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盈越听越心惊,又给她回拨了电话但都无人接听,她一边给谢珊珊接着发消息,一边找谢珊珊的团队问她在什么地方。
谢珊珊的电话一直不通,发消息没有人回,宋盈得知她在A市的住所里,和她的助理一起破门而入。
看到的就是谢珊珊倒在一滩血里。
宋盈扬了扬头,像是在忍住眼里将要出来的泪光:“我们赶紧叫救护车,又报了警。最后好不容易抢救回来了,只是她现在变成了植物人,医生说她的身体情况已经没有问题了,只是一直醒不过来。”
她长长吐了口气。
她的故事到此为止,比杜秋玲梦到的、福利院院长所说的都要详细,从谢珊珊接触到那个纸人,到她的结局,轻易就可以看到谢珊珊的遭遇。
闻鹤清一直听着,等她平复完心情,才终于插了句:“你不怕我也是谢珊珊接触到的那种道士吗?”
“你是吗?”宋盈问。
“我不是。”闻鹤清答。
“你给人的感觉不一样。”宋盈说,“你在底层摸爬滚打的那么久,我不信你要是真是那种人,就凭你这张脸,会甘心一直混迹于底层。”
闻鹤清一扬眉毛:“多谢?”
“不谢。我主要还是……”她又看向景渊沉,“还是因为景总,景总的名头很好,不像是会做出那种事的人。景总既然信任你,那想必你也不是他们那一派的人。”
以及,景渊沉的门路虽然难找,但既然闻鹤清和景渊沉关系非同一般,那请到了闻鹤清,就很有可能也能得到景渊沉的帮助。
她似乎赌对了。
“那看来我还是沾了景总的光。”闻鹤清偏头去看景渊沉,笑了笑,“嗯?”
景总在外气场拿捏得很足,伸手在桌子下抓了抓他的手,面上神色依旧淡淡,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
“你能让她重新醒过来吗?”宋盈又问道,“你可以尽管提报酬,只要我出得起,只要我们出得起。”
“这得等我见到她才能知道。”闻鹤清说,“她现在在国外?”
宋盈又看了景渊沉一眼,想必是猜到这消息的来源。
她迟疑了片刻:“她在国内,在国外的消息是我放出去的。”
景渊沉终于带着些兴趣地抬起眼,看了她一眼。
“一般人都只知道她失踪,而直到些内幕的人则以为她在国外。”闻鹤清笑着说,“这步棋挺妙。”
宋盈轻轻舒了口气:“他们知道谢珊珊被我救下来了,也知道我放出去谢珊珊失踪的消息是给他们看的。所以我只能往上再做一层。”
“挺精妙的想法。”闻鹤清点头,话却毫不留情,“但我得给你泼一盆冷水——你这么做其实没什么意义,因为谢珊珊的命已经被他们借走了。”
宋盈怔住了。
“但也不是全无醒来的机会。”闻鹤清紧接着又道,“你得让我见到她,我才能判断她的情况。”
宋盈就要说话,他又开口:“这个先不急,我得问问别的。你刚刚说我不是他们那一派的,你知道他们是什么人吗?”
“知道。”宋盈说,“我没和那个道士见过,但珊珊和我说过那个道士的姓,他们那个剧组找人做法事是从哪里找的,我也知道。”
听她的话,闻鹤清和景渊沉对视一眼。
如果她知道的消息没错,那么一直藏在背后的那些人,终于要浮出水面了。
第五十九章 房屋
暗沉沉的房间里烟雾缭绕,一个人影倒在客厅的沙发上。
“吱呀”一声,别墅的门被打开,屋外的光透了进来,一个人进了房间里,首先皱了皱眉。
随后“啪”地按下开关,把整个屋子的灯都点亮。
“你总是喜欢把屋里弄那么暗。”周寒朔带着几分不满地说。
“……因为我是黑暗里的蚂蚱。”沙发上的人影缓缓起身,不适应光般地挡了挡眼睛。
周寒朔轻嗤了声,把门开着,让屋内烟雾缭绕的气息散了出去:“随便你。大白天的把屋子搞这么乌烟瘴气的睡觉,我也真没见过。”
“我们可不比少爷您,有那么些人伺候着,出了事是要自己养着的。”人影揉了揉头发,带三分疲惫地出言嘲讽。
“聂应。”周寒朔不咸不淡叫了声。
聂应就没再提了,只问道:“……你身上的伤好了?”
