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江衍洲第一次觉得第二性别有些难以启齿。
身为Beta的他没有办法给自己孕期的Omega十足的安抚,他们可能又会像以前那样因为信息素而争吵。
江衍洲今天回去得有些晚了,在车上还因为工作的事聊到手机没电,回去路上买了晚餐打算跟乔绵一起吃。
Omega坐在客厅的椅子上吃面包,江衍洲拿过他手里的东西,一手的面包屑,不满道:“怎么吃这个?”
乔绵舔舔嘴巴,说道:“饿了。”
江衍洲看他表情无辜,心想确实是自己的错,回来太晚了,他把打包回来的餐盒放桌上,“洗手再吃。”
乔绵不为所动,“我已经饱了。”
“光吃面包就饱了?”
“嗯。”
江衍洲无奈叹了口气,“绵绵。”
乔绵也觉得有些心虚,塑料袋里的热气像是带着某种难闻的味道,他实在没有胃口,“对不起。”
都道歉了,江衍洲更加不会为难他。
“那你想吃什么?”
“真不吃了。”乔绵说:“我去洗脸。”
“这么早就要睡?”
“嗯。”
那份饭江衍洲也没怎么吃,卫生间的水声持续不断,他站在距离浴室门不远的地方,隔着门缝看见乔绵洗了脸,然后刷牙漱口,中间干呕了好几下,Omega忍了又忍,用手捂着嘴,趴在洗手池的边缘好几分钟才脸色苍白地回屋。
江衍洲浑身僵硬,原地站了很久。
卧室的灯开了又灭,江衍洲走过去。
“绵绵。”
乔绵应了声,有气无力地问他怎么了。
江衍洲说:“后天我要去参加朋友家小孩的生日会,你要不要一起去?”
乔绵隔了一分钟才回:“我不去啊,我去干嘛。”
“一起吃个饭,他们家小朋友很可爱。”
“不了。”
乔绵应该是睡着了没有再说话,江衍洲把桌上的餐盒收拾掉才离开。
约定做手术的前一天,乔绵去了医院检查身体,他抽了血还做了B超,医生跟他说胎儿很正常,让他在手术单上签字,最后一栏他只填了自己的名字跟手机号,医生告诉他需要填一个紧急联络人的联系方式。
“我……只有一个人。”
医生知道他的顾及,劝道:“再小的手术也没有办法避免掉所有风险,紧急联络人也只是在特定情况下才会打的,我们也是为了安全考虑,可以先填孩子的父亲,安稳做完手术我们是不会联系他的。”
乔绵还是很为难,“可以填朋友的吗?”
或者他可以把秦可的号码写上去。
“最好是亲属。”
乔绵想问离婚了也算亲属吗?但转念一想,肚子里的孩子跟江衍洲好像确实是亲子关系。
他犹豫了太长时间,不好意思让医生一直等他,最终填了一串135开头的手机号。
他想明白了,手术成功的话反正江衍洲也不会知道,要是真出了什么问题,秦可不仅帮不了他,他还只会给人带去麻烦,江衍洲能给他兜个底,也是件好事。
第34章 答案
隔壁应该是住进了新租户,但乔绵没见过,天气越来越冷,他再也没有早起过,有人掀开了他的被子,凉风窜进来,他闭着眼翻身抗议,不用想都知道是谁,似乎习惯了家里多个人。
鼻尖闻到股香气,肚子都咕噜噜叫,唇边抵着个东西,他张开嘴咬了一口。
“这什么?”一边嚼一边问,吃完还不舍得咂咂嘴。
江衍洲端着个白色的瓷碗坐他床边,摸着他乱糟糟的头发,“馒头片。”
乔绵揉揉眼睛,在被子里打了个哈欠,回味着嘴里的口感,问:“烤的?”
“嗯。”
“脆脆的。”乔绵说。
江衍洲又给他喂,乔绵眨眨眼睛思考了下,然后撑着床起身,江衍洲直接双手伸到他腋下把他抱了起来,惹得乔绵叫了声,声音很小,脸颊通红。
他依旧是把被子裹紧,看着眼前的人说:“不忙吗?怎么老在这儿。”
“给你做吃的。”江衍洲说:“今天中午想吃什么?晚上可能会过来得晚一点,有想吃的提前告诉我。”
乔绵嘟囔着:“总关心我吃什么干嘛,我自己会弄。”
江衍洲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爱人不就是一日三餐。”
乔绵表情茫然,没回他这句话,只是心里迟钝地在想,他跟江衍洲早就不是爱人了啊。
“绵绵。”
Omega抬眼跟他对视,眼神有些木讷,“你有没有什么话想跟我说。”
不知道江衍洲是出于什么目的问这个问题,乔绵缄默不言,江衍洲笑笑,叮嘱他多休息,“我一会儿就走。”
“馒头片……”
“厨房还有,我给你端过来。”
乔绵摇头,说:“我自己去。”
他伸腿要下床,没找到拖鞋,江衍洲替他穿上了,顺便在他头顶印个吻,乔绵倒不是觉得害臊,只是有些尴尬,他好几天没洗头了。
“我……”
“怎么了?”
