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历道:“过两天就完工了。”宫砚点头,萧历帮了他这个忙,两人很熟,吃顿饭就了结。
一顿饭的功夫,萧历一双眼只顾放在鱼崽身上。
“你别说,这娃娃长得真可爱。”逗了逗鱼崽,“小鱼宝,叔叔送你的见面礼,大鱼缸,那么多小鱼,喜不喜欢?”
鱼崽用小胳膊画一个大大的圈,扭来扭去:“鱼鱼!哈!”
宫砚把他搂紧:“好了,吃饭。”
萧历“啧啧”两声,“真不敢想象,上次见你,你还是心里只有工作的加班狂。这才几天啊?就变成人夫超级奶爸了?”
萧历挤了挤眼睛:“能不能透露一下嫂子是谁?”
宫砚:“滚。”
说真的,哥们现在不仅有老婆,还连孩子都这么大了,这比杀了萧历还难受。可他左想右想,宫砚这365天364天加班剩下一天通宵的傻逼事业直男,上哪找得到老婆?俩人感情还这么好,孩儿都生一个了。
“哦我知道了!”萧历恍然大悟,只有这一种可能性,“嫂子是不是你上次相亲认识的那个。”
哈?相亲?
宫砚:“我什么时候相过亲?”
萧历说:“装是吧?就那次,你回来了还挺生气,说伯父伯母把你诓骗去的。那人叫什么来着……”
宫砚想起来了,但那根本算不上相亲。
爸妈以家庭聚餐的名义,把他骗到饭桌上,结果饭桌居然还有另一家人,宫砚还记得那家人姓江,家里是搞食品行业的。
二老邪招频出,见他没谈过恋爱,私底下揣摩他的想法,饭桌上让他认识认识江家的小公子。
但两人简单点头,打个招呼,散席后连联系方式都没有加。宫砚甚至都不记得对方长什么样子,不过他记性很好,双方毕竟介绍过姓名,好像是叫江……
萧历一拍大腿:“江溪!对,就叫这个名字。”
江溪?!
宫砚虎躯一震,顿时,所有线索,姿音从浴室伸出的手,试探的语气,一件件衬衫,贴身背心,落荒而逃的背影,第二日低眉不敢看自己的黯然,离开的决心……所有这些连成了线,宫砚脑袋里咔嚓一声。
他霍地起身!萧历下意识后仰:“你、你干啥?”
他懂了,他全都明白了。
竟然是这样的!
是了是了,原本他是拿不准的,可现在所有的一切都连起来了。为什么姿音主动来他家里洗澡,姿音一件件地将他的衣服穿上身,姿音从浴室里出来又慌忙逃走,姿音决绝地带着小崽离开……
——因为姿音对他情根深种啊!
为什么他现在才看出来?!
或许是听江溪说的,或许是别人告诉他的,总之,江溪来游泳馆那天,姿音误会了。误会自己跟江溪相亲过,误会两人目前产生了感情关系,甚至更严重一点,误会他们要结婚!
为什么要走,因为割舍不掉,在这里,他就要看着自己心爱的男人和别人结婚。
为什么要穿走他的背心,因为太爱了,往后只能靠着心爱之人的几件衣服来怀念。
是了是了,往早一点去想,他当初为什么偏偏带着崽崽来找我呢?
往更早一点去想,宴会下药那晚,姿音怎么偏偏来他的床上等他呢?
这不是情根深种是什么?还会是什么?!!
萧历就见面前的人短短数秒,脸色几变,忽而点头了然,忽而蹙眉心痛,忽而又懊悔万分。
好像那个失心疯发作。
“喂……你没事吧?”萧历指指自己的手机,“需要我打120吗?”
宫砚神情再次变得灰白,一双拳头握得死紧。
他想到姿音,那么脆弱的一个人,送崽崽去个医院,都能把他吓哭,胆战心惊到现在。
这样的一个人,这样的一颗心,怎么能经受如此残酷的蹂躏……
宫砚颓然地坐回椅子里,以手掩面。
萧历露出恶心的表情:“咦,你不会哭了吧?”左右张望一圈,“这儿也没戏台啊?”
鱼崽好奇地仰着小脑袋:“叭叭?”
咦?崽崽你会说爸爸了?算,不管了,宫砚用小崽的口水巾擦了擦泪水。
他的身体已经不清白了,心不要也染上非议。
宫砚抱着小崽站起身,“走,去找你妈咪。”
他必须向姿音解释清楚!
