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吞花(近代现代)——阿相

时间:2025-03-05 08:38:44  作者:阿相
  陈凤娇心都碎了,顾不上嫌弃,急忙抱起他吼道:“医生呢,医生,我儿子怎么弄成这个样子了?!”
  一只手覆在她手背上,程念晟轻轻拍了拍她。
  他提着一口气,勉强挤出一丝心力,安抚她说:“妈妈,别哭了。”
  “我做错了事,是要受罚恕罪的。”
  他晕沉沉的,一些念头在脑海里徘徊,闪烁。
  他也许想说,妈妈,我好疼啊,怎么做你们的儿子这么疼,我不想做了。
  话到嘴边,又成了,“我不配做你们的儿子。”
  “对不起。”
  他再次道歉,渐渐张不开眼睛,仰头瘫倒在陈凤娇怀里,视线最后是程鸿晟满脸焦急地朝他扑来而,陈凤娇抱着他,呆呆说不出话来,眼泪糊了满脸。她哭得像个孩子。
  程念晟把自己关在漆黑的房间里,已经不知道第几次睁眼醒来。他摸了摸嘴唇,唇瓣干燥起皮,仅剩不多的求生欲逼他去找到一些水。
  他机械地起床,拿过床头的杯子,去到卫生间里打开水管,接了一杯水喝。
  他做完这些,又重新躺回床上,这个房间的门板做了一个智能开关,有专人从外面送可口的饭餐和汤水进来,一日三餐不会短缺,程念晟饿狠了的时候,偶尔会起身扒上两口。
  餐盘里有纸条,大部分时候是陈凤娇留下的荧光笔迹。
  晟晟今天有没有什么话想要和妈妈说呢。
  晟晟今天心情好点了吗。
  晟晟今天多吃口饭好不好,就一口,妈妈心疼死了。
  程念晟躺在床上,歪头看了看门外,他没有进食的欲望,也不想去看今天传递进来的那张纸条。
  他缩在被子里,屋里的暖气开得很足,他受不住冷似的抖了抖,然后往被单里面拱,渐渐缩成一个小块。
  头顶摄像头上的绿光闪了闪,有许多人无时无刻地监视屋里的一举一动,防止他有轻生或者危险的行为。
  程鸿莘独子,宏晟集团的唯一太子爷,万万不能有半点闪失。
  程念晟对于这种状态,其实没太大反应,这段日子里他反复高烧,噩梦,呕吐,程鸿莘手腕多强啊,把全国上下最好的医生都请来了,医生说,从数据上来看,这个孩子应该是健康的才对。
  程鸿莘疑惑,那为什么变成了这个样子呢。
  心病。
  程念晟是病了。心上的这道创口越裂越大,长成了深深的沟壑,不能填补,无法缝合,无底之洞掏空了程念晟全部的生机和活力。
  程鸿莘束手无策,有人对他说,让念晟选择他愿意活着的方式活着吧。
  他PTSD的症状已经很严重了。
  程念晟就这么在监控中浑浑噩噩地过了一段日子,他记不清过去的天数,也不肯接触任何电子设备。
  他适应黑暗,也喜欢黑暗,黑漆漆的地方最好藏身了。
  他再次睁眼醒来的时候,床头似乎坐了一个人,来人穿着专门的衣服,衣服背后贴着绿色的反光条。
  程念晟很久没见过发光的东西了,这人背后反射出的光线很柔和,并不强烈,程念晟没有太大的不适感。
  那个人叫他:“晟晟,你醒来了吗?”
  程念晟张了张嘴:“小舅。”
  陈舟越笑了声:“光听声音就能认出我吗。”
  程念晟含糊的嗯的一声,因为许久没和人对话,他喉咙窒涩,长时间沉默后,他粗哑着嗓音问道。
  “你来了,是因为我病了吗?”
  陈舟越转过身来,胸前的反光条模模糊糊地映出他一张白皙昳丽的脸。
  陈舟越问:“那你想治病吗?”
  程念晟坐在床上,蜷着脚趾往后缩了缩,他在看不见的地方摇了摇头。
  陈舟越没有逼迫他,从兜里拿出水果:“甜橙,吃吗晟晟?”
  程念晟不语。
  “水呢,喝一点?”
