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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乔绵现在不是很舒服，地下车库环境湿冷，他忍着身子的颤抖，克制嗓音说：“得走了。”
“去哪？”
乔绵下意识想说回家，但他可能没办法走了，腺体的不安感在加剧，他大概率是又要发情了，空气里已经隐约飘起了他躁动的信息素，在彻底失控之前，他得找个地方休息，而跟江衍洲回去，坐同一辆车很显然是一个糟糕的选择。
“江总。”乔绵无心在意江衍洲的脸色，他微微垂着头，烟已经在他掌心里对折，“你先回去吧。”
江衍洲隔着不到两米的距离，看到Omega掩藏在毛衣里凹陷的锁骨，他咬了咬牙，再一次感到不爽。
“我先？你呢？要去哪？”
乔绵说：“自己回去。”
“理由。”
乔绵想不出什么理由，他也最不擅长找借口，直说道：“不想……”
江衍洲等着他的回答，烟也没有再抽，乔绵的气息不是很稳，但又透着坚定，Omega跟他说：“不想跟你走。”
在乔绵说完这句话的半分钟里，江衍洲掐了烟，周身的气息似乎被什么笼罩，昏暗又阴沉，乔绵无暇顾及，他拼命维持自己的意识跟体态，他已经很久没有觉得发情是一件丢脸的事，但在江衍洲面前，又难以克制地想起来那些让他难过又无法忘怀的记忆。
他不想在江衍洲面前丢脸，不想再做没用的乔绵。
“为什么？”
江衍洲把烟扔进了一旁的垃圾桶，为什么三个字让乔绵昏沉的脑袋都嗡嗡响，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因为他记忆里的江衍洲是从来不会问这种话的。
他有很多自己的准则，其中包含了从不追问这一条，他的丈夫跟他说过，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一旦选择成立，答案也就明了，再去追问理由是很没意义的，也很浪费时间。
离婚是江衍洲的选择，而自己没有在江衍洲的选择里。
曾经的乔绵被理性的江衍洲吸引，觉得很有魅力，但最后也被这样的江衍洲伤害，他们本就不是般配的一对，从一开始就错了。
他是一个普通的需要信息素又缺爱的Omega，他需要的是一个体贴又能给予他爱的丈夫。
江衍洲做到了百分之八十，那百分之二十却让乔绵熬得痛苦，但他却偏偏最需要这百分之二十的爱。
他有很多很多苹果，可是他最喜欢橘子，他只要橘子，他吃够苹果了。
“江总，回去吧。”乔绵快支撑不住了。
空旷的停车场传来刺耳的鸣笛，江衍洲转了个身，背影有些落寞，他问：“有人来接你吗？”
乔绵第一次当他面撒谎。
“有。”
一直到他离开车库，江衍洲的车都没从里面出来。
晚上八点四十分，乔绵用手机导航定位了一家距离最近的宾馆，到了前台之后，发现自己没有带身份证。
“电子身份证可以吗？”乔绵脸颊通红，怎么看都不是一副正常的姿态，语气轻柔地跟前台说话：“我忘记带了，或者我报身份证号码可不可以？”
他的语气带着恳求，奈何前台的小姑娘无能为力，“对不起先生，我们必须要身份证原件才行。”
上面会核查，一旦发现她工作失职是会被扣钱的。
乔绵不会为难人，现下只能另寻住的地方，他在手机上搜索小的旅馆，最好是不要身份证的那种，地方有些偏僻，但没别的选择了，夜里的C市雨下大了，幸好他带了把伞。
灯火阑珊的街道行人匆匆，乔绵一手摁着腺体，一手撑着伞往前走，坑洼陆地上溅起的雨水打湿了他的裤腿，毛衣也有些湿。
好冷。
乔绵用指尖用力地扣了下自己的腺体，十分钟后找到了一家药店，他的信息素已经不太能控制了，他半趴在店里的玻璃橱窗上。
“麻烦给我抑制剂。”
“你没事吧？”
乔绵虚弱地回答：“没事，我要抑制剂，谢谢。”
买药没花他太长时间，打车对他来说也不是一个好选择，但小旅馆太远，他在药店门口的角落里选了很久，才挑到一个Beta司机来接单。
半小时后去了旅馆。
乔绵买药的药店门口在他离开后的十分钟又被打开，音响里传来机械的女声。
“欢迎光临。”
店员伸头看去，只见一个身高腿长的男人穿了身半湿透的西装走进来。
