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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昨天晚上，公司里不少伙计都对他清空了弹匣。”雷诺冲人眨了眨眼睛，“你懂的，任何男人被人追着射过屁股，都不会太好说话。”
听见他这样说，路德真想一巴掌糊自家伙伴脸上。
“你应该知道，如果你敢在那位面前开他的玩笑，我们很可能连你的尸体碎片都收集不全吧？”
雷诺反而给了路德一个鄙夷的眼神：“当然，我又不是傻子。”
“所以才提前将这个玩笑讲给你们听。”
在两人老夫老妻式的吵吵嚷嚷间，克劳德突然发问：“我们现在是要与见雪崩？”
雷诺道：“没错。”
克劳德疑惑：“你们知道雪崩组织据点的位置？”
路德道：“在你被带回基地时，我们翻检了你身上携带的所有物品。在你的外套口袋里，发现了一张不该属于你这种感情生活几乎没有的纯洁年轻人的名片。”
克劳德微微一怔。
他想起了路德口中的那张名片，是在被扔下运输机前爱丽丝塞进扎克斯口袋里的。
当时那种情况下，他与扎克斯都没来得及去看名片上写了什么。
因此也就无法理解，为什么一张标注雪崩据点位置的名片，能与“感情生活”扯上关系？
而就在这个时候，行驶的轿车停了下来。看来他们终于到达名片上记载的目的地。
这里是圆盘底层第四区的“围墙商店街”，是所有贫民窟里人流最为密集、也最热闹的地方。尽管这里聚集着各种身份、来历与职业的家伙，许多人走南闯北多少算是见过世面。但一辆加长型高档豪车的出现还是引发了一阵惊呼与围观。
等率先下车的路德与雷诺驱散掉人群后，克劳德跟随路法斯走出轿车。
佣兵的瞳孔微微扩张，不可思议地望着眼前被玫瑰与霓虹灯光装点的华丽大门，无数着装性感火辣的男女从中来往进出。
那扇漂亮的旋转玻璃门每一次被人推开转动，都会带出一阵仿佛沙哑迷醉喘息似的爵士乐曲。就仿佛此地已与现实分隔，门后藏有一个独属于欲望与欢愉的天堂。
但对于克劳德来说，却是令他头皮发麻、避之不及，可怕到堪称地狱的地方！
——蜜蜂之馆。
第36章
当旋转门再次被推开，玻璃转动折射出迷幻光影，建筑深处传出的音乐在具备扩音功能的拱形甬道内动感碰撞。
仿教堂的华美穹顶垂吊着无数十字架似的装饰，暗红灯光顺着倒吊的十字流淌进垒成高丘的香槟塔中，仿佛是在接引耶稣的圣血，任人肆意取用。
舞台上的歌手用仿佛在教堂唱诗的空灵歌喉，配合着身着修女装束却下半身布料走失的舞者抬起浑圆健美的大腿，勾撩着钢管缠绵。
在这里，任何人的目光尽可追逐那些穿着黑色丝袜与蜜蜂制服扭腰摆臀走过的俊男美女。在这里，随处可见甜蜜的微笑、湿淋淋的皮肤、身体紧贴的律动、喘息、饮酒与大笑。
仿佛随时随地可能上演某种限制级的表演。
誓要叫踏足者沉沦此地，饱饮烈酒，终日寻欢，哪管其他。
路法斯等人一路走来，已经不知道得到了多少个飞吻、媚眼。
甚至有狩猎帅哥的美艳女士与他们擦肩而过时，试图挽住路法斯这个一看就英俊多金的男人步入舞池，共享美好一夜。
但那位女士意图刚刚展露，就被作为保镖的路德不识趣地出手阻拦。
女士只好离开。她在雷诺不嫌事大的起哄下，隔着没有一丝褶皱的挺括西裤，捏了一把路德的屁股以补偿遗憾。
神罗三人显然对于这种地方并不陌生。他们如同来到这里的每一位客人一般，神态惬意，游刃有余。
唯有“扎克斯·菲尔”在众人之中显得特立独行。他明明年轻高大，体魄健美，处于荷尔蒙最为躁动的年纪，却仿佛一头闯入狼巢的纯白绵羊。又或者说，他就是一位误入这场亵渎晚会的真正虔信者。
他眼角低垂，不苟言笑。神态冷静自持，对所有试图靠近他的男男女女都冷淡以对、保持距离。
然而，就是这样一种生人勿进的禁欲气质，令黑发特种兵在这个寻欢场中格外惹眼。
当他顺着酒池、吧台与卡座间的通道间走过时，无数人的目光不自觉地交汇与此。
那些寻欢客们透过迷离醉眼，看到他端正的轮廓、波澜不惊的眼眸，看到霓虹射灯在他脸上形成的冷淡阴影。
他是如此生人勿进，又如此令人着迷。
就像是陈列于教堂中的洁白雕塑，有多少人曾为那份未经沾染的美所惊艳的同时，又阴暗渴望着抚摸于他。
