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舒展,窗外万里无云,下方的不少建筑一览无余,奥兰德一遍一遍浏览完报告单,唇抿得平直。
虫蛋在生殖腔内发育正常,一切健康,成长的速度甚至有些过于迅速,看得出来非常强壮。
这是?一只平平无奇的雌虫蛋。
“你确定检测结果是?准确的?”他深吸了一口气,轻声问。
约瑟夫安抚地替家主?抚平后?背,雌君的第二枚虫蛋还是?雌虫蛋,在任何雄虫心里,都不值得再庆祝。
如果雌虫幼崽过多,总有一些看顾不到的,要被扔进家族的星域里。
但这其?实是?正常的情况。
要是?可以用?科技来筛选性别,那雄虫或许早就满地跑了,反倒是?亚雌和雌虫不受欢迎,远不如现在的稀缺。
他犹豫了片刻,说:“已经确认过了。”
第139章 是
魏邈回到庄园的时候, 已?经接近天?黑。
窗外闪过细雪的浮影,他抖落了衣领处多余的雪花,才发现奥兰德正在?玄关的不远处, 唇微微弯起, 眼神专注地凝视着他的方向,面色却发白。
“怎么回来得这么晚?”他走近了些,想要?讨一个吻,边说?, 边抱怨,“我等了您很久。”
掐着时间算, 雄虫今天?晚回来了将近一个小时零七分钟。
是摆渡车报废了吗?
魏邈手里提着甜品, 猝不及防之下被抱了个满怀, 他刚从室外回来,气息冰凉, 眼睫都被雪打湿,只用手背碰了碰奥兰德:“加了个班……我手冰, 别碰。”
却晚了一步。
奥兰德将他的手放到温暖的腰窝里,低声说?:“我给您暖暖。”
这是个很微妙的位置。
手下的肌肤热贴而暖和, 几乎瞬间就融化了户外的冷意, 怀孕中的雌虫为了给虫蛋提供能量, 会刻意调高体内的温度。
就像蛇晒过太阳、调高体温后,行动会立刻机敏起来。
当然, 所?消耗的能量也会变多,新陈代谢也会慢慢增快。
这是一个比人体正常温度更?高一些的体温。
魏邈被这样的温度烫了一下, 将他抱住,吻了吻他的额头,问:“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情况?”
将近三?十八度的体温, 摸起来像是一个大?型的暖手宝。
奥兰德没?说?话,只是略显焦躁地抿了抿唇角,过了片刻,才说?:“有点疼。”
蛋还在?体内孵化,过不了多久,等正式检查时,雄虫便能清楚虫蛋的性别了。
这样的温情就会消失。
这一枚蛋打碎了他的全部希冀。
当初怀维恩时,他还算年?轻,时间并不紧迫,产检也只是走个过场。
倒是诞下幼崽之后,雄虫的表现在?他看来,有些过激了。
如此重视,表演的成分注定大?于?实质。
这样拙劣的演技和讨好?技巧,也许不适合出现在?选民面前。
·
但事实证明,都是真的。
他居高临下的俯瞰和揣测,反倒都是假的。
这三?年?来,他吃过这枚亚雌蛋的不少闷亏,往往胜少负多,对方轻而易举地俘获了雄虫的喜爱,这份爱甚至让他忌惮,也逼得他按兵不动。
也许得知这个消息之后,最开心的会是维恩。
这只亚雌的竞争对手是一枚雌虫,多么值得庆幸。
·
魏邈终于?有空将甜品放下,摸了摸奥兰德的小腹,还是一片平坦,甚至还能摸清楚腹肌的轮廓,他蹙起眉,问:“肚子疼吗?”
奥兰德隐约应了一声。
但真正疼的地方却是心脏。
一个雌虫蛋而已?,他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讨巧卖乖?
他失去了揣雄崽上位的可?能性。
等正式产检之后,这份温情会一并消失吗?
他神色怔怔,吸了一口魏邈的气息,陈述说?:“我等了您好?久。”
魏邈抱着他,耐心地问:“哪里疼?”
