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边子濯。”赏伯南猛的站起身走到床边垂眸看向他,道:“你的意思是,你要就这么逃避掉么?”
边子濯顿了顿,道:“如果你认为这是逃避,随你。”
“你什么时候成这样了,边子濯!”赏伯南怒骂一声,伸手拽着边子濯的领子,喝道:“你跋山涉水来天雍,难道就是为了跟我说一句,你什么都不打算做?!”
边子濯任由他拽着自己的领子,只见他缓缓抬起眸子来,一双眼眸黝黑地深不见底。
“我能做什么?”边子濯的声音仿佛来自天际,虚无缥缈地好似根本都抓不住:“从小时候在北凉城,再到瞿都……自始至终,我带给阿离的都是痛苦,我好像一直在伤害他,虚情假意地、自以为是地……这三年我想了很多,或许保持现状才是正确的。”
赏伯南瞳孔骤缩,狠声道:“边子濯,你知不知道,姜离他直到现在都——”
边子濯打断他,道:“阿离是因为我才变成这样的。你说他放不下我?那是放不下对我的爱?还是放不下对我的恨呢?”
赏伯南道:“边子濯,你在说什么啊?如果他对你没有情,他何至于此!”
边子濯突然自嘲地笑了:“那你觉得,阿离会原谅我吗?”
赏伯南的动作猛的顿住了,他缓缓松开边子濯的领子,道:“难道,你就是因为这个……?”
边子濯垂下眸子,理了理自己的衣服,声音低沉:“如果这个问题的答案不是绝对的,那我宁可不做尝试。”
“何况,没有谁是放不下谁的。时间会冲淡一切。”
“那你呢?边子濯。”赏伯南盯着他的双眼,又重复了一遍:“你自己呢?”
边子濯抿了抿唇,房间内陷入了一片沉默。
“我意已决。”边子濯说。
第97章 掩耳盗铃
“我家公子好像生气了,几日都不见人。”裴元抱着些柴火走到厨房,看了一眼正在厨房熬粥的元昭。但后者恍若未闻一般,根本没有理他。
裴元没有办法,只好将柴火堆在一旁,走到元昭近旁,继续道:“你是叫元昭是吧?你的名字跟我名字里面都有个元字哎。”
元昭依旧不做回答,脸上的寒铁面具挡住了他大半张脸,端地教人看起来生人勿近。
真是的,这人怎么这么冷漠,亏他还想着要搞好关系呢!
裴元皱眉看了看他,随即视线定格在元昭刚乘好的那碗粥上。
裴元心头一出主意,伸手便去拿那个碗:“那个,我帮你端罢,是要端去给那位公子……”
“放手。”
元昭的声音像是淬了冰,吓得裴元整个人抖了一抖,正愣着神的时候,手上的粥便被元昭抢走,二话不说便推门而出。
裴元整个人愣在原地,直到愣愣地看着元昭走出门,才气的骂了一声:“什么怪人!”
元昭才不管他,径自走到边子濯的门前,敲响门,走了进去。
“公子。”元昭将粥端到边子濯面前,道:“该吃饭了。”
边子濯看了一眼,皱眉道:“怎么又是粥。”
元昭道:“赏伯南说您这些天都只能吃流食。”
“他说你就信。”边子濯伸手端来那碗粥,嘲道:“他八成是故意的罢。”
元昭道:“大夫的话,要听。”
边子濯摇了摇头,仰头慢慢把粥喝了,问道:“赏伯南人呢?今天也没过来?”
“暗卫汇报说,他这些天一直在尧王府,怕是仍旧在查卧花楼那件事。”元昭道。
“嗯。”边子濯翻了翻手上的文书,道:“让暗卫的人继续跟着他们,赏伯南既然猜到曹汀山在天雍,肯定比我们还着急,会更加怀疑卧花楼一事。这里可不比大虞,我们行动不便,让他去查罢。”
元昭道:“公子,属下不觉得赏伯南是个会帮别人做嫁衣的人。”
“他当然会跟我谈条件。”边子濯道:“何况他现在……”
边子濯说到这突然停顿了一下,他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伸手将碗放在桌上,道:“拿下去吧。”
“是。”元昭还想说什么,他看了看窗外,道:“公子,既然我们要等着赏伯南,那现在何妨不去看看二少爷?长安街离这里本就近,属下那日看到二少爷道铺子已经开始营业了,家里还多了好些小孩子。”
一说到这儿,元昭本来冷冰冰的脸上露出了些许期待:“属下觉得,二少爷应是打算在这雍京城内常住了,正好我们要在这里呆上一段时间,不如我们就……”
“元昭。”边子濯突然出了声,脸上的神色有些苍白:“拿出去罢。”
元昭愣了愣:“公子……?”