“好了。”周寒朔等烟雾飘出去一些,才进了屋,坐到了聂应旁边,“没想到景渊沉旁边的个小明星也有点本事,不过还是景渊沉给我留下来的东西太过麻烦,解决完之前我爸都不让我出房间。”
“你能看见什么,他都能感知到,当然不能让你再接触别人,免得泄露了东西。”聂应看了他一眼,起身,把点燃的香逐个熄灭。
“师父让你去做什么了?”周寒朔看着他的动作,问。
“还是那些事,做了几趟正模正式的法事,还跟那些正式道观的人碰了面。”聂应背对着他,语气淡淡,“一群完全没本事的人,在嘴巴上指桑骂槐地谴责了我们几句。”
“就这些?”周寒朔吹了口气,背靠在沙发上,又把电视打开了,“几场法事把你弄成这个样子?”
聂应转头看了他一眼,轻笑了两声:“都说比不上大少爷您了,我这身上积了多少陈年伤?多少法事的反噬效果是作用在我身上的。”
周寒朔的眉头又皱了起来,但这次他没有喊聂应的名字,声音一贯地低而带刺:“那你就该早享受,别折腾得跟个苦行僧似的,你这破地方,我上楼梯的时候都差点绊了一跤。”
“我不能住在太惹眼的地方,这片地方没监控。”聂应走到窗边,把窗户拉开一道缝隙,“况且我能享受什么,有什么东西是属于我的?”
“聂应。”周寒朔又喊,声音很沉。
聂应便说不话了,靠着窗点燃了一根菸。
周寒朔沉默了一会儿:“你还在关注娱乐圈吗?”
“没,那个小明星的事情你不是说自己去解决吗。”聂应回道。
“……不是他,他只是跟景渊沉有点关系。”周寒朔眯起眼睛看他,“是另一个人,我爸跟师父准备做这个,你跟我一起吧。”
聂应把视线重新挪回屋内,透过面前的眼看他:“是谁?”
·
咖啡馆内。
“给谢珊珊纸人的是一个老道士,姓聂。”宋盈说。
姓聂。
那么十之八九,跟聂应脱不开联系了。
“那个所谓聂大师,名声还挺大的,有不少人都认识。”宋盈道,“他是从一个叫‘青岩门’的地方出来的,他们门派里不少人,看上去还是一个挺正规的道观,不止给那个剧组,还给不少地方做过法事。”
“青岩门。”景渊沉重复了一遍,对闻鹤清道,“我知道他们。”
“还算有名。”宋盈点了点头,“我不知道是那个道士的问题,还是他们这个门派都……但他们好像没有什么负面新闻。”
“聂应也是这个门派里的吧。”闻鹤清随口道,“那个聂大师在他们门派地位怎么样?”
“……挺高?”宋盈不确定道,“很多事情我都查不到,不过我跟人问起时,他们都很尊敬那个聂大师,说很多法事都是他为主做的。”
“我回去查一下。”景渊沉在旁边淡道,在底下摆弄着闻鹤清的手指,“我应该和他们接触过。”
他今天又戴上了手套,黑色的,皮质的,碰上闻鹤清的时候带了两份冰凉。
“谢珊珊是怎么被判定为自杀的?”闻鹤清又问。
“割腕。她自己割的。”宋盈吸了口气,带着两份嘲意,“是为了给那小人喂血吧,她失学过多,但现场的血没有……没有应该的那么多,这是警方跟我说的唯一一个疑点,但我总不能说是被小人吸血了吧。”
闻鹤清思索着点头,又跟宋盈聊了两句谢珊珊事情的细节,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问:“谢珊珊住的地方离这里远吗?”
“……就在附近。”宋盈轻轻吐了口气,从背包里取出一把钥匙来,“钥匙我也带了。”
闻鹤清:“……”
“房间只有我报警之后警察动过,我也不大敢动那些东西,万一……那个小人还在呢。”宋盈犹豫道,“其实自从把谢珊珊救出来之后我就没进去过,她的助理估计也知道那个小人的事,也不大敢动。”
闻鹤清点头:“她送你那条项链呢?”
宋盈指了指自己的脖子。
闻鹤清:“……”
景渊沉看了一眼那个华美的项链,眼熟:“市值几十万。”
闻鹤清也看了眼:“……没什么问题,挺正常一个项链。那我们去她房子里看看?”