男人头发被风吹得散乱，但不论是五官还是气质都顶好，一时间看愣了，好半天才问：“您好，要买什么药？”
男人丝毫没有狼狈的模样，嗓音透着一股好听的沙哑。
“刚刚有个Omega进来，他买了什么？”
店员啊了一声，说道：“没什么啊，就买了最便宜的抑制剂跟退烧药。”
男人很快抓住了重点，“最便宜？”
“嗯，他说他只要便宜的。”
“谢谢。”
药店的门再一次被关上。
第12章 吻
夜里的C市中心街道拥堵，又碰上下雨，路况很差，吵闹的鸣笛声不绝于耳，乔绵乘坐的那辆出租车夹在堵车的长龙中久久没动，江衍洲坐在车里，来回晃动的雨刮器遮挡了他部分的视线，他变得有些急躁。
手机不合时宜地响了几声，他看了眼后接了。
“妈，怎么了？”
“还在出差吗？什么时候回来啊？”
前面的车挪动了一点距离，江衍洲松了刹车慢吞吞跟上，“有什么事吗？最近有点忙。”
听了他这话，母亲顿时生了气，但又压着脾气，说道：“江衍洲，我让你回来一趟怎么就那么难，不是说了注意休息不要拼命工作吗？我约了别人吃饭，你下周末必须回来。”
江衍洲只接个电话的功夫，右侧就有辆车加塞进来，他不耐烦地摁着喇叭，乔绵的车已经停在了十字路口的街角，听筒里母亲的声音还在继续，他已经没有心思听了。
“听见没有啊，说话。”
江衍洲敷衍了声：“有点事，先挂了。”
那辆出租车许久没有再动，朦胧的视线里，乔绵下了车，撑着那把深色的格纹伞，慌慌张张地往前跑，很快就消失在茫茫的夜色里。
江衍洲还来不及细想，此刻也顾不得什么交通守则，横插进了右侧的车流，车后的喇叭声以及叫骂声顿时响起，他朝着刚刚乔绵消失的角落拐弯，这里仍旧是一片车水马龙，车灯照耀着雨水浸湿的陆地，形成斑驳的影子，他甚至没有找个停车位，而是直接把车停在了街边一家蛋糕房门口。
要是乔绵真的发情了，那他中途下车身上的味道会散发到每一处角落，如果他是Alpha，信息素会告诉他乔绵到底去了哪里。
路过的行人匆匆从他身边经过，调笑声也落在他耳边。
“刚刚明明闻到Omega的信息素来着，怎么没看见人啊。”
“你是不是闻错了？”
“啧不可能，很香，跟发情了似的。”
“哎行了，走吧，这么大雨你还有心思管这些。”
江衍洲停下脚步，雨水早就沾湿了他的头发跟肩膀，他眼看着那两个男人走远，心脏顿时绞紧，他转过头朝四处张望，乔绵没有留下任何蛛丝马迹。
他找不到，他闻不到任何关于Omega的气味。
陌生的Alpha都能闻到乔绵的味道，只有自己不行，因为他是Beta。
他用手机拨出了乔绵的号码，然后铃声响了无数遍，乔绵都没有接，他就一直打，顺着街道一步步往里面走，越走越偏僻。
雨下的更大了，天空响起一阵闷雷，江衍洲后颈感到一阵不适，手机还在持续拨号，如果他再找不到乔绵，他会选择报警，但幸运的是，就在他再一次拨打乔绵的电话时，耳边听到了一串不属于他的铃声，微弱的、绵绵不断的，像是雨夜里低声的呼救。
江衍洲顾不得太多，在手机因为无人接听自动挂断时又拨了出去，铃声在一处紧窄逼测的巷子里变得大声。
他迈着步子往前走，这里应该是哪个酒店后门堆放垃圾的地方，江衍洲只闻到了刺鼻难闻的厨余馊水味。
“乔绵？”
宽大的垃圾桶边蓦然伸出一只脚，江衍洲愣了几秒，随后连忙跑上前去。
……
江衍洲其实一直清楚，身为Omega的乔绵跟他在一起很痛苦，他们不契合，他没有信息素，没有腺体，无法给予乔绵需要的安抚，这些是初中课本里就学习过的知识，很多年纪小的Alpha跟Omega会因为害羞而不敢直视这些生理内容，但江衍洲不一样，他是Beta，跟自己无关的知识学起一点都不困难，也正是因为这样，他也越是了解乔绵的痛苦。
他花了一年的时间想明白，一个漂亮温柔的Omega，是该有Alpha的。
当他看到乔绵孤身一人靠在肮脏的满是雨水的墙上时，这种想法变得深刻，他克制不住地想，是不是来找乔绵是一件错事。
Omega腿边是撑开的雨伞，浑身湿透的手里攥着早就空掉的抑制剂，不知道用了多大的力气，针管都是歪的。
“乔绵。”
Omega失神地抬起头，瘦削苍白的脸上只有茫然，睫毛湿哒哒地垂着，努力地辨别眼前的人是谁。
江衍洲走上前要去抱他，乔绵一下子反应过来推开。
“别碰我。”
