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少,员工食堂里换了厨师,有个窗口专门为二少做餐,您可以过去试试。”
常羽带着零食下车,轻哼一声:“你常总威风大着呢,我可吃不起。”
他上楼之后,发现脖子上又有些痒,对着洗手台上的镜子照了照,发现又过敏了,但是这次过敏只是有些微红。
他没有涂药,洗过手就开始吃袋子里的零食,左手薯片右手辣条,面前还放着一袋果冻。
袋子里的零食没动,少了一条烟。
常羽看了看自己的微信余额,打消给冯钧送烟的念头。
后几天他没去昭瓷,一是怕常青肃那边盯上冯钧,二是他得歇歇。
一场高烧过后,整个人都懒了,他窝在屋里看电影吃零食。他不给常青肃电话,常青肃也不给他打电话,这回真成了谁都不理谁。
只有陈铭依旧夹在两人中间,给常青肃传风报信。
常羽闲着没事就去骚扰冯钧,给人发消息,对方也一次都没回过。
常羽坚持不懈,今天拍个风景,明天发个自拍,后天不知道从哪里摘抄酸了吧唧的句子给人发过去,乐此不疲。
直到他从网上看见了一句酸话,说什么‘初恋,就像冷风中的泪水,刺痛了我们的心,却也让我们学会了如何去爱’。
常羽皱脸:“……”
在山上这段时间,他已经成网上冲浪高手,看着这帖子下盖起几千楼的评论,无一不是在说自己的感情生活如何如何。
【马上35了,可我却喜欢上一个不该喜欢的人。】
【没有人能懂爱一个人九年,如今我们都各自嫁娶了是什么感受吧,也许最后只有我一个人在意难平。】
【这些年我都靠回忆睡觉,想睡又不敢睡,安眠药根本停不下来。】
【……】
常羽看了几条,手指一划,眉梢高高挑起,最终没忍住激情开麦。
他回:【当你在emo的时候,他已经用认识你的方式认识了别人嘻嘻嘻。】
【你就一直围着他转吧,书不读、学不上、生活和家人也不要了。】
【哈哈哈大傻春,大家快来看笑话@所有人】
他一口气回了十多条,一个小时后,后台消息差点爆炸。
一堆人私信骂他,原本回复的那几条消息更是被不少人艾特。常羽提刀上阵,挑着后台几个骂得脏的,没一会,他发现自己回不了消息了。
【系统消息】:您已被禁言十五天。
常羽放下狠话:“等着,我十五天后再来!”
公子哥头一次被人骂这么狠,他回不了消息,那些人却追着他一直骂,关注他账号的人一下子到了两千多人,看笑话的、来骂他的,应有尽有。
常羽被骂的有些自闭,他忍不住戳了冯钧的聊天界面。
常羽发消息问:钧哥,你有没有初恋?
他委屈,自己明明是在帮网上那些恋爱脑——不过确实自己是有嘲笑的意味。
本以为冯钧不会回消息,岂料没一会,手机嗡了一声。
冯钧:。
“!”
这大不对劲!
常羽从床上坐起来,冯钧如果没有的话,肯定会忽视这条消息,此时发了个‘。’,显然是有点什么,就跟网上破防骂他的网友一样。
常羽担忧,又发:你喜欢上人后,不会变成恋爱脑吧?
这次对方没有再回复,常羽读懂了。
是自己多虑了,冯钧怎么可能是恋爱脑呢。
他悠悠地翘起腿,刚退出聊天界面,一个陌生电话就打了过来。
常羽按掉,对方又打过来,再按掉,又打过来。
他按了接听:“你是又给我打电话来威胁我了吗?”
电话里的声音顿了一下:“……啊小羽,是我。”
常羽认出这道声音,他稍稍坐直了身子:“苏泉?”
“你怎么知道我这个手机号的?”
苏泉嗨了一声:“这不今天跟常总谈生意,找他要的啊。”电话里的声音不着调,“你哥这回居然这么舍得,还真把你扔山里了,要不是我要了你电话,兄弟几个都联系不上你。”
“你这还有多久才能下山?”
常羽一边去翻零食袋,一边漫不经心地说:“这我哪知道,你有本事要来我手机号,就没本事问问他,什么时候让我下山?”
“那完了,你总不至于到年底了还不下山吧?”
常羽拆开一包薯片:“怎么了?想兄弟我了?你要是想我,就找常青肃问问地址,给我送来一车零食。”
苏泉干笑着:“你这电话号码我从你哥口里抠出来都不容易,你哥要知道我还要开车给你送零食那了得?我闲的我。”
说着,电话里头的人又唏嘘道:“你哥管你,也太严了吧?瞧这送山里的架势,还断了跟外界的联系,这是金屋藏娇呢?”
