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突然愣住,卓风有些着急地喊道:“吴先生,卓云流,卓云流他中邪了吧!”
卓云流中邪?
吴桥反应过来,卓风大概不知道其中利害关系,只晓得卓云流半句话都没解释就困了他还设了结界禁制。
第65章 结婚了吗?
“没有,”吴桥皱眉:“长话短说,告诉我你师父这段时间去寻了什么东西?”
卓风有些为难:“吴先生,这个,你还是不要……”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吴桥几乎要吃人的表情吓到。
吴桥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地开口就骂:“卓风,我不管你到底从清虚真人那里听到什么,但现在,你他妈的最好老老实实的把知道的所有东西都给我明明白白地讲个清楚!”
卓风虽然从小跟着清虚道长,但到底还只是个几岁大的孩子,被他一呵也是愣住了神,半刻讲不出话来。
吴桥也没办法,只是叹一口气,缓和下语气道:“对不起,是我太心急了。”
“吴先生,”卓风冷静下来,“到底是怎么回事,师兄和师父出事了对吧?”
师兄?吴桥疑惑了一瞬,这是卓风第一次这么称呼卓云流。
是了,卓云流说,要给他介绍一个辈分颇大的天师真人。
或许卓云流本就不是师从清虚子,只是因为某些原因才长居在灵羊道观的。
不过这些现在都不重要,吴桥看着卓风认真道:“许师宪被清虚逼死,他设下佛杀大阵要叫那个什么不动明王转世成佛,我不甘心,卓风,我真的不甘心啊!凭什么许师宪就必须这样作为燃料去死?凭什么他可以吞掉别人的爱和血肉成佛,凭什么……我要救许师宪,叫他得道成仙,叫他死而复生!”
他越说越激动,越说越没有理智,越说越疯魔,可少年卓风只是淡淡地扔下三个字:
“可能吗?”
他甚至没有对这来来往往的恩怨评价半句,只说:“可能吗?”
“一定有办法的,”吴桥断断续续地讲了他和卓云流关于那个须弥芥子和许师宪阿赖耶识的猜测。
“佛祖的心脏,”卓风喃喃地思考了片刻说,“吴先生,师父在找的,就是那个东西。”
“什么?”这下又轮到吴桥傻眼,“那他说的十样法器是……”
“十巴拉密,”卓风说:“布施行善,积攒功德。并不是真正具有实物的法器,而是十种佛祖的善行。”
“你知道?”吴桥有些不敢置信道,“你知道清虚子原本要做什么?”
卓风点了点头,坦然道:“我知道,我是为了代替师兄去死才留在师父身边的。”
“为什么?”吴桥皱眉。
“说来话长,吴先生,你现在大概没有时间听完这段往事吧?”
说得没错……
吴桥又想了想问:“那个须弥芥子里关着的,难道不是许天师的心脏吗?”
他现在也有些回过神来,许师宪故意让自己感觉到心跳、呼吸,大概不过是另一种障眼法罢了,他和卓云流的猜测才应该是对的。
“本来应该是的,”卓风说,“但是在师父下访六界积累德行的时候,阿赖耶识不见了。”
“不见了?那现在那个盒子里面装的是什么东西?”
卓风道:“一颗普通的,腐烂的心脏。”
是吗?吴桥回想,可是他分明好像看见过那个盒子上下跳动,就像富有生命那样……
等等,难道是那个时候,自己取出来的东西吗?!
那个时候,在幻境中醒来,从那个盒子里找到了许师宪交给他的红绳……
吴桥把那节红绳吞了下去,现在,那东西在他的胸腔里。
难道说是许师宪的心脏指引他找到这里的?
是啊,吴桥笑了下,许师宪是天才,当然会懂得这些阴阳五行八卦六爻的劳什子,这有什么奇怪的?
对啊,对啊。
“明王应身应该返回坛城的,”卓风又开口道:“吴先生,他为什么没有回去?”
为什么?
吴桥被他问得一愣,不由自主地蹦出了句:“难道是因为我吗?”
“有理由吗?”
“……结婚?”
吴桥想到许师宪出现时说得第一句话,“他说那个金棺是聘礼,我收了他的礼,就要和他结婚……不过我后来也问过他那是什么意思,许天师只说自己也不知道,只是当时好像必须那么做。”
“冥婚?”
