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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回忆结束后，巴雷特更加苦闷地发现自己嘴里的香烟已燃至烟蒂。
他摘下后将之捻灭在操作台上，瞥了一眼萨菲罗斯一分未失的操作后，嗤笑道：“看来也只有你的第二人格‘克劳德’才管得了你。”
萨菲罗斯表情没有变化，但手指却微微一顿，原本完美的分数顿时丢掉了几分。
这让前英雄不太满意地微微挑起一边眉毛。
由于运输机空间不大，两人交谈也没有刻意回避旁人。
因此扎克斯凭借自己敏锐的听力，一字不落地捕捉到了两人间的交流内容。
触不及防听到某个熟悉的名字，扎克斯微微一怔。但他没有多想，“克劳德”这个名字并不罕见，只以为是重名。但里面爆炸性的信息令他变得兴奋起来。
“克劳德，你听到了吗？我是第一次听说萨菲罗斯患有人格分裂症，而且他第二人格竟然跟你同名！”
但奇怪的是，克劳德自刚才对他嘲笑后又再次沉入身体深处，将自己包裹于沉默的外壳之中。
扎克斯推测“幽灵教官”可能真的累了。
然而在他看不到的视野里，他的“幽灵教官”正透过棕黑色的眼睛，安静凝视着萨菲罗斯。
他仿佛什么都没变。
依旧冷淡、寡言，完美得犹如将优雅、性感等词汇加以压缩凝聚。
但他又实实在在发生了明显的改变。
6年时间令他彻底长开成克劳德印象最为深刻的模样。眉骨更高、眼窝更深，被光线照出山脉背阴似的阴影，围绕着犹如豹猫般浑圆纤长的眼眸，仿佛一道天然眼线。
他应该已经长到克劳德印象中196这个该有身高，完美的宽肩窄腰即使没有换上那套的有点SM嫌疑但实在辣透了的皮衣，也依旧没有令他的魅力有分毫减弱。
看着此刻对方身上略显陈旧的紧身作战服，克劳德目光变得复杂。他有些不愿去想萨菲罗斯在6年中是抱着怎样的心情，将他们共同扮演“雪崩”时的装备一直穿戴至今。
这套衣服在告诉佣兵——在你狠心抛下那孩子的时间里，他一直在以这种方式保留你存在过的痕迹。
克劳德抿住嘴唇，用力甩了甩脑袋，逼迫自己强行转移注意力，去从对方身上发掘别的变化。
他想起萨菲罗斯现身神罗仓库时的表现，这孩子似乎在言语上有所进步。
萨菲罗斯以前从不与敌人打招呼，若非伪装需要也不会对周围陌生者有所回应。就犹如一个极端自我的孩子，将所有感情与专注都集中于怀中不肯撒手的玩具上。
但令克劳德感到惊奇的是。就在今天，他与那个叫做卡达裘的说了不下5句话。尽管全是嘲讽。但多少是个莫大的进步。
他曾经认为就算一切都在改变，但萨菲罗斯始终就是萨菲罗斯，傲慢而固执地拒绝外界加诸他在身上的一切影响。
所以，无论克劳德走得多远、多前，只要回头就能看到对方停留在原地，像是一杆竖立在沙漠里的道标。
而且此时此刻，他混迹在巴雷特、爱丽丝、文森特、威吉、毕格斯、杰西卡等人之间，安静而认真窝在自己的座位上玩游戏，神情平和，姿态自然，甚至没有让人感觉到违和——克劳德就连做梦都不敢梦到这种景象，但它就这样切切实实发生在眼前。
金发佣兵不由对此感到陌生与惶恐。
他陡然意识到6年的时间是有多么漫长，足以将一个自己熟悉万分的人，改造成他所不了解的模样。
而他无论拥有什么理由，都切切实实错过了自己被监护人的成长。
这令佣兵越发觉得自己没脸出现在对方面前。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萨菲罗斯忽然从操作台上放下长腿，转身朝着扎克斯走来。
扎克斯再次紧张起来。
他也不明白为什么自己面对英雄时，总会感觉到莫大压力。
“克劳德，英雄过来了。公司与雪崩似乎立场对立……我们该怎么办？”
然而，那个沉稳可靠、带给他无尽安全感的“幽灵教官”却再次往身体深处隐藏。
当扎克斯被前英雄的影子罩住，他身躯后仰，下意识往后挪动。
然而，伴随鞋跟与地板清脆碰撞，萨菲罗斯那被皮靴包裹的长腿落在人腿间，踩住衣摆。低头垂眸，俯视对方。
“那个招式是谁教你的？”
第35章
扎克斯怔住，他没能听懂对方的意思。
然后，平板电脑被丢进他怀中，上面正在播放一段视频。场景从甬道追逐一直延续至机密仓库里的杰诺瓦头颅抢夺战。主角全是扎克斯本人。
