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撼庭秋(古代架空)——梨云未见

时间:2025-03-11 07:32:29  作者:梨云未见
  董凡这把年纪还能如此快地适应军中的生活,实是难得,见江意秋打帘进来,他连忙放下医书,瓦罐里的补药噗噗冒热气。
  而江意秋自打一掀开帘子,就觉得自己主动来这里是个错误的决定。
  直冲天灵盖的刺鼻气味瞬间把江意秋的脸都熏得一会儿红一会儿绿,但董凡对他这幅样子已经是见怪不怪。
  “趁热喝。”
  江意秋无奈,只得端起碗来一口闷了。
  董凡早都看得出来江意秋来找他的心思,悠悠然坐在军匠新打的木轮椅上边,等他缓过劲儿来同他说。
  “现下我的伤都好全了,爷爷可以放心了吧?”
  江意秋揉了揉鼻子,看见董凡欣然的一笑,接着道:“那能不能请您……”
  “我老了……”
  董凡轻声叹息,“折腾不了多久了……”
  “怎么会?我看您身体硬朗得很,活到一百岁肯定没问题!”
  江意秋理解普通百姓不敢插手皇宫内的事,如果董凡不是他的外公,他倒是真的会将人直接绑去。
  可是现下他陷入了两难,一边是自己好不容易相认的外公,一边是自己从小护在心尖上的阿苑。
  董凡望着他的眼神很是疼惜,忽然听见外边急促的脚步声,进而看见昭阳打帘进来,眉毛紧皱,神色有些焦急。
  江意秋看他这模样,念及老人家受不得惊吓,立马道:“回主帐里说!”
  待二人拜别董凡后,昭阳在路上就开始按耐不住,“主子!是宫里来人了!”
  “宫里?”
  阿苑这个时候怎的派人来了?难道皇城里的奸细这么快都落网了?
  江意秋又转念一想,禾苑就算将人都一网打尽了,也没必要专门派人这么兴师动众来凉州告诉他,毕竟各州守备军里的小老鼠都不知道清理完没有。
  “是御史台的人!好像连御史中丞都来了!”
  “凉州的监察御史不是都已经到了吗?”
  “我也是纳闷,难不成殿下觉得凉州这里比较棘手?所以才派人来协助?”昭阳捏着自己下巴,“嘶——也不对啊!如果是来帮忙,怎的那副要吃人的表情?而且还带了个太监。”
  两人急匆匆到了主帐,江意秋沉声道:“管他是来做什么的,只看那位江大人有何事吩咐便是了。”
  昭阳闻言,打帘出帐去迎人过来详谈。
  来人正是打过照面的江蘅,不过上次见面的时候他看起来并不是像现在这般憔悴,整个人像是一夜间老了十岁,但脸上的气度依旧不凡。
  “久违啊,江大人。”
  江意秋负手站立,整整比旁人都高出来半截头。
  江蘅恭敬抬手一拜,却好似比上次郑重许多。
  他挥了挥手,没有多余的言语,只看那太监拿出明黄色的诏书,开始大声念起来。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乾圣王江意秋,恶性难驯,胆敢以毒噬民,致使皇城内百姓哀嚎遍野,怨声载道,实为国之巨蠹,民之仇雠。朕严查疫病一事,证据确凿,铁证如山。今特赐汝鸩酒一杯,汝当自饮,以正国法,以平民愤。汝之罪孽,罄竹难书,赐死已是宽待。此诏既出,即刻施行,违者严惩。钦此。”
  江意秋仿佛被定在了原地,整个人犹如被抽离魂魄,呆立当场。
  帐里一片寂静,空气仿佛都被这寒冷冻结。
  昭阳率先打破了这死亡的气氛:“尔等胆敢假传圣旨,可是诛九族的大罪!”
  江意秋闻声一个箭步上去从那太监手中薅过来那诏书,仔细一看上边落着的红印,还有那熟悉的笔迹,顿时气血上脑,眼底浮起可怖的猩红。
  “皇帝亲批,不敢造假。”
  江蘅从袖子里拿出来一瓶酒,那通身雪白透亮的玉瓶,上边雕刻精美的三个字:梨花白。
  这是江意秋最爱喝的酒。
  但他不明白,不明白这突如其来的背离,他压根儿就不相信这是禾苑的意思。
  “本王要见皇上!”
  江意秋几乎是压着嗓子出声,他敢断定禾苑被人胁迫了,皇城里肯定出事了。
  “圣旨上说了,即刻施行,违者严惩,还望乾圣王不要为难小的。”
  那太监尖着嗓子道,周围的几个人都嫌刺耳朵。
  “好啊,即刻施行。”
  江意秋侧身,捏着瓶身将狠狠木塞拔出来,他望了一眼那个传旨的太监,倏地抬手掐着那太监的牙关。
  江蘅见状立马要过来阻拦,被昭阳扣下。
  江意秋的眼里藏不住怒火,“你说即刻施行,那便就由你来喝。”
  那太监死命挣扎,嘴里咿咿呀呀根本发不出一个字,双目大睁,鸩酒入喉,很快毒发身亡。
 
 
第74章 血海
  江蘅吓得脸色煞白,看着眼前惨死的太监,他的语气中没有了方才的镇定自若:“你……你们……胆敢抗旨不遵!”
