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听月把袋子放到路口的石墩上,又指了指:“记得拿。”
说完,她转身离开。
祁扶音站在马路对面,看着她背影,等到红灯结束,早已看不见楼听月了。
祁扶音跑过去,看着石墩上熟悉的廿玖保温袋,直接现场把它拆开。
纸浆杯托上是一杯还温热的港奶,另一边的盒子里,不用猜也知道是她喜欢的菠萝油。
袋子里贴了一张便利贴。
祁扶音将它揭下来,借着橙黄路灯,看见上方的字。
“晚安。”
第35章
祁扶音提着袋子, 又等了两次红绿灯,慢慢悠悠的,终于走到了祁婉面前。
祁婉看了一眼她手中的袋子, 廿玖冰室,她记得祁扶音几次被粉丝偶遇, 都有提到这个地方。
“那个人是谁?”她问。
“楼听月。”
祁婉瞬间眉头一皱:“你和她还有来往?”
她们不太能冷静地谈论楼听月, 祁扶音继续往前走着, 淡淡地回道:“她又不是什么坏人烂人,有什么不能来往的。”
祁婉走在她后面, 幽幽开口:“你是不是还喜欢她?”
“是啊。”祁扶音坦坦荡荡的, “这次也要把我送出国吗?”
“……”祁婉无话可说。
祁扶音突然停下来, 转过身面对祁婉:“其实我一直想不通, 你对楼听月的厌恶是从哪里来的?仅仅是因为她的家庭背景吗?”
问完, 她又叹了一口气:“算了,不用说了,当我没问。”
祁婉看着她慢慢走远的背影, 瘦瘦的一个人, 感觉来阵风都能将她吹倒, 因为手伤, 雨伞都没有用力抓着, 随时要掉下来一般。
她忽然在想, 那几年独自在国外的祁扶音, 是不是常常只身一人, 走在大街小巷里, 现在从她身上流露出来的孤独感, 是不是那个时候开始的?
“因为她会抢走你。”
闻言,祁扶音脚步一顿, 停在了原地。
她回过头,脸上写着不解,望向几米外的祁婉。
雨似乎下大了,雨丝飘在她们中间,距离仿佛变得更远,祁扶音张了张口,一下子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祁婉背对着路灯,影子被拉得长长的,就要触及祁扶音,她说:“我不想让一个陌生的人、我对她一无所知的人把我女儿抢走,你明白吗?”
祁扶音疲累地阖上眼,良久后才沉沉地叹了一口气,重新睁开眼看着祁婉,语气透着些许无奈:“你对她一无所知,难道不是先找个途径认识她了解她吗?就这样不明不白地让你讨厌,她又做错了什么?”
祁婉一向高傲,与之无关的人事物她总是轻飘飘地扫过,单凭感觉便能将其划分到一个范围里,反正大概率也不会再见,是非对错她也懒得管。
她又拉不下脸来承认自己这种做法不好,面对祁扶音的质问,她只能选择沉默。
祁扶音也并非要逼问出一个答案,她自然是清楚祁婉的性子脾气,母女俩有些方面确实是犟得如出一辙。
两个人一前一后到家,祁婉进去的时候,祁扶音已经把袋子里的东西摆在餐桌上,没有吃,就坐在椅子上,双手抱着膝盖,下巴搁在上面,歪着脑袋安安静静地看着。
戴雯嘉也是一脸的迷茫,不知道她在干什么。
“姐姐,要给你热一下吗?”
祁扶音摇头。
祁婉看着她出神的模样,眼睛里情绪不明,半晌后从沙发上拿上自己的包,走之前只平淡地留下一句话:“明天记得去医院看看手。”
新剧是没了,但综艺还在,祁扶音隔天早早去医院检查手腕,下午就要飞去别的城市录节目。
大家知道她最近的事,一整期节目都很照顾她,先前互不相让的情况几乎消失了,几个人平和友善的像是在录最后一期,要来个大团圆结局。
祁扶音当然知道她们很努力在逗她开心,强撑了一期节目,等场务一打板,人还没散完,祁扶音就转过身,垂着脑袋偷偷抹眼泪。
南琦珺最先注意到她,随后是宋之昭,两个人一左一右地揽住祁扶音,弯下腰低头去看她。
偷偷哭被发现,还被人这样温柔地哄,本来问题还不大,现在祁扶音的眼泪就跟泄洪了一样。
南琦珺把自己的帽子戴到她头上,几乎遮住她上半张脸,让人看不到她在哭,带着她回到休息室。
房间里只有她们两人,南琦珺抽了几张纸巾给她擦脸,跟她说:“不知道你有没有收到消息,剧组那边要和廖艺满解约了。”
祁扶音对此毫不知情,震惊道:“为什么?她背后不是大投资方吗?”
