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硝大脑飞速运转组织语言,谨慎地问道:“如果一个人莫名其妙亲了你,又没有别的表示,是什么意思?会不会只是他喝多了?”
电话对面那个叫周时星,港城建材行业周家的小少爷,俩人大学期间认识,因为闫硝路过帮周少爷揍飞了渣男前任,由此结下了深厚的革命友谊。
周时星现在是在职心理顾问,某种程度上陪人聊天也算是个职业选手,闫硝这也是病急乱投医了。
他没想到周时星一猜一个准,直截了当问:“你被谁亲了?”
“不,不是……”闫硝下意识就想辩解,着急忙慌地否认,可转而又觉得确实有些此地无银,便只好破罐子破摔道,“好吧是我,严格来说,他算我……金主?”
“我靠,你堕落了啊!”周时星震惊道。
闫硝后知后觉才发现说的话很有歧义,于是赶忙解释:“不是那种金主,我跟他不是包养关系!我想问他的,可是我不知道怎么说,万一是我想多了……”
他扣下一块树皮,捏在手上反复揉捏:“他一直对我挺好的,他帮我还钱,让我住他家,还去探望了我母亲,我很感激他……”
“只是感激吗?我怎么觉得,不止啊……”周时星说话断断续续得,他大概是在打麻将,听筒里不时传来麻将清脆的碰撞声。
“没,没有啊。”
这话说出来莫名听起来底气不足,闫硝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心虚,他下意识开始辩解:“只是我现在住在他家里,但应该很快就要搬走了。”
他的声音越说越小,最后几乎被寒凉的风裹挟着吹走,最后几乎是从牙缝里蹦出来。
“我没有地方去。”
“那来我家?”
“那倒也不用。”
“你看看。”
闫硝愣了愣:“什么?”
周时星一把单吊胡牌,一副看破不说破的语气,看热闹不嫌事大道:“你只是不想跟他分开而已,以我过来人的经验,你八成啊,是铁树开花喽!”
冷风吹得闫硝一激灵。
“可他……是个男的啊!”
“都什么年代了,同性婚姻都合法了,你还恐同?”
“我……操!”闫硝脚下一滑,直接从树杈子上摔下来,咚一声着地。
他皮实耐摔穿得又多,跌进草皮里什么事也没有,但大脑像被摔坏了,主机宕机系统紊乱,cpu超负荷运转发出过载预警。
手机里,周时星知道他兄弟纯情多年,连异性的手都没摸过,一下跟一个同性扯上关系确实有点冲击,可又忍不住八卦的心。
絮絮叨叨起来:“听你这描述,他还是个大情种啊,这么隐忍克制,八成也对你有意思,到底是谁啊,说出来看我认不认识……”
周时星的声音忽远忽近断断续续,在耳边念咒一样回荡,闫硝在哪摔倒就在哪里坐下,任由丝丝屡屡的凉风穿身而过,吹起他头顶一撮呆毛迎风飞舞,独自风中凌乱。
与此同时,别墅前庭。
车辆踩着最后一点阳光驶入大门,陆昀铮进门时,厨房准备的晚饭就剩个收尾,容姨正打算叫闫硝回来吃饭。
“他人呢?”陆昀铮问道。
容姨立刻会意,答道:“小硝在马场呢,该叫他回来吃饭了。”
陆昀铮点了点头,他带着一身寒气进门,身上的大衣还没有脱掉,001就摇着尾巴凑上来,围着他的裤脚转圈圈,陆昀铮低头看着那个小黑家伙,抬脚踢了踢001的屁股。
自从固定支架拆掉以后,他和机械外骨骼的配合默契了不少,已经可以自主行走一段时间,只是还不宜久动,这种可以支配四肢的自由感已是久违。
小黑狗就着他的动作倒地一滚,嗷呜嗷呜碰瓷上了。
陆昀铮俯身蹲下,动作很慢,伸手捏了捏小狗嘴筒,指尖被小狗的奶牙磨得发痒。
001倔强地翻身爬起来,瞄到了新鲜东西,歪歪扭扭爬到陆昀铮身侧,咬住他口袋里露出的红色丝带就不撒口,撅着屁股摆开架势就往外拽。
见状,陆昀铮拎起狗脖子冷哼一声:“是给你的吗,抢什么?”
