检寒之低低笑起来,嘴唇还染着一层诱人的水光,让解思量忍不住盯着他看了又看。
他没有恼羞成怒,甚至连眼神都带着点笑意,好像刚才不过是一次无伤大雅的玩笑。
解思量的呼吸却沉了下去。
他盯着检寒之,喉间像堵了一团火,烧得他心口发闷。
他应该愤怒的,应该立刻让人把检寒之赶出去,可他却发现,自己竟然说不出话。
检寒之若无其事地站起身,把那叠钞票拿在手里,掂了掂重量。一个吻,换来万把块钱,他不亏。
他冲梁申轻轻一笑:“谢谢梁老板。”
梁申:“……”
他目送检寒之头也不回地离开酒吧,扭头把目光扫向解思量,一愣:“我去,你没事——”
他看着解思量黑得可怕的脸色,话声一顿。
解思量慢慢坐起身,理抻被检寒之压皱的衬衣,一声不吭地抓过桌上的酒,一杯接一杯往肚子里灌,百思不得其解。
他不是同性恋。
但刚才检寒之亲过来的那一瞬间,他为什么没推开?
他指尖微颤,捏紧酒杯,喉咙干涩得发紧。
梁申察觉到他的不对劲,试探着拍拍他肩膀:“差不多得了,你喝太多了。”
解思量额角隐隐作痛,他深吸一口气,掐了掐鼻梁,忽然抬眼扫向梁申:“找个人,送我回酒店。”
他想明白了,他又没搞过男人,怎么知道自己不是同性恋?
万一搞一搞发现,他就是呢?
“这他妈都什么事儿,他在酒里给你下迷药了?……阿水,小西,你俩过来!”梁申暗自叫苦,异国这么多年,他实在不知解思量私生活如何,唯有一件事很清楚,他要是敢叫不干净不老实的人碰解思量,他的好日子就到头了。
解思量抬起那双不知是被酒精还是**烧红的眼睛,看向搀扶自己的陌生姑娘,甩手推开她们:“我不要女人。”
阿水和小西吓得动不敢动,解思量晃晃脑袋,目光扫了一圈,忽然盯住了人群中的一个侍应生。
“你,过来。”
侍应生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神色惊惧。
梁申瞥了那侍应生一眼,确实长得眉清目秀,细看竟然有几分像检寒之。
他顿时心中了然,眼神一变,压低声音道:“去,送送解大少。”
侍应生怕得要死,站在原地止不住发抖。
梁申叹口气,凑过去低声安慰:“别怕,解大少都醉成这样了,他能对你做什么?”
侍应生脸色煞白,嘴唇颤了颤,最终还是硬着头皮上前,扶住解思量的手臂。
一路搀扶着他走向车库,侍应生掌心全是冷汗,几次试图挣脱,却被解思量扣得更紧。
车门被拉开,侍应生刚要把解思量塞进车里,解思量忽然拉住他手腕:“知道我要做什么吗?”
侍应生视线下移,立马触电般仓皇移开目光,他喉咙有些发干:“不、不知道。”
解思量心头火烧得难耐,醉醺醺地看着侍应生,恍惚中竟以为眼前的人是检寒之:“你装什么傻。”
侍应生都快哭了:“解大少,求您放过我吧,我——”
忽然——
一只手悄无声息地落在他肩膀上。
侍应生背脊猛地一僵。
熟悉的低哑嗓音在耳畔响起:“嘘,别出声。”
侍应生猛地回头,迎上了检寒* 之那双冷静得让人心惊的眼睛。
解思量坐在后座,眼神迷离,外面光线太暗,他隐约看见两道交错的人影,迷迷糊糊地喊了声:“人呢……”
很快,有人探身进来,手上一凉,伴随着“咔哒”一声,腕上便多了一副金属手铐。
解思量微微皱眉,刚想开口,那人却低低地笑了声。
“一百万。”
解思量微微抬头,透过昏暗的车厢,看向说话的人:“什么?”
检寒之靠着车门,目光意味不明:“一百万做一晚,答不答应?”
解思量顿了一下,忽然笑了:“你把自己卖这么便宜?”
检寒之:“……”跟你们有钱人拼了。
“够用。”检寒之不急不缓地看着他,轻轻吐了口气,“不然你想要什么价?”
解思量没吭声,只是盯着他看了一会,忽然低声道:“你身上什么味道?”