“这次的事情她做得太难看了,剧组的口碑差不多被她糟蹋完了,她是背靠大投资方不错,但资方并不是只捧她一个,这个不听话完全可以换下一个,在娱乐圈里想找到漂亮的上进的一抓一大把,培养下一个对资方来说都是小事。”
“那她以后……”
“就看资方还愿不愿意再要她了,这种事咱也不是头一回见了,是好是坏全看她自己造化了。”
祁扶音从桌上拿了瓶矿泉水,拧开喝了一大口,擦了擦嘴角,道:“随便吧,反正也不会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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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发去海城的前一天,楼听月到店里交代事情,正要走的时候,有人推门进来,问老板是否在店里。
楼听月指了指自己:“我就是。”
一下子就找到人了,女人惊喜地伸出手:“您好您好,不知道能否耽误您一点时间,想和您谈个合作。”
楼听月和她握了握手:“可以,这边请。”
两人去了休息室,曲念沁送了两杯柠檬茶进去,关上门,告诉店里的各位暂时别进休息室。
房间里,女人开口道:“楼老板您好,我是《至味》剧组的副导,我叫梁翡,很抱歉这么突兀地过来打扰,主要是我路过这里,感觉您店里的装修风格很符合我们这部剧,想租用您的场地拍摄,不知道您意下如何?”
楼听月:“租用?”
“是的,这部剧主讲岭南美食,我在穗城找了很多地方,总觉得少了什么,走到廿玖,从玻璃外看的时候,我就觉得这是最符合我预期的餐厅。”
“廿玖的装修并不符合现在大众的审美。”
梁翡摇摇头:“恰恰是这样复古的装修,就是我们需要的,冒昧地问一下,楼老板在装修上是不是研究过风水?”
楼听月道:“嗯,恰好知道一些。”
“果然,我看有些物品的摆放还挺讲究的。”
梁翡又说回主要内容上,将剧组的打算、租用时间、费用……统统和她说了一遍,然后安静地等她回答。
楼听月始终微微笑着听她说话,等她讲完也只是礼貌地感谢,随后说:“抱歉,这个合作可能无法进行。”
梁翡问:“是哪个方面不太行呢?时间或是费用,我们可以再商量的。”
“都不是。”楼听月望向那面屏风,道,“只是有个人常来我这儿,我不想让她跑空。”
梁翡走的时候还不死心,让她再考虑考虑,楼听月嘴上说着“好的”,心里却没有半点要改变决定的想法。
曲念沁八卦地问她是什么事情。
“想租廿玖一段时间,用来拍戏。”
曲念沁眼睛一亮:“哇!那楼姐你答应了吗?”
楼听月:“没有。”
曲念沁疑惑:“为什么?”
楼听月只笑笑,挥挥手跟她说拜拜:“走了,下周见。”
回家前她去隔壁找了凌默,和她说了这件事。
凌默听完后,同样很不可思议地问她:“为什么拒绝?她们给这么多!”
楼听月只静静地喝着凌默从外地旅游带回来的茶,点评了一句:“味道不错。”
“废话,可贵了。”凌默道,“诶,你到底在想什么,这笔买卖你不亏啊,租三个月给的钱,比你老老实实干三个月赚得都多吧?”
楼听月算了一下,点点头:“嗯。”
凌默继续苦口婆心道:“到时候等剧播了,还可以蹭热度,热播剧的取景地,就冲这个也有一堆人来打卡,廿玖直接起死回生好吗?”
“我知道。”楼听月摩挲着茶杯的边缘,敛着眸,很轻地说,“就当我任性吧。”
凌默知道她的性子,在一些事情上犟得要死,十头牛都拉不回头,除了叹气,对她也无计可施。
楼听月回到自己的小院,正欣赏着被她打理得越来越漂亮的花坛,祁扶音给她打来了电话。
为了明天的旅行,祁扶音正在收拾行李,简单做了攻略,根据要去的地方搭配衣服,拍照好出片。
她把通话开了免提放在旁边,一边找衣服一边和楼听月说话。
“我们去下雪的海边的话,是不是穿黑色大衣比较好?我看了网友们拍的视频,海边下雪又刮风的,感觉能拍末日大片。”
楼听月回:“可以,但会很冷,建议穿羽绒服。”
“那我都带上吧,围巾呢?我好多围巾,你觉得克莱因蓝好还是玫瑰红好?”
