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以为这种毛病会随着长大有所收敛,结果居然有愈演愈烈的倾向,前段时间滕闻川天天叫着头晕耳鸣,滕问山带他挂了几个专家号都没查出原因,最后跑去看中医,一问才知道,这厮趁滕问山出差不在家那段时间夜夜通宵,坐在秋千椅上一玩就是一天,熬到最后气血两亏,又压迫到了脊椎神经才会这样。
这事儿还没过去多久,柜子里的药都没煎完,就再次被抓到重操旧业,滕闻川甚至还有些不服。
“而且我在家又没事干,出来放松放松你也管。”
没事干的人当天晚上就有了事儿干,敬酒的味道还是不纯正,他没事就爱吃点罚酒,脱力地跪在床上认错的时候,滕闻川已经打算找个医院好好治治自己这种贱到发慌的人格缺陷。
可本以为能靠牺牲一下屁股把这事翻篇的滕闻川第二天还没睡醒就被薅了起来,他气急败坏地把滕问山与一种毛绒食肉目四足动物划上等号,尽管嗓子还哑得像个敲坏了的破锣。
被揪去上岗的时候,滕闻川还歪头挂着他的死鱼眼,觉得自己也许没有太清醒。
他莫名其妙成了这家机构还是公司还是什么东西的前台,胸前还像模像样地夹了个工牌。
“报复我?”滕闻川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后面的LOGO,对滕问山说:“把我介绍给这种连合同都不签的地方打黑工?”
还没等滕问山说话,门口的自动门滴滴响了两声,策划部的小张同志左手拿豆浆右手拽着煎饼果子袋脖子上还夹着部手机,就这样扭曲着走进来。
“老板好!”
看见站着的滕问山,他赶紧把煎饼倒腾到左手,拿下手机立正。
“诶,咱们也有前台了吗?”他一边说一边十分自来熟地走过来握手。
“你好呀,叫我张大棒儿就行,我老早就跟老板说应该招个前台,你看看往这儿一坐多排场多有逼格。”
滕闻川手还没伸出去就被抓住握了握,他震惊地看向滕问山。
“老板?你?”
“不是我不是我,是这位。”
张大棒以一种跳旋转华尔兹的姿势转到他对面,推销似的向他介绍:
“滕问山滕总,咱们的行业新秀,创圈黑马,你来之前不知道吗?”
空气安静了一瞬,滕闻川的脸黑得像抹了锅底灰,咬牙切齿把字从牙缝里掰出来。
“我——不——知——道——”
“啪”一声,大理石台面挨了一掌。
“你给我个说法,之前不是说给人打工开网店的吗?!”滕闻川叉腰站在办公室里质问,“你嘴里到底有几句实话。”
“你也说了是之前。”滕问山泡了壶亳菊给他倒上。
滕闻川觉得自己这一年多的日子跟白过一样,转了一圈只有自己被蒙在鼓里,而且据说那天在网吧居然就只是个可恶的巧合,他一直都天真地以为滕问山是来专程抓他的,这样一想,觉得自己更冤了。
“那这种事情我不问你就不说吗,你把我当什么了?”
滕问山无语地看了他一眼,从柜子里抽出个有点眼熟的文件夹。
“当初我把所有东西都带回家,你当时说什么,说你晕字,问我是不是拿这个嘲讽你是文盲看不懂,这话不记得了?”
那天的记忆被找出来,再往前推,从撞见滕问山跟那群暴发户们吃饭就可以窥见端倪,滕闻川喉咙里像堵了个臭鸡蛋,他站在原地吭哧了一会儿,把文件夹往桌子上一摔,噔噔噔跑走了。
第24章 02爺傷風敗俗
上午九点半,罕见早起的滕闻川已经坐在工位揍小鸡了。
最近他又沉迷上蚂蚁庄园,定了十几个闹钟定时喂鸡,生活都规律了许多,每天还惦记着去打滕问山的鸡,偏偏他的鸡还喜欢跑来蹭饭,目前已经连揍四天。
正百无聊赖在手机上点来点去,余光瞥见一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胖子还没等自动门完全打开就挤了进来。
滕闻川坐正了。
BOY LONDON能亮瞎眼的鎏金大翅膀在他眼前忽闪忽闪,浅色牛仔铆钉裤看起来承受了不小的压力,赛博朋克风的头戴式耳机在脑袋上像个钳子,脖子上还戴着滕闻川一直都没舍得买的克罗心全钻十字。
现代极简风的工作室突然变成高山流水,滕闻川简直想高歌一曲快哉快哉,果然是海内存知己,他好久没见过如此赏心悦目超脱世外的穿搭了。
胖子刚进门就看见滕闻川头上那撮五颜六色的毛,眼前一亮。
“新、新招的前台?”他走过去打招呼,看见滕闻川工牌上的名字,“哟…哟,原来是是、是王爷。”
滕闻川咧嘴看着他脖子上的链子,问他:“你在这儿工作吗?”
