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捡恩不知道(GL百合)——蛋挞鲨

时间:2025-03-02 07:48:33  作者:蛋挞鲨
  副驾驶座的新出炉的客户女友问:“那为什么你是强力电钻?”
  “你一点也不吵啊。”
  卢椋深吸一口气,庆幸自己开山路车技一流。
  她咬着牙回:“因为……”
  她囫囵编了一句——
  “我厂里工具比较多。”
  
 
第30章 第三十块碑
  车开到隔壁村子不需要多少时间, 孙捡恩看着地图移动的光标,问:“这些村子的名字都是一直有的吗?”
  “怎么还有叫鸭鸣村的。”
  卢椋:“应该是代代相传的吧。”
  她在厂里做工大部分戴帽子,这些年升级的防粉尘装备又太厚, 很容易闷出汗。
  卢椋出门就不怎么戴了。
  外面的风冷,她也留了一道细小的窗缝。
  破皮卡的手摇杆修好了,就是空调不算很暖, 卢椋会观察孙捡恩的神色。
  孙捡恩点头,“你很熟悉这些村子吗?”
  车开过半座山, 进入隧道,视线陡然暗了下来。
  卢椋的声音也被隧道回音遮蔽, 她只好点头。
  孙捡恩又说了一句什么, 马上又进入下一个隧道, 手机信号像灯火一样明明灭灭。
  等车穿过三截隧道继续驶入国道, 孙捡恩适应了好长时间才吐出一口气。
  一道缝隙的凉风也吹得卢椋头顶的发飘摇,她略微紧张地问:“晕车吗?”
  孙捡恩摇头,“坐火车过来也没这么多隧道。”
  卢椋笑了:“不许撒谎啊, 我还是坐过这的车,隧道不少。”
  “坐上去手机一直接收消息,好麻烦的。”
  孙捡恩问:“你也有坐火车出去吗?”
  她还记得刚来那一天的阴雨, 这两天却晴朗得不像话,心情也好了很多。
  “会啊, 去市里逛逛。”
  “这车确实不快, 对扬草来说能通车就不错了, 我上大学的时候还没有这车呢。”
  孙捡恩:“是苍城吗?”
  卢椋:“改天有空我可以开车带你去。”
  孙捡恩:“改天是具体哪一天?下星期还是下个月?”
  卢椋想了半天, “下周不行, 还有单子。”
  “下下周……”
  破皮卡开山路多少有些颠屁股,卢椋算完自己的行程也到了目的地。
  这是一片山坳里的村落, 四周青山常绿,村子门口还有介绍村子的立碑。
  卢椋带着孙捡恩下车,说:“这都是我做的。”
  没等到卢椋行程的孙捡恩走到立碑面前拍照,取景框里还有这么大的石雕凉亭。
  卢椋欸了一声,“干什么呢。”
  村口的亭子外坐着不少晒太阳的老头老太太,孙捡恩:“卢师傅的作品,我要保存。”
  她说得像卢椋是什么名家大师,卢椋都有些不好意思,赶忙拉着孙捡恩走了。
  孙捡恩把自己的手递上去,“不要拉我衣服,拉手。”
  她的语气不容拒绝,等卢椋拉住她的手,她又有些不好意思,“卢椋,你手好热。”
  卢椋:“握方向盘握的,新换了的方向盘套,可能还有染你一手皮革味。”
  孙捡恩抓住卢椋的手闻了闻,卢椋吓了一跳,女孩却认真地点评:“不是皮革,是大马士革玫瑰的味道。”
  卢椋:“那是什么?”