两个月,应该不至于?。
手里的温度滚烫,他清楚这是正常体温,强忍住给奥兰德找一粒退烧药的冲动,下一秒,就被奥兰德叼住肩胛骨上方的那块软肉,用牙磨了磨。
黏人得要?命。
“您是不是去私会其他雌虫了?”奥兰德问。
这话颇有些诘问的意味。
关于?这个话题,奥兰德问起来简直没?完没?了,不带半点儿逻辑,反正他猜的肯定就是真的。
魏邈懒得反驳,不咸不淡地说?:“嗯,私会你来了。”
严格意义上来说?,他们已?经脱离了律法关系,说?私会也算不上错。
奥兰德眼睫颤了颤,被他环在?怀里,很温顺的模样,毫无挣开的意愿。
他喜欢,甚至渴求负距离的交流。
魏邈抱着他,像是抱一块暖玉,上次怀孕得不凑巧,奥兰德没?机会展露脆弱,或许也不屑于?为之,忙着亲临前线、指挥若定,井然有序地绸缪着上议院的席位。
倒是他没?见过世面,低估了SS级雌虫的身体素质,心惊胆战了好?几个月。
现在?却是倒置的。
他把玩着手里滚烫的腰,冷不丁升起些玩味,贴在?奥兰德的耳边说?:“这里只有你独自居住吗?先生。”
奥兰德的身体因为这样的抚摸而很快僵硬起来。
他不清楚雄虫要?干什么,被覆压在?玄关的悬柜上,在?整个庄园最狭小的空间里动弹不得,下意识先摇了摇头。
维恩还在?。
下一刻,那只手自下而上,有什么突然被不轻不重地捏了一下。
肌肉是软的,摸起来手感也差不太多。
奥兰德骤然弓起腰,脊柱触碰到柜子,发出低低的碰撞声,他攥住手心,只觉得嗓子都哑了起来。
“雄主……”他受不住,想要?抽回手,却被魏邈捉住,只得低声求饶。
“谁是你的雄主?他也在这里吗?”魏邈抬起眼,打量了一圈,见没?有其他身影,扬起眉梢,“他把你肚子都搞大了,怎么这会不见了?”
耳畔的呼吸急促了起来。
奥兰德抿了抿唇,只觉得耳朵都烧了起来,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反应,并拢了腿,身体向后缩了缩,又怕魏邈不高兴,重新又倾了回来。
他既觉得屈辱,又觉得轻微的、头皮发麻的感觉不断震荡,说?:“不是,没?有……”
两张面孔相对,魏邈漫不经心地审视着他,清淡的眼睛沾上半点笑意,问:“不是什么?”
奥兰德抓住他的袖口,说?:“右边也要?。”
只捏了一处,不公平。
魏邈却不依言照做:“说?清楚些,哪个右边?”
奥兰德的脑袋靠在?悬柜上,茫然地看他。
过了很久,大?脑才启动,但还是难以组织词句:“就是,这里……”
·
怀了孕的雌虫很容易被搞得湿漉漉的,魏邈给他测了血压,见没?什么大?碍,才放下心。
奥兰德的神色却显然不太对劲。
他神色恹恹,靠在?魏邈怀里,一口一口吃完了蛋糕,眼睛泛着红,仿佛当真将自己当做了被圈养了的金丝雀一般,一步也不肯离开。
越得到,越害怕失去。
魏邈原本想上二?楼看看维恩,第三?次被他拽住胳膊。
寸步难行。
他略有些头疼,问:“又怎么了?”
“什么工作拖了这么久?”奥兰德说?,“给您做的饭都凉了。”
得。
又跳回了第一个话题。
魏邈说?:“排队买蛋糕,花了点儿时间。”
这家店是网红店,温弥也推荐过。
能经过温弥质检的店铺,都是有两把刷子的,所?以他无脑跟风,也去排了个队。
还有件事,他暂时不打算告诉奥兰德。
之前取消的对戒设计稿又开始动工,那位设计师特意致电过来,再三?确定这回是否中途再退订。
定金又加了码。
他和那位设计师沟通了不少有关设计的细节,按照奥兰德的喜好?,换了点缀碎钻的方式。
怀里的雌虫却微微皱眉,显然是信了,说?:“我以后给您做蛋糕。”
没?有他做的好?吃。
魏邈侧眼觑他,心说?这都什么毛病。
“买回来给你吃的。”他叹口气,“工业生产的魅力就在?于?解放双手,议员长先生。”
都亲力亲为,消费就完蛋了。
奥兰德垂下眼,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
魏邈也不指望他能立地成佛,他对奥兰德的要?求早就一降再降,除了原则性问题,其他的都不是不能谈。
能乖一些,愿意沟通、交流,已?经算是肉眼可?见的进步了。
他掰正奥兰德的脸,问:“怎么看起来不开心的样子?”