  昭阳钳住他的手未让他挣开分毫,“得罪了。”
  话毕,他望了一眼江意秋脸上的表情,江蘅还来不及开口说第二句话,昭阳便一掌将他拍晕,喊了两三个侍卫将人连带地上那个一起抬了出去。
  江意秋望着地上那滩冒着密集泡泡的酒液,一双黝黑瞳孔四周小血丝泛滥。
  就连昭阳也完全相信,禾苑怎么可能会赐死江意秋呢?
  可江意秋捏着那明黄色的诏书,上面的笔迹分明是禾苑自己亲手题的,这么多年他怎么可能不认识禾苑的字呢?
  禾苑也都还记得江意秋最爱喝的酒是“梨花白”。
  他也不蠢,自打从皇城离开,这么些日子他都在想:为什么禾言川一定要害死自己的父亲?
  不就是因为忌惮?
  作为一名大将,最忌讳的就是功高盖主。
  而江意秋如今也就跟自己父亲当年的情况一般无二,前不久又刚卖了凉州一个人情,大靖这五州,如今有谁不知道他乾圣王的大名?
  如今凉州危机已除,只剩收拾咸阳那边的残局,各州监察御史肃清军中奸细,一切便可恢复如初。
  这便是向来无情的帝王惯用的手段:利用完了就杀掉,永绝后患。
  杀掉了他,往后再也没有任何能威胁到皇帝地位的人,世间再无乾圣王,唯有那天下共主。
  昭阳立在一边不敢出声,满脸担忧地注意着江意秋的神色。
  忽然一阵冷风透进来,董凡坐在轮椅上边缓缓进来,很快便见着地上那滩毒液,脸色忽变,急忙问道:“小秋,这是怎么了?”
  江意秋的思绪这时才被拉回来,他看着眼前这个自己仅剩的唯一一个亲人,面容沧桑,又和蔼可亲。
  他忍不住走过去在后边将人推到了火盆旁边,而董凡一眼就看见了那显眼的黄色诏书,又闻到地上那毒液的味道,惊恐万分:“这是鸩酒?”
  江意秋沉沉吸了一口气,“是。”
  董凡闻言,拿过江意秋手上的诏书眯着眼细细看过,骤然间一口气没提上来,脸倏地就涨红,“什么狗屁不通的话!”
  年纪大了一动怒就咳嗽不已,江意秋连忙让昭阳去倒杯热茶。
  “爷爷,阿苑肯定是受人胁迫了。”
  江意秋替董凡顺着气,自己心里也不曾好受过。
  “他是当今圣上,你说谁能胁迫他?谁敢胁迫皇上?”董凡满脸悲痛地望向自己的小孙子,他已经失去了女儿,再也经受不起这生离死别的痛楚。
  “我得回去看看。”
  话完,董凡立刻急道:“你回去?怎么回去?圣旨一发天下人皆知。”
  这一程注定是心惊胆战的,谁人不识他乾圣王,一旦见到了那便就是你死我活的境地,谁也不会在生死面前让步。
  “你要是在路上有个什么好歹,我这把老骨头又要‘白发人送黑发人’吗?”
  江意秋心间登时犹如落了颗千斤重的巨石,是啊,自己好不容易又相认的亲人,难道这么快就又要诀别?
  他攥紧的拳头又松开,连平日里高挺的脊背此刻也没有了力气。
  “没事的,我骑马很快,没人追得上我!”
  江意秋还是想亲眼去证实。
  “你!”
  董凡长叹一声,“连我都能明白其中的缘由,你应当比我更清楚啊!”
  “我明白。可我就是想回去看一眼,就一眼,我就能死心。”
  江意秋那么高大威猛的身躯,这会儿似乎脆弱地像琉璃。
  爷孙两个沉默良久,董凡看着自己的宝贝孙子,那双坚定的眼神,就跟自己女儿当初离开自己一样那般倔强。
  董凡双目中的浊泪滚动,“小秋,爷爷不会让你死的。”
  江意秋驾马狂奔在山野,越靠近皇城,他越能清晰地感觉自己的心脏在抽痛。
  枯枝划过他的脸颊异常锋利,要想不被人发现他就只能走林子,寒冬腊月的季节到处都是沉睡的枯木。
  江意秋从未觉得手脚如此冰凉,也从未觉得这一程如此漫长。
  彻骨的寒冷让他感觉不到脸颊上伤口的疼痛,绝尘的马蹄踏飞一路的白雪和泥泞,乌鸦跟着他们哀嚎了半程。
  年底的皇城中热闹非凡,买糖人的小贩到处开始吆喝,追逐着嬉戏打闹的孩子们玩儿着手里的小炮竹,胆儿小的一屁股跌倒在雪地上张着大嘴嗷嗷大哭。
  “你看那个告示了没有?”