“克莱因蓝吧,这个颜色你穿好看。”
“行。”祁扶音把围巾迭好放在一边,“诶我还有一条同款不同色,给你戴吧,卡其色的,也很好看。”
“好。”
祁扶音把要穿的衣服都找出来,再慢慢迭好放进行李箱。
“你行李收好了吗?”
楼听月道:“还没,一会儿收。”
“还在上班吗?”
“没有,在看树。”
“看树?”祁扶音问,“什么树?”
“我们种的小树,又长大了一点儿。”
“是吗?等回来了我去看看,我记得刚种下去的时候都光秃秃的,现在好多了吧?”
“嗯,穗城天气好,树叶长得很快。”
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先敲定旅游路线,至于到时候会不会这么走就不一定了。
说完正事,祁扶音突然问道:“对了,你现在在家,有看到默姐吗?”
楼听月:“我刚从她那出来,怎么了?”
“哦,没什么,就是我刚看默姐的朋友圈,她发了好多尖叫的表情包,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楼听月说:“跟我生气呢。”
祁扶音:“啊?为什么?”
楼听月看着面前的小树,抬手抚摸了一下枝条上的嫩叶,心里莫名生出一点小骄傲。
“祁扶音,我刚给你守住了菠萝油自由。”
第36章
海城和穗城的温差实在太大, 一下飞机,两人马上把拿在手上的大衣穿上。
冬季是海城的旅游旺季,下雪时候更是旺上加旺, 她们决定得太临时,好几家离海边近的民宿都满房了, 好在捡漏了远几百米的一栋民宿的最后一间房。
楼听月其实不大喜欢太冷的地方, 每次去到这些地方一定会被风吹感冒, 当天落地海城,办理好入住后, 两人就在附近逛了逛, 不过半天的时间, 晚上回到民宿, 楼听月就感觉脑袋有点晕沉沉的。
趁着祁扶音在浴室洗澡, 楼听月下楼到药房买了感冒药,又问她们要了温水,在药房吃过药, 把药盒藏进口袋, 回去的路上还买了一份烤土豆, 当作她出来的理由。
果不其然, 她回去的时候, 祁扶音正好从浴室出来, 歪头擦头发, 问她去哪了?
楼听月举起手里的塑料袋子:“听说这家的烤土豆很好吃, 突然想吃了。”
祁扶音没多想, 烤土豆的味道太香了, 馋得实在有点难忍,头发也不吹了, 就跟着楼听月走。
房间只有一把椅子,楼听月还穿着外衣,便在椅子上坐下来,祁扶音坐在床尾,等楼听月拆开袋子。
“明天去哪?”楼听月问。
“明天……”祁扶音伸长胳膊去够丢在床上的手机,点开提前做好的简易旅游攻略,“早上去海月公园,顺便去旁边的咖啡馆吃个早饭,然后去看灯塔,中午就吃海鲜餐厅,下午去海边拍布鲁威斯,然后这天就结束了。”
楼听月戳了一块土豆喂她:“那晚上呢?”
祁扶音张嘴吃下,嚼嚼嚼,含含糊糊地说:“晚上就在那附近随便走走看看吧,反正还有几天,每天的行程不用排那么满。”
一块接一块地喂,大半碗烤土豆都进了祁扶音的肚子,祁扶音在查看去每个地方的路线,楼听月喂什么就吃什么,直接吃饱了。
在楼听月看来,感冒药和安眠药无异,困意很快就上来了,强撑着洗完澡,一躺到床上就撑不住,眼睛一闭马上睡了过去。
祁扶音才把这几天的路线全部查好,刚想和楼听月说,一扭头发现人已经睡着了。
一看时间才九点多。
她不习惯那么早睡,少了一个人陪她聊天,祁扶音只能寂寞地靠在床头把今天拍的照片从相机里导出来,安安静静地修图。
第二天早上,祁扶音被闹钟叫醒,按掉闹钟后,带着困意翻了个身,继续赖床。
按掉三次闹钟后,祁扶音终于从床上坐起身,揉了揉睁不开的眼睛,先往旁边的床看了一眼。
楼听月还在睡。
等祁扶音洗漱回来,楼听月依旧是这个姿势,没有要醒的意思。
已经起晚了,要是要拖下去,或许她们今早的安排就要泡汤,祁扶音隔着被子轻轻推了推楼听月的肩膀,喊她起床。
楼听月从一片光怪陆离的梦境中被人晃醒,一晚上感觉做了好几个梦,现在身体醒了,精神却没醒。
睁开眼看见穿戴整齐的祁扶音,楼听月才意识到自己真的睡得很沉,没听见闹钟也没听见祁扶音洗漱的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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