边子濯没有说话,而是垂眸看着手上的文书,本就一目十行的他,手上看着的这一页却迟迟没有翻动过。
元昭张了张嘴,终是应了一声:“是……”
房门缓缓关闭,元昭背对着屋子,在原地站了许久。
随后,他缓缓仰头,看向天际。
为什么?
为什么他们已经到了天雍,皇上反倒不愿去见二少爷了?
那日在集市里也是,为什么,皇上不让他唤二少爷?
在皇宫的时候,分明他才是最思念二少爷的那一个。
元昭想不明白,他低着头,眼睛里面涩涩的,难受得很。
“怎么站在这里?”
突然的一声,元昭猛地抬头,却见赏伯南不知何时竟然回来了,还站在自己面前。
只见赏伯南用带着审视的目光看了看元昭,随即冷笑一声,语气不善道:“一个二个,整日都魂不守舍的,还在这里装什么装。”
元昭有些没听懂,冷眼盯着赏伯南道:“你什么意思?”
“哼。”赏伯南懒得解释:“边子濯在里面么?”
元昭点了点头。
“让开。”赏伯南伸手推开他,推门而入。
屋内,边子濯斜斜靠在桌边,像是等了赏伯南许久。
“总算是过来了。”边子濯翻了翻手上的文书:“朕还在想,你们天雍的人速度怎么能这么慢呢。”
赏伯南看了看他,毫不客气地走上前去,双手撑在桌子上,道:“在天雍私下购买武器的人,你知道是谁么?”
边子濯头也没抬:“是曹汀山,对吧?查到证据了?”
“真会利用人呵,边子濯。”赏伯南道:“你早就猜到是曹汀山,看着我忙前忙后的查,自己在这里倒是悠闲地很,高兴坏了吧!”
“不该你查么?他可是从天雍手上买的武器。”边子濯道。
“他买武器,要打的是你。”赏伯南冷笑一声,双手抱胸坐在边子濯面前:“这下好了,你也在找曹汀山,我也在找曹汀山,那要不要试试,我们谁先找到?”
边子濯继续看文书:“如果你先找到呢?”
“如果我先找到。我便跟他谈谈。”赏伯南盯着边子濯,道:“反正曹汀山又不是我的敌人。他要怎么样,对我天雍来说,不过是损失一堆可有可无的木材或者铁材罢了,而你,边子濯,如果我放任不管,制造好的武器从通关口岸运送到一山之隔的北都,你会怎么样?”
边子濯放下手中的文书,抬眼看了看他。
“你想如何?”
赏伯南挑了挑眉:“皇帝陛下难道不觉得,大虞对天雍的木材收的税太重了么?”
边子濯顿了顿,笑道:“好像是。”
“哼。”赏伯南笑了一声。
边子濯说完便又垂下眸:“你中午和王爷喝的两瓶酒,好喝么?”
赏伯南一愣:“……什么?”
“我没记错的话,应该是上好的女儿红,其中一杯你喝的时候,还洒出来了一点。”边子濯抬起头来看向赏伯南袖子上的一片极为不起眼的污渍,道:“正好洒在了袖子上。”
赏伯南瞪大眼睛,以极快的速度捏住自己的袖口。
几乎是一瞬间,他额上便出了一层冷汗,脸色铁青道:“边、子、濯!你敢在我天雍尧王府里安插眼线?”