于是，克劳德越是拒绝、回避，前来与他纠缠调情的人反而越多了。
就在佣兵应对得有些烦躁之际，忽然一道格格不入快活的声音在他耳边突兀响起。
“雪崩组织是怎么想到这个？这主意实在太天才了！”
扎克斯才刚苏醒就立马像是只吃饱睡足的大狗般精神抖擞。
“谁能想到整个世界的头号通缉对象竟然藏身在这个星球上最大名鼎鼎的艳舞俱乐部？”
如果不是他的精神体无法离开自己身体太远，光凭这喋喋不休的兴奋劲儿，克劳德几乎都要在眼前幻视出一条在地板上撒丫子乱窜的黑狗，似打定主意要好奇嗅探遍这里的每一个角落。
“难道英雄阁下以前也来过这个地方？”
克劳德低垂着眼眸，面无表情地心想：是的，他来过。
在他14岁的时候。还是我带他犯的错。
“哇哦，我可从来没有这么受欢迎过。果然一个人的灵魂才是他最具魅力的部分……小心！”
克劳德迅速侧身，避开想要隔着紧身作战服抚摸他大腿的下流手指。然后又脚步一顿，提前预判到一名打算摔进他怀里并泼他一身香槟让他上演湿身诱惑的女士的走位。错身让开半个身位，令隔壁的客人替他消受这份热情。
直到这时他才有空感谢扎克斯：“谢谢你迟到半秒钟的提醒。”
见不过短短几分钟的路程，身经百战的“幽灵教官”似乎已经被折磨得心神俱疲，扎克斯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伙计，你应该成年很久了吧？怎么如此紧张敏感的模样？”
“让我猜猜？难不成你以前也来过这里，还被迫留下了一些不太美好的回忆？”
“闭嘴。”克劳德冷峻以对。
他已经竭力克制自己不要去回想那段登台献舞的黑历史——但有句俚语怎么说的来着？“当你尝试不去想大象的时候，大象就已经住进了你的脑子里”。
克劳德强行压抑着羞耻情绪，阻止自己继续想起被迫套在身上的裙装胸衣间的蕾丝花纹样式等等细节。
无论如何，扎克斯总算是醒过来了——佣兵对此无比庆幸——这下他终于可以将身体还给对方，以摆脱现下令人无比恼火的困境。
然而，当克劳德开始放弃身体控制时，被徐徐抽离的精神流突然卡主，就仿佛原本畅通的高速公路上突然出现拥堵。
佣兵困惑查看后，发现把他堵在里边无法出去的罪魁祸首竟然是扎克斯本人。
“你在做什么？”克劳德微微皱眉。
“你瞧，我先是被英雄阁下暴力劫持，然后毫无心理准备地被人踹下飞机，上演一出极限跳伞。接着顶着狂风暴雨进行徒手攀岩和一场整整6公里的荒野拉练。要我说，哪怕是铁人三项职业选手在经历过如此高强度赛程后也不可能生龙活虎的……”
“说重点。”克劳德打断他。
扎克斯：“重点就是我很累、累极了。”
“为了我俩安全着想，接下来还是麻烦你负责控制这副身体。”
尽管黑发青年连忙打了几个哈欠以表达自己的真诚。
但老实说，他的演技实在很烂。即使克劳德没有动用“共感”，都能通过对方微微绷紧的精神感知到这家伙撒谎时的心虚。
克劳德知道这家伙在打什么鬼主意——他正试图促成自己与萨菲罗斯的见面。
这让佣兵感受到了一种没来由的烦躁。
“扎克斯，你不明白我与他之间发生过什么。”
“无论你是如何理解的，但真实情况都要比你所认为的复杂得多。”
扎克斯做出洗耳恭听的姿势：“或者，你愿意讲给我听？”
克劳德却直接沉默了。
他总是习惯性地拒绝与人分享关于萨菲罗斯的事情。
一是他不想因此给周围的朋友带去危险；二是他潜意识认为那个男人的事情只与自己相关。
这种态度可以说是克劳德天性中，那种崇尚自我牺牲的殉道者气质在悄然作祟。但就结果而言，又与萨菲罗斯想要私藏克劳德从而斩断对方与他人的所有联系的偏执自私，何其相似？
这何尝不是另一种意义上的“私藏”与“占有”？
但时至今日，佣兵依旧对此无知无觉。
于是，房东与租客就这样隔着门沉默拉锯了一会儿，谁也无法奈何谁。
好在扎克斯并非是个会死缠烂打的家伙。
“好吧，我懂了。‘大人的游戏，小孩子滚开’，是吧？”黑发青年眨了眨眼睛，用一句俏皮话缓和了气氛。随后字正腔圆地模仿起轨道列车报站广播。
“抱歉，车门已被焊死，不到终点站恕不开门。祝您旅途愉快，斯特莱夫先生。”
“等等。”克劳德刚开口吐出一个音节，扎克斯就精神体就迅速下沉，将自己藏匿在肉体深处。
佣兵抿住嘴唇，握住把手用力拧动对方用精神壁垒形成的大门。果然已被焊死，甚至连锁眼儿都给他堵了。