江衍洲在他身上披件外套,拉上拉链,又重新给他整理头发,乔绵矮他一些,看着他因为说话而上下滚动的喉结。
“我最近哪里都不会去,随时都在,有什么事都可以告诉我。”
“我没有什么事。”
江衍洲垂下眼,乔绵却在视线对上的那刻退缩了,无法克制地抖着睫毛,可能是错觉,江衍洲话里有话。
“你变了。”
跟江衍洲相处的这段时间,这是他得出的唯一结论。
“我在追你,当然得好好表现。”他说得坦荡,可乔绵还是不理解。
“为什么呢?”
“当然是因为。”
乔绵说他变了,可能是有一点,他以前并不吝啬给乔绵正向的情绪反馈,但很多时候也给Omega很多误导,比如,乔绵总觉得自己不喜欢他。
并不是这样的,他虽然是Beta,没有腺体,也没有信息素,他总说因为信息素的驱使会让本能扩大,他会觉得这种本能很难让人分清真实的爱意,他想告诉乔绵,他的爱是透明的,是剥开厚重云层下遮盖不住的光,他不受任何调动跟驱使。
爱不应该受信息素的引导,而是心脏。
而做错的事情跟说错的话他也应该弥补。
乔绵觉得他莫名其妙,话说一半又不说,现在又抓着他的手往胸口放。
“你干嘛呀。”
江衍洲的神情有些落寞,他说:“这两天我这里不太舒服。”
“不舒服要去医院。”乔绵总是心软,“你跟我说我又不会看病,就说让你不要过来,起早贪黑的,还要工作,怎么受得了?”
“你不舒服,你也没去医院。”
起承转合到他这儿了,乔绵顿时心虚起来,解释道:“我没有不舒服。”
掌心底下的心跳很剧烈,导致乔绵不敢自然地面对江衍洲。
抽也抽不开,逃也逃不走。
……
江衍洲没在他这里过过夜,都是很早过来又很晚走,手术那天天气不好,光线被层层乌云盖住,乔绵穿着厚厚的衣服出门,思来想去又转身回家拿了把伞。
距离跟医院约定的时间还早,乔绵从家里走到公交站,故意忽略了两站公交,上午最晚的一班车是十一点半,他就干等,手机响了又响,是江衍洲发来的消息,车站风大,打字都哆嗦,他也没心情回,不到五分钟就有新来电,犹豫了下还是接了。
“喂?”声音里含着风,抖了几下。
江衍洲一如既往地关心他一日三餐,“午饭吃了没有?”
乔绵摸着空空的肚子,说吃过了。
江衍洲又问:“自己做的吗?吃的什么?”
“随便吃了点。”
“你今天想不想吃蛋糕?”江衍洲声音很温柔,身边有小孩子的笑声,乔绵愣了几秒,颤着手搭在自己小腹,很想问江衍洲在哪,却又觉得自己好像没什么立场便作罢。
“我今天没有上班,前两天跟你说要去参加朋友家小孩的生日会。”
他在报备自己的行程,顺便告诉Omega:“蛋糕还不错,回家给你带一份。”
乔绵抿着唇说:“你自己吃就好了,还打包带回来吗?”
“当然不是,给绵绵买新的。”
手术没有办法吃东西,乔绵听着他嘴里的小蛋糕竟然觉得馋了,不过仍旧是拒绝道:“不要。”
阴郁的心情就像天气一样,乔绵想挂断电话,公交车准时到来,顺便嘀了两声喇叭,被江衍洲听到了。
“绵绵,你在外面?要去哪?”
乔绵站起身上车,反应过来自己跟江衍洲现在是种很尴尬的关系,车位上没空位,他就站在扶手旁边。
“散个步。”
江衍洲的直觉一向很敏锐,问他:“去哪里散步要坐公交?”