  孙捡恩:“玫瑰花,不过我没见过。”
  “之前生日,安璐送了我一瓶这样的香水。”
  她又嗅了嗅卢椋的手,喜欢得特别明显。
  卢椋自己也闻了闻,“你学的是表演系吧?明明就是皮革味。”
  “香水至少香的,如果是玫瑰味的香水,更不是这个味道了。”
  她像是被孙捡恩逗笑了。
  下午的日光悠长,村道边上铺了一层稻谷,也有野鸟飞过在这里驻留。
  孙捡恩毫无被戳穿的窘迫,手指插进卢椋的指腹,“那你以后就用这个味道吧,我很喜欢。”
  卢椋:“皮革味老大了。”
  孙捡恩:“我说的是玫瑰。”
  卢椋是在石头堆里长大的 ,比起爱打扮的妈妈,她更像是一切从简。
  毕竟在这些粉尘里生活,干净就是最好的外貌,虽然上学的时候甘澜澜说她身上粉味很重。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脂粉,结果是石头粉。
  卢椋:“我不适合吧。”
  她就这么牵着孙捡恩的手往前走,孙捡恩没看到她略微紧张的神色。
  石雕师傅雕刻过无数神像的手,却没有和人这样十指紧扣过。
  孙捡恩走在她的身边,看着两个人拉长的影子,心里空掉的一部分莫名填满了。
  “合适。”
  “你很热烈。”
  但是有刺,总是拒绝我。
  不过石头也可以香气馥郁惹人贪心。
  孙捡恩放任这种陌生的情绪翻滚,好像走的不是普通的乡村小路,而是不可知的未来。
  她在心里对李栖人说对不起。
  又不后悔。
  如果让李栖人严加控制的恋爱会令人恋恋不舍,她觉得为卢椋心神摇曳不算不务正业。
  虽然这才刚刚开始。
  卢椋从厂里过来,先带着孙捡恩去了主顾家里。
  她们走了一段路就松开了手,前边的老屋门口堆满了丧葬用品,也有人在侧门起锅烧水。
  还有一只吊着竹篮的大黄狗从孙捡恩身边跑过,蹄子差点踩到她的脚。
  孙捡恩还没有反应过来,那只狗已经跑到锅炉边上了。
  竹篮里装着的是两桶酒精。
  卢椋先过去和炉灶边砍骨头的女人打了声招呼。
  孙捡恩跟在她后边,好奇地看着这个瘦高的身影,发现她个子比卢椋还高一些。
  不知道是太瘦还是故意穿得这么少好干活,袖子撸上去一截,手腕和手比一边的白切鸡还抢眼。
  孙捡恩认出她了。
  是昨晚和卢椋点头打招呼的厨子。
  砍骨头活像切豆腐的女人在沉闷的声音中和卢椋寒暄,骨髓迸溅在厚重的菜板上,血肉和骨髓的碎末宛如油画厚重的颜料。
  对方看了一眼孙捡恩,又看向卢椋,似乎在问她是谁。
  卢椋:“女朋友。”
  周围还有备菜的阿姨,好几个炉子,蒸笼冒着热气,都是晚上开席的大菜。
  这样的活中午是简菜,晚上是重菜。就算还没到葬礼的最后一天,厨子也每天都在,给这群干活的人包饭。
  卢椋说得像是刚才问你筒骨要砍几刀一样。
  厨子看了她们两眼,说了句不咸不淡的恭喜,似乎不惊讶卢椋的取向和女朋友异于常人的美貌。
  卢椋:“走了。”
  对方只是点点头,孙捡恩不忘回头看。
  地上的路不算平,毕竟是老房子,这些年疏于维护,卢椋提醒道:“小心脚下。”
  她的丈夫是同村人,还是隔壁栋,算是青梅竹马。
  这次村里大部分人都来吃席奔丧,更是热闹。
  孙捡恩看什么都新鲜,问卢椋:“她是专业砍骨头的吗?”
  她的眼睛都亮了几分,卢椋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说:“没见过?很感兴趣?”
  孙捡恩:“你就是这种类型的。”
  卢椋愣了一会,也转头看了眼在滚水热气中端起一锅骨头倒下去的女人,“她比蘑菇还白。”
  孙捡恩没想到她居然对比肤色,“你们都很有劲。”
  卢椋:“毕竟都是靠力气的手艺活,厨师起锅颠锅就够累手腕的了,别说她这种锅碗瓢盆设备都要整车装的。”
  城市里很少见到卖这样力气的女人。
  孙捡恩会看到很多摆摊的阿姨,也不像是卢椋这个年龄段的。
  她的生活不会接触到工地和工厂,吃饭去的也是星级餐厅,更不会看到小餐馆的后厨。
  流水席师傅不是五星级大厨,石雕师傅不是亮堂工作室里的艺术家。
  她们至少为了混口饭吃,奔波是必要的。
  或许还有几分混杂在挣钱里的,对上一辈来说不太重要的喜欢。
  “卢师傅会有很辛苦不想干的时候吗?”
  孙捡恩亦步亦趋,抱上卢椋的胳膊。
  安璐和她走一起的时候会这么做,孙捡恩没有推开她,却也觉得不自在。
  但这个时候纯属情不自禁,卢椋也没有推开她,反而在有人端着茶盆路过的时候把孙捡恩微微带到了自己更近的一侧。
  “那不要太多这种时候。”
  “会想为什么呢,不想干了,要不别干算了。”
  卢椋带了几分叹息,目光却不见任何疲倦,看了两眼孙捡恩松手跨过门槛。
  “骨子里还是想干的。”
  孙捡恩的长发垂在肩上却不凌乱,卢椋给她带住宿的行李,还特地拿了她的夹板。
  或许孙捡恩晨起会捣鼓半天头发,想到那个画面卢椋就觉得莫名可爱。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
  “你呢,是真的不想跳舞,还是暂时不想了?”