他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口气，意识重新上浮重新控制住身体的同时，在心底拼命给自己打气。
好吧、好吧，你行的，克劳德。
你早晚都得面对他。
※※※
当路法斯等人到达早已预定号的卡座，蜜蜂馆的主人已经等候在那里。
对方此刻一身神父装束，颜色深沉，肃穆庄重，仿佛与他组织的这场亵渎主题的派对格格不入。但若观察到那对悠闲交叠的双腿，就会发现他下装走失，经过精心锻炼的肌肉在靴筒镂空花纹间若隐若现。
待路法斯等人落座后，阿尼安打了个响指，招呼来四名蜜蜂甜心来为贵客服务。
他们看上去都很年轻，皮肤白皙、身材纤长。蜜蜂制服将那美好的肉体恰到好处地包裹。精致的蕾丝面具遮挡住面孔，平添一丝神秘风情诱惑人好奇探寻。
当小蜜蜂们坐到客人身边，开始一对一地提供贴身服务后，阿尼安十分自然地打开一瓶威士忌，替路法斯倒了一杯。
“您有不少时日不曾来我这里消磨时光了，路法斯阁下。”
路法斯同样也很自然地接过酒杯，但没有立刻饮用。手指微微摇晃着令冰块在玻璃间清脆碰撞。
当有蜜蜂甜心张开洁白臂膀搂住年轻总裁的脖子，试图像条毛皮光滑的水貂般滑进他怀里的时候，路法斯抬手拒绝了对方。
神罗总裁抬起蓝灰色眼睛，注视向阿尼安。
“我是来见一个人的。”
他没有寒暄闲聊的意思，直接开门见山。
抬手抚上没有一丝褶皱的白色西装，从胸前口袋里摸出一张名片，扔进站立一旁的蜜蜂甜心手中的托盘里。
“我要指名名片上的这位。”
接到名片的蜜蜂甜心怔了怔，然后略显笨拙地俯身将名片送至阿尼安面前。
当他弯腰递送托盘时，臀尖翘起，腰肢塌陷——直到这时候，众人才发现这群蜜蜂甜心中竟然混有一名男孩。
他似乎要比女孩们更年轻些，但身量却要更高些。由于性别限制，他没有同伴们丰腴的脂肪，撑不起那件束腰胸衣的胸部。但作为男性的优越骨量与体脂率，令他尤显腰细腿长。自胸前到腰胯的流畅线条与包裹在丝袜网眼里的紧实肌肉无不说明这副身体得到过一定的精心锻炼。
蜜蜂男孩似乎新入行不久，被众人目光注视令他的肢体动作略显僵硬紧张。但这也就更加增添了几分青涩稚嫩的风情，让人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哪怕克劳德也是一样。
但他不是在看对方那对被黑丝包裹的、紧张羞耻、且无处安放的双腿，只是觉得这孩子异常眼熟。
还来不及认真思索自己是否在哪里见过对方，克劳德马上就被阿尼安接下来的话语抢夺了注意力。
蜜蜂馆的主人低头扫一眼托盘里的名片后，发出夸张的惊叹：“您确定要指名这位阁下？”
得到路法斯的确认后，阿尼安忽然微微一笑，抬手打了个响指。原本热闹喧嚣的俱乐部霎时安静下来。
就在醉眼迷蒙的客人们茫然四顾地寻找着发生了什么，却发现那些舞台上的表演者、服务自己的蜜蜂甜心、以及他们中间三分一的寻欢客忽然放下手中的乐器、香烟、酒杯……纷纷站了起来，从怀中拔出枪械，用闪烁着寒光的枪口不留空隙地包围住路法斯等人。
里面甚至还包括了那四位前来为他们提供服务的蜜蜂甜心。他们一把扯掉脸上的面罩，从紧身束胸里摸出小巧的伯莱塔手枪。
当其中一个黑洞洞的枪口指向自己，克劳德这才终于发现那位蜜蜂男孩为何如此眼熟……
佣兵颤抖着、晕眩着。手指死死攥紧沙发扶手，此刻无论什么样的词组都无法表达他内心的混乱。
那个具有一对小巧翘臀与瘦细长腿的男孩，竟然就是16岁的他自己！
如果不是情况不对，克劳德几乎想要自我放弃地双手捂脸、痛苦呻吟。他想质问这该死的宿命到底存在怎样一种恶趣味？
所以，无论哪一个时空的自己都注定逃不过这种离谱的社死场面，是吗？
他甚至不需要去怀疑，为什么他印象中那个自闭社恐的16岁自己会同意干出这么出格的事情。因为他已经用眼角余光瞥见了两个熟悉的少女身影正鬼鬼祟祟地躲在人群当中高举着相机……
克劳德面色发灰地闭上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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