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想要劝说我们自投罗网好赚取功勋?不得不说,梦做得挺美。”
想着方才还拍着胸脯朝克劳德保证一定拿到雪崩的联系方式,但对面却对于他的提议似乎没有丝毫兴趣,扎克斯不免着急起来。
“没有人会遗忘6年前,那头通过网络直播出现在全世界眼前的怪物!”
“以前所有人都以为那头怪物已经死了,所以才会劣根性地开始内讧。”
“但现在情况不同,杰诺瓦暴露了自己的爪牙。那头以星球为食的怪物即将卷土重来,神罗会明白谁才是真正的头号大敌。”
毕格斯、威吉等人还想讽刺什么,但被巴雷特抬手阻止。
雪崩副手沙哑轻嗤:“小子,这只是你自己的想法。”
“你还不够资格代表神罗说话。”
“如果神罗真的想要同我们联手,那就让路法斯亲自来谈。”
扎克斯挣扎着还想说点儿什么,但忽然顶于脑后的枪口挪开,怀里被爱丽丝塞了一个降落伞。
“好啦,郊游时间结束。我们要回家,就不留你做客了。”褐发女孩笑容甜美地拍了拍他的胸口,并往那里的口袋塞入一张名片,“祝你好运,记得及时开伞哟,扎克斯。”
与此同时,机舱后门猛地打开,扎克斯顿时被涌入的狂风拉扯下去。
“啊啊啊啊——”划破夜空的惨烈尖叫瞬间被雷雨淹没。
萨菲罗斯已然回到副驾,他侧身倚着窗口,闪烁的电光勾描出他颧骨自颌角的冷峻线条。幽绿瞳眸透过玻璃,目送黑发青年的身影被雨云吞没。
“你确定那小子身上有‘克劳德’的线索吗?”巴雷特又点燃了一根香烟,袅袅烟雾潦草模糊了前英雄的表情。
萨菲罗斯:“或许。”
“那为什么不把他留下来?”巴雷特问。
这次他没有等到萨菲罗斯的回答。对方依旧侧头望着窗外,没人能看见他脸上的表情。
雪崩副手耸了耸肩,表示接收到了自家头儿打算结束谈话的意思。
机舱陷入令人昏昏欲睡的黑暗与安静,唯有被冷落在地板上的平板电脑屏幕依旧散发着蒙蒙光源。
屏幕画面里正反复播放着萨菲罗斯现身时,黑发特种兵目光穿越混乱战场与纷飞火光看向他的眼神。
是一种没有能够读懂的思念。
※※※
当扎克斯成功回到神罗,已经是整整6小时以后的事情。
他被从运输机上扔下来的时候,孤身穿越过层层云团,冷雨模糊视野,闪电在身边盘旋,糟糕的时机与天气将这次跳伞的难度拔高成了一场玩命的极限运动。
扎克斯几乎是拼尽全力,才在狂风暴雨干扰下勉力控制住降落伞。但依旧在着陆时不小心选错了方向,最终把自己挂在了一面悬崖峭壁的树杈上。
他好不容易费力解开缠绕身上的降落伞绳索,然后冒着大雨进行大半个夜晚的徒手攀岩,紧接着又是一场持续6公里的荒野徒步。
当地平线上天光见亮时,他独身一人一脚深一脚浅地走在黄沙灌木间,整个人已经精疲力尽到近乎梦游。
直至终于碰见神罗派遣出来的搜索队伍,他才不至于因为中途晕倒成为生活在米德加外荒野间的兽群的早餐。
被搜索部队带回去后,扎克斯在医疗室里睡了整整12个小时,就连身体修复手术麻醉效果消退后的疼痛都没能吵醒他。
醒来后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向他的头顶上司、现任特种兵主管当面汇报他被雪崩俘虏后的情况。
当然,扎克斯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他掐头去尾隐去了萨菲罗斯在寻找一个名为“克劳德·斯特莱夫”的男人,以及这个男人灵魂很可能正附身在自己身上的相关情报。
并据理力争地提出公司应该同雪崩结盟,共同对抗杰诺瓦的提议。
由于扎克斯的意见过分大胆,且根本不是他一个区区2nd需要考虑的事情,特种兵主管直接回绝了他。
但没想到的是扎克斯竟赖在对方办公室里纠缠不休,导致他那位顶头上司以为这小子要么疯了,要么就是受到了雪崩的蛊惑。
特种兵主管当机立断呼唤警卫。
扎克斯立时遭遇了5名同级别特种兵的袭击。
双拳难敌四手之下,他被扭住胳膊,控制住身体,压制在主管的办公桌上。
西装革履的主管从沙发上起身,走到黑发青年面前。皱着眉头,俯视对方。
“扎克斯,你本来是我最看好的一名战士。就连你的教官都告诉我说,你有成为1st的潜力。”
“但现在,我不得不怀疑自己的眼光了。”
“你应该是被那个男人蛊惑了,竟然提议让总裁亲身犯险。告诉我,雪崩允诺了你什么,让你答应配合上演这出圈套?”
