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劳德抿住嘴唇,回想着当初操控萨菲罗斯与小克劳德身体时的感觉,竭力将自己的精神抽调出来。
把那一缕思念当做路标,沿着其所指的方向进入萨菲罗斯的身体,并潜入他的精神海洋。
顿时无边的黑暗淹没了他。
克劳德感觉自己就像是一个真正的潜水者,携带指路信标,承受巨大压强,独自一人在无光的深海中独孤下沉。
他一路深潜。时间在这里已经失去了意义。幽闭、黑暗与孤独一同朝着这个脆弱的人类挤压过来。
若是一名普通人早已在这种折磨中精神崩溃,但克劳德没有哪怕一点动摇或者退缩。
或许他永远不会承认,但是他已经习惯了与萨菲罗斯总是这样一路交替着追逐着彼此。无论面对什么,没人会选择先行认输,中途放弃。
于是,克劳德的执着与坚持令他在快要失去意识前终于得到了回报——
前方,他看见了一颗漂浮虚空的透明巨卵,17岁的萨菲罗斯阖眸沉睡在那里,如胎儿般蜷曲着四肢。嘴唇紧抿,眉毛皱拢,像是在困在一场无法醒来的噩梦。
克劳德来不及多想,他漂浮在巨卵周围,用力拍打透明的卵膜,神色焦急大声呼唤。
然而不断开阖的嘴唇没有发出声音,而是化为一个个气泡上浮、破碎。
就在佣兵抽出六式想要暴力打破之际,忽然无数狰狞黑影从脚底深海袭来。
将透明巨卵卷住的同时,搅动起漩涡与海啸将渺小的金发身影从这片精神海洋中掀飞出去。
砰,犹如被一颗子弹射穿头颅。
克劳德脆弱的精神直面了杰诺瓦的攻击。他闷哼一声,精神层面的刺激连带引发了肉体的剧烈震动,腰臀猛地一颤,细长的眉毛紧紧拧起,眼珠在眼皮底下剧烈颤动,呼吸急促,浑身发汗。
小腹痉挛带动内里的敏感充血的肠道一阵阵收缩。
“哈……”克劳德长喘一声,手指忍不住按住胀到发疼的小腹。隔着汗湿的皮肉能够感觉到里面的滑腻的卵与绞紧的肠壁彼此摩擦,然后又在剧烈的抽搐中被萨菲罗斯失去控制的深顶挤破碾碎。
高浓度的杰诺瓦污染源被释放出来,有的伴随抽插的动作流出穴口,被摇摆的臀尖摔飞。但更多的被肠壁吸收,随着血液的流动侵蚀着克劳德身体。
不过短短几个呼吸的时间,薄薄皮肤下的淡青色血管开始曲张,从小腹蔓延至四肢,顺着脖颈攀上脸颊,直至感染左侧眼球,将那只湛蓝的眼珠逐渐染成杰诺瓦的绿色。
克劳德大口大口地喘息,明白自己的时间不多了,用力抽出被人钳制的手臂。
萨菲罗斯以为他又想逃走,下身惩罚性加重了力道。
克劳德挣扎起身,强行改变姿势,将自身的重量反压在对方身上。重心的改变令自己被人进得更深,他几乎要被顶得哽咽出声。
克劳德竭力克制住浑身的颤抖。
他没有逃离,而揽住对方,微微抽搐的手指沿着那条性感的脊线一路上攀,直至握住抓住后脑,用力按向自己。
“嘭”的一声,两人汗湿的额头贴住彼此。
克劳德闭上眼睛,对接上萨菲罗斯的精神海洋,并再次深潜到那颗巨卵的面前。
“我不知道这样做有没有作用,我只是一直祈求自己能够走个好运……你会祝我好运吗,萨菲?”
透明贝壳中的睡美人自然无法他回答。
克劳德自嘲地笑了笑,然后闭上眼睛。手套、肩甲、长靴、作战服……一切保护皆自他的身体上碎裂、剥落,直至浑身赤裸。
面对多年以来执着地想要支配占有他的混蛋,和旁边虎视眈眈的杰诺瓦,他就这样孤注一掷,且彻彻底底地敞开自己的精神与身体。毫无防备,且完全赤裸地把自己送到对他垂涎已久的敌人面前。
没人能够做出如此疯狂的事情,这简直就是一场针对自己的活祭!
“你不是一直在对我穷追不舍吗?”
“你不是想要彻底占有我、支配我吗?”
“萨菲罗斯,你真的想要我的话,就自己来拿!”
金发佣兵的嘶吼震动了这片深海,就连那些狰狞触手的游动都停止了一瞬。
杰诺瓦先是为这个金发次子的选择所震住,然后祂意识到了对方的打算,顿时一股前所未有的危机笼罩住了祂。
这一刻,惊怒的异种彻底撕裂祂拙劣模仿的“母性”假面,在精神海洋中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尖啸,无数触手犹如铺天盖地的黑潮汹涌游动,打算彻底撕碎眼前这个冥顽不灵的人类。
直面这狂烈的冲击,克劳德口中溢出血丝,身体出现龟裂。他就像是一个即将破碎的脆弱瓷器,但他的决心令他不曾退却半步。
克劳德并不明白,他跟萨菲罗斯一样得了难以救治的重病。
如果说萨菲罗斯是天生的异种,疏于感受,无法共情。
那么对于克劳德来说——他可以爱克劳迪娅,爱蒂法,爱巴雷特,爱一切他为之守护与奋战过的事物,甚至是去爱毁掉他人生又构成他生命的萨菲罗斯……但他唯一无法爱的人,就是他自己!
