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基普亲身证明「不可能攀爬的攀岩挑战」可以被达成。他直接沿着完全光滑的墙面爬了上来。
“你怎么办到的?”托尼不可置信:“别告诉我你被放射性蜘蛛咬了。”
“我比较好奇为什么没人看到你。”布鲁斯说。
基普摊开手,上面有充满黏性的红卢克辛。
“我一直好奇这有没有可能,所以决定尝试一下。”他说:“至于第二个问题…我用了隐形斗篷。”
所有人都以为基普是瞎说,只有巴基知道他是认真的。他看过克朗梅利亚的纪载,真的有能用驭光魔法操作的隐形斗篷。但也必须要拥有对应的颜色(帕莱,是远红外的样子?)、极度专注,还时灵时不灵。
理所当然,克林特迟到了。
他们一直聊天、吃吃喝喝到日暮。差不多在将近午夜,才开始有人离开。布鲁斯表示他明天有发表要准备,托尼也不情愿地承认他最近已经撬掉太多场董事会会议。
又过了几分钟,王开了个传送门探头出来。
“斯蒂芬,轮到你看晚课了。”
“怎么又是我?”
“你迟早要当上至尊法师,看晚课是你的职责,不如早点习惯吧。”
骂咧咧的,斯蒂芬也走了。
后来,娜塔莎、克林特、索尔、史帝夫也都分别因自己的职责先行离开,留下巴基、安与基普,仍没有要移动的意思。
触摸着明水墙平滑的材质,巴基想起这也是加文的作品。
「不为名、不为利,甚至不是为了假扮加文」,基普曾引述达山提到明水墙时的这么一句话。巴基那时候明白,听过基普对于达山自我认同的解释。有些时候,某些目的如此强烈——保护、纯粹的为善——以至于他忘记了自己的伪装。
不过又过了这几个月、知道了更多故事,他又有了新的困惑。
“基普,”巴基开口,微微皱眉、尝试着想更了解自己继承名号的那个人:“你说过,加文…我说真的加文,并不是个好人。”
“恩哼?”
“达山也知道这点——在拿回记忆之后。”他思考着问:“那为什么他还是选择了加文这个名字?”
基普稍微挺直了身子,叹气。
“加文不是好人…确实。他和达山决裂,是的。”驭光法师停了一瞬:“但加文爱达山吗?恐怕答案同样为「是的」。”
“他们是一对很复杂的兄弟。加文忌妒达山的能力?是。然而到了最后一刻,加文是不是在心底深处仍爱着达山这个兄弟?恐怕也是。至少,达山这么认为。”
「达山这么认为」。巴基捕捉到这句话。基普确实说过,在达山眼里——纵然恢复了所有记忆——他仍憧憬着自己的大哥。
“那你认为…你认为他判断的正确吗?”
“我不知道,巴基。”基普说:“我从未见过真正的加文。然而在驭光者之战后,他确实使用了达山这个本名一段很长的时间…直到他的妻子卡莉丝死亡。我怀疑,他逐渐变回加文的另一个大原因,是他为之成为达山的人不再了。”
说着,他咽了口水,有些勉强的继续:“我羞于承认,但我视他为加文。我太年轻了,渴求一个父亲,而我第一次见到他时得到的名字就是「加文」。达山这个名字对当时的我而言…没有共鸣。这个认知持续了很久、太久,才改变。”
巴基不知道怎么回答。所以,他转而问其他的。
“加文…我是说达山,结过婚?”
“是的。卡莉丝ꔷ怀特ꔷ欧克。卡莉丝死后,他从未再婚。”对方回答,下一句立刻让他后悔问这个问题:“我也结过婚,两次。我的再婚是在大概四百年前,我告诉她我的所有秘密,我们对于结局都有心理准备。但那最终仍对我们两人都是折磨。”
永生,在这种情况下,通常是个诅咒。
“巴基,了解达山的一生不是你的义务。”基普说,而巴基一瞬间惊讶于被看穿:“他从来没有要你承担稜鏡法王、承担整个失传的宗教与信仰,更没有要你去背负他的记忆。你不必尝试去剖析他。我相信他只是简单的希望有人能稍微照看一下平衡,就算无法维持、当个警示也是好的。”
“我不知道。”巴基承认,摸索着挂在胸口的容器。振金链子、振金机械锁…有些浮夸,但这毕竟是宇宙中最强的力量之一:“我虽持有他的力量、持有黑无限原石,我却仍旧无法使用黑色。我想知道任何可能帮助的事物。”
“那花了加文八百年。”安轻声说:“不用对自己苛刻。”
“我知道。”他何尝没想到这些?不妨碍他的沮丧。
“你的情况很特殊,能力是非天生的。”基普说:“你拥有黑色,所以里应当最后会能汲取每一种颜色——但你又看不到次红、超紫甚至奇色、帕莱。就算是我们也对这种情形毫无头绪会如何发展。”
“对了。”巴基想到:“你们认为黑色的特性究竟是什么?”
