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第二天清晨,黎颂才回电话。
刚响起,郁明简就接通了。
“姜先生找到了。”黎颂说。
姜若没什么社交,黎颂竟找了一晚上。“在哪?”
黎颂没有立刻回答,隔了几秒,才迟疑说出一处高档公寓的名字。
第50章
直到被Alpha抱进公寓,姜若的意识仍很不清醒,体内一阵阵发冷,忍不住缩起肩膀,往散发体温的怀抱里拱。
沈川期一顿,抚了抚姜若冷汗打湿的碎发:“你衣服吐脏了,我帮你洗个澡,换套衣服。”
姜若虚弱地闭着眼,做不出反应。
沈川期不再多言,抱他走进浴室,遮蔽的衣物一寸一寸褪去,Omega赤裸的呈现于Alpha眼底。
浴室顶灯映照,沈川期的眼神却暗下来。
姜若的身体清瘦、纤细、透出倦气的白,单薄的皮肉下,包裹脆弱纤细的骨头。膝盖、手腕、脚踝……每处关节,都生得形态漂亮,可以被Alpha毫不费力握在掌心。
唯一的意外,是姜若后背长疤,延伸至后颈,看起来是多年前的旧伤。
身体暴露在空气里,姜若不安稳地喘息,双腿挣动了一下。沈川期回神,意识到自己打量姜若的时间有些太长了,以至于浴缸的水都已放满,从边缘溢出来。
他把姜若放进去。
热水淹没身体,姜若微稍好受了些,还是没醒来,脑袋乏力地倒向旁边。沈川期见状,把一只手臂搁在浴缸边缘,给姜若枕着,另一只手移到他后颈,完全撕下了阻隔贴。
橙子的香甜气息释出,被热气一蒸,在空气里雾般缭绕。
沈川期缓慢俯身,宽阔肩膀遮挡天花板的灯光,按住姜若的脖子,一口接一口地嗅。
姜若的信息素很甜,有种孩童们喜欢的糖果般的纯真气息。沈川期喉结滚动,突然之间,过电般察觉一件事情。
姜若还没被标记过。
沈川期难以置信,按住姜若后颈,像一只兽类,仔仔细细地确认。
没有。连临时标记,也没有。
姜若二十八岁了,是不折不扣的成年Omega男性,甚至跟Alpha有了性行为。但姜若的信息素,竟完全的纯洁无暇、没沾染任何一丝Alpha信息素。
意识到这点,按住姜若后颈的力气不自觉加重,Alpha占有的本能,令沈川期口干舌燥,难以抑制产生冲动。
浴室里热气弥漫。姜若似有所感,神色伤心地呢喃:“不要。”
沈川期俯着身,嘶哑问:“怎么了?”
“我再也不要跟你回去了……”姜若吸吸鼻子,闭着眼,又落下泪来。
沈川期一寂。
姜若迷迷糊糊,连自己待在哪里,跟谁说话都没搞清楚。
他慢慢直起背,手从姜若后颈移开,眼神暗了又暗。
如果更早一点、再早一点,在姜若跟其他Alpha结婚之前,遇见姜若就好了。
人与人的审美南辕北辙。在很多人看来不起眼的姜若,却比他所见的任何Omega,更令他颤栗。
他无法理解郁明简,把姜若丢在家里,与姜舒愿去酒店开房。姜若比其徒有皮囊的弟弟,显然特别得多。
分分明明的安静、柔软,透出孩子气的腼腆,情潮涌动时,偏又眼尾通红、泪水掉落,写满湿热的欲。
沈川期用浴巾擦干姜若身体,抱到床上,换了套自己的睡衣裤。衣服不合身,穿在姜若身上松松垮垮。沈川期给姜若理好领口,卷起袖子和裤腿,然后,喂了一杯水给他。
姜若迷迷糊糊,顺沈川期喂水的动作仰头。洗过澡,他苍白的面容终于有些微血色,毫无防备地靠在怀中,乖乖喝水。
沈川期不由被惹笑,放下水杯,揉揉姜若耳垂:“好好睡吧,睡醒了,就不难过了。”
转瞬姜若眼皮变得很重,被浓烈困意冲刷,意识愈发昏沉。他并不知道,Alpha在喂他的水里,放了一颗安眠药。
沈川期也倒下来,躺在他旁边,低声开口:“爸妈分开后,姐姐留在国内,我跟爸爸去了国外,那是北欧的一个国家,到了冬季,从早到晚都是黑的,有很长一段时间极夜。”