撒谎多了的好处就是骗人也没什么负罪感,乔绵说:“约了秦可逛街,她说要买东西。”
“这样?”
“嗯。”
窗外的景色变幻,乔绵挂了电话,一路到医院。
江衍洲没有跟小孩子相处的经验,说实话他对小朋友没什么概念,朋友家的小孩长得很可爱,就是有点聒噪,小小的一个,爱讲话,偏偏普通话又不标准,换做平常他不太会跟小孩子多聊,但或许他可能也要做爸爸这件事在心里扎了根,便格外有了耐心。
“你的蛋糕是在哪订的?”
小朋友只比他膝盖高一点,穿了件青色的小西服,红色的领结让他看上去像个小大人,他捋着舌头说话:“不知道哦,妈妈订的。”
江衍洲也很有耐心,“那去问一下你妈妈可以吗?”
“不行哦。”
“为什么?”
小不点的头发打了蜡,一股脑往后梳,粉嫩漂亮的脸蛋上嵌着两颗黑曜石般的眼珠,鬼灵精地转了转。
“因为我现在有点忙。”他鼓着脸说:“得晚点才可以。”
应该是要去陪他的小同学,所以比较忙吧,江衍洲被他逗笑,说了声好。
小孩子跑开了,吃饭之前江衍洲又给乔绵打了通电话,但是Omega没有接,发消息也不回,他理解跟朋友出去玩是没空时刻看手机的,偏偏眼皮在跳,有种心慌的感觉,他知道不该对乔绵的生活跟行踪有过多的关注,但就是觉得哪里不太对,思来想去还是从之前的工作群里添加了秦可的联系方式。
【江总?】
江衍洲一句废话都没,直接问她在哪里。
秦可回得很快。
【公司啊,今天周四诶,肯定上班嘛,江总是有什么事吗?】
江衍洲拧起眉,脑子瞬间空了,他没有另外再问乔绵,而是又给Omega打去了电话。
他不明白乔绵为什么要对他撒谎,在他知道Omega骗了他之后就立马找个由头离开了这场生日会。
他先是回了趟家,家里空无一人,再出来的时候,外面下起了小雨,开坐回车里开始轰炸乔绵的手机。
最后一次终于接通了。
“绵绵。”语气难掩急切。
乔绵倒是显得很淡然,轻声问他:“怎么了?”
江衍洲顿时松口气,“你在哪?”
“我一会儿就回去了。”
“绵绵。”
他承认他很着急,他恨不得立马就要知道Omega在哪里,可他也清楚,不能逼乔绵,Omega不想他知道的事,隐瞒就是答案。
“我……”
听筒里带了点回音,乔绵欲言又止,随之而来是模糊不清的冰冷播报。
‘016号,乔绵……’
车内的空气都降至冰点,脑子里有什么东西断了。
“绵绵,你在医院。”
乔绵说了句什么,他没太听清,电话很快就被挂断。
乔绵很庆幸自己带了把伞,淅淅沥沥的雨打湿了他的裤腿跟鞋子,很冷,浑身都在抖,弓着腰在医院门口站着,破天荒想打的。
天气不好又下雨车不好打,好不容易来了一辆被人插了队,乔绵就撑着伞靠在一边等下一辆,鸣笛声不绝于耳,乔绵觉得好吵,又想回家睡觉了。
面前停了辆黑色的车,车里下来的人径直站他面前,黑色的皮鞋上都是垂落的雨水。
乔绵往后退了一步,被人抱着往怀里靠,熟悉的温度跟气味驱散了他身体的冰冷。
车里的暖气让乔绵昏昏欲睡,一整天没吃东西的肚子在叫嚣,江衍洲问他累不累,还想不想吃小蛋糕。
乔绵绞着手,盯着车窗问他:“不是去参加生日会吗?”
“你不是说你不去医院吗?”江衍洲也答非所问。
眼睛很干,乔绵揉了揉,觉得心酸也委屈,“你早就知道了对吧。”
江衍洲没否认,他说:“我猜的。”
就说嘛,江衍洲那么聪明怎么可能瞒得住,以前假孕都是那种直接拉着他去医院验血的人。
后视镜里的乔绵嘴唇都是白的,看上去像是随时都会消失,江衍洲头一次产生了种退缩的无力感。
“你不问问我,我来医院做什么吗?”乔绵说。
江衍洲踩着油门在红绿灯口拐了个弯,硬是不回答乔绵的话,他好像走到了死胡同,而乔绵却找到了宽敞的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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