“对、对啊,我老早就…就跟着山哥一、一起干,这不刚、刚才出差回来。”胖子朝他晃晃身后的涂鸦包。
滕闻川眼睛亮晶晶的,掏出手机调出二维码伸过去。
“咱俩交个朋友?”
“那必、必须的,我加了。”
下一秒手机震了一下,滕闻川兴冲冲点开弹窗。
【爺傷風敗俗】:我是爺傷風敗俗。
爷伤风败俗
伤风败俗
风败俗
败俗
俗
……
“等下……这名字……”
滕闻川的笑意僵在嘴角。这名字怎么越看越你爹的眼熟?!
大脑里开始播放走马灯,记忆闪回到多年以前,那是一个潮湿黏腻的夏天,有些破旧的街机厅,奇怪的味道,发疯的滕问山,不见天日的地下室,拿了钱不办事还摆他一道儿的爺傷風敗俗……
“不杀人不放火?”
“一手交钱、一手交…交货!”胖子惊喜地拍手,“你咋知、知道我暗号?”
“卧槽特么是你——”
滕闻川突然叫起来,他的大仇人就这么站在面前,几分钟前他还正感动于碰见了知音,现在连带着看他那条克罗心都像是A货。
“嚯,怎、怎么了。”胖子被他吓了一跳。
“你还好意思问我怎么了,你知不知道……”
话没说完滕闻川就看见抱臂站在电梯旁边的滕问山,冒了一半的火气生生被摁灭,他顿时卡壳,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这怎么说,说出来和自首有什么区别,有关这件事的记忆太惨痛,滕闻川至今想起那生不如死的颠倒的夜,依旧会不自觉地微微发抖。
“我认错人了,不行啊?”滕闻川黑着脸收回手机,好友也不加了。
滕问山走过来拍拍一脸疑惑的胖子把人叫走,滕闻川看见他们两个的背影,烦得一脑门子官司。
未来半个月滕问山敢碰他一下试试。
中午的时候两人去吃饭,刚上车滕闻川就像是屁股长钉子了一样动来动去。
“他穿成那样,叮铃咣啷的,你怎么不管?”语气相当不服。
滕闻川反应了会儿才知道他说的是谁,表情变得有些一言难尽。
“我管他干嘛,想去哪儿吃?”
“不吃了。”
滕闻川抱着胳膊赌气,吃什么啊,哑巴亏都吃得不消化了。
小炒被端上来在盘子里滋啦冒油的时候,滕闻川显然已经不记得自己说过什么话,筷子用得像无影掌一样。
“过段时间在三楼旁边隔一间休息室怎么样?”饭快吃完的时候滕问山问。
工作室在一座创业园区里,格局构造非常简单,光秃秃一片,他暂时不打算换地址,于是只能动动手提升一下生活质量。
“想干嘛?”
滕闻川立刻听出他装模作样的弦外之音,高度戒备起来。
“你电视剧看多了不会还想学人家白日宣淫吧,伤风败俗!”
怎么又是这个伤风败俗,他差点闪了舌头。
“反正我不同意。”
不管他同不同意,总之休息室被装修的舒舒服服,里面搁了一台55ARK,从此前台不坐班,休息室成了滕闻川的常驻刷新地,滕问山每次推门一抓一个准,这下好了,连檄文都不用发,回回都师出有名。
“滚,我不干了,我要辞职。”
滕闻川缺氧的鱼一样甩着尾巴颠扑,拿头撞滕问山。
“给你干活还得陪睡,你良心喂狗吃了?”
挨着骂丝毫不耽误他折腾滕闻川,附近的空气都被撞个稀碎,没一会儿牙尖嘴利的人就缴械投降,抱着胳膊求他等会儿。
“那你乖一点。”滕问山背上覆了层薄汗,低头亲亲他的额角。
滕闻川被他骚扰的一阵头昏脸热,心脏带着血管敲大鼓似的“咚咚咚”,走廊尽头的休息室门窗紧闭,但仔细听,还能隐约听见底下传来的汽车引擎声。
“起开,哎呀烦死了。”
鼻息喷在他耳后,滕闻川的大脑和身体又吵架,嘴上说得冠冕堂皇,身子却又凑上前蹭来蹭去,滕问山不给他一点反悔的机会,抬起他的腿更深地顶入,天花板在眼前晃个不停,滕闻川猛地战栗,脚趾蜷曲,几乎以为自己要交代在这里。
“操,你特么吃猪腰子长大的?”