小狗牙把丝带绑着的盒子一并带了起来,丝带抽开,被丝带固定的黑丝绒礼盒转瞬就往下掉,好在陆昀铮眼疾手快接住了。
“你今晚的零食没了。”
001被陆昀铮随手丢开,还留了这么一句斤斤计较的惩罚。
“不然我给小硝打个电话吧?”容姨说着,就要去打座机。
“不用了容姨,我过去。”
容姨站在餐厅门口,看着陆昀铮对手上那个方盒子珍而重之,仔细研究着往外走,背影落拓身姿挺拔,走路虽慢,但身形还算稳。
她都不知道有多久没见过这样的陆昀铮了,眼尾岁月的褶皱跟随笑意越挤越深,一时欣慰不已。
陆昀铮乘车往马场去,一路上低着头,研究那条红丝带先前是怎么绑到方盒子上去的,左比划右比划,拆拆装装,也没研究出来一个合适的方案。
他干脆把盒子打开,摆放在凹槽里的机械手表得见天光,暗蓝色的表盘周围镶嵌了一圈碎钻,银黑色指针下方,使用花体雕刻了一行字符。
也是一串经纬坐标,与陆昀铮那枚戒指上的坐标数值对应,一看便知是彼此呼应的物件。
他把红丝带在表带上打了个蝴蝶结,又合扣回盒子里,满意地翘了翘唇角。
从马场入口下车后,陆昀铮挥手没让人跟着,自己慢条斯理走到草场边,刚要给那人发微信,视线先大脑一步捕捉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陆昀铮倏地脚步一顿。
只这一眼,就好像中了什么邪,将陆昀铮的目光牢牢钉在不远处的身影上。
他认出了那匹白马,在烈风中昂首阔步疾驰镶嵌,闫硝单手持缰,黑色口罩这种下半张脸,只露那一双眼睛,此刻眉头微微下压,少有的带了些凌厉的神色,额前刘海被迎风吹散,岁上下颠簸的动作摆动。
马匹绕着草场边缘拐了个急弯,行至一处障碍栏,马背上的人夹着马腹摆动腰部跃起,仿佛被剪辑师可以放慢的镜头,一人一马一跃而起,在空中滞留一瞬。
慢放键被瞬间切换。
马匹载着人朝他奔来,乱踏的马蹄溅起泥草,闫硝在看清场边站着的人时迅速减速。
在他正前方,陆昀铮坦然地站在原地,蓦地发现,那个一直如同暖阳下的向日葵一般的人,突然化作一阵凛冽的寒风,正强势地吹向他。
临到近前,闫硝陡然勒马,与陆昀铮擦身而过,扬起的风带动了他大衣的衣摆。
闫硝翻身下马,气势汹汹地跑上来,对着陆昀铮吼道:“你知不知道你站在这里有多危险!就算听不见我说话,我都给你打手势了你为什么不让开!?”
他后知后觉发现自己的手在抖,刚才如果不是他及时转向,就陆昀铮这种突然出现还一动不动的奇葩行为,恐怕早就被创飞了!
他到底是蠢还是聋,就站在那等着被撞?
总是和气的人生气是不多见的,真算得上是一大奇景,陆昀铮往前迈了几步,他盯着闫硝翁动的唇瓣,因怒气而起伏的胸膛,喉结滚了滚。
闫硝怒气冲天,声音颤抖不稳,依旧气势恢宏:“要是真撞到你了,你让我怎么办!我……唔嗯!!”
未出口的话已没了机会。
他的下巴被人用力捏住,整个人撞上面前温暖坚实的胸膛,激烈的吻没有给他片刻喘息的时间,隔着口罩就迫不及待堵了上来。
第32章
隔了层布料, 感受并不真切,闫硝还没反应过来。
但许是陆昀铮嫌这层布料碍事,动作急躁地将他的口罩扯掉, 薄唇带着凉意覆上来,鼻息却热得滚烫, 闫硝下意识想要将脸错开,唇瓣分离半秒, 却又被强势地追上来。
“陆……不……”他胳膊抵着面前人的胸膛,做出最后徒劳地抵抗。
可转瞬又想起对方现在还算半个瘸子, 真是金贵得摸不得碰不得, 脆弱得很,万一力气使大了就又要再躺几个月。
陆昀铮发现被他吻着的人眼神飘散, 居然在走神, 一股无名的火兵分两路,一路向上一路向下,他一把捞住闫硝的腰,狠狠勾住拢进怀里, 无师自通地将这个吻加深。
他如愿看到闫硝因被夺走口鼻中的氧气, 又不会换气,憋红了脸不得不正视他,推拒的胳膊为了维持平衡, 违心得挂上了他的脖颈,眼眶中像是裹了一片汪洋。
陆昀铮忍不住上翘的嘴角,整个人都兴奋起来。
凛冽的风穿透大衣钻进皮肤,原本是冰凉刺骨。
此时却抵不过彼此愈加炽热的体温,像被火红的夕阳点燃,互相纠缠烧得更旺。
再被憋死之前, 闫硝瞪着眼抬手推身上的人,试图让对方冷静下来,然而没想到陆昀铮的力气居然这么大,他动来动去脚下一滑,一个踉跄连带着绊倒了陆昀铮。
眨眼间天翻地覆,两人直接滚到了草地里。
宣软的泥土无法带来疼痛,但生涩的草腥味刺激着彼此的感官。
陆昀铮每施加一分力,闫硝就感受到一分,身体不自觉做出反应,用抑制不住的颤抖,用喉咙里几乎无法发出的呜咽。
从未有过的满足感溢上心头,陆昀铮全然顾不得其他,只觉得仿佛在心脏下架了只不断燃烧的火炉,燥热与兴奋跟随血管冲向四肢百骸。
让人恨不得将手中的人拆掉骨血喝下去。
白马在一边无聊地扫尾巴,低头啃起了地上的草皮,细嚼慢咽啃秃了一小块区域。
“等一下!”
