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伟强惊恐地大叫了一声,工作人员慢慢吞吞地围过去,七嘴八舌地用0.75倍速问怎么了。
满地的碎渣子被清理走,全伟强照完镜子在头顶包了块毛巾,在机子前继续坐着盯戏,脸色阴得滴出水,嘴里却总算没那么多话了。
继被莫名其妙倒地的机器砸到脚、喝水被呛得脸红脖子粗,因为先迈左脚右脚绊倒电线摔了个大马趴之后,全伟强已经不想骂任何人,只想早点离开这间和他犯冲的屋子。
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结束了拍摄,连五点都不到,傅清微在更衣室里见到了穆若水的身影。
观主来无影去无踪,想出现在哪就出现在哪。
傅清微看见她很高兴,但是让她当着女人的面换衣服还是太超过了,但穆若水没有转过去的意思。
傅清微只好直接提醒她:“你转过去。”
穆若水说:“我不能看吗?”早上不是都看到了。
傅清微红着脸压低声音:“不能。”
看可以看,但看完什么都不做就很过分!
穆若水转过去用背对着她。
一个人进更衣室却出来两个人没有引起其他人的注意,大家都在八卦导演,傅清微不感兴趣就没留下来听,好像是说什么离婚了老婆跟人跑了。
晚上她又从群里听说导演下班的路上出车祸,闯红灯被撞了。
傅清微立刻问:【严重吗?】
群友A:【不严重吧,车子报废了,听说人只受了轻伤,在医院躺着呢】
傅清微:【那就好】
别耽误她结尾款。
群里有个人问要不要组织去探望一下导演,石沉大海,没有人响应。
傅清微第一时间和穆若水分享了这个好消息,观主一边滑手机,一边慢条斯理地嗯了声,说:“可能他今天运势不好。”
傅清微点头:“我也这么觉得。”
全程没把这件事和眼前的女人联系到一起。
穆若水已经手下留情许多。她不畏惧红线的牵制,但众目睽睽下杀人会给傅清微惹来麻烦,如今这个社会变了许多,有很多办法比杀人更好解决问题。
比如随手给人转个运。
转运也不是平白让人倒大霉,平时全伟强闯那个红灯或许什么事都没有,今天他运势低,才会刚好出车祸。
归根结底,他不主动去闯红灯,就不会出事,一切是他咎由自取。
傅清微又和甘棠聊了会儿天,抬头看见观主坐在沙发里,姿势都没变过。
穆若水盯着手机已经很长一段时间了,这对一个半古不新的人来说很不寻常。
她只有看书或者看她会看那么久。
傅清微站起来,借助高度优势瞄到是微信界面,坏了,该不会摇一摇摇到了心怀不轨的企图和她网恋吧?
傅清微脑海警钟大作,坐了过去迅速瞟向她的手机界面。
好消息,不是网恋。
坏消息,是她的朋友圈。
怎么不是一种学坏呢?
傅清微没有关闭朋友圈的习惯,更不可能对穆若水设置权限,于是她就一路滑啊滑,从头看到尾,聚精会神,津津有味。
傅清微干笑了两声:“哈哈。”试图伸手抽走穆若水的手机。
穆若水不躲不避,手指的力度也没让她抽走。
页面正停留在一条:【明知山有虎,猛敲退堂鼓】
都是一些大学生发疯日常。
穆若水从表面看不出来,原来傅清微的精神状态这么令人堪忧……和可爱。
傅清微底气不足地求她:“不要看了吧?”