这是雪崩组织提前黑入神罗内部获取到的实时监控画面。
他们就是凭借这个，才得以能够时机精准地对杰诺瓦三人组出手截胡。
扎克斯看到视频结尾最终定格于“自己”陷入三人组包围圈时的场景。他交握重剑跨步沉身，摆出一个即将爆发的姿势，峻黑眉眼被阴影分割得冷锐凛冽。
黑发青年不禁有些怦然心动。
老实说，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的身体只是换了个灵魂就能帅成这样！如果不是场合不对，他真想同雪崩组织索要这段视频加以珍藏。
“世界上没有完全相同的两片树叶。人也是如此。”
“即便拥有同样的导师，经受同一种训练，但基于体质、耐力、柔韧等种种机能堆积起来的迥异差别，每个人的身体都会自适性调解地形成独属于自己的战斗习惯。”
“但古怪的是，在这段视频里你所展现战斗习惯……一些握剑与挥剑的细节，甚至是条件反射时躲避的方向与角度，竟然与我认识的一个人相似度高达90%。”
“他身高172cm，体重62公斤。作为一名职业佣兵或者特种兵而言，过于轻量级。因此，他的招式与战斗习惯大部分建立于预备对抗体重与力量胜于他的对手的基础之上。”
“我们曾经形影不离，不分彼此。但不幸的是因为6年前某个意外被迫分别。而我也整整找了他6年……”
环绕在扎克斯耳畔的嗓音轻柔、低缓，带着点儿催眠般的诱导。但黑发青年非但没有放松的感觉，反而精神紧绷，身体发僵。
“扎克斯·菲尔。”对方目光扫过他胸口铭牌后，念出他的名字。
“你能否告诉我？我的监护人与引导者，我最亲密的朋友与我不可分割的一半，那个名为……”
此时此刻，在机舱颠簸的噪音与滂沱雷雨的轰鸣中，黑发青年棕色的眼瞳内映照出前英雄微微勾起的嘴唇。
——他先是从收紧的咽喉中滑出气音“C”，然后卷起舌尖抵住上膛弹出一个“L”，随后以压抑着某种令人不安情绪的玩味态度令“OU”在他齿列碰撞，接着性感唇线闭合将最后的“D”囚禁，令其无法逃脱。
“C-L-O-U-D.”
头顶那双豹猫似的绿眼正微微眯起，自睫羽阴影下射出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探究之意。
仿佛要将他皮肉刺穿，深入皮囊底下挖寻什么。
“那个名为‘克劳德·斯特莱夫’的男人，他躲藏在什么地方？”
扎克斯再次怔住，瞳孔因受惊收缩。
他自己尚来不及作出反应，一股与萨菲罗斯现身时一模一样汹涌难抑的情绪再度袭击了他。
怀念、愧疚、胆怯、懊恼以及一点点惊恐与想要逃避……黑发青年眨了眨发热发胀的眼睛，表情扭曲地捂住闷疼的胸口。
如果不是他分辨得出那些混杂成一团的情绪里哪股情绪属于他、哪股来自身体内的住客，扎克斯几乎都要以为自己是不是曾经与前英雄有过那么一段，最后对人始乱终弃？
再结合自萨菲罗斯现身后，附身他的“幽灵教官”那不同寻常的沉默与蛰伏，怎么看怎么像一个在欠了情债又不想担起责任的负心汉……
扎克斯额头逐渐渗出冷汗。
即使如他这般神经粗大的家伙都开始意识到了情况不妙。
或许、似乎、可能、大概率……前英雄要找的那位“克劳德·斯特莱夫”跟在他身体里借住的“克劳德·斯特莱夫”是同一人。
而更为糟糕的是。他，扎克斯·菲尔，一个品性正直、感情忠贞、从母胎单身至今的纯洁男孩，被迫“插足”了一段比任何爱情或者悬疑影片都要惊悚复杂的感情纠葛。
这下，扎克斯完全慌张了起来。
他宁肯在仓库内被杰诺瓦三人组打进医疗部躺上十天半个月，也不想全须全尾地站在这里，面对如此棘手的情况。
头顶着萨菲罗斯锋锐的注视，他甚至不敢在脑海里呼唤一声“克劳德”。
但扎克斯更不想出卖对方——毕竟“幽灵教官”隐藏自身的行为已然表明不想面对萨菲罗斯的意愿——因此，他决定尊重“幽灵教官”的选择。
黑发青年抿住嘴唇，暗中咬了咬牙，打算动用所有智商来撒一个谎。
但就在他即将开口之际，忽然，前英雄俯身靠近了他。
仿佛是雪山朝人倾轧而来，硝烟未散的冷冽气息将他包裹，银发垂落于人肩头，凉得犹如融化的雪水。那种隐隐的压迫令人动弹不得。
扎克斯僵硬着身体，任由裹着皮质手套的手指按上左胸。