闫硝的嘴巴好不容易得到空闲,他粗喘着气把巴掌盖在陆昀铮脸上,推开他道:“我们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我们现在不是能随便亲……的关系吧?”
他顶着一张红得有些夸张的脸颊,唇角挂着没擦干的口水,心跳扑通扑通跳得乱七八糟,整个人像是被风吹乱了。
如果之前还可以拿陆昀铮喝多了的借口说服自己,那么现在,闫硝已经找不到任何理由再为他辩解了,难道陆昀铮真的是传闻里那样,所以想包养他?
怎么给人当保姆还要附带这种服务,我不做那个的啊!
想到这里,闫硝心头莫名窜起一阵小火苗,缓下呼吸义正严辞道:“如果你只是想玩玩,我,我不是那种人!”
“哦,哪种人?”
陆昀铮看着闫硝手忙脚乱地把被抓乱的衣服复原,脸上的表情极为认真,他把闫硝的话咋摸两遍,突然回过味来。
“你以为我想包养你?让你做我的床伴?”陆昀铮挑眉反问道。
闫硝抖着手把扣子一颗颗扣好,很少见用这种带点火气的眼神看他:“那总不可能……是喜欢我吧?”
他这话一出,陆昀铮反而先愣了愣,他下意识想反驳,话出口却变成了:“怎么不可能?”
这下愣住的人变成了闫硝,陆昀铮这句话信息量太大,他紧张的连眨了好几下眼睛,牙齿开始咬嘴唇。
陆昀铮欣赏着他目瞪口呆的表情,好像被天降的巨大惊喜砸晕了,忍不住抬手捏了捏闫硝的脸颊,心情莫名变得很好,因此改变了收回刚才那句话的打算。
这人这副表现分明是以为自己把他当了随随便便的人,所以感到真心被辜负故而愤怒,倒也情有可原。
“傻了吗?”陆昀铮拍拍身上的草屑,站起身来,把手伸向他。
“我……”闫硝磕磕巴巴半天,什么也没憋出来,只好先拉住陆昀铮的手爬起来。
他这失魂落魄的样子着实有些可爱,陆昀铮看得想笑,他喉结滚了又滚,却仿佛陷入了回味,有些事真的会上瘾,刚结束就在肖想下一次。
他以为闫硝只是害羞,或是还没反应过来,被巨大的喜悦冲昏了头脑,压根没去深想他话里的欲言又止,根本没当回事。
陆昀铮牵起白马的缰绳,贴心的撇开话题缓解某人的尴尬,随口道:“带我溜一圈?”
“啊?”闫硝扭过身子,看了看站在那的人,“可是你的腿,现在可以吗?”
“不试试怎么知道。”陆昀铮眼神中涌动着跃跃欲试的光茫。
不知道是不是方才那个吻让他心绪难平,现在的陆昀铮浑身上下都格外明媚。
被他这么一打岔,闫硝又正好还没想好怎么面对刚才的突发状况,只好先去调整马鞍到合适载两个人位置上,从这里回到马房的距离差不多够陆昀铮过把瘾了。
他看了看陆昀铮腿上的外骨骼,把马牵到了一处平台边,好让陆昀铮借力上马,拽紧缰绳控制好马匹,把胳膊递过去:“小心一点啊。”
陆昀铮挑了挑眉:“你不是见过我马术比赛的照片,也许你的马术不如我呢?”
得,大少爷又开始开屏了。
“嗯嗯,‘怀斯特马术杯’得含金量我当然清楚,这跟我提醒你小心一点不冲突。”闫硝无奈地笑了笑。
陆昀铮慢条斯理的翻身上马,动作倒是优雅得很,跟中世纪的带刀骑士似的,闫硝上马的动作幅度控制得很小,以免惊扰马匹把大少爷摔下来。
尽管这匹白马年轻力壮,但容纳两个身材高大的男人还是有点吃力,闫硝一下上马,就被迫窝进了陆昀铮怀里。
他握住缰绳,感受到身后传来的热源,有些不自在地说:“抓稳了,我要走了?”
“嗯。”
耳边传来一声应答,是陆昀铮的下巴在他肩头不远不近的地方放着,腰部环上来一只手,稳稳地揽住他,懒洋洋道:“走吧。”
闫硝一夹马腹,马匹慢慢走起来,陆昀铮抱着怀里火热的身体,后背挡住了丝丝缕缕的凉风。
他眼前那一截耳朵尖悄悄泛着粉红,看起来可爱的很,手感一定不错。
这么想着,陆昀铮才不会委屈自己,想做的事当场就做,他拿指尖弹了弹那一坨粉红,果然怀里的身躯一颤。
“你别闹啊。”
“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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