“我猜对了?”边子濯笑了笑。
一旁的元昭暗自在心里爽了一把。
果然如皇上所说,这赏伯南真是坏!不仅捂着二少爷不让他们查,现在还想方设法想在大虞身上占便宜,多亏皇上早有准备。
元昭想着,一个眼刀对着赏伯南的背影杀了过去。
当然,当事人是看不见的。
“我此行来天雍,就是来处理曹汀山的。”边子濯声音没有半点起伏,像是在与他好生商量:“他是姜党余孽,更何况,我的皇兄可能还在他手上。如何处理曹汀山,对我来说非常重要,但是在天雍,我需要你的帮助。”
“你这是合作的语气么?”赏伯南气的都要笑了。
“当然是。”边子濯指了指自己的胸口:“由你给我治心疾,我的命在你手上呢。”
赏伯南抿了抿唇,用一个几乎可以杀人的眼神瞪了一眼边子濯。
疯子。
这是他认识边子濯这么多年来,对他最中肯的评价。
他与边子濯尽管私下是朋友,但两者立场不同。这个人,从不按常理出牌,对于任何事,都大胆且理性,不得不说,和这种人能做朋友,就千万不要做敌人。
可就是这么个人,在感情方面,却开始变得胆小、惶恐、以至于开始逃避。
说真的,姜离如果真像边子濯说着这般活着的话,真的是对的吗?
这三年里,赏伯南在阻止边子濯找到姜离道同时,也在默默观察着他。
一开始还没有发现什么,他只发现,姜离会经常一个人发呆,尽管他已经很努力地在巴蜀经营着自己的小屋子,但总感觉,他好像缺了些什么。
直到一次清明,他本准备来巴蜀邀请姜离出门去逛逛,却在房子背后看到了背对着他的姜离。
他看到,他正在烧纸。
他没有去打扰姜离,等到姜离离去的时候,他才悄悄走了过去。
已燃尽的火堆边,立着两个牌子。
“边蕴”
和
“边拓”
赏伯南如遭雷亟,他在原地伫立良久,自那时,他好像突然慢慢明白,姜离缺失的那些到底是什么。
或许,不是爱,也不是恨。
那些从姜离身体里生生剜去的,是姜离的生命,是他的人生。
作为一个第三者,他比任何人都能看的清楚一些东西。
至少,姜离没有做错任何事。
但他觉得,姜离需要一次机会。
一次在双方都冷静下来,在是非落定多年后,再次选择的机会。
赏伯南缓缓呼出一口气来,他闭了闭眼,道:“边子濯,你好好想想,你此行来天雍,难道真就只为了曹汀山一件事?”
边子濯一愣,出声制止道:“赏伯南。”
“元昭。”赏伯南突然说:“你可能还不知道,你这主子就算来了天雍,也根本不打算跟你家二少爷相见吧?”
“什……”站在一旁的元昭微微张开嘴,他看了看赏伯南,随即看向边子濯。
后者却像是躲避他的目光一样,低垂着头,不做一声。
元昭瞪大眼睛:“皇上……”
赏伯南报复性地一笑,他缓缓站起身来看向边子濯,冷声道:“边子濯,你觉得你逃避就能解决问题?觉得只要不去想,就能当做不存在?”
“可世事无常,有些事,你越想逃,你就偏偏逃不掉!你早晚都要面对!”
边子濯死死盯着赏伯南,双唇几乎抿成一条直线。
“知道我查曹汀山的时候,查到了谁么?”赏伯南道:“听说,当年北凉城破时,你和定北军之所以会那么恨姜离,是因为有人当着你们的面儿,指正了姜离是奸细?”
“边子濯。”赏伯南看着他:“你还记得那个人的名字么?”
第102章 【元旦特辑】免费章 [番外]
元旦特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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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
咱们就开始叭~~~~
“姜老师。”
一声熟悉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正在备课的姜离听罢闭了闭眼,脑子里在回想这人令人生厌的脸庞和如何保持人民教师基本礼仪的两个维度上来回拉扯了无数次后,缓缓取下自己的金边眼镜,抬起头。
“边老师。”姜离的声音清冷如冰,透着一股子拒人千里之外的疏远:“您来美术组做什么?”
在他的身前,边子濯正一手捏着教案,一手撑在姜离的桌子上,微微弯下腰,道:“三年八班的美术课,让给我吧?”
姜离垂眸看了看自己的手表,沉声道:“还有两分钟就上课了。”
“跟您打个招呼而已,两分钟,来得及。”边子濯这话蛮不讲理的很:“还有半个月就要一模了,三年八班的数学成绩一直拉不起来,教务主任那日还一个劲叫我抓紧些呢。”
姜离伸手翻了翻自己桌上的日历,朝阳的光影从宽敞的窗户投射进来,将他瘦削的下颚线映射的棱角分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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