常羽:“……”
他手里的薯片咔嚓一声碎了,眉心拧出一道黑线:“你他妈有病吗?”
“……这不最近很感慨吗,你还记不记得石向松?”
石向松?
常羽一时没想起来,苏泉在电话里提示道:“就是两年前让你借出去四百万的那个人。”
常羽想起来了。
当年他闲着没事,就把手里的闲钱拿去投资,他的钱不算多,最大的那一笔就是压在了石向松身上,这两年他一直吃着分红,钱全部汇在另一个银行账户上。
但是他本身不缺钱,从没去看过现在收益有多少,只大致知道是一只在涨,这张卡上的钱算是存着。
“怎么了?他要破产了?”常羽突然感受到了一股久违的紧张感。
苏泉说:“没呢,生意上没问题。就是他找个了比他大四岁的男老婆,还把人带回去见家长了,把他家里人气的啊……现在圈里人都看他们家笑话呢。”
常羽当是什么事,听完之后,他松了口气:“就这?”
“什么就这?这还不够劲爆?大四岁的男老婆啊!那石向松跟被勾了魂似的,咱们这圈子里的,谁信爱情谁傻逼,更何况还是个男的。”
“……男的怎么了?”
电话里安静几秒,声音忽然迟疑:“诶你……小羽,你跟你哥……”
常羽纳闷:“怎么又扯到我哥了?”
“……没什么。”苏泉移开话题,“昨天我还见了石向松那小子,脸上被家里人打的鼻青脸肿,跑来告诉我说年底要和那男的结婚,知道我跟你熟,他联系不上你,就让我问问你要不要过去。”
常羽说:“我要是下山了就去,到时候我跟他联系吧。”
……
这通电话的后劲儿比常羽想象中的要大。
夜里他翻来覆去睡不着,身上又热得出汗,一片漆黑中,手机屏幕亮了起来。
凌晨三点十八分。
常羽给冯钧发消息:钧哥,你喜欢男的还是女的?
第11章
这则消息冯钧没有回复,常羽也没放在心上,一觉醒来这件事就被抛之脑后。
等今天的大太阳出来,常羽就带上棒球帽,穿着短袖短裤,悠悠地骑着山地车往昭瓷跑。
昭瓷这回敞开着门,常羽停下车的时候还觉得诧异,以冯钧的性格,不闹几天别扭,还主动把门敞开了?
他从大门口探头往里望,看见了上次那个大爷在冯钧种的花前站着。
常羽笑了:“贵大爷!”
“你也来找冯钧啊。”他一边说,一边很自然地迈步进来。
但大爷今天看着心情不好,瞥了常羽一眼,鼻腔里重重冷哼一声。
常羽只当没看见,扭头就往昭瓷的正堂里钻,正堂里冯钧正拿着鸡毛掸子清扫架子上的灰尘,见常羽过来,表情波澜不惊。
常羽凑上去,小声咬耳朵揶揄道:“你怎么惹大爷了?”
花园前的徐隆云又冷哼一声,对着屋里的人大喊:“你这回要是再把我种进去的东西给拔了!我以后就再也不给你送我种的菜了!”
常羽回头一看,见大爷脚边还放着一个袋子,老人正俯身把里面的韭菜苗栽进去。
冯钧淡定地扫完博古架,转身就去收拾工作台。
常羽看热闹不嫌事大,扬声一喊,跟大爷统一了战线:“大爷您别气,我帮您教训他!”
常羽对着冯钧的背影挥出邦邦两拳,又屁颠屁颠走过去:“最近怎么样?”
冯钧抬眼。
“有没有感觉我几天没来,少了点什么?”
冯钧:“……”他把手中的抹布拧干水,随口问,“家里那边没事了吧?”
“有事我还有空来找你?”常羽反问了一句,目光一扫,端起桌上的茶就往肚里灌。
冯钧看着常羽手里的茶杯,默默移开目光继续干活。
大爷把韭菜苗栽好之后,就带着袋子气呼呼离开了,常羽连喝几盏,补充好因出汗流失的水分。
他坐在椅子上歇了一会,打量一圈,见冯钧在搬什么东西。
冯钧今天穿着黑色围裙,手上带着白手套,白色棉质短袖,整个人看上去就是白的白、黑的黑,是一个极其简约而单调的颜色。
此时男人怀中抱着一个大袋子,手臂肌肉隆起,肩膀厚实,窄瘦的腰被围裙束着,只有亲自上手,才知道那腰蕴藏着怎样的力量。
常羽微微侧身,手臂搭在椅背上,看着冯钧忙来忙去的身影,目光随着冯钧的动作,看着那肌肉隆起、平复、隆起、平复。
挣扎几秒后,他也跟着起身:“是搬这些东西是吧?”
