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渡魂(玄幻灵异)——一丛音

时间:2025-03-19 09:12:53  作者:一丛音
  非得挑这个气口吗?
  封讳眼神淡漠,收拢五指将掌心的伤势遮掩,冷冷道:“进来。”
  裴乌斜敛袍而进,染血的衣袍已重新换了一身,恭敬颔首行礼:“见过殿主。”
  封讳从眉梢飘出个“有事直说、没事就滚”的烦躁来。
  裴乌斜并不为所动,彬彬有礼地道:“幽司前来询问归寒城之事,渡厄司请掌司大人主持大局。”
  和鱼青简不同,裴乌斜并不说接离长生回去,而是搬出来幽司。
  封讳本来赖赖的,若是蛇身恐怕就要面无表情盘着将脑袋藏蛇身缝隙里去了,但见到裴乌斜说这话,一改颓靡的气势手撑着侧脸似笑非笑注视着裴乌斜。
  他眉眼带着讥讽的笑,轻轻吐出几个字:“我不还,你又如何?”
  章阙:“?”
  耍无赖的话也能说的如此理直气壮,不愧是殿主。
  裴乌斜:“……”
  方才鱼青简前来要人时,章阙都是先礼后兵,封讳似乎懒得和渡厄司的人虚与委蛇,上来就是一句不给。
  裴乌斜额间青筋轻轻跳了跳,但又忍了下来。
  这些年渡厄司和幽冥殿打交道,封讳沉稳冷漠,早已不似年少时的蛮横不讲理,怎么如今又故态复萌?
  “封殿主说笑了。”裴乌斜颔首道,“长生是渡厄司掌司,理应该回渡厄司,幽冥殿直通地狱,掌司凡人之躯在此久居,阴气入体恐怕会有损寿元。”
  章阙:“?”
  这位也是好强的攻击性。
  封讳居高临下注视着他,眼底全是阴鸷,良久他忽然笑了:“好,只要你有本事带他走,我绝不阻拦。”
  裴乌斜眼睛眨也不眨,半句废话都没有直接召出兵刃朝着封殿主面门而去。
  “砰”,惊天动地的巨响。
  封讳抬眸,浑身鬼气大放,轰然挡住裴乌斜锋利的刀刃。
  整个幽冥殿都为之一震。
  章阙没想到两人说打就打,立刻撤身远离战场,省得被波及。
  裴乌斜长发被罡风吹拂得翻飞,面上挂着虚假的笑容,淡淡道:“怎么,封殿主又想像三百年前那样囚禁崇君?”
  封讳霍然起身,手中鬼气悍然一拂,直直将裴乌斜震飞出去。
  巨大的龙骨从大殿黑暗处悄无声息的盘桓出现,周身弥漫着黑雾,隐约可见巨大骷髅中带着滔天杀意的鬼瞳。
  裴乌斜站稳后,握剑横甩。
  封讳站在巨大如山的锁链之上,眸瞳冰冷,唇角勾出个讥讽又挑衅的笑容。
  “那又如何?就算我囚他禁他,可无论三百年前,还是三百年后,他照样不会随你走,裴副使何苦来自取其辱?”
  裴乌斜脸色瞬间就沉了下来:“若不是你使出那些阴诡伎俩迫害威胁崇君……”
  封讳又笑了:“度上衡是会被威胁的人?”
  裴乌斜一噎。
  封讳眼底的冰冷似乎驱散不少,注视着裴乌斜的眼神也没了那样浓烈的恨意,他又笑了下,似乎觉得接下来说的话很有意思。
  封讳淡淡地道:“度上衡性子温和,你们就当他是软柿子,会被人拿捏,实则全然相反——他若不愿被我囚禁,自己会亲手杀我,轮不到其他人逞英雄救他出水火……”
  裴乌斜右眼皮重重一跳,似乎有预感这狗东西不会说出什么好话,立刻就要拿剑阻拦。
  但已晚了。
  封讳道:“他待我有真情,所以心甘情愿。”
  章阙:“?”
  谁?话题怎么都听不懂了?
  理一理。
  裴乌斜表情难看至极,已维持不了那虚伪的假面,冷冷道:“少自作多情!崇君的情对天下苍生,岂是你一人就能独占的?”
  封讳嗤笑。
  和这种人说不通,他也炫耀够了,冷飕飕瞥向章阙:“送客。”
  说罢,一敛衣袍,整个人身化为烟雾陡然消失。
  裴乌斜追了几步:“等……”
  章阙赶忙去拦:“裴副使留步!”
  裴乌斜几乎怒火攻心,脸色煞白:“让开。”
  “掌司还在昏迷。”章阙劝阻道,“你总不能冲进去将他拖着就走吧,起码等掌司醒来再说。”
  裴乌斜回想起了离长生那破破烂烂的病弱身体,眉头狠狠一皱,终于听进去了。
  他没有多留,拂袖而去。
  章阙也抬步往幽冥殿外走,满脑子都是刚才封殿主和裴副使的那一通争吵。
  不是在说掌司吗,怎么牵扯到崇君身上去了?
