仁的想象力马上野马脱缰般飞驰起来,他既有些忐忑又有些期待,突然想起几天前请求师尊让自己去他旁边的院子住,觉得师尊十有八九是答应了,心中不免雀跃。
楚仁握担架的手有些抖,他快乐地把人往竹床上一放,就马不停蹄地奔向桃花阁,顺便祈祷那两个“磨人”的小姑娘已经离开。
他深吸一口气,抬手擦了擦额角因为奔波的细汗,整理了一下衣服,郑重地敲门。
听到江行的声音,楚仁才推门进去。桌子上他早上给江行买的栗子酥已经被瓜分完了,他甚至不知道江行吃了几口,会不会还没来得及吃。
“辛苦。”江行看了眼楚仁额角的汗,抬手给他倒了杯茶水,示意楚仁在自己旁边坐下,才慢慢开口。
“那少年身上有离火咒的痕迹,恐怕不是凡人。胸口那个血洞,估计是被人挖了灵核。而且挖灵核的手段残忍,估计是这孩子的仇家。”
楚仁心头一惊,灵核是修鬼道才有的,而且需要很多年的沉淀。那少年不过也十几岁的模样,怎么会有灵核?更何况小小年纪,能惹什么大事?这就有了要置人于死地的仇家?
“而且我最近封了桃花山,按理说外人是进不来的。他的出现也莫名其妙——我需要有人去看着他。”
“那……”楚仁没忍住问道,“那师尊为何刚才还要救他?这不是引狼入室吗?”
江行不急不慢道,“医者仁心,哪有见死不救的道理。更何况鬼也未必就是恶,世间百态,也有好鬼呢。”
江行指腹摩挲着茶杯,抬眸与楚仁对视,“到时候我想把他安排和你住在一起。”
楚仁没说话,只是低下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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