  程念晟抱着枕头,没有说话,没有回应。病患拒绝沟通,这不是个好的开头,陈舟越把杯子放下了。
  他凝视着前方几乎看不见的一团黑影,慢慢道。
  “晟晟,我要和你说两件事。”
  “我接下来的话,都是真的,绝无欺瞒。”
  他不知道程念晟是否在听,继续说道:“你同学吴靖准没死,只是皮外伤,甚至以后都不会留疤,你父亲以两只一千万的标为代价,已经把事情平下来了。他给你制造刺激在先,你被挑动失去理智反击,你不是加害者,也不用因此有太强烈的愧疚感。”
  程念晟没什么反应,陈舟越没有气馁,他这一趟的重点本不在此。
  他停顿片刻,才说:“还有一件事……我想告诉你,你的父母,在你上初一那会儿,就已经协议离婚了。”
  身下的床垫往下沉了沉,程念晟在听,他听进去了。
  陈舟越于是接着说:“他们本来可以和你说明,然后各自重组家庭,但是他们没有,他们想在你大学毕业后、甚至正式成家之前,再告诉你这件事,可结果是,他们判断失误了。”
  陈舟越听见程念晟轻微的哽咽声,他轻声说道:“我也很抱歉,打碎了你对家庭的希望和父母恩爱的滤镜,但从法律层面来说,他们一早就有各自选择幸福的权利。”
  “那天晚上你看见的女人,抛开道德上的争议,她是你父亲名正言顺的现任女友,在她之前,在你父母还没正式离婚前,你父亲并没有过任何出轨的行为。”
  “当然,你父亲没有在你面前做好表率,甚至因为个人问题给你造成现在的创伤,他是错了,错就是错。”
  他喉结滚了滚,话未脱口已觉残忍:“尽管如此,我必须向你澄清一个事实,他们两人在婚姻阶段都没有发生原则性的错误,甚至想要隐瞒离婚这件事,想在你成年之前,给到你最好的保护和爱……他们人品没有那么卑劣,关系也没有你想象中那样混乱不堪,他们也曾竭力想做好父母的角色。”
  “他们是这样想的,很显然,他们没有做到,”陈舟越朝空气伸出一只手,似乎想要摸一摸程念晟,“姐姐委托我转达给你一句话。”
  “她用自以为爱的方式,结果却伤害到了你,作为一个母亲,她很失责,她想向你道歉。”
  “她希望得到你的原谅,任何对你来说是弥补方法她都愿意去做,哪怕和你父亲复婚。你父亲也是这个意思。”
  “这些都要看你的意愿,他们想托我告诉你,不管他们是否离婚,以后又是否再婚,他们都一直爱你,这点始终不会变。”
  陈舟越低头,垂眼看着两膝跪在床上一步一步爬过来的程念晟,瘦得脱相的少年像小狗一样拱了拱他,眼泪落进他怀里。
  因为情绪难平,程念晟呜咽着,无法完整地说出一句话:“爱我,是真的吗……”
  他惊疑不定:“……爱吗,真的吗。”
  程念晟脸上的颧骨暴出,硌手,陈舟越在黑暗里摸着,心里不免难过,他叹了口气。
  “我们都爱你,念晟,你的父亲在这件事上犯了很大的错误,他很愧疚,他有句话很想让你知道,他这辈子有且只有你一个儿子。”
  是心疼,仅有的这一个孩子,还是不得已,没法再多造出另一个孩子。一句话,两种说法,程鸿莘的想法已经无从得知了。
  陈舟越的话又全然是真吗。
  后来的程念晟,已经学会了凡事不再追根究底,或好或坏的往事,不如剩个模糊的影子,还能让他借此在梦中自欺,作为他被爱过的凭证。
  只是在往后很长一段时间里,大家相安无事,各奔东西,只有他会在谈笑间频繁回头,去找儿时路上大人撒下的糖纸,一张一张偷偷捡起,又一张一张悄悄展开,他爱不释手地抚摸,反反复复地舔舐,去回味一点来时道路的甘甜。
  他是凭爱才能活下去的动物,讨得一点是一点,仅一点点,就足够支撑他走完这一生。
  复健的时候,陈舟越看着报表里他身体的各项数据指标,夸说:“晟晟变瘦了,还长高了,苦尽甘来,这很好。”
  程念晟看了看镜子,他暴瘦一场后,像雨后春笋一样拔节生长。
  但他没有感觉到太多的好。
  他好像死过一场,又像新生一场,他赤条条的,再次重新降生这个世界了。
  程念晟有时也很迷茫:“我好像不知道接下来要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了。”
  陈舟越合上手中文件:“其实,人是自我模仿的动物,人总幻想成为自己理想成为的人。”
  “在你的理想中,有什么企望的具体对象吗。”
  程念晟脑海里浮出学生时代的一个人影。
  勇敢,正义,明亮,耀眼,他是这一切美好名词的具象化。
  程念晟对着陈舟越说:“小舅,我想换个名字。”
  陈舟越有些意外,但很快答应下来:“你想叫什么?”