脸也是热的,只是脸颊透不出红晕来,如果不能触摸,就看起来一切正常。
奥兰德发现他调节体温之后,雄虫就很喜欢摸他,对方微带凉意的指节安抚地拂过他的皮肤,泛起细微的痒意。
神色包容得仿佛回到从前。
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见过这样的神色,但却在?维恩身边旁观过无数次,那种轻松的、没?有负累的,懒倦的神色,已?经许久没?有对他出现过。
他眼眶莫名?一热,恨不得立刻把一切都和盘托出。
他轻声问:“您是因为怀孕,才开始重新接受我的,对不对?”
第140章 不行
这话犹如凭空一个火箭筒砸下?来。
魏邈没想过?他这样?问, 被震了半晌,问:“你想我怎么回答?”
奥兰德今日面色确实?不佳。
飘忽不定的躁意不断拉扯,此刻被这样?近的审视, 他心一慌, 蓦然抖了抖眼睛,不让魏邈拆解他的情绪:“没关系的,我都能接受。”
他面容白皙,近看像是?一尊玉像, 若非联邦大部分虫都得仰他鼻息,容易忽略了长?相, 恐怕也是?雄虫求偶的绝佳选择。
魏邈浑身陷进沙发里, 看他半晌, 笑起来:“当然不是?因为你怀孕。”
一部分是?。
他还从?未见过?活在真空里的爱情。
彼此最初的结合无非权衡利弊,利字当头, 奥兰德早在第一面时已说得清楚,后来才?磨出?几分真情, 便骗得他团团转。
时过?境迁,就像艾萨克·牛顿晚年改信神?学, 奥兰德竟也试图求索纯然的爱。
二胎明明是?奥兰德的选择, 这会儿却又是?他来做题了。
菩萨翻脸不认, 既要他服从?,又要他自?愿上供, 越挖越深,翻案之后, 一点空隙不留。
这话怀孕前问,或许真心实?意,给了他选择的余地?, 如今只是?一个伪命题。
奥兰德只想听到“不是?”的回答,哪怕和他的行为前后矛盾。
但?他到底不忍心再说什么。
假若他不想清楚奥兰德的家?世?背景,假若他不认为奥兰德爱他,假若他犹有分辨的能力?,可以受思维和理智控制,那他早该从?泥淖里脱身。
就像离婚时做的那样?。
但?晚了。
所以,说点好听话而已,就当报答奥兰德的妄自?菲薄。
哄他高兴不难办。
奥兰德抬起眼,仔细辨认这句话的真假,这几年他被魏邈骗得少,几乎下?意识已经相信,脸上终于有了些真实?的笑影,将魏邈的手?放到自?己的小腹上,说:“它很乖,不吵不闹。”
比维恩的威胁要小一些。
他身子滚烫,魏邈一只手?捏了捏他的耳垂,忍俊不禁:“它要跳还为时尚早。”
两个月而已。
奥兰德任他作弄,只觉得被他抚摸的地?方慢慢发起痒来,脸和耳朵涨红了一片,他想侧开脸,自?己却先舍不得:“如果还是?只雌虫蛋呢?”
魏邈说:“可能会跳得更高些。”
雌虫幼崽的精力?远比雄虫要充沛。
他说得云淡风轻,全无不快之意,奥兰德手?一松,青筋消失,在心里悄悄松一口气。
没有发现吗?
是?不是?没有那么在意?
紧接而来的,就是?铺天盖地?的愧疚。
若非他不争气,他的雄主早该抱一个雄虫幼崽了。
乌索夫·柏布斯在他的雄主这个年龄的时候,虫崽已经超过?两位数,谢鲁沙·西斯也不遑多让。
这些雄虫树大根深,雌侍、后代泛滥成灾,攀连起的关系太?过?庞大,想要彻底清理一遍,就像是?清理一窝白蚁。
就连这种雄虫都不缺后代,他的雄主本该有更好的待遇。
可话早已说明白,他实?在不敢提再生一个的要求。
他把头埋在魏邈肩颈处,抵了一会儿,魏邈看不得他心神?不宁的样?子,将他折过?身,掰正他的脸,似笑非笑地?问:“到底心虚什么?”
黏成这个样?子。
奥兰德下?意识为自?己辩解:“没有心虚。”
“心虚了。”
奥兰德坚持:“没有。”
魏邈仔细打量完他,眯起眼,脑子过?电一般,想起约瑟夫今日上午从?庄园离开时急切的背影——老人家?上个班不容易,腿脚都利索了不少。
维恩也没被送去老宅,显然是?有主次之分,不能兼顾。
他冷不丁问:“去做检查了?”
奥兰德突然安静下?来。
魏邈盯着他,问:“雌虫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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