常羽随手指了一下,刚才大概也看出来了,就是把门廊底下的那几袋子东西搬到拉坯机旁边,他一边过去,一边利落地把衣角塞到短裤里,下摆晃动掐出一段劲瘦腰身。
俯身,伸手,沉气,手臂发力——
“嗯——!!?”
常羽闷哼一声,拎着袋子两边的角,一时没抬起来,余光中看见冯钧正站在正堂里看他。
常羽:“……”
他暗中使劲,确实是提不起来,只好装模作样地直起差点闪到的腰。
常羽面上淡定地问屋里的人:“这些袋子里装的是什么?”
看着东西不大,搬起来死沉死沉的,常羽伸手戳了一下,还有些软,凹进去了。
“做陶瓷用的泥,一袋有一百斤。”
这死沉玩意居然才一百斤?!
但是一百斤的人他抱得起来,一百斤的泥却束手无策。
怪不得冯钧身上的肌肉练得那么好,他看冯钧搬泥袋子那么轻松,不然这些东西还真搬不动。
常羽讪讪地笑了:“那这些用搬过去吗?我看这里还有好多,不如就放在这里,挪来挪去也不方便……”
冯钧缓缓取下手上的白手套,很是体贴地顺了他的意:“不用搬了,堂屋里的够用。”
-
冯钧在工作,常羽就自己在院子里转悠,他想起自己最初想来昭瓷的目的,就是为了在这里找个清净地方待着,也不用对着他哥的人心烦。
此时此刻,跟他想象中的一样,自己确实是在不久之后,成功进入了昭瓷。
先不管是用什么法子,反正是进来了。
常羽在院子里转悠了一圈,发现这院子唯一的毛病就是太冷了,老房子冷,人也冷,他又溜达到冯钧身后。
比起对昭瓷的好奇,他现在对这个宅子的主人更是好奇。
只是常羽目光实在不知道什么叫收敛,就差把眼珠子黏在冯钧身上,目光绕着专注工作的人打量来打量去,冯钧被这目光灼得抬起头看了他好几次。
“怎么了?”常羽目光慢悠悠地从冯钧的腿上收回,又见冯钧抱泥的动作,一时哑住了。
常羽不是个高雅的人,以前跟着他哥学过一段时间茶,但是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也并不认为玩陶瓷的如何高雅,毕竟说到底都是一坨泥。
现在依旧如此。
只见那个身材高大的男人坐在拉坯机前,双手抱着白如玉质的泥巴,沾水合拢提高。
白色的泥棍随着动作登时拔高,手掌前推按压,把泥巴压低,合拢则再次把泥捧高,如此反复。
常羽看着看着,乳白色的泥巴从男人修长的手指中溢出,他有些不太好了。
他觉得自己有些不正常,他虽然平时不着调,但是从来没有过界行为,但他自从看见冯钧之后,脑子总感觉是被什么黄色颜料给染了,他有时候甚至怀疑,冯钧是不是在勾引他,不然他也不会动不动就胡思乱想。
可冯钧也没做什么。
冯钧关掉转盘,静静地看着常羽。
常羽回过神,矜持而含蓄的说:“钧哥,你这手法不错。”
冯钧薄唇轻启,声音低沉镇定:“你要试试?”
这话说得实在有暧昧,常羽看着冯钧一本正经的脸,不确定是自己脑子太黄,还是冯钧故意的。
他顿了一下,若无其事地走到一遍,拿起手机老实了。
试个屁啊!这怎么试?
他盯着亮起的手机屏幕,思绪却不在这上面,偷眼去看还坐在拉坯机前的人。
他看见冯钧坐在马扎上,又重新把手放在泥巴上。但是这次不知道怎么回事,男人把泥巴直接按了下去,两三秒后,男人直接把泥巴取了下来,放在石膏板上,起身去外面的水池里洗手。
明明一个东西都还没做出来,这就不干了?
常羽目光闪烁,忽然有些心痒。
-*
蔚蓝的天空下,蜿蜒山道中穿梭着一辆白色保时捷,里面一个长相俊秀的男子坐在驾驶座正后方的座位上。
青年穿着一件灰色的英式西装,袖口露出一截雪白的衬衫,浑身上下包裹得严严实实,似乎根本不受高温天气的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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