穆若水勾起唇角:“我不。”
傅清微盯着她唇角难得的笑弧,心里一下松快起来,说:“那好,你看吧。作为交换,待会你得答应我一个要求。”
“行。”
“你都不问问我是什么吗?”傅清微怔住。
“不用。”
这么相信她啊……傅清微有点想让她教自己怎么解她的腰带,人心黄黄。
女大前三年的生活实在太丰富了,兼职、健身、旅游特种兵、“美食”博主,她有一些朋友圈设置了分组可见,当然,观主的权限肯定是最高的。穆若水一时半会翻不完,打算下次再看,转念的工夫,傅清微已经伏在她的腿上睡着了。
她坐在小马扎上,上身前倾都趴在穆若水身上,长手长脚蜷着,一看就知道不舒服,但睡得很香。
就像白天一样。
穆若水不了解人类的感情,但膝头趴着年轻女人柔软的面庞,温顺的长发顺着她伸出的手滑下来,都落在她的掌心,那颗本不会跳动的心仿佛也感受到了温情。
不忍让她这么别扭地睡觉,穆若水弯下腰将她抱了起来放在了沙发上。
傅清微闭着眼,捉住了女人冰冷的衣袖,暗香浮动在她的鼻翼,喃喃说了两个字:“姐姐……”
穆若水动作一顿,眼底发冷,锐目看向沙发呓语的女生。
“你还欠我一个要求……”
原来是在叫她。
“睡醒了再提也不迟,我不会赖账。”穆若水温和地说,隔着被子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哄她入睡。
傅清微最近觉多,本来是要睡了,挣扎着醒了过来,躺着说道:“给我看一眼你手机。”
穆若水的手机连锁都是傅清微设的,傅清微轻易地打开了,点进了她的微信。
联系人三个。
星标朋友:【傅清微】
剩下两个是岁已寒和占英这对冤种师徒。
岁已寒是傅清微看着她添加的,那么占英就是她自己通过的好友。
穆若水确认了她的说法。
“她加的我。”
占英在医院闲得发慌,听师父说观主会用微信了,立马赶来表忠心。
穆若水还给她起了备注:【小英子】
叫得还挺亲热。
傅清微在心里阴阳怪气。
虽然傅清微明知在观主心目中小英子恐怕和宫里的太监总管是一辈的。
岁已寒也有备注:【钱袋子】
就她自己没有!
不仅没有,她以前是默认ID名,【傅清微】是后来观主自己改的!最可气的是她改了备注,然后改了全名!连名带姓!
傅清微暗暗咬牙切齿。
有贼心然而没贼胆,傅清微把手机递还给了她,不痛不痒地说:“不要随便加陌生人。”
穆若水说:“我知道。”
她把附近功能都关掉了。
傅清微刚给她检查过,隐私之类的都关了,要不是她对手机兴趣不大,现在早就玩得比大多数年轻人还溜。她刚下山不久,对现代科技适应得如鱼得水,除了不能见生人以外……这一点也好多了,上上次陪她去教室,今天陪她去拍摄现场,都没有不良反应。
连全伟强惹恼她,她都没有生气,也没有要吸她的气息。
会不会再过不了多久,她就彻底不需要她了呢?
就像在程家那天,她消失在自己的眼前,自己却什么都做不到,只能等她又一次出现。
后来傅清微已经知道她当时在程家的屋子里,但并不能削弱哪怕一点她内心的恐惧感。
现在牵绊住她们俩在一起的,究竟是什么?它足够牢固吗?
她们之间的现状又能维持多久?如果现有的牵绊不存在了,她可以靠什么留住她?
“道长,你有妹妹吗?”
穆若水想了想,说:“没有。”
“我给你当妹妹好不好?”
“为什么?”
“我想成为你的亲人,永远在一起,可以吗?”
“我没有亲人,也不需要亲人。”人类的感情软弱无用,偏偏又爱沉溺于此,才会如此脆弱。
女人的拒绝果断又冷漠。
“那你需要什么?”
“我什么都不需要。”穆若水对上她从明转黯的眼睛,鬼使神差地吐出三个字,“除了你。”
傅清微张了张嘴,几百只蝴蝶在她的胃里飞舞,她连忙捂住了嘴,把自己的脸埋进枕头里,热气从脖子跑到耳根。
穆若水尤嫌不够似的,表白道:“我的意思是,我只要你。”
“我知道了。”傅清微的声音从枕头底下发出来,满脸通红如虾子。
“你不需要当我的妹妹,我们也会永远在一起。”穆若水蹲下来,和她的水平线持平,在她的耳边温柔而真诚地说道。
“可以了……”
傅清微两手捏紧了羽绒枕头的两端,指节白皙凸起,青筋都要憋出来了。
真的可以了。
再说下去,她就要控制不住自己以身相许了!!!