第14章
此时,游泳馆里的姿音还不知道一条人类正朝自己狂奔而来。
午间休息区,众同事晕乎乎地犯饭困。姿音在跟他的好朋友发消息,因为好朋友听到他的声音,困恼已久的头疼便会消解大半,所以姿音总是按着语音键,轻轻地小声对着话筒说话。
“……虽然崽崽爸爸犯了错,但是他发誓会改的。”
那边同样回过来语音:“嘶……是致命错误吗?”
姿音只思考两秒,当然是致命错误,那可是一条人鱼崽崽的小鱼命啊!
“是的,很严重。”
江溪沉默两秒,“……你真的想好要原谅他了?”据他所知,男人犯错只有0次和亿次,这还是致命错误。
姿音有点心虚地说:“其实……我知道他不是故意的,但我没忍住,还是对他发脾气了。我以后会控制自己,不会再这样了。”
天哪,江溪在心里咆哮,你有这么单纯善良易遭渣男PUA的姿音进入A市。
“行……”毕竟是朋友,需要互相尊重,江溪也不太掺和其中,“有事你找我。”
姿音嘴角扬起:“你有事也可以找我呀,我们可是好朋友。对了,你的头疼好一点了吗?我昨天给你唱了一首歌,发给你。”
江溪:“呜。[含泪]”
和朋友结束聊天,姿音心里像飞腾起一只小鸽子,有种轻盈的快乐。
陆地虽然危险,可很多人类很可爱的。
午休时间结束,员工们各自回到各自岗位。今天下午姿音负责的区域显而易见的没人,他照例检查、记录过各项指标后,到公共泳池区域巡视,帮服务生整理用具。
这会儿来游泳的人渐渐多了起来,馆内人声嗡嗡。岸边一个穿着泳裤的中年男人双手高举,大笑着对泳池里的同伴说:“我来了啊!深水炸弹!”
这是要跳水了。除了男人同伴,泳池内那一小块的其他人露出烦恼的表情,加快手脚,尽快远离。
男人双腿弯曲,正要攒力一跃,手腕却被人抓住,制止了。
“您好,这里禁止跳水。”
这个公共泳池比较浅,人也多,跳水不仅容易受伤,还会妨碍到旁边游泳的人。况且中年男人吨位较大,跳下去会掀起水浪,泳池里还有轻体量的小孩子,不会游泳的初学者。
男人瞅姿音一眼,把手一甩:“我交了钱进来,凭什么不让我跳?你个服务员管这么多。”
被人这样阻拦,男人更执着往池子里跳。姿音看到靠近岸边池内,有一对父母在教两个小孩子学游泳,眉心微蹙,漂亮的五官发沉:“不准跳。”
男人“呵”一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地势,腿一蹬,跃进泳池。
这个人类就很坏!
泳池里的人惊呼一声,可预想中泼溅到脸上的大浪花没有卷来,水面只是轻缓缓地涌动着。姿音细长的指尖在空中转动一圈,即将爆开的水面瞬间重归和缓,身为水里的智慧生物,小小控制一下水流不在话下。
“哈哈哈哈哈……”跳下水的男人兴奋地吼了两嗓子,紧接着笑声戛然而止。
只见一条泳裤浮出水面,飘飘荡荡,路线诡异,男人窘迫地抓了数次,而那条泳裤像是跟他作对似的,偏朝他身后飘,最后晃晃悠悠朝对角线一路狂飙。
男人捂着红色内裤,狼狈地在泳池里扑腾。
突然有一个小孩大声喊:“这个胖叔叔没有穿裤子!”
泳池里顿时爆发出一阵嗤声:“变态啊!死胖子!别看快走快走。”
姿音唇角微微勾起一个得意的笑:“我说了不可以跳。”
教练和保安围了上来:“没有穿泳裤,禁止进入泳池。”把男人架起来,强制抬走。男人努力解释:“我穿了的,我进来的时候真穿了……你们敢这样对我,我是VIP,我交了一年的会员费,叫你们经理过来!”
边说边挣扎起来。
“VIP是吗?”忽然,一道磁性低沉的嗓音在头顶响起,男人的头发被人拽住了,男人吃痛抬头,只见一个极高大的男子抱着一个雪白的奶娃娃,锋利的五官阴郁。
中年男人被那两道直锐迫人的威视一扫,气焰登时矮了一大截,缩在那里不敢动弹。
这里没人不认识大老板,保安和教练恭敬道:“宫总。”
“把他给我加馆里黑名单,以后禁止踏进这里一步。”宫砚说,保安和教练紧紧挟住男人两条手臂,把人拖了出去。
姿音正因没人发现他的小恶作剧而捂着嘴偷偷地笑,面前一道宽大的身影忽地笼罩上来。
“我跟他什么关系都没有!”