宋盈点头,结账以后带起口罩墨镜,跟他们一同出门。
闻鹤清看了她的打扮一眼,她也看了闻鹤清一眼。
闻鹤清和她对视两秒,解释:“我不想让人注意到我的时候,可以让他们注意不到我。”
宋盈听到这话又犹疑了:“……你这不算什么邪术吧?”
“算,怎么不算。我们景总才算真的邪术,比我还更胜一筹。”闻鹤清随口道。
宋盈自然听出来他是在开玩笑,便也不再说什么了。
谢珊珊的住所是一套复式公寓,已经有一年无人居住了,宋盈用钥匙开门之后顿了顿,回头看了闻鹤清和景渊沉一眼,像是定了定神,这才把门拉开。
屋内透着一股久无人居的灰尘气,但所有东西的摆放还是生活的气息,门口的鞋子背包也是没有收拾地散落着。
宋盈看了屋内两秒,缓缓退到他们二人身后来。
闻鹤清:“我进去……”
“我进去看一眼,你在外面等一下。”景渊沉截断了他的话,又征询了一下,“可以吗?”
“当然。”闻鹤清扬了扬眉。
这间屋子的气息并不寻常,闻鹤清下意识想掐指算算,但看到景渊沉的身影,想想又算了,只靠往常的经验判断着。
谢珊珊的情况当然不是自杀,从杜秋玲的梦境来看,她是控制不住那个小人吸血,而导致的失血过多。
但依据目前的情况来看,可能是当时已经到时候了,他们要将谢珊珊的命给借走了。
通过小人这个媒介,而不是像医院里那样。
闻鹤清扬了扬头,觉得头痛,这个世界的这些东西盘根错节,从他过来以后的每件事彷佛都能连到一起,背后一定是一个无比庞大的势力。
而现在只有自己和景渊沉两个人。
但是——那又有什么所谓呢?
景渊沉的行动打破了屋子里怪异的气息,景总大概是估计宋盈在场,身上的黑雾只阴阴浮动了一层。
但即便如此,他也很快从房间里出了来,戴着手套的手上拈着张破破烂烂的纸片。
白色、残缺和皱巴的纸片,上面却带着一股铁锈的味道。
宋盈下意识退后一步,闻鹤清想接过来看却被景渊沉避开。
“是那纸人?”闻鹤清问。
“是那纸人。”景渊沉说。
第六十章 借命
借命,需要很复杂的流程、漫长的准备、最后通过复杂的手法来实现。
这个手法有很多种,诸如使用阵法,就像医院里用的那样;诸如通过某种媒介,正如眼前这个纸人。
在这之前,闻鹤清对于借命的可能只是猜测,到现在,见了这个纸人才确定下来,这就是在借命——以及借运。
选中谢珊珊,大概是谢珊珊有着不错的命格,可以为他们所用。
“一件东西只能借一个人的命,它现在已经失效了。”闻鹤清观察着那个纸人,白色的纸,而不是黄符。
“以防万一,这东西上面的气息有些奇怪。”景渊沉没让他靠太近,又在对方的目光中补充了一句,“这种东西对我起不了作用,我不是……”
宋盈在,他没把后半截话说出来,闻鹤清点头:“我知道。”
停顿片刻,他又问:“你能从上面感受到制作这个东西之人的气息吗?”
景渊沉皱眉:“可以……但只是知道,我并不能找出来他。”
“也是。”闻鹤清点头,“不是聂应的,也不是周寒朔的?”
“不是我曾经见过的任何人。”景渊沉补充。
“这命是给谁的呢,能知道吗?”闻鹤清又问道。
景渊沉摇了摇头。
“……我算一下。”闻鹤清闻言下意识掐了掐指,又说,“我进屋找纸笔。”
宋盈看着他们动作,谨慎地在门口问:“……这都是,能知道的?”
“试一下吧。”闻鹤清随意道,又对上景渊沉的视线,微微一笑,“没事,我只算是不是周寒朔,他身上的东西太多了,指不定是借了百家命走。”
景渊沉看了他两秒,还是妥协了,握住门把手关了半扇门,挡住宋盈的视线,脚尖向屋内点去,随后一股独属于他的气就在整间屋子里横冲直撞,直到把所有不干净的气息全都灭了个干净。
38/64 首页 上一页 36 37 38 39 40 41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