检寒之扬眉:“三块钱的肥皂味。”
解思量突然凑近检寒之脖颈,深深吸了一口气,像是在思考什么。片刻后,他低声道:“不难闻。”比他家里摆满一整墙的那些四位数香水还香。
检寒之一怔,随后拍了拍他的脸:“不难闻?那你刚才在里面,故意跟我作对呢?”
他转身拉开车门,坐进驾驶座,踩下油门,车子疾驰而出。
后视镜里,解思量倚着车窗,半闭着眼,似乎已经失去了意识。
检寒之脸上的笑意缓缓消失,目光沉了下去。
他原本想绑走解思量,把这个男人当作活命的筹码,结果反倒得了一百万。
医院刚刚打来电话,原主的外婆病情恶化,ICU费用高昂,这段时间拖欠的医药费,外加后续治疗的费用,杂七杂八算下来,要准备的钱不少。
手上那万把块钱,砸进去就听个响,解不了燃眉之急。
可谁知下一秒就峰回路转,遇到了眼前这个男人。
检寒之轻轻嗤笑了一声,嗓音低哑:“……算你运气好。”
他自诩不是什么清高的人,不过是跟解思量睡一觉,有什么裤子脱不得的。
他们这种人,要钱不要命,连死都不怕,还有什么好怕的呢。
第4章 复仇开始
解思量醉得不分轻重,一直折磨到天快亮,才终于餍足,抱着检寒之沉沉睡去。
检寒之得以喘气,暗骂一声,轻手轻脚地把解思量推开,拖着沉重的身体,扶墙走进浴室。
花洒的水流冲刷着皮肤,昨晚残留的痕迹却无法被洗去。他手臂发软,滑坐在地,指尖按住眉心,闭眼时,身体的钝痛比水温更冷。
“叮——”
检寒之动作一顿,脑海中响起久违的系统声音,但这次是兴师问罪:“昨晚为什么做0?”
检寒之强打起精神,抬眼看向镜子里的自己。
苍白、狼狈,浑身遍布痕迹。
他有些认不出自己了,自嘲一笑:“我倒是想做1,没那个体力。”
系统冷冰冰地说:“宿主严重违背狂攻守则,开始执行惩罚。”
钝痛忽然席卷全身,像一张无形的网,将检寒之死死缠住。他指尖骤然收紧,手背青筋暴起,痛得呼吸都颤了。
“操……”他低咒一声,猛地一拳砸向镜子。
“啪——”
裂缝在镜面上蔓延,将他支离破碎的身体映成无数碎片。
一股反胃涌上心头,检寒之转身扶着马桶吐了个昏天黑地,急促地喘着气。
系统的声音淡漠响起:“请宿主引以为戒,下不为例。”
“滚。”检寒之目光泛着冷意,撑着墙站起身,没再理会系统,随手抹去唇角的血痕,拖着疲惫的步子走出浴室。
卧室内,解思量仍在沉睡。
浅色的晨光透过窗帘缝隙落在床上,照出男人裸露的肩背。
他侧卧着,被子只盖了一半,黑发凌乱,线条流畅的肩胛骨随着呼吸微微起伏,胸膛肌肉分明,隐没在薄薄的被褥下。
检寒之站在床边,冷眼看着他。
他知道这样的男人在社会上代表着什么,金钱、权力、地位,所有人都会趋炎附势。
他也不例外。
检寒之自嘲似地一笑,盯着解思量的身材仔仔细细欣赏了一会,然后在满地狼藉中找到解思量的钱夹,指尖挑出一张黑金卡。
至于卡的密码,他早已在昨晚解思量兴致达到最高点时,成功问到了。
检寒之看了一眼沉睡中的解思量,目光一沉,转身穿上衣服,在天色微亮时推门离开。
-
解思量一直睡到中午才醒,宿醉让他头疼欲裂,他撑着额角,缓慢起身,喉咙发干,嗓子里像是灌了酒精和烟味的混合物,连呼吸都带着灼烧感。
昨晚的事……
他皱着眉,试图回忆,却只想得起自己如何放肆纵情,死活想不起来对方的脸,只有几缕模糊的画面。
隐约只记得,那人伏在他身下,抱住他的腰,耳边是若有似无的笑声:“你自己来吧,我懒得动。”
那声音不急不缓,带着点哑,像是故意的挑衅。
解思量睁开眼,盯着天花板,指尖不自觉收紧。
房间里只剩自己一人,他起床走进浴室,打开花洒,冷水浇透肩背。
洗完澡出来,解思量站上阳台,拨通梁申的电话。
“昨晚送我回酒店的是谁?”