  走出幽冥殿,章掌司被门槛绊了一下,不太在意的站稳后,脑浆似乎被晃匀了,一个不可置信的念头忽然凌空劈在他脑门。
  章阙眼眸瞪大,狠狠倒吸一口凉气。
  掌司……
  崇君?!
  鱼青简还没走,正在外面和刑惩司的人侃大山。
  熟练躲开对面要揍他的拳头,鱼大人溜达着跑来,见章阙一副见了鬼的模样,挑眉道:“怎么,你被揍了?”
  章阙还在浑浑噩噩,魂儿好像都在飘,他魂不守舍地道:“你知道你家掌司就是崇君吗?”
  鱼青简挑眉:“你被人揍到脑袋了,说什么狗屁不通的胡话呢?”
  章阙:“你不知道?”
  鱼青简不明所以:“知道什么?”
  章阙蹙眉。
  鱼青简反应过来,见章阙如此严肃,直接就大笑出来:“我家那个弱不禁风的掌司怎么可能是崇君?刑惩司掌司脑子有问题,我们渡厄司迟早吞并刑惩司,一统幽都指日可待。”
  章阙:“…………”
  太好了,有个比他更蠢的。
  ***
  幽冥殿内室温暖如春。
  四处皆是春意的法阵和散发热意的暖石,驱散从地底而来的森森寒意。
  离长生躺在宽大的床榻之上,眼眸紧闭沉睡着,但他睡得并不安稳,浓密的羽睫在缓缓颤动着,额角全是冷汗。
  一道黑雾狂掠而来,化为封讳的人身站在榻边居高临下地望着他。
  掌心的隐隐疼痛还在提醒封讳此人是如何毫不留情挥剑而来的。
  离长生似乎做了场噩梦,羽睫狂颤,好似呼吸不上来般张开唇缝大口大口喘息着,脸上反正几近窒息的痛苦。
  封讳不为所动,冷眼旁观。
  神清骨秀好似仙人的脸露出这种乞求的痛楚,明明是该心疼的,却诡异得令地狱的恶鬼有种破坏欲。
  离长生奋力捂住胸口迭声喘息,眼睛睁开,里面却是一望无际的空茫和涣散。
  即使痛到失去意识,离长生也没有向别人求救的本能。
  只是这样望着虚空,忍耐着对他来说极其熟悉的痛疼。
  熬过去就好了。
  度景河从没有将他当成“人”来教导,三界苍生也把他当成不知苦痛的神灵来膜拜。
  神高高在上,哪怕降临人世间也得是座泥糊的神像。
  神像是感觉不到疼的,摔碎在地上成为数百块,脸仍是笑着。
  他不该觉得疼。
  封讳注视着离长生的模样,忽然没来由产生一股烦躁。
  他不耐烦地坐下,起身将离长生单薄的身体抱在怀里,并起两指将纯澈的灵力一点点灌入离长生眉心,安抚他乱成麻绳的识海。
  离长生感知到熟悉的气息,终于安分下来,紧皱的眉头也缓缓舒展。
  这个姿势不太舒服,封讳冷着脸上床,拥着离长生的身体躺在塌间,手中安抚的灵力始终没停。
  杀他时倒是毫不留情。
  封讳冷冷地想。
  遇到事,不照样要求他帮忙?
  离长生并不知道封殿主在想什么,他将身躯蜷缩成一团往封讳温暖的怀中缩,手指奋力揪住封讳的衣襟,将额头抵在他胸前安稳入睡。
  好像做了一场永远醒不过来的梦。
  梦中是一片荒芜,他跌跌撞撞地往前走,走到天荒地老却浑浑噩噩意识到这条路根本没有终点。
  离长生停下匆匆的脚步,注视着一望无际的虚空,突然没来由地浮现一个念头。
  我到底是为了什么而活着?
  若活着只是为了在这条荒芜的路上漫无目的的行走,那还能算是“人”吗?
  这句话好像一道天雷从九霄直直劈下,脚下荒芜顷刻化为齑粉,离长生一脚踩空,神魂剧震,遽尔清醒过来。
  似乎有人紧紧抱着他。
  离长生脸上泛着病态的苍白,眼神许久才聚焦,举目望去,便是泛着细微金光的玄衣。
  那衣袍之上好像每一寸都绣着细细密密的符纹,散发出暖意将离长生整个包裹住。
  一个面容冷峻的男人将他紧紧抱在怀中,正闭眸沉睡着。
  离长生微愣,下意识不想和人靠得如今近,往后撤了撤。
  这一动,知觉也恢复了,敏锐感觉到腰上放着一只手臂。
  离长生:“?”