这也是一个他始终无法摸清的事情。
“若说本身的力量吗…”安想了几秒:“如果要给黑无限原石一个代称,或许是「终焉」或「毁灭」吧。不是暴力、不是死亡,而是一个终点。但特性…”
“「自我牺牲」?”基普意有所指的玩笑,其中倒是没有太多笑意。他过了一会儿,又稍微正经的补一句:“或是「虔诚」。达山确实说过,他汲取黑卢克辛依赖的是全心的虔诚。”
“我不认为是那样。”女法师回应。
“是啊…我也不认为。”基普搔搔头发:“达山常常搞错自己真实的情绪。”
“「内敛」?”巴基猜测,立刻就觉得也不怎么对。
“嗯…或许是「奉献」。”
猜测了半天,他们仍没有找到一个感觉适切的答案。
“现在我们知道为什么达山是个如此复杂的人了。”又想了一下,基普说。
“确实。”安同意。
他们再次陷入沉默。
过了不知多久,基普望着明水墙另一端的城市,开口。
“安,你有没有想过…”他扫了一眼巴基,没把话说完。
“解放仪式吗?”女法师倒是不在意:“我想过。”
她轻吸了一口气。
“这世界还有很多我想看的、还有许多想体验的。或许再过几年吧…当我自己准备好、也当我为心灵原石找到了一个可能的去处。”
安起身,走向围墙边缘。这里气候干燥,整片天空没半点水气,星空璀璨。
“这条命、这多出来的岁月,是加文给我的。”她轻轻地说:“不仅仅是心灵原石。早在这之前,我就该为了解除黑暗魔法而死。那时候的我确信自己已经准备好。然而加文赐予我的礼物,他的牺牲…我的命不再只是我的,还有恩赐的重量。我想尽可能的使之值得。”
巴基能明白。他自己也是如此,急切的想学会黑色、想了解整个信仰与传统,就是不想辜负了对方。
“这么多的璀璨、这么多的奇景…无论多少年,我始终对这世界仍充满喜悦与惊奇。”安低喃,比起回答、更像是自语。她眺望着广阔的平原和夜幕,最后一句低的几乎听不到:“虽然,没有了他,一切似乎都有些不同。”
若非巴基拥有类似于史帝夫的增强体能,他不会捕捉到那低语。
确实。巴基想像没有史帝夫的世界,那恐怕一切都会不同。而他们的挚友生涯不过几十年。安和加文,那是五百年的岁月,五百年的…
就在那瞬间,他情不自禁的停住了呼吸。直到这一秒他才忽然认为,或许安比他所想的更醉一点,否则她绝对不会说最后那一句话。
哦,天啊。究竟是他们太过迟钝、愚蠢,还是女法师实在太过内敛、自制?
但是,但是…
“加文…”巴基就是无法忍住这个问题:“加文知道吗?”