  孙捡恩没有回答,卢椋好像也不需要她回答。
  她找到了老屋天井边站着的客户阿姨,得知她是墓碑师傅,周围无论男女纷纷投来好奇的眼神。
  孙捡恩站在水缸边上,看卢椋在人群里从容地说话。
  有人觉得她太年轻,或许不能胜任这样的工作。
  也有人知道她的石雕厂,说这姑娘手艺很好。
  还有人说现在年轻人才不怕这些呢,没看门口的厨子也是姑娘吗。
  卢椋要去村里的公墓量尺寸,很快客户阿姨的女儿带着她过去。
  墓碑师傅冲孙捡恩招手,孙捡恩跟上去,余光中,她瞥见了一个一直看着卢椋的俏丽身影。
  卢椋喊客户阿姨的女儿莉莉姐,对方已婚,也在苍城工作,瞥见孙捡恩,问:“这位是?”
  孙捡恩看得出卢椋和那个厨子更熟悉,也很期待卢椋的回答。
  只有两个月而已,卢椋可能会说客户,或者朋友,还是妹妹。
  卢椋:“女朋友。”
  女人有些惊讶,“刚才我还问妈妈呢,她说没听你提起。”
  卢椋的性取向早不是秘密,她妈当年因为卢椋出柜,拎着切割机企图把女儿推了的凶残也是广为流传。
  卢椋不觉得自己是异类,“刚谈上,这种时候也不好说。”
  她牵过孙捡恩的手,一点儿也不像昨晚那样扭捏,反而轮到孙捡恩僵硬了。
  还好她多年来性格和气质都驯化得淡然,看不出异样。
  “她叫小恩,还没毕业呢,来我这边也要做碑,顺便玩一阵子。”
  “所以我让她跟着我过来了,多个人也挺不好意思的。”
  她们的交流都很客气,孙捡恩盯着卢椋握着自己的手,她的手都被捂得好热。
  是下午的太阳温度高吗?
  人也暖洋洋的。
  原来可以这么光明正大介绍吗?
  好像她不是二个月的限时女朋友,好像可以永远和卢椋在一起。
  “做碑啊。”
  女人看了眼垂眼的孙捡恩,女孩个子挺高,看得出年纪不大。
  无论是气质还* 是外貌都和这个山村格格不入,却和世故很多的卢椋站在一起莫名相配。
  两家挺有渊源,卢椋也喊自己姐姐,她面带微笑,“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妹妹既然是来玩的,也要吃好喝好。”
  去公墓的路上孙捡恩还和对方浅浅聊了一会,得知孙捡恩是跳舞的,女人很惊讶,“我说呢,怎么形象这么好。”
  “我之前也希望女儿学舞蹈,可是她总说疼啊累的,三天就不学了。”
  卢椋开车听孙捡恩说话,后视镜里的孙捡恩也不局促,要观察她的微表情很难。
  的确很容易给人一种高冷不好接近的错觉。
  哪能想到她发消息话很密集,说不定表面冷淡,脑内全是弹幕。
  孙捡恩:“是很辛苦的。”
  莉莉姐:“你还能考上这么厉害的学校,也不容易。”
  她是脸上肉很多的大姐姐,笑起来酒窝像是镶嵌在脸上的宝石。
  孙捡恩问:“如果你的女儿不喜欢舞蹈,你会要求她继续学吗?”
  莉莉姐:“那肯定不会啊,学这个也很花钱的。”
  “要是她喜欢,咬咬牙我也会供。”
  她能察觉到这个问题背后隐藏的含义,很快转移了话题。
  到了公墓后女人找到了昨天买下的墓地,又有电话进来,她站在松柏树下打电话。
  空墓地的位置光秃秃的,边上也有一些墓碑。
  最近的那块上面嵌着黑白的遗照,孙捡恩算了算年份,居然不到二十岁就去世了。
  卢椋捏着卷尺,看孙捡恩怔怔地,问:“你不喜欢跳舞,是你妈妈逼你跳舞的?”
  孙捡恩:“不算是。”
  她不知道怎么说,想了一会,“我就是知道我要跳舞。”
  卢椋:“你也的确很适合跳舞,很漂亮。”
  她从来不掩饰自己对孙捡恩的赞美,一边干活记数据。
  或许是下午日照强烈,也可能是上下台阶跑很热,卢椋脱掉了外套,测绘的时候卷尺哗啦啦,她的身体随着卷尺动作,四肢修长,侧脸的线条都很流畅。
  孙捡恩:“你才漂亮。”
  卢椋:“这是什么话,才?”
  她拨乱了刘海,藏在衣领里的发尾戳了出来,像是她偶尔率真的秉性探头探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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