  “什么告示?我今天才进城里办置年货,还没空去瞄一眼,是有什么大事发生?”
  “哎,你自个儿去看吧,我都不知道一向光明磊落的人能干出这等伤天害理的事来!”
  “害死了好些人呢!”
  “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江意秋一袭简陋黑衣,躲在巷子后边,张着耳朵听了一嘴,又猛的奋力蹬地,翻到另一边的阁楼上。
  下边巡视的两名皇城司守卫军转角过来,没发现任何异常,又开始一阵唏嘘地走远,如今的头等消息就是他乾圣王被新帝赐死的事。
  待到迟暮,街上空了不少,江意秋这才往那告示栏去,上面没有一个字他不认识,可那短短几行让他看了足足半个时辰,直到听见金属碰撞的声音在朝他靠近,才又将斗笠往下拉了拉,隐身在巷子里。
  巡逻队的戒备似乎和往常没什么区别,他当然能知道如何悄无声息地进入皇宫。
  可这般无事发生的样子,让他难受不已。
  他再英勇无敌,终究也是个人,他也会死,这时候他忽然觉得自己同那些卖糖人的小贩也没两样,都是蝼蚁罢了。
  他根本没有能力做那个执棋者。
  江意秋坐在堆满积雪的屋顶上,远远望着那道宫墙,禾苑就在里面,他马上就能见到他,可他却迟迟迈不开步子。
  如果能见到禾苑焦急上火无可奈何的模样,江意秋心里便有底。
  但若是没有呢?
  江意秋摆了摆首,又抹了把脸。
  暮色渐深,他摸着宫墙,无声无息翻了进去,江意秋从小方向感都好,偌大的皇宫就没有他找不到的地方,可眼前残破不堪的府邸让他有片刻的怀疑,自己是不是走错了方向。
  那题着“江府”两个大字的牌匾都被撤了下来,碎裂成了好几瓣,被扔在一堆破铜烂铁里面,门口的两墩石狮子上边都是血迹,还有刀刃在上边留下的好些印子。
  他怔怔地往里面走去,全府上下百来号人,没有一个活口。
  他走两步就被一具尸身绊得踉跄晃动,为了不让他们给自己递消息,就干脆全部灭口。
  江意秋全然不觉自己的眼泪已经夺眶而出,他孤身一人立在尸山之间,瞥见自己眼熟的好几个贴身侍卫和侍女,江意秋步履不稳,走得很是吃力,他伫立在那年轻男子的尸体前,抬手将那双依旧大睁着的眼睛合上。
  尽管他对这座像是牢笼的府邸没有那么深的情谊,可这些几乎都是看着他慢慢长大的人,会帮着他逃过严厉的刑罚,会在他想要翻墙偷溜出宫的时候跪在墙边给他当凳子使,会永远听他一个人的话。
  是啊,他江意秋都没发话,他们怎么能就这么死了呢?
  那死去的人也想不明白,但也许,来不及道别才是世间常态。
  江意秋环顾四周,原本还想去自己寝屋望一眼,可他的腿犹如被水泥困在了地上。
  那不是水泥,是他们的冤屈,是亡灵的挣扎,是血海深渊。
  他双目猩红,眼眶滚烫非常,靠着阑干瘫坐在地上,血水染了他的墨色衣角,可那触目惊心的红在纯黑之中一点也显现不出来。
  江意秋闭上眼,整座府邸的死亡幽寂将他包围,一双双无辜的手在向他求救,无数个声音在嘶喊。
  脑海里又开始响起一阵漫长的鸣音,待一切重归安静之时,江意秋缓缓睁开双瞳,攀上飞檐,奋力一蹬又凌空跃起,几番下来,他人已经到了太子殿。
  檐角下的灯笼照常亮着,门口的侍卫还是那两张熟悉的面孔,一如既往持刀而立严肃万分。
  江意秋后退几丈远,凭借自己天生的腿长优势,纵身一跃翻越了那道墙。
  小花园里静谧冷清,湖面的冰很透亮,能看见漆黑夜空里的月亮。
  廊子另一头传来脚步声,江意秋闪身到粗壮树干后边躲着,探出半颗脑袋,瞥见打着灯笼的一行侍女走过,一个个不像是有任何异样的样子。
  江意秋抿唇,待她们走过,神不知鬼不觉往书房摸了过去。
  他对这里的房屋构造比对自己府上的还要更了解,可在书房也没见到人,倒是凑巧见到小年从走道上过来。
  小年耳朵好,江意秋不自觉开始紧张起来,手心都湿哒哒的。
  他见小年直直进了书房,松了口气,直往禾苑的寝殿中去。
  恰好里面暂时无人,借着微弱的光,江意秋倏地一跃,跳上了房梁。
  门渐渐被推开,江意秋看见那张熟悉的脸,依旧如以前一般不苟言笑,看不出来丝毫的伤心难过。
  太平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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