基普瞥了他一眼,没半点神情,好像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一样毫无反应。而安…
女法师甚至没回头、没点动作,仿佛根本没听到巴基的问题。
◎◎◎
“我不认为加文「想」知道。”
将近两周后,基普和巴基独处时,忽然没头没尾的扔下这句话。他花了整整半分钟意识过来对方指的是什么。
“或许他觉得不妥或不感兴趣,以至于甚至从潜意识的层面上封锁了「明了」的过程。”
说完,黑发的驭光法师没有给他继续话题的机会,离开了房间,留下巴基于原地深思。
这未尝不是一种仁慈?抑或是残忍?他不知道。
到头来,他仍不了解这个男人。
◎◎◎
着装时,巴基想着这些事。
他穿着黑色而非白色。在最后他也只能承认,自己不了解欧霍兰信仰、无法体会其教义。最终回归本心,不强迫自己去伪装、去接受。
他知道加文、知道达山不会介意。
“准备好了?”斯蒂芬探头进来问。
“好了。”浑身黑、也不是长袍,一点都不像稜鏡法王的装束、甚至不像克朗梅利亚的风格。巴基看着镜子,耸了耸肩。
这样也好。他不会去取代加文,没有谁能做到那点。
这是加文死后的第五年。他仍用不出黑卢克辛,倒是对其他魔法——各种可见的颜色、分光、平衡——还算熟练。安曾说,再过两年她会接受解放。
“七是神奇的数字。”她说,有些接近玩笑。
至尊法师的交接简短、俐落、但庄重。巴基站在一旁,看着圣殿法师们朝天空射出火花,遍布整个卡马泰姬的上方。就在这光雨之中,王将自己的悬戒交给斯蒂芬,然后朝他鞠躬。
随后斯蒂芬于商量好的那样,朝他伸手、邀请。巴基走上前去,站到新的至尊法师身侧。
“稜鏡法王阁下。”斯蒂芬用着正式的口吻朝他微微欠身。巴基还礼:“至尊法师。”
圣殿不会再忘记驭光法术,他们确保了这点。纵然如今驭光法师的数量少的可怜,这一切的璀璨光芒仍不应该被湮没。
“我认为欧洲那边可能还有些驭光法师,隐藏的很深。”基普向他提过:“毕竟这种天分虽然变得极其罕有,仍有可能人自发性的觉醒汲色能力。”
“那么我最好去把他们找出来。”巴基回应:“没有教导、没有知识,这是很危险的。尤其若汲色过度…”
“的确。”
就是他说那一句话时,猛的意识到自己真的接受并成为了稜鏡法王。维持平衡、引导世界上其余的驭光法师,并尽量的让世界上没有狂法师的存在。
啊,他真的是深陷在玄学里头,回不去了。
但是到了这儿,他仍旧没有信仰。
“我在担任稜鏡法王时根本不信欧霍兰存在。”加文曾说过的话在巴基的脑袋里回响。
仔细想,这真的不是个大问题。他接受这个责任,并不意味着他需要有信仰才能这么做。他也能为了朋友、为了圣殿、或只是因为其正确而去做。
这也是他选择将这个名头正式化的原因。
“如何,还喜欢这个新称呼吗?”典礼过后,斯蒂芬一边走、一边玩笑着问他:“稜鏡法王阁下?还是你还想要额外的「七总督辖地的皇帝殿下」?”
巴基翻了个白眼。
“省省吧,九界三圣所的至尊法师大人。”
“欢迎来到玄学组织,二战老兵巴恩斯中士。”
“你也是,外科医生斯特兰奇先生。”
这样或许也不错。
◎作者有话要说:
歌曲:Hallelujah(Pentatonix翻唱,Leonard Cohen原作)
.
花了些篇幅在重述《驭光者1:黑稜鏡》的部分剧情,实际上是我在尝试剖析我这篇文中、我认知里的达山,以及他和加文的关系(自身称谓和真正的加文都有)。
以及我想了半天,终究也没能给黑无限原石黑卢克辛一个对应的特性。
第79章 回忆录:基普.盖尔
◎如果闭上眼,是否几乎感觉一切都没什么不同?◎
我们所爱的城市中,墙柱不断崩毁
And the walls kept tumbling down in the city that we love
火山灰滚滚而下,将一切卷入黑暗
Grey clouds roll over the hills bringing darkness from above
但如果你闭上眼
But if you close your eyes
是否几乎感觉一切都没什么不同?
Does it almost feel like nothing changed at all?
===
基普ꔷ盖尔和加文ꔷ盖尔,这两个名字被提起时似乎永远绑在一起。
什么?你说安德洛斯ꔷ盖尔?管他去死吧。不管加文怎么说,基普还是认定了安德洛斯是个浑球。
“我没打算和你争辩这点。”加文耸肩:“安德洛斯是个浑球,根本没人能争辩这点。但他还是我们父亲。”
“有你对我就足够了。”基普脱口而出。那是驭光者之战刚结束后不久,他才刚知道加文——不是加文,达山——不是他的真正父亲,而是他大了十六岁的兄长。
对此,达山拍拍他的肩膀,轻笑,什么也没说。不过就这么简单的动作,基普就感到满足。当时,加文…不不不,达山的认可就是他的一切。
数百年后,两人的岁数逐渐相近——比例上!谢谢,加文,我知道我们永远差十六岁,我的数学比你好。基普看待加文的方式终于逐渐从父亲转为兄长。他到了很久、很久之后,可能是学了心理学之后,才明白这有多么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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