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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一世纪打工指南(近代现代)——川上之舟

时间:2025-02-25 07:41:43  作者:川上之舟
  “我……”
  “为了一个别人就要去死,你说你自己贱不贱?”
  程西西似乎扇完还不解气,马上想扬手再赏给马阳生一个耳光。可她看着那只满是针眼的手背又泛起一丝不合时宜的心疼,只得硬生生地忍住了那股怒意。
  “你的命是自己的,你自己不爱惜自己还指望谁来爱惜你?你自残又给谁看?你又死给谁看?你对得起你自己吗?”
  程西西从包里翻出一张画稿,狠狠拍在桌子上,那副画正是马阳生用来表白的那一张。这张画稿描绘的是程西西的侧脸,不过寥寥几笔,但相当有神韵。满纸都是压不住的灵气,那些马阳生梦寐以求,失不复得的灵气。
  她又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打火机,摁出火苗,对准那副被精心保存的画作的边缘。
  “你敢死我就敢烧……”程西西大口喘着气说道,“别说这一副作品,你送我的,你留下的,所有……所有!我都让它们消失殆尽,给你陪葬!”
  “不……不要!不要!”马阳生刚泛上赤红的面色旋即又苍白如纸,他的后背渗出一层薄汗,把他的一小嘬头发粘在后颈上。他喉咙里发出破碎不明的声音,像是呜咽、啜泣,又像是发泄的怒吼。
  程西西见状收起了打火机,扔在一边,又小心地把这幅画收起来,神色复杂地看着瘦的人不人鬼不鬼,憔悴不堪、抱头痛哭的马阳生。
  陆何散不知道,可她知道有关马阳生的一切过去。
  那也是她父亲不赞成她和马阳生在一起的原因。
  马阳生看着像个富二代,经常给自己捯饬的光鲜亮丽。但其实他是个孤儿,一切是在他绘画接到单子以后才改变的。
  马阳生记事起就在孤儿院生活,他活到现在都没和自己的父母见过。据说他是在厕所里被人发现的,他怀疑过无数种可能,他会不会是某个富二代的遗孤?会不会有什么秘密不可告人的身份?
  但现实自然不可能像电视剧那么狗血,起码不会有什么“豪门遗失在外的少爷”这种说法,凭空掉下几千万,上亿的财产给他继承。他最大可能是某个懵懂少女被人诱骗,稀里胡涂生下的,又因为无法承担养育的责任而溜之大吉,把他直接扔在厕所了。
  这种情况下,没有无法自力更生的人来拿着亲子鉴定找他要抚养费就不错了。又谈何不切实际的美梦呢?
  虽然孤儿院一直对他实施义务教育,可他骨子里可能就是个“怪胎”。
  小时候别的孩子说“花好漂亮”,他却偏要说,“漂亮还不是要被摘下来”或者“漂亮不还是要枯萎的”诸如此类的丧气话。
  因此他和同龄的小朋友格格不入,当然他也不屑和那群小屁孩为伍。这一度让照顾他们的老师操碎了心,可无论老师怎样温声细语地给马阳生讲道理,马阳生总是一副冷漠且毫不在意的样子。
  直到有一天,有人说他亲眼看见马阳生掐死了一只小猫。
  这可不得了,一下子惊动了所有的老师和同学。面对老师的质问,马阳生只是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我没有”,可那只小猫的尸体就那么软绵绵的躺在那里,像是铁证如山,压的人喘不过气,马阳生却仍然固执地在一群人中抬起了头。
  那些丧气话在老师的心里就是马阳生的“前科”,他们数次怀疑这个看似乖巧白净的男孩的真面目。
  经过这个“小猫”事件了以后,孤儿院上下一致认为马阳生天生缺乏同理心,骨子里就是悲观,消极和暴力。
  渐渐大一点了,孤儿院的孩子们学了个词叫“反社会人格”。孩童总是这样,看着天真无邪,却总是不考虑后果地做一些令人发指的事情。他们学到一个新的词就喜欢卖弄才华,开始在现实中用这个词对标具体的人。
  这么“歹毒”的一个词用来形容马阳生再合适不过了,于是他们就开始肆无忌惮地这样喊着他。
  后来不知是谁说了一句,哪有人生来如此?一定是因为他的父亲是个杀人犯,所以他才有冷血和暴虐的基因,至于他的母亲么,自然是被杀人犯□□,没有打胎打掉,才生下的他。
  这种说法似乎“有理有据”,很快一传十十传百地散开了。谣言的传播本就不需要代价,它会自己长腿到处跑。更何况谁能否认马阳生的父亲真的不是杀人犯?谁又有根据说这是“谣言”?