卓风突然抬眸道:“我知道了,他们留下许天师的方法就是这个,情劫。估计没有人想到,百年之后竟然真的有人被那红线缠住,平白生出许多事端变数……结了吗?”
“什么?”
卓风皱了皱眉,“你和许天师结婚了吗?”
被个小屁孩问这种话,吴桥有点尬尴却不得不认真地回答道:“没、没啊……要怎么做?”
“你要救人,就快点去找许天师的尸首,”卓风说着在地上画出一个阵法,中间是个明显的双喜字,“师兄不在,我替你办。”
“能行吗?”吴桥有些犹豫,“还有,你说许师宪的尸首,他根本就没有留下尸身啊!”
“笨呐,”卓风恨铁不成钢的骂了句,“许天师是剑解仙啊,陨落的也是仙体。可是在成仙之前,他也是人啊!”
成仙之前?那都五百多年了,就算有尸首也早就风化为灰尘碎片了吧!又不真是新白娘子传奇,还能等到许仕林考取状元救母出山。
卓风看出他的不解,只说:“快点想,时间不多了……再有两轮日升日落,就是腊月初八了。”
吴桥闻言猛地抬头,果真东方既白,须臾之间又过去了一整天的时间。
……啧。
想,说的容易,要从哪里开始想?
连半点头绪都没有!
忧思惊惧之下,吴桥突然开始念起了净心神咒。
「太上台星,应变无停。」
如果一定要说的话,首先应该是在杭市。吴家人世代守着那枚须弥芥子不离开杭市,吴桥猜测,应该不仅仅是因为剑冢和灵羊道观,应该也与许师宪的尸首有关。
难道是皋亭山?他捡到那个盒子的地方……
「驱邪缚魅,保命护身。」
百年前不动明王在南下传智的途中得到佛祖乔达摩的预言,还没有分出三身的智者在山上以道做掩修了一座隐世的庙宇,培养能够作为明王应生的许师宪。
佛魔大战,许师宪身死却未能破除预言诅咒,被金棺镇在杭市地界,于是吴家便开始了长达百年的守棺。
甚至说,现在的灵羊道观,就是为了等待许师宪作为明王应身复活而建的?
所以从来都没有人知晓,只有意外与许天师命运相交的吴桥能够找到这里。
「智慧明净,心神安宁。」
如果这本身就是个阵法,吴桥闭上眼睛又开始回想,刚才根据卦象寻找卓风时在脑海中留下的记忆地图。
以山顶蛤蟆峰为颅,贯鱼之涧作脊,那么灵羊道观的位置,正在佛陀脐下三寸。
「三魂永久,魄无丧倾。急急如律令。」
吴桥猛地睁眼问:“有没有什么可以快速挖人家祖坟的咒语?”
卓风此时刚在地上画好一个阵眼,抬起头茫然地眨了眨眼睛:“什么?哪里有那种东西?”
“不然我找人开台挖掘机来,”吴桥说着就要起身去打电话摇人,颇有一股今天就算把整座山反过来也要找到许天师尸首的架势。
“等等,”卓风赶忙拉住他,“等等,吴先生,你有想法了是不是?”
吴桥点头,“灵羊道观,可是我不知道这座观究竟有多少密室,现在像没头苍蝇的找肯定来不及,最快的方法就是直接用暴力手段拆了它!”
“理由呢?”卓风点了点头问,“把理由告诉我。”
这时候还管什么理由啊!
吴桥有些急,先把能做的都做了,这里没有,他就去掀吴家的祖坟,再没有,他就去鹿城!
需要什么理由!大不了地毯式地搜下去,他一定会找到的,一定……
等下,吴桥突然福至心灵道:“卓风,你就是守阵灵童,是也不是?”
吴桥此话一落,骤然眼前天旋地转。
禁制,没错,禁制!
他骤然心如擂鼓,禁制解开了!
卓风抓起阵法中央香灰样的土猛地撒向空中,骤然凝成一幅山势图来。
他手指穿透其中某个光点,那土立刻燃烧显出一个炽热的光电——正是道观地下三十米处的密室方位。
“先生,”卓风道:“找到了。”
巨大的阵法缩地成寸般将两人送至庙门前,骤然拔地而起一座矮峰,灵羊道观被一整个顶了上来。
吴桥定睛一看,才发现原来整座道观就是一封镇压着许师宪,四四方方的活棺。
好啊、好啊!