江衍洲双手僵在半空，垂直落下的雨像是隔开他们的窗。
“不是说有人来接你吗？”江衍洲说不上来的气，“乔绵，为什么撒谎？”
等待许久，回应他的仍然是那句：“跟你有什么关系。”
乔绵两手撑地，慢吞吞起来，奈何腿软一半就跌了下去，江衍洲不知道在想什么，身形落寞地站他眼前，小巷昏暗，他看不清，只知道黑色的影子盖住了他整个身体，他想走，下一秒江衍洲却拿起地上的雨伞蹲下来给他挡雨。
男人的头发、肩膀、包括那只拿伞的手都沾满了雨水，在对上江衍洲幽深的视线时，乔绵一瞬间竟然想哭，他以前在江衍洲面前哭过很多很多次，他懦弱了那么久，最后还是在江衍洲这里丢脸。
眼泪毫无征兆地掉下，乔绵却安慰自己，下了雨，江衍洲不一定知道是泪水，兴许可以蒙混过关。
他没有力气躲了，好想休息。
“我要回家。”
江衍洲单手搂过他，嗓音像是刻意放低的安抚，“好，先送你去医院。”
乔绵红着眼睛，“我不要。”
“听话。”
“我不去，我定了旅馆，我住那里。”
江衍洲忍着脾气，“不是要回家？住什么旅馆？”
乔绵从来不跟他唱反调的，但是此刻却句句刺他：“我花了钱我要去住。”
江衍洲问他：“乔绵，为什么非要住？”
乔绵很坚持，咬着江衍洲肩上的西服布料，喃喃自语般地说：“付了钱，退不了，我要住。”
“乔绵。”他的语气不自觉恳求，乔绵脑子混沌没听出来，只一心要去那家他花了钱的旅馆，他知道江衍洲不会去那种地方，不过无所谓，反正他一个人住就可以，他也不想跟江衍洲在一块儿。
“你帮不了我。”乔绵似乎放弃抵抗了，他趴在江衍洲肩头说：“江衍洲，你帮不了我。”
他太清楚廉价抑制剂的副作用，可以缓解一时的情热，但很快他的发情期又会来，他需要一个地方让他躲起来释放。
这种不堪的本能是江衍洲一直唾弃的，脑子里又想起离婚前江衍洲跟他说的那句：
“乔绵，这样的你很像一个没有理智的动物。”
乔绵不想忍了，他忍够了。
“你走吧。”乔绵说：“我不要你。”
江衍洲拦着乔绵的腰，Omega比起两年前瘦了太多，天空下起的雨慢慢变成一把把锋利的刀，刺向他跳动的心脏，他想到了刚刚在找乔绵路上遇到的两个男人，陌生的Alpha，闻到了他怀里Omega的味道，而他曾经的妻子在对他说“我不要你。”
身体某个部位很疼，他忍着，也没有放开乔绵，像一尊雕塑，Omega似乎受不了他这样，开始反抗，细长的手指不小心刮到了他的后颈，传来一阵刺痛，江衍洲皱着眉闷哼了一声，随即把乔绵抱得更紧了。
乔绵突然间变得有些害怕，自己似乎把江衍洲弄伤了，他还是太好说话，觉得愧疚：“我刚刚弄到你哪儿了？是不是疼，我……”
他伸着手想去看江衍洲的脖子，被一把拽住。
“乔绵。”
他看不见江衍洲的表情，只听到被人叫着名字，小手手臂刚刚才打了抑制剂，针孔的位置隐隐作痛，他想让江衍洲放手，然而没两秒就被人摁着腰往前压。
小巷口有来回行人踱步以及车辆声，伞面上滚落的雨水滴滴答答，乔绵在远处投射来的远光灯下瞳孔发散，意识到江衍洲吻了自己。
第13章 靠近
接吻对于乔绵来说是一件陌生又久远的事，在跟江衍洲离婚之前他们就没怎么做过亲密性的行为了，他们因为频繁的发情期争吵冷战，闹到最后分道扬镳，乔绵早就忘记了怎么接吻，离婚的两年里，他在发情期做过最多的事就是自慰，发情期太难熬了，情热会从他的皮肤开始灼烧，得不到缓解就会渗透到他的内脏，他也很讨厌这样的自己，但庆幸的事，跟江衍洲分开以后，没人会在意到自己的丑态。
淅淅沥沥的雨水从伞面滚落，他意识不清地咬住江衍洲的唇，他把自己湿透的毛衣往下扯，露出脆弱的脖颈，身体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他渴望信息素，渴望被填满，他不要仅限于接吻。
“放开我……”
微弱的抵抗换来的是江衍洲愈来愈紧的拥抱，隔着雨水乔绵闻到了对方身上几乎被泡发的香水味。
眼泪流得更凶了，乔绵觉得江衍洲变得很残忍，他哭喊着：“放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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