“看着我的眼睛，扎克斯。”
嗓音低柔，但咬字清晰。扎克斯不知道这否是一种战术，蛊惑、催眠或者精神拷问什么的。
但从黑发青年不自觉地屏住呼吸、身体紧张发汗可以看出，显然前英雄对于这种技巧运用得炉火纯青。
“或许你应该先考虑一下是否有本事控制瞳孔的变化与心跳频率，再思考是否对我撒谎。”
扎克斯再次顿住。与那双绿眸对视不到十秒的时间，他果断选择放弃。
但他依旧打算保护自己的朋友。
“无可奉告。”
然后他咬紧牙关，闭上眼睛，预备迎接肉体拷问或者别的什么酷刑。
萨菲罗斯垂眸维持着冰冷、锋锐的审视，像是操持着手术刀的外科医生，打算自人头顶下刀，沿着发旋将人颅骨切开。
即便扎克斯闭着眼睛，也感受到了那种危险感。
但等候好半天，没有等到什么动静。随后听见靴跟起落，萨菲罗斯似乎在转身离开。
扎克斯感觉到肩头的拉扯，睁眼后看见装有杰诺瓦头颅的背包落在一个拥有一头黑色俏丽短发的女孩手中。
虽然他不知道那头颅有什么作用，但公司严密保管与敌人疯狂抢夺的行动已经足以说明其价值。他不能让别人随便将之带走。
“你们要做什么？”
扎克斯伸手想要抢回。
但他刚一行动，就被倚靠舱壁的红披风男人一脚踹倒在地。对方抬腿踩住他的后腰，用枪口顶住后脑。
“既然你都不愿与我们交换情报，我们又为什么要告诉你们呢？”
黑色短发的杰西卡调皮地朝人做了一个鬼脸。
“你可真有胆子。”
“虽然雪崩看上去冷冰冰的，但他几乎从来不曾动怒，我可是第一次瞧见他这么生气。”她虽口头替扎克斯担忧，但瞧那一脸兴奋的模样，显然对于有人能够惹萨菲罗斯生气这件事情感到十分新鲜刺激。
“大胆的男孩，做好准备承受雪崩怒火的代价了吗？”
扎克斯没有理会杰西卡，只死死盯着萨菲罗斯的背影。
通过精神共感，他知道那种思念对方、在乎对方、但又逃避与抗拒对方的矛盾感情依旧在撕扯折磨着某人的心。
尽管不知道前因后果，但感情的波动无法作假。
他不想让他的朋友因一时逃避而抱憾。因此他打算在尊重克劳德意愿的情况下，为对方做点什么。
于是，扎克斯狼狈地趴在地上，忽然冲着前英雄的背影大喊：“你抢走那颗头颅是为了与杰诺瓦作对，是吗？”
“你可以帮助你，萨菲罗斯！”
当这句话出口，不但机舱内为之一静，就连克劳德也惊住了。
“你这是在做什么？”扎克斯听见体内的“幽灵教官”发出一声低吼，焦躁不安得像是一头即将被天敌嗅到气味的野兽。
“帮你向萨菲罗斯索要电话号码。”扎克斯咧着嘴，在脑袋里俏皮地开了个玩笑。
他仿佛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又或者他就是在假装不懂。
这样态度令克劳德愈发焦躁。
“我不需要。你明明知道我不想出现在他面前……”
“对，你不想现身。”扎克斯第一次无礼地打断他的朋友。他敛起微笑，表情变得认真，嗓音也变得郑重，“但你想看着他、关注他、不愿丢失他的消息。不是吗，克劳德？”
并在对方再度开口前堵死所有借口：“别想抵赖，你知道我能感知你的情绪。”
佣兵沉默了。
他撒不了谎，所以他无话可说。
扎克斯也没有为难他的朋友。他知道在所有感情关系当中“恋爱关系”是最复杂难搞那一种，热恋的时候恨不得当一对连体婴儿，闹矛盾的时候又恨不得老死不相往来。
于是，他在心底大包大揽冲人拍了拍胸脯，宽慰道：“放心，一切交给我。”
这时候，机舱内有人“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威吉上下打量了一番黑发青年。
“你？一个2nd新兵，有什么资格说帮助能你们曾经的1st？”
扎克斯道：“如果我没有这个资格话，那么神罗呢？”
“他们总有实力为你们提供足够的后勤与火力。”
雪崩组织众人全都愣住，没人想过他竟然会提议让雪崩与神罗结盟。
毕格斯吊儿郎当地讽刺道：“跟神罗联手？”
“难道你不知道那些散播全星球的通缉‘雪崩’通缉令是谁发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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