  他想了很久。
  “程曜吧,前程的程,日翟曜。”
  “前路坦荡,一片光明,大抵是这个意思。”
 
 
第90章 MECT
  凌晨,天色未明,隔窗看过去,窗外街景萧条,万籁俱寂。室内是温暖的,虞连摸着窗户上的窗花,指腹压着玻璃,才感受到迟来的春末的冷感。
  程曜在他身后,伸长了胳膊紧紧箍着他,一颗脑袋埋在他肩窝里。两个人坐在客厅绵软的地毯上,虞连刚洗完了头,吹得不是很干,后颈细碎的头发黏着程曜的脸颊。
  程曜有些痒,贴近他又拱了拱,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垫好下巴,搂紧。
  他眼睛低垂着,有些不好意思:“没有了,我说完啦。”
  虞连和他断断续续地聊了很久,再聊下去就天光了,两个人都不困,于是共同回忆,把从前的记忆渐渐串联成一个完整的故事。
  虞连摸了摸锁在腰上的手:“之前为什么不说呢。”
  程曜眼皮垂得愈低:“又不是什么好事情。”
  “我那时又矮,又胖,还被很多人讨厌,我这么不起眼,你都记不起我了。”
  “你本来有一点喜欢我的,现在知道了以前这些事,会不会连一点喜欢都没有了?”
  虞连听完,想要起身回答,但发现无论如何也挣脱不开。他稍稍一动,程曜就紧张极了。
  虞连笑说:“我要是真的说一点都不喜欢了,小程还不得哭鼻子啊。”
  程曜扁着嘴,不肯放手,片刻皱着眉头小心翼翼地问道:“是真的一点都没了吗……”
  虞连受不了他那双湿漉漉的流露哀伤的眼睛,遂捧住他的脸,与他交换了一个绵长的吻。
  “嗯……”
  两人吻了很久才分开,虞连气息有些不稳。
  “是明知故问,还是在撒娇?”虞连一只手撑在他胸口上,眼尾晕开一片水红。
  他低声说:“怎么会不喜欢呢,我高中那会就是你的粉丝啦。”
  程曜意犹未尽地舔着嘴唇,眼睛亮了亮:“那现在还是吗?”
  虞连想了想:“现在是朋友。”
  “不对,是男朋友,”程曜急着纠正,他惯会得寸进尺,“嗯,我现在身份变了,地位也提升了,那我提一点要求不过分吧……好吧,我其实就一个要求。”
  “别随随便便说分手,也别再和我分开了。”
  虞连对于两人的未来其实并不乐观,但他没办法拒绝程曜这个要求,或者说他没办法拒绝现在的程曜。
  他扭过头,程曜目光渴盼,期期艾艾,眼中光芒这样摄人心魄,像是恨不得要把天上的月亮都摘下给他,去换取在他看来这段脆弱的注定不会长久的感情。
  虞连鼻头微酸,柔软地嗯了一声。
  程曜很高兴,低头去亲吻他的耳背,沿着他细白的脖根往下,虞连被撩得快要起火,喉结往下沉了沉,说:“不做了好不好?”
  程曜说:“没想做,就想亲亲你,我就是高兴,我好高兴啊……”
  “你答应我了,哥不会骗我吧?”
  他把虞连翻过来,扑在地毯上,眼里生起一簇火苗,在虞连的注视下脆弱摇曳,虞连轻易就能让它凐灭,或者盛开。
  虞连没忍心去做这个罪人,他摇了摇头,伸手捻起他微潮的卷发。
  “小程现在PTSD还会发作吗?”
  程曜把他的手捉过来,侧过头亲了亲他露出的一截手腕:“已经很少了。”
  “我在复健期间就建议我爸妈离婚,后来高考复读,上大学那年,他们正式分开,我的母亲也很快再婚。”
  “不合适的人没必要在一起,一个家庭中有一个不幸的就够了,何必因为一个人的不幸导致三个人都不幸福。”
  “我做这个倒霉蛋,就可以了,是我选择让他们分开。”程曜神情有些困惑,“可是有时候,我又很盼望大家可以重新聚在一块,像之前那样一起吃顿饭,聊聊家常就好……不过说来也是,他们现如今哪还有家常可聊呢,他们都已经有了各自的家庭,对象,孩子,一家团圆只是我单方面的不切实际的奢望而已。”
  他为难地蹙紧眉头:“可我还抱着这种愿望,我也不知道算是彻底走出来了没有,挺矛盾的。”
  虞连张开手,搂住他赤裸的肩膀,情不自禁地叫他:“曜曜……”
  “嗯。”程曜轻轻应了一句,回拥住他,“你不要替我伤心啊,我说这些,不是为了让你伤心难过的。”
  他收紧臂弯:“我本来一辈子都不想让你知道我从前是个窝囊的小胖子,可是我如果不说,你一定不知道你曾经也是一个阴暗的小孩的偶像,你又高,又帅,为人又正直勇敢,天呐你简直是迪迦奥特曼!”
  他给虞连说得有些脸红:“过了过了,我没这么了不起……”
  “就是了不起!”程曜看起来比他骄傲,“现在这么厉害的连哥是我的了,归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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