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事。”向驰安的声音很哑,“你别来了,我一会儿就回来了。”
宁桥忧心:“声音这么哑,感冒了吗?热伤风很难好,得去看医生。”
“就是喝多了,不是生病,没事的。”向驰安坐起身体,“别担心。”
宁桥这才挂了电话,向驰安收拾完之后退了房间,在回村里之前去了一趟药店,买了一瓶红花油,他记得宁桥的脚是抻了,不管的话可能会留下什么后遗症。
既然想清楚了,就对他再好一点好了,以后就不生他那么多气了,向驰安想。
他没有让宁桥来镇上接他,直接打了出租车到村里,没有直接到小卖部跟前,而是在一个转弯处下了车,还是怕宁桥唠叨,虽然被他管也很好,但他毕竟是男人,这点面子还是要的。
离小卖部不远的时候,向驰安刚要叫人,就听见从小卖部里传来的声音:“你脚受伤了啊?我刚好今天去街上给我爸买药,我给你倒点,这个药可好了,我爸脚全靠这个。”
是个女声,听起来很年轻。
“啊,我这本来也没啥大事啊,不用给我了。”
“宁哥,你找个瓶子,我给你倒一点,你帮了我这么大的忙,一点药酒算什么啊?”
向驰安脸上的笑消失得干干净净,看着手上的红花油瓶子,顺手扔进了一边的河里。
他是,但宁桥不一定是啊。
还有,不生宁桥的气,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宁桥这个人看起来乖,实际上他还是想着要结婚,还背着他偷偷跟女孩子见面。
第25章
昨天宁桥在向驰安挂了电话之后一晚上都没怎么睡好, 做的梦全是向驰安病入膏肓身边还没人照顾,醒过来就全身是汗。
这会儿天还没亮,宁桥也睡不着了, 干脆去了向驰安家里, 把整个别墅打理了一番,太阳出来了才觉得热。
回到小卖部,又接了两个电话,骑上车去通知他们来接电话,一来一去地也就到了中午了。
向驰安还没回来,他也不想麻烦自己做饭, 所以胡乱地凑合了两口, 刚吃完在躺椅上休息一会儿, 就听见有脚步声传来, 而后停在了他的身边。
是李小雨。
他们村去镇上是要经过宁桥的小卖部的, 这会儿她的手上提着一瓶药酒,朝宁桥笑得腼腆。
“是你啊?”宁桥站起身来, “有事吗?”
李小雨赶紧摇头:“我就是来谢谢你的。我昨天跟我爸说了你说的那些, 我爸虽然不理解,但还是接受了,说可以让我复读一年, 但之只有这一次机会了, 要是还是考不好,就必须要回来结婚了, 但这样也很好了。”
宁桥点了点头:“那就好, 那你可要好好努力啊,考个好大学。”
李小雨重重地点了点头,随后又有些羞怯地说:“要是你明年还没有结婚的话, 能不能考虑一下我?”
宁桥惊了一跳,赶紧往后退了两步:“可别,你到时候考上大学了,眼界就宽了,肯定看不上我的。”
李小雨脸红了红,又低下头笑了笑:“你是个很好的人。”
宁桥看她走了一路,额头上全是汗,于是说:“请你吃个冰棍儿,离你家还好远呢,太热了。”
他往小卖部里去,李小雨也跟在他的后面进了小卖部里,她看宁桥的脚一瘸一拐的,连忙说:“你脚受伤了啊?我这里有药呢,我爸就是用这个的。”
宁桥赶紧说不用,也不是什么大事,过两天就好了,但李小雨实在是热情,找了个空着的瓶子就给他倒了些药酒。
她本来想帮宁桥上药,宁桥坚决不让,她只好叮嘱宁桥一定要把药在手上搓热再涂上腿,明天就会好了。
随后宁桥为了表示感谢,给她拿了个雪糕,李小雨推辞不了,只好接过来,随后跟宁桥告辞,在走出小卖部的时候,突然感觉背上一阵凉,她回过头,只看到了一个高大的男人,黑着脸往小卖部里走。
她以为是有人要找宁桥的麻烦,刚想回头去帮忙,就看见宁桥从屋里跑出来,眼睛亮亮的看着眼前的人,他的表情生动,完全不像在自己面前的样子。
李小雨摇了摇头,吃着甜滋滋的雪糕,走上回家的路。
小卖部里,宁桥惊喜地看着向驰安:“你回来了,吃饭了吗?热不热,吃个雪糕。”
向驰安瞥了他一眼,哼了一声。
宁桥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道向驰安怎么又不高兴了,不过他还是给向驰安拿了一支冰棍,拆开了包装:“赶紧吃,瞧你这一头汗,吃什么?想吃方便面吗?”