第51章
听到病房外走廊的脚步声, 占英一个弹射起步冲回了病床上,把自己盖进被子里,宛如坐窝的母鸡, 望向门口的视线乖巧。
傅清微从门后探出来一个脑袋:“占科。”
占英心头一松, 跟着一喜:“是你啊。”
傅清微往里走, 身后还牵着一个人,上次占英忙着羞耻, 加上重伤未愈所以没看清楚, 这会才瞧见是一个个子和她师父差不多的女人,穿得倒挺轻便现代化的, 长裤白鞋, 罩着件驼色大衣,有种人群里一眼就能看出来的特别气质。
最具标志性的还是她脸上戴着的涂满颜料的方相面具。
占英挣扎着从床上起身,内掐子午诀, 抱拳行礼:“晚辈阁皂宗占英, 见过慈让真人。”
穆若水抬了抬手,自己坐到了沙发里。
——今天也是把惜字如金贯彻到底的一天。
早上出门,她终于脱下了自己的道袍, 换上了现代的衣服,正在细细感受材质呢,傅清微还给她带了一本书,手机下好电影, 配上耳机,自己坐着就可以玩一天。
傅清微把穆若水安顿好了, 才将提着的礼物放下来, 郑重向占英道谢:“我同学的事,这次多亏了占科长。”
占英的视线从窗前看书的女人身上收回来, 笑道:“举手之劳,我们是朋友,还是战友,说这个太生分了。”
傅清微一想也是,似乎是太见外了,便默认了这个说法。
她轻轻地嗯了一声。
占英不动声色地拉近了二人关系,弯着双眸问:“最近过得怎么样?宁心符还需要吗?”
傅清微:“不用了,我现在和观主待在一起很安全。”
“上次我受伤一直没来得及亲自把符送到你手上,还很担心你,你没事就太好了。”傅清微遇到白姝那天,占英在帮马姐抓kpi,当晚她连夜赶回鹤市,刚找完白姝,她回家睡下不到半天,灵管局发布能量警报,鹤市上空有蛟作乱,就这么连轴转,直到进医院才有休息的机会。
“快递我收到了,谢谢占科。”傅清微真心实意道。虽然没用上,但那几张宁心符现在还收在家里,给她当画符的样本。
“占科,我想给你看看我画的符。”傅清微掏出早有准备的黄纸——劣质版。
这才是她除了登门道谢以外来找占英的第二个重要目的。
“嗯?”占英有些惊讶地接过了朱砂绘制的符箓,虽然不能用,但符形行笔足以媲美玄门中人,甚至胜过她几位师侄了,她仔细端详片刻,抬起头问,“这是你画的?”
“抱歉临摹了你们门派的符箓。”
“无妨,你没有灵力,学了符形也用不了。”
“观主也是这么说的。”
占英抿嘴笑了一下。
“你继续说。”
在占英愈来愈深的笑容里,傅清微按下不自在,说:“观主说话太过高深,我想问问占科,我在画符方面的天赋怎么样?”
美其名曰说话高深,其实就是观主不说人话。
“我眼力不如我师父,依我之见,不算惊才绝艳,也是天纵奇才。可惜的是你没有灵力,否则可以从符箓效果看出天赋。”
占英就见面前的年轻女人露出了不好意思的笑容。
“占科,既然我画符有天赋,我想问一下,你先前说的话还算数吗?”
面具后红线绕过的白净耳根动了动。
什么话?
占英:“你是说……让我师侄带你去阁皂宗参观的事,还是问我师父收徒?”
占英希望是后者,但傅清微说是前者。
“我想先去看看。”
拜师自古以来就不是小事,天地君亲师,对于阁皂宗这种传承了千年的门派来说,傅清微慎重考虑,既是对自己的尊重,也是对阁皂山门的敬重。
如果拜入阁皂宗,她肯定又要背井离乡,舍下一切去山中修行,到时观主怎么办?
傅清微又说:“我有意拜入尊师门,但还有一些个人的事没有处理好,所以想多考虑考虑。如果岁主任不愿不必强求,能拜占科为师我也求之不得。”
占英连忙摆手,哭笑不得:“就我那点微末道行,别班门弄斧,到时候闹出笑话。”
“占科过谦了。”
“真不是谦虚。这样吧。”占英说,“你什么时候去阁皂山,我知会一下师叔师伯和掌门,让她们看看你,到时你有看中的,也可以挑一个拜师。”
说得挑大白菜似的,那可是德高望重的道长们,还有掌门!
“不敢不敢。”
“有什么不敢的。”占英随手拍了一下她肩膀,力道大得完全不像一个卧床养伤的病人,爽快道,“你可是有仙骨的人,我师父亲自认证过的修道奇才,请神一次就能成功,愿意入我宗门,掌门高兴还来不及。我们阁皂宗振兴山门,重回巅峰就靠你了,师妹!”
“啊?”
占英和傅清微是同龄人,最近养伤憋疯了,拉着她大吐苦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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