  但故事的主人公马阳生对此漠不关心,他好像毫不在意别人的谩骂、欺侮不在意那群孩子怎么编排他,他只是日日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在一切有空白的地方,用各色的水笔,用树枝,甚至是咬破自己的手指用血不停地画画。
  院长看见马阳生带血的画作觉得瘆得慌,觉得一个孩子居然有这样“不正常”的行为——那他大抵是个神经病,就打算把马阳生当皮球一样踢给当地的精神病院,但这个拖油瓶还没甩出去,就变成“摇钱树”了。
  一个艺术家搞公益活动的时候碰巧看见了马阳生的画,又碰巧和马阳生见了面,说了几句话。他觉得这个孩子有意思,有风格,便开始资助他读书,刻意地去培养他。
  当时的艺术家没想太多,他只是对一切“怪胎”有最天然纯粹的好感,可能是因为他们搞艺术的经常被骂“怪胎”,他一瞬间对这个孩子有些惺惺相惜。
  资助一个孩子的费用对他来说实在很低,他热衷于干很多这样的投资。他觉得每每资助一个孩子就像买一支股票,说不定这个孩子在日后就会迸发出无限的潜能。
  马阳生在他资助的很多人里不算特别的,艺术家手下各种奇奇怪怪的孩子太多了。马阳生这样的他已经见怪不怪了。而且小时候的马阳生几乎不说话,沉默阴郁的像朵白色的有毒的蘑菇,但凡谁路过沾染上一点就会被他“毒”到。
  除了学习、吃饭、睡觉以外,他只是不分昼夜,不知疲倦地画画、画画、画画。
  他喜欢在画纸上铺一大层蓝色,一大片黑色,不断地覆盖,覆盖,再用深色去抹平,再突兀地抹上一把红色,像泼洒到纸上的血。
  然后他再去勾勒出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形状。
  他一闭上眼睛就好像有个自己的世界,那个世界有自己的秩序,有自己的万物。
  艺术家发现了之后就专门请了个老师来教马阳生,希望能送他去艺考。
  这个老师也是个很有想法、甚至能和马阳生共鸣的人。他说他们这种人需要伪装,需要去适应,蛰伏于这个社会,不然是活不下去的。他花了几年的时间,终于把马阳生打造成了一个“正常人”,一个会说话,会微笑,讲话稍微过脑子的“正常人”。
  他甚至让马阳生妥协了自己的绘画对象,开始去临摹大头作品,去写实,去画石膏,最终成功地通过艺考考到了这所不错的大学,以正常人的身份摆脱了过去,开始了崭新的生活。
  他带上了假面,自由地在各种身份之间切换,他像一只修炼成型的狐妖,每天装作“人”的样子,又时刻担心自己的“尾巴”会是自己暴露。
  直到程西西的到来改变这一切。
  程西西太敏锐,太聪明,太直接。她一眼看出马阳生在模仿同龄人时眼里、心里的那点不屑。她觉得有意思,把马阳生当做观察样本一样天天观察记录,不断地试图打破他的伪装,看着他露出破绽。
  没有人能拒绝这样一个温暖,活泼,漂亮,坚韧的女生对自己示好,没有人会不爱近乎完美的程西西。马阳生爱的理所当然,同时又愈发觉得自己阴暗。
  在程西西的不断暗示下,他终于鼓起勇气向程西西告白,两个人成为了情侣。有了正当的“拥抱”理由。
  他喜欢和程西西接触的感觉,他好像在被程西西的那份活跃和“人”的温度同化,让他渐渐变得不用伪装也能有个人的模样。
  在程西西的循循善诱下,他对程西西提起了自己过去的一切。
  ——老师,原来真的有人懂“我们这类人”,原来在一些人面前真的“不需要伪装”,原来真的有人会爱上“我们这类人”,我们不再是“怪胎”“异类”,我们只是有不同的“颜色”。
  彼时的马阳生抑郁的情况很严重,在那之前就持续几年了。可他固执地不肯用药,不肯承认自己“有病”,害怕药物的副作用影响自己的大脑以及对“痛”的感知,所以对抑郁症一直不管不顾。
  但他和程西西谈恋爱以后,程西西就陪他一起去医院了,细心地和医生讨论他的情况。诊断书上写的也是“抑郁状态”而非“抑郁症”。
  他定期服药,渐渐地好了起来。他发现自己不是不愿意去医院,也不是不愿意吃药,他只是缺一个陪他去医院,监督他吃药的人。
  故事拉回到现在,马阳生已经完全离不开程西西了,他甚至能感觉到自己的病态。可他不敢告诉程西西,不敢告诉任何人,他知道程西西的家人不待见他,可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做。
  “买房买车买三金,全部给人家。”其中一个高深莫测的学姐对他说,“你把一颗心捧到程西西面前,捧到人家父母面前,人家真的会不认可你吗?父母关心的是你爱不爱她的女儿,以及跟着你是否有前途——你这个人是否可靠。”
  马阳生点头如啄米,孜孜不倦的收集着八方人的建议,精心筹划如何迎娶程西西,努力想要提升自己。
  他永远,永远不要和程西西分开,除非去死。
 
 
第44章 我接手
  程西西捧着马阳生的脸颊,透过那双眼睛直视他的恐惧,突然毫无征兆地俯下身,在他嘴唇上轻轻印下一吻。
  那吻是这样的轻,像是要拿出世间所有的柔情,献出至高无上的真心。用海边芦苇、鸟中海鸥最柔嫩的部分搭一张床,再把遍体鳞伤的马阳生放上去。
  马阳生抑制不住地颤抖起来,他开始掩面啜泣,最终变成嚎啕。
  程西西没说话,只是用手指轻轻拍着他的肩膀,像是在哄小孩一般,抚慰着马阳生的情绪。
  她从旁边抽出纸给马阳生擦眼泪,柔软洁白的纸和马阳生的皮肤相接触,马阳生因为“柔软”泣不成声,他蜷缩起了身子,像是想让自己蜗居起来,变回胎儿的时刻。
  等马阳生哭了好一阵子,程西西才耐心地给他把脸擦干,去楼下重新给马阳生缴了住院费,顺便给他买了点吃的。
  马阳生咀嚼地很用力,腮帮子上的肌肉凸起。他的皮肤很薄,可以清楚地看见皮肤下面淡青色的血管在蜿蜒。
  “你……你工作室呢……”马阳生一边狼吞虎咽一边含糊不清地问程西西道:“什么时候做下一个游戏?还有用的上我的地方吗?”