吴桥扯起嘴角笑了一下道:“卓风,帮我做场法事,我要给这座道观办个拆迁宴。”
第66章 龙凤烛泪
“时间有问题,”卓风这时开口道:“先生,时间流速不对。”
时间,时间。
当然有问题,从他进入这座山开始,时间就已经不对劲了。
“我知道,”吴桥咬牙,“距离佛诞,我们现在还有多少久能折腾?”
“不知道,”卓风据实回答,“我只能尽快,一次机会,不成功就是死,先生。”
“那就快点开始!”
猎猎的风卷起他前额的发,拍在脸颊上,吴桥蹙着眉道,“死也要先做了再死,我要怎么做?一拜天地?”
卓风摇头,“不用,没有规矩,没有流程,只有一条:“龙凤花烛燃尽之前,不论如何,不要离开这座道观。”
龙凤花烛?
吴桥猛地抬起头,然后很快瞪大了眼睛。原本插着五色令旗帜的道场中央竟然竖起两根硕大无比的喜烛。
足有一人高的烛身如被朱砂浸染的血玉般通体绯红,表面游走着金丝勾勒的并蒂莲纹,花蕊处点缀着细碎的珍珠母贝,空气中隐约散发阵阵沉水香的暖意。
吴桥看得傻眼,难不成他要在这个棺材道观里呆到这俩玩意儿全都烧尽?
来得及吗?
他这厢正疑惑,卓风那儿却在地下画完了大阵的最后一笔道:“除此之外,没有任何禁忌。”
“就这样?”
卓风点头,“就这样。”
“好。”
没有时间犹豫了,吴桥想,不管是对是错,都得选一条路走下去再说。
就算是自寻死路也总好过坐以待毙。
“开始吧,”他深呼吸,对卓风说。
“血,”卓风取下佩剑递给吴桥,“把你的血撒在阴阳和合大阵上,阵法会以你的三魂为聘,每刻钟夺走你的一感……不过鉴于时间流速被改变,所以到底一刻钟会变成多久,没有人能知道,直到五感消失。总之,先生,你要做的就是在道观里呆到蜡烛燃尽为止,死都不要出来,明白吗。”
“我知道了,”吴桥点头,接过剑想了想,最后还是选择从手腕处放血。
竖直的伤口像条细韧的红线,温热血液从腕间涌出来,滴落在地上的那一刹那,吴桥仿佛骤然听到四周蓦地响起嘈杂如洪水般涌来的唢呐锣鼓声。
……
第二天一早,接吴怀瑾信息,赶到先人灵堂收拾道场的林嘉敏也正觉得奇怪,怎么给吴家办丧,老板的电话连半个都打不通?
Kevin拍了拍她,“干好活先。”
林嘉敏有些担忧道:“怎么搞的,这么大个人了,还玩失踪?”
“走之前说了啊,”Kevin倒面色不显,“还说了,这单做完要开年会,实在空闲不如去看看陈姜。”
“哎……”
说到陈姜,林嘉敏更是忧心:“还好转了私立医院,陈姜这两天不知怎么的,状态很不好,连无创呼吸机都戴上了,在国际医院,她妈妈还能进去看两眼,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吧。”
倒感谢吴桥,林嘉敏叹了口气,比起肺炎和感染,大概还是ICU更可能要了陈姜的命。
Kevin点了点头,“她现在神智清醒着,别说丧气话。”
“先做嘢,”过来帮忙的李叙说:“就剩几天功夫,把先人丧事好好办完。”
“好,”林嘉敏笑了笑,“办完了事儿就该过年了。”
李叙点点头,打趣道:“你也许久没回去了吧?”
“想不起,”林嘉敏低着头收拾东西,“我赞同Kevin仔的说法,其实这儿就很适合作为家乡。”
李叙有些惊讶:“你也要落户杭市?”
“谁知道呢?”
林嘉敏抬起头一看,不知道是今年格外冷还是山上气温低,树枝上竟然都结起了层层的霜。
冷啊,寒冬就是要人命的季节。
等等,要下雨了?
林嘉敏疑惑地眯了眯眼睛,还是……
血一落地,吴桥就在卓风的催促下走进了道观。
亏了卓云流偷懒,道观的大门坏了,免去他们破棺破阵的许多功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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