向驰安控制不住自己阴阳怪气:“你以后结婚了,我还能在你小卖部里吃东西吗?”
宁桥睁大眼睛:“怎么就结婚呢?不是八字都没一撇的事情吗?”
“没一撇也写了一点了。”向驰安站起身来,“我回家去了。”
“哎,不是,你别走啊。”
向驰安走得快,宁桥拖着一条有些疼的腿追不上,站在原地倒吸一口气。
向驰安听到他嘶的一声,停了下来,转身朝他走回来:“你跑什么?”
宁桥已经习惯了他的倒打一耙:“你生什么气啊?”
向驰安看了一眼他的脚,也看不出到底是哪里不舒服,干脆捉了他的手,抓着他的脚,一把把人扛在肩上。
宁桥只觉得突然间天旋地转,向驰安的肩膀虽然宽厚,但硌在肚子上还是有些疼。
随后向驰安把他放在躺椅上,随后看他的腿,又上手摸了摸,也摸不出来哪里不对劲。
倒是宁桥,被他摸得很痒,忍不住收回了腿,又想起了那个梦,觉得背上到脸上都泛起了一阵阵的痒:“真没事,就抻了一下。”
“人家不是给你留了药吗?”向驰安看到玻璃柜台上的瓶子里装着黑色的不明液体,有些嫌弃。
宁桥下意识觉得自己这会儿说什么都不对,所以干脆不说话了。
向驰安拎过那个瓶子,又问:“那就是你的相亲对象?”
宁桥当做没听见,看天看地,就是不看他。
向驰安又哼了一声,站起身来:“等着。”
看着向驰安往大路上去,随后跳下了一边的沟渠,因为最近都没怎么下雨,宁桥也没通开小溪的边沿,所以沟渠里现在没有水,只是一些淤泥,向驰安一脚深一脚浅地走到水渠中间,随后捡了个什么东西起来。
等他弄干净脚上的淤泥,宁桥才看到他手上的是一瓶红花油。
“你什么时候看见那里有红花油的啊?我天天在这里都没看见呢。”宁桥很是好奇,现在红花油也贵呢,也不知道是谁扔在那里还被向驰安看见了。
向驰安皱着眉头,打开了红花油的包装,宁桥凑过来看:“还是新的呢,会不会是谁不小心掉了下去的,咱么捡起来用了,万一别人来找怎么办?”
向驰安真想把他的嘴堵了:“用就是了,你管那么多!”
说完恶狠狠地打开了红花油的盖子,倒了一手,又抓了宁桥的腿过来,挨着问他的脚哪里痛,随后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是一顿揉。
宁桥终于反应了过来:“这是你扔的啊?好好的扔了干什么?”
向驰安抬起头瞪了他一眼:“闭嘴。”
宁桥嘿嘿地笑起来:“你这人,明明是好心,非得让人误会你。”
向驰安看着他:“不想用这个?那去用你的药酒吧。”
宁桥赶紧拉住他的手:“用红花油用红花油,别生气,别生气。”
向驰安的眉眼这才松动了一点:“我什么时候生气了?”
宁桥心里在说你哪里都在生气,但这话他说不出来,只能点头:“你没气没气,不过我的脚真的不严重,你想吃什么?”
“方便面。”
宁桥笑起来:“你去洗洗身上的泥,手上红花油有味儿一会儿该不好受了,我去做饭,一会儿来吃啊。”
向驰安这才往家里去,看着家里干干净净整整齐齐,路上的屋子里也是一尘不染,院子里拉了两根绳,绳子上晾着他的衣裳。
是宁桥先这样的,向驰安想,所以这件事情不能怪他,要怪只能怪宁桥。
等他洗完澡换了衣裳出去,宁桥已经煮好了方便面,跟他凑在一起吃:“这会儿就不疼了,还得谢谢你啊,要真疼过几天过几天收水稻还不知道该怎么收呢。”
“晚上再擦一次。”向驰安说。
宁桥点头,又问:“你昨天干什么去了啊?什么时候认识别的朋友了啊?”
“不是朋友,是电脑培训班里上电脑课的。”有些事情向驰安也不打算瞒着宁桥,“她的先生是住建局的,有点事想咨询一下,所以请他们吃顿饭。”
“住建局?”宁桥只听过公安局,还没听过什么住建局,也不知道是做什么的,“干什么的啊?”
“为了买地。”向驰安简单地说了一句,“要是他能帮忙,会少很多麻烦。”
“买地?”宁桥放下筷子,“你要买地?”