  “你先安心在这呆几天。”程西西一弹马阳生的脑门道,“一会儿吃完饭把药吃了,给你师傅报个平安。”
  马阳生乖巧地点点头,一双眼睛看着程西西,尽管程西西没有对之前的事情做出任何解释,但他已经原谅她了。
  在程西西抱着那一大捧灿烂如火的玫瑰进门的那一刻,马阳生就已经完全妥协了。
  他像一个需要氧气的溺水者,在强大的窒息感面前,他求生的本能让他不在乎氧气可能带来的那么一点点副作用——让他的躯体氧化,衰老。他要活着,他要自己的心脏仍然跳动。
  程西西下午还有课,她中午一知道马阳生的情况就马不停蹄地拿了花往这边赶。尽管她知道马阳生的偏激,懂的马阳生的特别,甚至猜到过马阳生的现状,但在她亲眼看见的那一刻,她心里的那点愤怒很快被蠢蠢欲动的心疼后来居上了。
  她想起自己之前陪着马阳生住院时,马阳生也是这样,阴郁、衰败、颓唐,又带着病态的文艺,仿佛一朵即将凋零的花。他眼里不经意间流露出的哀伤,怜悯,痛苦,让他像一个绚烂萎靡的艺术品。
  程西西喜欢一切美的东西,所以不受控制地靠近,被马阳生这个深不可测的黑洞吸引。
  马阳生看着程西西,欲言又止。程西西太了解马阳生了,知道他在想什么,于是拍了拍他的手,顿了顿道:“我可能不会把这个工作室做下去了。”
  马阳生一时间又慌乱起来,他解释道:“不是的,我……我可以,我可以继续帮你们干的,你也没必要为了我放弃……”
  程西西则是垂眸道:“这大半年里我想了很多。我做工作室的目的也不过是气不过,想被认可。大创结果出来我们组拿了银奖,这是不错的成绩了,我没必要再执着下去。”
  “放弃并不可惜,放弃才能拥有更多。我没必要和你,和我爸,和爱我的人对着干。你可以为了我放弃生命,一个小小的工作室又算什么?”
  程西西笑了笑,又继续说:“而且工作室不是不干了,是转让主权,降低我们的参与度,让我们有更多的时间去干别的事情。你想干还可以干——不过现在的执行官变成陆何散了,他应该会接手这个工作室把它办下去,你如果想帮他画稿也可以的。”
  马阳生低声说:“我只为你一个人效力,你让我去我就去,你不让我去我就不去。”
  程西西大笑道:“没良心,人家刚刚还来看你了。给你带了几支玫瑰呢,也很漂亮,他是个很好的人,很好的朋友,不是吗?”
  马阳生则是在床上开始翻来翻去,恃宠而骄地去勾着程西西的手指,抬眸小心翼翼地问道:“下午能请假么?今天可不可以多陪我一会儿?”
  程西西想了想说道:“行,陪你呆一会。放在下午是水课,找个代课算了。”
  “我就在这里监督你吃药,监督你休息……诶这是什么,你之前的画稿么?我来看看。”
  程西西说着就要去捡垃圾桶里的纸团,被马阳生抢先片刻拉住了手。
  “不要。”他说,“别看画了,下午多看看我。”
  ·
  陆何散得知程西西打算把工作室转让给他,自己当甩手掌柜时,心情是无比复杂的。
  他一边痛斥着程西西是要美人不要江山的“昏君”,一边对马阳生这个“病号”火力输出。真应了他最开始说的话,到时候人家小情侣歪腻歪腻,自己成了内外的冤大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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