就在杰诺瓦即将把那道散发着金色光辉的渺小人影毁灭之际,忽然,巨卵破开。
无数如其本体水银般长发般美丽的银灰色触手从破碎的卵壳间爬出,纠缠住杰诺瓦的肢体,从铺天盖地的黑潮中撑开一条通路,并朝着那道光辉的人影伸出。
——那是萨菲罗斯对于克劳德的渴望,对于他的小鸟、他的半身、能弥补他灵魂残缺之人的思念。
即便被杰诺瓦压制囚禁,人格与意识共同沉眠,但依旧阻挡不了克劳德对于他的致命吸引力。
就像是环绕地球的明亮,引发潮汐的引力。他们始终会为彼此所牵引、澎湃。正如这个宇宙恒定不变的真理。
面对朝着自己卷来的触手,克劳德闭上眼睛,放松身体。
他已经准备好承受窒息与疼痛。
但出乎预料的,对方裹上来的力道竟是如此温柔。它小心翼翼地将克劳德的精神体圈住,就像是捧着什么珍贵的宝物。
克劳德艰难挪动着残破的身体,伸手侧脸贴住银灰色的触手。他竟然从那冰冷湿滑的表皮上感觉到了一丝丝温度。
佣兵的面孔已经被杰诺瓦细胞侵蚀面目全非,他努力扯起嘴角,露出一丝算不上好看的微笑。
“走吧,带我找到你,萨菲。”
第29章
一碧如洗的天空下,悠远的长风将蓬乱深草拂动得高低起伏犹如一片绿浪。累累果实将枝头压得低垂,由于饱满熟透无人摘采,有不少掉落在地碰撞得碎裂,令空气中浮动着清甜果香。
漆黑长靴踩过泥土,雪亮刀锋划开绿海,神罗英雄拖曳着长刀缓步行走在这派田园美景之中。
萨菲罗斯环视四周。
他知道这是哪里,巴若拉的笨苹果庄园,杰内西斯的老家。
那家伙在收到邮寄来的苹果时,曾无数次炫耀他的家乡有多么美丽迷人,还真心实意地邀请银发好友有机会一定要来做客。
而今萨菲罗斯来了,却不是应邀拜访,而是将要这个丰饶温暖的地方化为埋葬他们友情的战场。
充满绿意的道路尽头,红发与黑发1st早已拔剑等候,萧萧冷风将他们的风衣吹起,犹如展开的羽翼。
当三人终于相逢。没人寒暄,也没人着急出手。
他们安静对峙,似乎都在等待对面说点什么。但各怀心思之下,竟造成了一场诡异的沉默。
就这样5分钟被无意义地消耗过去。不出意外的,由杰内西斯率先打破僵局。
他一下一下抛玩着手里新摘的苹果,用漫不经心又轻佻的微笑,来掩饰眼底晦暗复杂的情绪。
“我以为你会想要对我们问点什么?”
萨菲罗斯注视好友的目光没有丝毫波动。
他将自己杀人工具的身份演绎得淋漓尽致,冰冷得与他的刀锋一般温度。
“既然你们离开前没打算告诉我只言片语,现在说什么都没有了意义。”
话虽如此,但在即将手刃好友的事实前面,萨菲罗斯认为自己应该感到伤感。
毕竟杰内西斯与安吉尔于他而来,确实是特别的。
他不想他们在自己手上死得与那些没被他记住名字的家伙没什么两样。
于是,萨菲罗斯拿出一束白色玫瑰抛到杰内西斯脚边。仿佛电影中撑着黑伞的送别者,在坟墓封土前将代表思念的花束投掷在棺椁上。
“我不得已伸出粗鲁的手指,去震落这些嫩黄之叶,因为亲友罹难,苦痛重压,迫使我来扰乱你正茂的年华……”
杰内西斯困惑地皱起眉头,他完全被这莫名其妙的一套给搞懵了。
“你在做什么?”
萨菲罗斯道:“送葬玫瑰与弥尔顿的挽歌。”
“作为送别礼物,我以为你会喜欢。”
杰内西斯先是一怔。在回过味后,他简直要被对方话语中隐晦的傲慢给气笑了。
压抑住胸腔内沸腾的怒火,他俯身拾起玫瑰,用裹着皮革的手指包裹住,将柔嫩的花瓣用力揉碎在掌心里。
“做了这么久的朋友,我才第一次发现原来你有把人气到发疯的本事。你就自信一定能战胜我们?”