终于从海洋回到陆地,滕闻川半死不活躺在床上,有气无力地说。
滕问山背对着他穿衣服,闻言转身,一副还能立刻出发跑个全马的样子。
“是得加强锻炼了,今晚给你炖十全大补汤。”
“我补你个熊。”滕闻川气得眼前电闪耳边雷鸣,“下次我说停你再给我装聋试试。”
第25章 03路见不平一声吼
终日把辞职不干挂嘴边的滕闻川目前仍在大堂稳坐钓鱼台。
每天坐这儿嗑嗑瓜子跟张大棒聊聊天,日子过得也挺顺心,如果没有滕问山三不五时过来刺挠他一下的话。
不过他依旧看胖子不顺眼,可怜的胖子有些伤心,根本不知道自己哪里惹了他,直到那天滕闻川烫了个新发型,用通俗语言描述,就是像头伸进爆米花机里被崩了一下那样,全世界都面露难色欲言又止,只有胖子像黑暗中的一道光,求他带着自己一起烫。
滕闻川就这样原谅了他。
哎,毕竟……知音难觅,哎。
这一天他坐在那儿喂小鸡喂得好好的,忽然听见楼上一阵骚动。
“抽四个点都嫌多,以为我只对接你吗,老子谈过的单子比你吃过的饭多,在我面前摆什么谱?”
滕闻川刚上楼就看见一男的正指着滕问山的鼻子叫,滕问山看着依旧是平常那副样子,可滕闻川一看就知道,他分明是有点生气了。
一股无名火在煤气泄露的房间里烧着,“邦”的一声,他两步跨到两个人中间,一巴掌把指来指去的那条胳膊拍到旁边。
“你谁啊?不会好好说话就回家让你爸妈再教教你。”
一脸土财主地头蛇气质的男人呆住了,胳膊还歪在旁边举着,他看了看头上仿佛顶着颗巨型爆米花的滕闻川,又看了看自己的手,好半天才张口:
“你又是谁,我跟这小子说话有你什么事儿。”
“我是你爷,怎么这么没大没小啊。”
一句话掷地有声,这么多年过去,在低素质高风险领域滕闻川依旧占据祖师爷级别的半壁江山,那男人也终于反应过来,顿时火冒三丈,险些把自己手机砸了。
“你们他妈的甩脸色给谁看,以后一切合作免谈,算盈亏的时候别来求我。”
他摔门离去,CPU逐渐冷却,脑子又重新回到滕闻川身上,吓了他一哆嗦。
“我靠,我不会把你大客户骂走了吧?”
门外的胖子冒出半个身子,悲壮地朝他缓缓点头,手指画了个大大的圈。
“啊……那怎么办?”他跟着滕问山跑出门,“这总不能赖我吧,你也看见了,是他先在那里嚷嚷。”
滕问山没吭声,滕闻川急得满头大汗。
“你这人怎么这样啊,我又不知道他是谁,而且明明是你先生气我才帮你出头的。”
他一边说一边往后扯滕问山,没想到竟然把他整个人拽了过来,滕问山勾起的嘴角还没来得及放下,被看了个正着。
“我眼没瞎吧。”滕闻川揉揉眼睛,“你刚刚是不是笑了?”
“没有。”
滕问山一本正经,十分严肃。
“你个装货!”滕闻川跳起来勾住他脖子,挂在滕问山身上。
“就是笑了就是笑了,我刚刚都看见了。”
滕闻川得了丹书铁券,又摇身一变做回他的摄政王,对滕问山指指点点:
“你说你多笑笑能怎么,天天拉着张驴脸,福气都被你拉没了。”
“天天莫名其妙做那么多表情的人和傻子有什么区别。”
“你骂谁呢?”
“我只是陈述一个事实。”
“谁让你陈述了…不是这哪门子事实啊,哪个专家说的我怎么没听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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川:那你不会赔本吧(ΩДΩ)
山:这是肯定……
川:(滑坐在地)
山:不可能的事
川:-_-#
第26章 04解铃还须系铃人
滕闻川对自己头发的珍惜程度跟打野珍惜自己的野区经济没什么区别,时至今日他回想起滕问山当初在床上揪他头发的事,还是无法抑制的愤怒,有时候来劲了宁愿跑三层楼也要给他一拳。
顶着那颗爆米花头一段时间之后他幡然醒悟,第一次对自己的审美产生严重质疑,于是马不停蹄赶往理发店,腰酸屁股痛的坐了四个小时之后,滕问山来接他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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