“极夜里时间过得特别慢,爸爸常在外面喝酒,我断了条腿躺在床上,没有任何朋友,只能一个人读书、或者看漆黑的窗外。我每天都在计划,等腿好了就离家出走。有一天,不知从哪跑来的兔子,或许为了求助,跳到我怀里。那是只毛发特别洁白的小兔子,腿跟我一样,受了伤,血弄在了我衣服上。”
“我把兔子藏在卧室,偷偷照料,它恢复得比我更快,没多久又能蹦蹦跳跳。”
“我很喜欢、很喜欢它,在我受伤时,它是唯一陪伴我的存在。”
说到这里,沈川期停顿下来。在安眠药物作用下,姜若呼吸轻缓地沉睡。他捧起姜若下巴,俯身过去,吻住Omega的唇,手掌探进裤子,顺着姜若腿部皮肤,缓缓移动,放在对方湿热柔嫩的腿间。
敏感的部位被碰触,Omega呼吸微微急促,很快溢出湿意。沈川期把手放在那里,裹着那股潮热,没再动作。
即使吃了安眠药,姜若仍可能被惊醒,他不想让一切前功尽弃。
“……可惜,还是被发现了。”沈川期垂下眼睛,“那之后,我失去了我的兔子。”
“我一直找,一直找……读研时,我遇到一个会令我想起兔子的学弟,但很快我发现,他并不是我想要的,我要送他回自己家,他又哭又闹,试图自杀迫使我带他走。”
“那件事弄得我很疲惫。再之后,我放弃了,我想失去的东西,是永远找不回的,即使碰到相似的,很快也会发现,根本不一样。”
“直到我遇见你。”
说到这里,沈川期停下来,手掌从姜若裤子里抽出。指尖沾满粘液,分泌物特有的腥气沁入鼻尖,他呼吸沉了沉。
“知道最开始,你为什么吸引我吗?”沈川期凝视姜若,微微一笑,“因为你走路。”
“你走路要比别人更小心些,好像哪里受了伤,只要着急,就容易摔倒。”
“就像当年待在我怀里,发着抖,腿受伤的兔子。”
后半夜沈川期没继续待在卧室,合衣睡在客厅沙发上。他个高腿长,在沙发翻身困难,整个晚上都没能睡着。五、六点时,大概做了噩梦,姜若发抖哭起来,泪水打湿了枕头。
许久,Omega才停止啜泣。
快七点,沈川期从沙发起身,拉开窗帘。
几乎没有家具、空空荡荡的客厅,刹那被夏季晨光铺满。虚掩门的卧室里毫无声音,姜若不再哭了,疲倦昏睡,蜷成失去安全感的姿态。
沈川期换了衣,去附近一家很多人排队的餐饮店买早餐。返回的路上,他接到赵琴电话。
沈川期这才想起,今天一早他原本答应要陪赵琴赴外地:“我临时有工作。”
赵琴很生气:“怎么不提前说,我都跟对方约好了!”
沈川期耐心听赵琴责备,提着早餐袋子,搭电梯上楼。
“好了,姐,我下次一定……”
说到一半,话音打住。
沈川期站在楼道,握着手机,看向出现在自己公寓门外,散发阴沉气息的郁明简。
第51章
作者有话说:
补一段情节
————————————
沈川期停顿几秒,跟赵琴含糊说一句有事再聊,便挂断了通话。
郁明简没有动,倚在墙边,一直等沈川期走到自己跟前,语气冰冷开口:“姜若在你这里。”
沈川期原本要开门的动作停下来,重新放下手。
“郁明简。”
他转头注视小自己四岁的年轻Alpha:“你昨天既然在酒店门口扔下他,又何必再来找他?你没想过自己的做法,会让姜若有多难受吗?”
郁明简瞳孔扯开一道锋利细线。黎颂就是通过调取酒店监控,找到沈川期带走了姜若。郁明简还没顾得上搞清楚,为什么那时候,沈川期恰好待在酒店外,就冷不丁听对方说出这样一段话。
烦躁之感愈发强烈,郁明简阴恻恻道:“姜若是我老婆,我怎么做,是我跟他的事。”
沈川期笑了一下:“这是你自己的想法,姜若是独立的个体,他未必跟你观点一致。”
“你觉得他有多卑微,才会眼睁睁看你跟姜舒愿在酒店,还老老实实跟你回去?”紧接着沈川期说,“又或者,你理所当然认为,他足够喜欢你,无论你多么肆意妄为,都会无底线包容?”
“可惜,我不认为姜若是这样的人,不然,他昨天就该听话跟你走了,何必当着众人的面,不惜打你耳光呢?”