扎克斯辩解道:“这不是圈套。”
“雪崩甚至出手帮忙击退了那三个袭击公司的敌人。”
特种兵主管:“但他们也抢走了公司的重要财产。”
“哈,我看你是真的昏头了。”
“不过那个男人既然可以释放瘟疫,或许能做到精神操控一类的也不一定。”
“谁知道那种杂交出来的外星异种会变异出什么能力呢?”
对方的话语委实过分侮辱,扎克斯低吼起来。
“关于萨菲罗斯释放瘟疫的说法从来就没有过实证,但他当着全世界的面驱逐杰诺瓦的事情却是真实无虚的,你不该侮辱他。”
扎克斯挣扎着想要撑起身体。但脑袋被人抓住,然后“嘭”的一声,额头与实木桌面结结实实亲吻在一起。猛烈的撞击令他头昏目眩。
他在痛苦呻吟中,感觉自己袖管被人粗鲁撸起,接着裸露出来的胳膊微微一痛。努力扭头,看到一根注射器被深深扎入。
那个西装革履率的混蛋把一管不知道什么成分的澄黄液体缓缓推注入他的皮下静脉血管里。
不到半分钟,扎克斯便感觉到力松劲泄,思维迟滞,头皮下的神经突突跳动。
他被注射的是一种精神控制类药物,专用于调查审讯、拷问间谍。
其中某种药物成分能够影响受审者的思维能力,令其在面对审讯者的提问时,跳过思考与权衡阶段,直接将映射至大脑里的信息吐露出来。
“扎克斯,我知道你是一个诚实的孩子。”
“现在,我需要你原原本本重复雪崩跟你说的每一句话。不要遗漏任何细节。”
特种兵主管的声音像是山谷中的回声,时而离扎克斯很近,又时而离他很远。
黑发青年感觉自己被人搀扶着坐入沙发。他迷迷瞪瞪地瞧着对方,感觉自己的嘴巴似乎产生了自主意识,不受控地开始嗫嚅呢喃。
他重复描述起被萨菲罗斯绑上运输机的过程,比起之前的说法更加仔细、详实。
“……萨菲罗斯说他在找一个人,那个男人对他非常重要。”
“哦?”主管微微诧异了一下,心底因为这个极有意思的情报产生一丝意料之外的惊喜。他直觉认为这个男人就是萨菲罗斯的软肋。
于是,他靠近扎克斯,无不迫切地追问:“那个男人是谁?”
“他叫CLOU……”扎克斯几乎就将“幽灵教官”的名字说出,但在最后关头突然咬住下唇,将完整的名字死死憋在嗓眼里。
由于太过用力,牙齿嵌入唇肉。轻微的刺痛与腥甜的血味令黑发青年好歹清醒片刻。
这时候,他才听见脑海中“幽灵教官”急切的呼唤。
“暴露我也没关系。”克劳德说。
他甚至拿出萨菲罗斯来举例子。
“那绿眼睛混蛋在他14岁第一次发现我的时候,就去神罗科学研究部举报了我。”
但扎克斯却紧闭着眼睛,固执地拒绝克劳德的劝说。
回应佣兵的只扎克斯留存于脑海间的一段无意识的喃喃自语:“我坚持得住……放心,我坚持得住……”
“哼,冥顽不灵。”主管抓住黑发青年的胳膊,又从药剂盒中拿出一管针剂,想要加大用量。
但当冰冷针头即将碰触到对方身体之际。他的手腕忽然被人牢牢擒住,力量之大将骨头捏得咯咯作响。主管顿时疼出一头冷汗。
他正想呵斥对方,然后黑发青年缓缓抬头对上他的眼睛——
那是一种全然不同于扎克斯本人的眼神,全然不见一个20出头的年轻人应有急躁与天真。
他完全无法描述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气质。就像是一颗珍贵原石经过太多苦难琢磨后的火彩。无需言语,也无需动作,就能令人感受到一种来自静默的压迫。
“你……”看着这样一双从熟悉变得陌生的眼睛,主管惊惧退步。
他正想说点什么,大门忽然被推开。
办公室内众人目光被吸引过去,黑发特种兵同样缓缓扭头。
此时此刻,撑着这副皮囊的灵魂已经从扎克斯换成了克劳德。
由于黑发青年的意志力濒临崩溃,所以克劳德强行接管了他的身体。
流淌在血管里药物依旧在发挥它的效用,佣兵同样感觉到身体松软、头晕目眩。但他比扎克斯稍好的是,他尚能够控制住自己的思维。
克劳德瘫坐在沙发上,微微喘息着。目光失焦,视野里满是模糊破碎的色块。
他看不清来人的面目,只看到挺括西装与一袭白色风衣。
然后,戴着半指手套的手指捏住他的下颌,迫使他抬起头颅,令他看见一头整齐后梳的近乎发灰的浅金色头发,与一张如苦艾酒般优雅醇厚的面孔。
“听说你代替我向雪崩发起了结盟邀请?真是大胆的做法,菲尔先生。”
“按照神罗制度,我应该惩处你的擅作主张。”路法斯俯身靠近,呼吸轻抚人耳侧,“不过,我愿意给你一句话的机会来说服我。”
克劳德感觉自己已然头重脚轻,随时可能昏迷。但他依旧竭力板正腰肢,控制身体,以维持黑发好友的尊严。
“没有人比你更清楚‘杰诺瓦’代表什么,路法斯阁下。”
“在面对星球存亡、种族存续的危机关头,所有人类应该团结一致。”
路法斯微微挑眉,表示出他的诧异:“你把萨菲罗斯视作人类?”