  离长生眉头一皱,伸手探到锦被中想将手臂搬开。
  可才一动,那只本来只是搭在腰间的手臂猛地一用力,崩起流畅的肌肉线条,一把扣着他的腰身往怀中一带。
  封讳睁开眼,他不知醒了多久,眼底没有半分睡意,淡淡道:“这么快就过河拆桥?离掌司未免太无情。”
  离长生“唔”了声,问他:“我们认识?”
  封讳:“……”
  封讳伸手探向离长生的眉心,熟练地将灵力往识海中一探。
  强行修补魂魄的结果,识海终究还是乱成一团,要想恢复之前的记忆恐怕得花些时间。
  封讳收回手,随口道:“嗯。”
  见两人这拥在一起的姿势,离长生更困惑了:“我们是什么关系?”
  封讳并不直接回答,反而挑眉问:“你觉得呢?”
  封殿主身上有股令人心安的气息,离长生蜷缩在他怀中听着那低沉的嗓音,不知怎么就昏昏欲睡,好像对这个世间的未知和陌生全然不畏惧了。
  离长生按着胸口感知着这股情绪,道:“兄弟?”
  “再猜。”
  “好友?”
  封讳眼皮轻挑:“不对,再给你一次机会。”
  离长生想了想:“同僚?”
  封讳的眼神从等看好戏的戏谑到不耐烦的冷意,他一把扣住离长生的腰往怀中一按,垂下头凑到他的唇边呼吸交缠,声音低沉,带着威胁。
  “离长生,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什么关系的人会同塌而眠?”
  离长生心想给了好多次机会啊。
  这人还挺体贴的。
  瞧着眼前男人的眼神都泛着冷意,似乎要吞他入腹,离长生却不觉得恐惧,甚至没来由生出一种恶趣味。
  “好吧,我再想想。”离长生努力想,忽然恍然大悟,“啊。”
  封讳等着他说。
  离长生说:“父子。”
  封讳:“……”
  封讳冷笑,大掌直接将离长生松松垮垮的腰封揉开,五指顺着温热的腰腹直接狠狠抚了上去。
  所过之处全是离长生最受不住的地方,逼得他当即狠狠一哆嗦。
  封讳面无表情道:“谁家父子会这样动手动脚?”
  离长生的喘息好不容易止住,又被封讳的触碰给挑拨起来,他眉头皱起,不太喜欢封讳身上这股强势,撑着他的胸口往后退。
  封讳对离长生……或者说是三百年前的度上衡总有种近乎畏惧的崇敬,哪怕做过不少混账事,却也不敢得寸进尺做得太过分。
  可之前和裴乌斜那段他临时起意的挑衅,好似也说服了他自己。
  度上衡是什么人,度景河都无法逼迫他做不喜欢的事,更何况是自己。
  若他没有真心真情,根本不可能让别人碰一根手指头。
  封讳自顾自说服自己,眼瞳闪现一抹幽光,反手将要逃的离长生按回来,翻身压在他身上,居高临下注视着他。
  离长生只觉得身体上好似压下一座大山,心中排斥更加强烈。
  “你……”
  封讳五官深邃冷峻,像是要吞噬人的野兽,有力的大手掐住离长生的下颌逼迫他仰起头来。
  “‘父子’会这样吗?”
  离长生眼瞳一缩。
  ……封讳直接含住他的唇,撬开紧闭的唇缝,那舌根本不像人类,长驱直入扫过口中每一处,甚至要探入喉中。
  离长生上颚被轻扫而过,不知怎么一股痒意直冲脑髓,逼得他眼圈一红,奋力蹬了一脚。
  “唔唔!”
  只是蹬一脚,没有本能召来崔嵬捅他……
  封讳又有了无穷无尽的底气,手顺着腰腹一路抚摸上心口,每一寸都像是泛着麻意,将离长生苍白的身体搅和得泛起大片大片的红痕。
  离长生被一个吻搞得乱七八糟,揪着封讳的衣襟不知是推拒还是依赖。
  直到将人肺中所有的空气消耗殆尽,封讳才用尽一切自制力将人松开,眼瞳泛着压抑到极点的赤红。
  离长生长发长袍凌乱,狼狈地躺在封讳身下,胸口剧烈起伏着,眼瞳失焦,似乎是被亲懵了。
  封讳掰着他的侧脸让他直视自己,冷冷地问:“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我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离长生恹恹闭上眼睛,不想如他愿回答。
  封讳凑上来,冷声警告:“你再猜不出来,我就……”
  离长生倏地睁开眼睛,面无表情看他,打算看他如何威胁自己。
  要用顶着他腰的东西弄死他吗?
  封讳喉结上下滚动,好一会才低声道:“……我就再给你一次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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