作为同类,郁明简很快敏锐意识到,沈川期正用言语故意激怒自己。
如果生意场合,更别有用心的激怒,都不会引起郁明简多大的情绪波动。但现在,明知沈川期的意图,因对方字字句句都跟姜若有关,郁明简还是无法遏制腾起怒意。
他挥手就是一拳。
沈川期斯文惯了,没想过对方会直接动手,一时没防备,鼻骨剧痛,被砸出了鼻血,倒退一步半跪在地,早餐和钥匙掉落旁边,皱眉捂住脸。
郁明简鞋底上去,把沈川期排半小时队买的早餐踩得稀巴烂,俯下身,揪起地上Alpha的衣领,眯起的眸里全是戾气:“轮得到你来教训我。”
沈川期鼻青脸肿,流着血,模样颇为狼狈。论打架,郁明简从小学习格斗,沈川期不是对手,大概只有挨揍的份,但对于疼痛,这一逐渐遥远的记忆,重新被唤醒,久违的新鲜感涌起,沈川期不由耸起肩膀,闷闷笑出声来。
沈川期的举动叫郁明简一阵倒胃口,无意再跟对方浪费时间,抄起地上钥匙,转身去开眼前房门。
姜若疲倦醒过来,坐在床上,茫然望向陌生的房间。
房间里只有一张床,一盏落地灯,除此之外别无他物,空荡荡如临时搭建的陈列。
他起身,走出卧室。
客厅也一样,除了沙发和叠好的薄毯,什么东西都没有。
交谈声从门外隐约传来,紧接着,似乎是人被揍倒在地的闷响。姜若心脏混乱跳动,喉咙干得厉害,脑袋很痛,没办法弄清楚自己到底在哪里,也不知道自己现在什么模样,只浑浑噩噩穿过客厅,走到玄关。纷杂响动隔门传来,他伸手握住门把。
郁明简正要开锁,门忽然从里面被打开,姜若就这样出现在视线里。
一时间,郁明简身形僵住,死死盯着姜若。
姜若穿着另一个Alpha的睡衣裤,浑身散发刚起床的懒散、倦怠,头发凌乱,赤着双脚,以毫不设防的姿态,呈现于他面前。
郁明简猛地一步,扣住姜若侧颈,把人推到墙边:“——你开门是要做什么?”
姜若脸色发白,直到此刻,才从混乱的思绪里,冰冷剥离出一件事实。
摁牢他、质问他的人,是郁明简。
“这么迫不及待,光着脚就跑过来开门了?”郁明简从牙缝里挤出声,眼眶血红,扣住姜若的力道几乎要扼断呼吸,“接下来呢?嗯,姜若?是他妈穿成这样跟他共进早餐,还是打算脱得精光,方便他继续操你?”
第52章
姜若怔怔地看郁明简,隔了几秒,反应过来郁明简在怀疑什么,脸色霎时惨白:“你在说什么,我没有。”
他颤了颤,别过脸,难堪得无法再说下去:“……放开我吧。”
郁明简没放开,抓着姜若踉跄拽到外头,往电梯方向去。沈川期追上前,一把按住他:“姜若不想跟你走。”
光是听沈川期说姜若的名字,就让郁明简心底一股恶气窜起。他扣住沈川期脑袋硬生生往墙上一砸,不解恨,又一脚踹上去。
姜若没见过这样的场景,也未曾想过,郁明简竟有这样暴力的一面,错愕得声调发抖:“明简!”
郁明简是郁怀恕带大的,本就不是什么温良恭俭让的个性。不要说殴打,他现在弄死沈川期的心都有。动他的人!郁明简杀心大盛,眼底戾气翻滚。
因为当年母亲的事,姜若一直很怕血腥场景,见沈川期也不还手,眼睁睁被郁明简打得头破血流,脑子嗡地空白,想要郁明简停手,发不出声,要朝对方走去,双膝发软,脱力跌在地上。
姜若站不起来,膝行到郁明简面前,满是冷汗的手抠住Alpha裤腿:“别打了。”
郁明简身形一僵,慢吞吞低头,不可置信地看向姜若。
这种时候,自己的Omega,竟还在为另一个共处整夜的Alpha求情。
走廊另一侧,房门被人推开,精心打扮的白领挎着包正要出门上班,冷不丁瞧见走廊这边鲜血淋漓的画面,挎包掉在地上也不敢捡,躲回家中,砰地锁上门。
姜若急得落泪:“我跟你走,不要、你不要打人。”
郁明简动作很慢地弯身,神色模糊,分辨不出情绪——却让人感到可怕。
Alpha信息素开始失控释放,因为姜若可怜兮兮的哭泣,抓扯他裤腿的哀求,还有狗一样跪在地上,毫无尊严的姿态,郁明简太阳穴的神经突突直跳,后颈发痛,竟有种易感期要爆发的征兆。冲动在体内不可抑制,骨骼此起彼伏的咔嚓作响。
姜若被扔在汽车后座。
郁明简坐进驾驶室,抬手一扯领口,踩油门接连撞翻几个隔离杆,横冲直撞地驶入街道。
汽车的晃动令姜若脸色煞白,冷汗直冒,在后座蜷起身体,难过地捂脸抽泣。
姜若又哭了。
姜若总是在哭。不听他说话时在哭。不肯跟他回家时在哭。现在,待在他的车里,仍然在哭。他哭什么?
郁明简心中焦躁,一拍方向盘,不耐烦催促前车。前车被催得慌张加速,郁明简仍然嫌慢,从旁超车并线,接连甩开几辆车,一拐弯扎入对侧是建筑工地的死路。
日光被路边的墙壁遮挡,在车厢内投下大片暗影。
郁明简拉开后座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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