姿音突然被人逮到偷乐,又听到这仿若大兽低吼般的声音,嘴角凝固一瞬。
方才那股强大的气势一扫而空,宫砚急赤白脸地对姿音说:“既没有交际,也没有感情,没有交往,更没有结婚!完完全全单身汉一条。”鱼崽在怀里助阵,吭吭哧哧,握着两只铁拳头,小眉头一皱,发出坚定的小动静:“鱼!”
他无缘无故、劈头盖脸这样一顿解释,其实姿音根本没搞懂什么状况,茫然缓慢地眨眨眼睛。
宫砚见他不说话,那张雪白的脸上,有种淡淡的无辜,乌黑的星眸中,似乎还有一点遮掩的笑意。
他在偷偷开心!
那我应该已经解释清楚了吧。
姿音把这份感情藏得这么深,是个害羞的意思,适可而止,不要让他恼羞成怒了。
“……这样,你还走吗?”宫砚嘴角嘴角向上延伸的弧度怎么也压不下去,微笑着问。
姿音摇头,暂时肯定是走不掉的,他可赔不起那五百万。他把宫砚领到休息室,从自己的储物柜里拿出一个袋子交给宫砚。
里头是宫砚的衬衫和背心。既然自己不走了,那还是宫砚带崽,陪鱼崽睡觉,这衣服没什么用处了。
宫砚一时没懂姿音的意思,略显疑惑地看着他。
姿音顺口说:“你在这里呀,用不到这个了。”
宫砚:!
直接示爱吗?
是的是的,我人就在这里,你不用再靠我的几件衣服怀念了。
有什么想法,直管冲着我来吧。
姿音把崽崽抱到怀里,吸吸崽,宫砚坐在旁边一直翘着嘴角。
“……我要向你道歉。”姿音忽然抬起头,望着宫砚的眼睛,自我反省地说,“其实前几天,我也有乱发脾气。对不起。”
宫砚愣了愣,五脏六腑霎时被一种翻涌的、想用力把面前人紧紧抱住的冲动所裹挟。
简直想仰天长啸。
天哪,他真的!没有经过同意送崽崽去医院,明明是我的错,他发再大的脾气都是理所应当,还跟我道歉!
他!超!爱!
深吸一口气,宫砚看向姿音的眼神,多了几分“你的深情我接收到了”的自信。
“这不是你的错,”宫砚同样深情地说,“这件事过去了,我答应你的承诺,一定会做到。”
“对了,崽崽会叫爸爸了。”宫砚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姿音,他最清楚姿音有多在乎崽崽,明明心里认定了姿音爱惨了他,还是下意识父凭子贵地讨好。
“崽,叫爸爸。”宫砚给姿音演示。
鱼崽:“叭?”
宫砚:“不对不对,两个字。”
鱼崽:“叭,叭。”
宫砚:“不是不是,两个字连一起的。”
鱼崽开心:“鱼鱼!”
宫砚:“……”
讨好失败,且背上挟崽扯谎嫌疑的宫砚面上讪讪:“……他中午真叫了。”
第15章
误会解释清楚,这一整天,宫砚怎么看,怎么觉得姿音对自己情深如海。
姿音看他的眼神,那么小心翼翼,爱慕的,怯懦的。
姿音对他讲话,总有点含娇带嗔的意思,嗓音柔和的,仿佛春天绿叶绽放时的第一缕风。
就连姿音那两次生气,宫砚此时再这么一回想,那双水亮的眼眸,蹙起的漂亮眉心,都有点甜蜜得受不了,脊背一阵过电。
何况,姿音和崽崽的关系不一般,崽崽又这么像自己,想必一定是自己亲生的。
想到这里,宫砚心中的滋味,妙不可言。他捧起鱼崽的小脸蛋,在额头上大大地亲了一口,翻来覆去地看。
这是我们的崽,宫砚骄傲地想,瞧瞧,多健康,多可爱啊。
这简直是我和姿音的克隆体!
一想到是姿音对自己情意绵绵,宫总那一颗心简直犹如万千蚂蚁噬咬般发痒,没等到下班的点,提前五分钟就带着鱼崽崽开溜。门口的保安用“我懂你,又上去找老婆是吧”的欣慰眼神,一路目送宫总上了电梯。
踏进游泳馆的大门,宫砚敏锐地扫到那道熟悉的纤长身影。姿音站着和雷霆说话,宫砚耳力过人,即使还有段距离,也零星听清了几个词句。
“房子……转租……唉……”雷霆懊悔的声音,“住哪里?”
房子?!宫砚立即警惕起来,捂住小崽的嘴巴,把那个稚**气的“咪~”给按了回去,快走两步,躲进了装饰立柱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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