向驰安点头:“我手上有些闲钱,不想只是放在银行吃利息,所以想投资点什么。”
宁桥愣了愣,能买得起地,向驰安有的钱应该是比自己知道的要多得多,他突然又觉得碗里的面不香了:“哦,这样。”
“是我以前的零花钱,上学的时候跟一个学长搞证券投资,赚了很多,这些钱一直在我自己身上,离开向家的时候,我妈把这些都给了我。”现在说起向家,向驰安的心里平静了不少。
宁桥点了点头:“那是可以投资。”
其实宁桥什么都不懂,什么投资,什么证券交易,只是有一次觉得自己接触到的,能知道的东西比向驰安少了太多太多。
向驰安终归是要离开的,这个小村子困不住他一辈子,即使是他一时落魄,他也不会一辈子都落魄。
“挺好的。”宁桥觉得嘴里发苦,但在向驰安的面前不能表现出来。
向驰安有光明美好的未来,而他,只能待在这个小村子里,等着什么时候被这个时代淘汰掉。
他又无比地庆幸自己安了座机,这样以后向驰安走到哪里,能给他打一个电话就好了。
“你想什么呢?”向驰安看着神游天外的宁桥,脸色又黑了一点,“又在想你那个结婚对象?”
宁桥叹了口气:“都说了,八竿子都打不着的关系啊,人家还要继续上学呢,以后上了大学,接触的人多了,谁能看得上我啊?”
向驰安不喜欢宁桥自暴自弃的样子,问他:“你想重新上学吗?”
宁桥赶紧摇头:“谁喜欢上学啊?上学那么累。”
向驰安很是严肃:“你要是想重新上学,我可以帮你。”
张姐家里有在教育局工作的人的,只要钱到位了,让宁桥重新入学不是什么难事,他们以后肯定是不会就在这个村子里的,宁桥要是能有一个好的学历也不是坏事。
“我都二十三岁了。”宁桥说,“谁二十三岁还上高中的啊,说出去都笑掉别人大牙了。”
“只要你想,就可以。”向驰安说。
他在宁桥不在的时候,看过宁桥房间里的杂物,高中时期的书本都归置得很好,甚至在箱子里放了樟脑丸,书本上的笔记很是整洁,作业本上的字迹也是干净整洁,一摞摞的试卷上分数也都是中等偏上的水平,而且的字也写得很有风骨,应该是从小就练过的。
要是宁桥能够读完高中,想必也是能考上大学的,那么跟他现在的生活就完全不一样了。
宁桥赶紧说:“不了不了。”
向驰安也没再劝他:“以后再说吧。”
宁桥收了碗筷,像是逃跑一样跑回了厨房里。
向驰安看着他的背影,心里已经开始盘算着怎么让宁桥去上学的事情了,他了解过,虽然宁桥不能再回高中去上学,但可以找补习老师,只要学籍的问题解决了,那宁桥还是可以去参加高考的。
要是宁桥能考上一个大城市的大学,向驰安就可以把自己的事业也往那边偏移,以后也可以就留在那个城市。
向驰安看着他的背影,所以,希望你跟我是一样的。
第26章
没过两天, 忙碌的秋收就开始了,时间也是刚刚好,开始秋收, 放暑假在家的孩子们这会儿也都回学校去了, 不需要再分点人来看孩子。
向驰安的红花油确实有效,擦了几天之后就他的脚就好了,一点不耽误干活。
宁桥先前就跟向驰安说好了这段时间不太能顾得上他,向驰安也表示了理解,在宁桥忙秋收的时候,他就在天悦订了午饭, 虽然天悦的饭没什么过错, 但就是吃起来少了点滋味。
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宁桥就已经起了床, 他穿了一件有些破旧的衬衣, 一条长裤, 脚下一双筒靴,腰上别着一把镰刀就准备下田, 向驰安这会儿还在梦乡, 也不晓得他白天都在干什么,晚上几乎是沾床就睡。
这会儿村里都开始收稻谷,家里人多的自然干得快, 但宁桥的动作也不慢, 他的田不多,有三块, 二叔家多些, 宁桥每年自己收完之后,也要帮二叔他们收。
弯腰割稻谷一上午对腰的负担还是有些大,在太阳出来的时候宁桥已经满头大汗, 连个喝水的时间都没有。
谷子割完之后就要脱粒,二叔家有脱粒的一套工具,一个像床一样的木头缸子,一卷席子挡在前面,用人力摔打,把谷粒和谷草分开。
随后再用蛇皮袋把脱好粒的谷子运回家去,晒干之后就能送去打米店里,就能吃到新米了。
宁桥割谷子的动作很快,甚至比别人家两个人的动作都快,他穿着长袖,避免手臂被锋利的谷草割到,但脸上偶尔还是会被划一两下,他糙惯了,也不在意。
摩托车被向驰安骑去县城了,收谷子之前宁桥教会他骑摩托车了,他不能去送向驰安,只能他自己骑车去县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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