克劳德没有意外、也没有困惑。毕竟在这些年里,他一直拿着这个问题在反复拷问、折磨自己。
“萨菲罗斯是否算作人类?”“他能否能被教导、被影响?”“他是否能够理解、共情与获得人性?”
佣兵曾经被这些疑问压抑得喘不过气来,感觉自己就像是一个在黑暗中独自摸索的盲人般彷徨无助。
但自6年前他被萨菲罗斯拥在怀中打湿面孔,那些苦咸的泪水顺着脸颊上的龟裂渗入血肉,自神经末梢传导而来的一阵阵刺痛令克劳德终于有了答案。
“他是。”在彻底陷入黑暗前,克劳德听见自己这样说道,“至少,我相信他。”
※※※
当克劳德再一次从沉睡中清醒,第一时间被犹如宿醉般的头痛袭击。
他忍不住扶额呻吟,并为之困惑。
因为一个灵魂或者说精神能量体是不应该具备疼痛感官的。
克劳德用力晃了晃脑袋,想要让自己彻底清醒过来,好弄清当前状况。
但就在他抖动着睫毛试图眨眼的时候,忽然听见一道吊儿郎当的声音。
“小子,你醒了?猜猜我们现在要拉你去哪里?”仅仅5秒钟不到,他又像是在同自己玩问答游戏似的揭晓答案,“当当当……是要把你拉到河边,砌进水泥墩子沉河哟~”
随后便是一声无奈呵斥:“别吓唬他,雷诺。”
在一阵恶作剧得逞的嗤笑声中,克劳德发现自己正身处一辆高档轿车车厢内。
这辆轿车装潢奢华优雅,宽阔空间内配置有冰箱、酒柜等以供享受的东西。兼具按摩功能的真皮座椅柔软到过分,一旦坐实就会深陷进去,让人无法打直后背,更是限制了人顺畅发力。这让习惯了各种实用载具、且经常风餐露宿的佣兵很不适应。
克劳德冷静观察着周围。坐在两侧长沙发上的是两位来自塔克斯的老熟人,一个黑西装墨镜的光头酷哥、一个红发小混混模样的家伙。
而坐在单人沙发、与克劳德面对面的男人,自然就是他们的BOSS,也是如今整个新神罗的掌舵人——路法斯·神罗。
当克劳德视线扫过车窗时微微顿住,车窗玻璃清晰倒映出黑发青年的面孔。
不知道这中间出了什么问题,本应该只是借住者的他,此刻却依旧操控着扎克斯的身体。
“扎克斯?”克劳德试图呼唤对方,但没有任何回应。不过好在他通过精神流的感知,察觉到对方平缓松弛的意识波动。
扎克斯似乎尚未醒来。这回换他的精神体蜷缩安眠于这具身体深处。
路法斯看到醒来的“扎克斯”在车厢内茫然环顾一圈后陷入沉默。
他以为对方是因初次面对公司总裁感觉到紧张,并不知晓这位备受公司看好的优秀特种兵此时此刻已经换了一道灵魂。
总裁阁下偏头朝路德示意。
路德领会BOSS眼神后,从西装口袋里掏出一个雕刻有美杜莎纹饰的银质烟盒。
“要一支吗?”
克劳德怔了怔,拒绝道:“不了,谢谢。”
路德把烟盒塞回口袋,又从冰柜里拿出一瓶香槟。
克劳德认不出是什么牌子,但看包装绝对是高档货。他在对方打开前同样拒绝道:“也不了,谢谢。喝酒不利于集中精神。”
路德再次将酒杯和香槟放下,点了点头:“你很专业。”
旁观全程的雷诺倒是对黑发特种兵的冷淡谨慎嗤之以鼻。
“嗨,放轻松,别那么紧张。”
“待会儿跟雪崩会谈的时候,我们还要靠你去跟那个男人拉一拉关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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