梁申正夹着手机在吧台后忙活,闻言愣了一下,随口回道:“还能是谁?我的侍应生呗,老实巴交的一小孩。你把他怎么了?到现在他还没来上班。”
解思量低头,目光落在床头的钱夹上,翻开一看,里面少了一张卡。
“他拿走了我的钱。”
梁申险些被呛住,猛咳几声:“……你玩什么纯爱呢?人家愿意跟你睡觉,图的不就是你的钱吗?”
解思量手指按着栏杆,淡淡道:“不是钱的问题。”
梁申顿住。
“是卡的问题,这张卡我刚回国,还没激活国内支付功能,昨晚拿走的人,根本用不了。”
梁申被他这句绕得一愣,刚要问,那边酒吧后门被人推开,一个侍应生抱着工作服走了进来。
梁申抬头,瞧清楚来人,眼神骤变。
他按住手机,招手叫那侍应生过来,八卦兮兮地问:“这么晚才来?昨晚跟解大少相处得如何?”
侍应生莫名心虚,结结巴巴地回道:“挺……挺好的啊。”
梁申打量着他,啧了一声:“不错啊,被折腾一整晚,还能跟没事人似的。”
一整晚?
侍应生头皮发麻,想起昨晚救他于水火的检寒之,一股后悔涌上心头,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梁申一愣:“你这是什么反应?”
侍应生眼皮狂跳,连忙摆手:“不是、不是,老板,昨晚送解大少回酒店的,不是我啊!”
梁申眼神微动,手机差点没握住:“……你说什么?那是谁送的?”
侍应生紧张得不行,结结巴巴道:“是检检检检检……”
姓检的。
完了。
“啪嗒。”
梁申的手机砸在吧台上,电话里,解思量那边的声音顿了一下。
不待解思量反应,他手机忽然一震,进来一条新消息。
短信提醒:
——【您的卡片消费记录:XX医院尝试支付失败】
“梁申,”解思量盯着短信,对手机那头缓缓开口,“……有人动了我那张卡。”
-
结账失败。
检寒之盯着屏幕上的支付失败提示,眉头轻轻一蹙。
他本以为有了这张卡,至少能支撑一部分医药费,结果这卡居然有问题,一旦被人动用,就会立马冻结。
他舔了舔上颚,伸手在裤兜里摸索了一下,掏出从解思量那里顺来的香烟,点燃了一支,靠在医院走廊无人的墙角,默默抽完,总算回过神来——
他这是被人白嫖了啊。
烟雾从他指间散去,他微微垂眼,看着指间夹着的银行卡,手指略微用力。
“咔——”
银行卡被掰断,他手腕一抖,将它甩进了垃圾桶,起身离开。
病房里,原主外婆正在睡觉。
检寒之从床头拿了只苹果,靠在椅子上,一手翻转着小刀,一手削皮。
刀刃翻飞,苹果皮一圈圈落下,缠成细长的一段,晃晃悠悠挂在指尖。
门外隐约传来病人家属的窃窃私语。
“9号病床这老太太年轻时一定很漂亮。”
“可不是,她女儿也漂亮,护士上次进去换药,还见她拿着女儿的照片,说那长得像明星一样。可惜,命不好。”
“怎么回事?”
“她女儿非要嫁给一个穷小子,家里反对没用,结果结婚后,男人借了她父母的钱创业,后来发达了,直接甩了她,转头娶了个富家千金。她女儿受不了打击,精神出问题,被关在家里,最后偷偷跑出去,出车祸死了,就留下了一个孩子,让这老太太带大。”
“啧,白发人送黑发人不说,这老太太自己也没享过什么福,现在又得了癌症……”
话语渐行渐远,检寒之手下一滑,苹果皮断了。
他垂眼看了一会儿,弯腰将断掉的果皮捡起,随手扔进垃圾桶。
等他直起身,却对上了一双浑浊的眼睛。
原主的外婆不知何时醒了,眼圈微红,盯着他,声音沙哑:“小寒,你这些天……去哪了?”
检寒之的指尖微微收紧,他从小就是孤儿,从未体验过“家人”这个概念,更不用说被人惦记着、担心着。
他顿了顿,动作生硬地为老人掖了掖被角:“……我没事。”
老人的目光在他脸上停留片刻,突然皱起眉:“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出事了?”
检寒之一愣,抬头看向老人,只觉她的眼神似乎要将他洞穿,在透过他看另一个人。这目光宛如一把剑悬在他头顶,让他的胸口仿佛被万蚁噬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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