“或许将要埋葬此处的人会是英雄阁下也说不定。”
“而在为你送别的时候,我会给你挑一首比弥尔顿更有格调的悼亡诗。”
他话音一落,便将手中把玩的苹果朝萨菲罗斯掷去。
但在下一秒,嗡鸣震颤的太刀便将其一分为二。之前看似随性松弛的闲谈不过只是假象伪饰,战士的素质的令他们早已神经拧紧肌肉紧绷,只要宣战信号出现,一场火爆的战斗即刻爆发。
燃烧的空气引发气流漩涡,将萨菲罗斯满头银发掀飞,犹如泼霰飞雪。
接着流动的焰浪仿佛被无形引力所牵引,环绕目标所立之处形成一道炽热火墙。
树木焚毁,草叶焦枯,结满累累果实的庄园顿时化为一片殷红火焰。
这证明了杰内西斯的决心。
他亲手献祭掉自己珍贵的回忆与家园,将其化为与萨菲罗斯决死的战场。
接着一点绯红剑光刺破焰幕。萨菲罗斯眯起眼睛,横刀架住剑刃一挑,便将突袭而来的攻击挑空于左肩。
金色的火花溅射于两人凛冽眉眼间。杰内西斯憎恨难抑的沙哑嗓音犹如交击相撞的锋刃狠狠摩擦着对手的耳膜。
“我一直在追赶你的背影。”
“那些被你不屑一顾的、轻视放任的,却是我拼尽全力也难以获取的。多年以来,我追逐在你身后,就像是一条捡食残渣的鬣狗。”
伴随杰内西斯的低吼,赤剑贴着正宗刀面横切向目标脖颈。
萨菲罗斯手腕一拧,银发摇曳间,扛于肩头的太刀沿着颈侧旋舞,将意图斩首的袭击尽数格挡。一团接一团的火花在人颈边绽放。
“你指的是英雄的身份?”
“只要你与安吉尔回来,我完全可以让给你。”
杰内西斯先是一怔,随后表情迅速扭曲。
“哈,就是这种态度。”他抬手捂脸嗤嗤冷笑,血丝弥漫的眼底充斥着癫狂,“这不是谦让,只是对于可怜野狗的施舍罢了……你永远不会明白,萨菲罗斯!”
刹那间,赤色剑芒犹如深红火雨滂沱而落,令风声更烈,火焰更涨。熊熊烈火围绕着两道交错的身影蹈出一支热烈的圆舞曲。
大地震动,树林倒塌,两名1st的决斗简直如将炼狱从地底拉入人间。
安吉尔伫立火墙外,眼神无光地凝望战场。
比起因憎恨而狂躁的杰内西斯,他安静得犹如死人。
又或者他的的确确已经死了。
这位强大战士死在了由抚养自己长大的母亲亲口承认真相的那一刻。
而今他满身疲惫,只想要尽快结束这荒诞的一切与他错误的人生。
即便紧攥着破坏剑的手指依旧强健有力,但他已然丧失踏足眼前战场的勇气。
忽然,震耳音爆响起,燃烧的火海顿时被巨大气浪掀开,一道暗红人影随之飞出,蜷曲着身体撞倒一棵棵参天巨木,直至轰隆一声,深陷进坍塌的庄园废墟间。
安吉尔飞奔过去,想要扶起好友,但被人横臂推开。
杰内西斯呼吸粗重,破损的皮衣下尽是血淋淋的刀口。他没有理会关怀他的发小,赤红充血的双眼只死死凝视着从火焰中从容走来的银发男人。
即便他已经拼尽全力,所能做到的也不过是让对方流下几滴汗水而已。
杰内西斯拄剑跪地,低垂着头颅,以凌乱红发遮掩住破碎表情。
将萨菲罗斯视为目标可能是他一辈子最为错误的决定,就仿佛亲手给自己打造出一套刑具。昔日的崇拜会在看不到尽头的挣扎中腐烂变质,没有未来的绝望能将任何一个人逼到疯魔。
忽然,一段诗句自人讽刺勾起的嘴唇间吐出。
“凋零之魂,寄希望于明日”
“骄傲业已溃散,欲飞而羽折翼断。”
其中不祥的隐喻令安吉尔感觉到不安。
不待黑发1st出言安慰,便看见好友忽然表情痛苦,狼狈喘息,并躬身抱住自己。嶙峋凸起的肩胛处有什么东西在高高隆起,将要破体而出。
他顿时明白杰内西斯要做什么。
他要以如此惨烈的方式,向萨菲罗斯展示真相!
“杰内,别那样做!”
阻止的呐喊刚刚出口,“唰啦”一声,庞然黑翼已然刺破皮肉与风衣迎风展开。
纷纷扬扬的黑羽映照在萨菲罗斯的绿眼之中。
这是自三人重逢以来,他第一次流露出惊愕。
紧接着,更加激烈的交手一瞬爆发。
由于杰诺瓦细胞活性化带来的增幅,令杰内西斯的身体素质呈几何倍增长。
他的身形动若雷霆,赤剑拖曳出十数道暗红残影,刃间因为急速带起风障,卷动烈火,从四面八方朝人袭去。
刺目光晕与尖锐的打击声在萨菲罗斯周围暴鸣不绝。
尚未从震惊中脱离的神罗英雄,一时间竟被这疯狂的攻击压制得只能被动应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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