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人一溜烟不见。
祁钊想叫停都没来得及。
祁钊便只好一个人在拥挤的地表停车场寻找位置,一直兜了三四个大圈子后,终于遇到有人离开,将车停进停车位里。
而这时。
坐在火锅店二楼上的岑康宁已经速度飞快,点好了菜肉及锅底。
“锅底要加麻加辣,我喜欢口味重点。”
点好后,岑康宁对服务员交代道。
“好嘞,帅哥稍等。”
服务员一脸高兴地捧着点餐单,转身前,忍不住多看了岑康宁一眼:
“帅哥,我刚刚看你油碗只要一份,一个人来吃火锅啊?”
岑康宁还没来得及回复,服务员的身后,一道没什么感情的声音传来:
“两位,加一份料碟。”
岑康宁:“!”
桃花眼里登时泛起名为震撼的光芒。
祁钊入座后,岑康宁迫不及待就问:“你不是不吃外头的饭吗?怎么今天忽然转性?”
岑康宁其实想问,是不是今天心情不太好,所以想要用特殊的食物来发泄。
然而却见祁钊慢条斯理脱下外套,卷起衬衫袖口:“水果也算自助料碟。”
“原来如此。”
岑康宁了然。
说罢他挑眉,看了眼祁钊:“怎么说?那跟我一起去?”
两分钟后。
岑康宁端着自己的料碗,分享欲达到顶峰:“我跟你说,就我这个料碗配方,拿来拌鞋底都好吃。真的,不好吃你来揍我都行。”
而祁钊看了一眼他碗里五颜六色混杂在一起的各式调料,说实话,很难想象这些东西混在一起会好吃。
但忽然间又觉得,如果自己说不好吃的话,岑康宁会很伤心。
祁钊不太愿意让岑康宁伤心。
于是第一次很违心地夸赞:“的确,一看就好吃。”
岑康宁听完果然高兴,桃花眼弯成小月牙的形状,笑眯眯:“真的啊钊哥?你这么说我可就要让你待会儿尝尝了。”
祁钊:“……”
“哈哈。”
岑康宁笑出声来,拍拍祁钊的肩膀:“逗你的,吃你的香蕉柚子去。”
祁钊没说话,只默默地转身拿了一些橙子作为抗议。
很快,两人回到餐桌上。
加麻加辣的锅底已经上了。
虽然店里今天人很多,不过因为两人来得晚,所以基本上其他桌都已经吃到尾声了,不太需要服务。
也因此原因不仅锅底上得快,菜品也上得快。
不一会儿的功夫牛肉卷毛肚还有岑康宁喜欢的大刀腰片全上了。
岑康宁早已饿到失去理智。
锅刚一开,立刻就把一整盘的牛肉卷下了进去。
一边下他一边碎碎念:“反正你不吃,我就随意了哈。”
祁钊本来是很同意他这个说法的。
可七八秒后。
火锅开了,全红的锅底咕嘟咕嘟冒着透明水泡,一股很奇特的,前所未有的味道从锅里飘散了出来。
祁钊看到岑康宁迫不及待从锅底里捞出一筷子牛肉,放进他自己刚刚特调的料碗里。
刚出锅的牛肉配上油碟。
岑康宁埋头吃的滋滋有味,全神贯注,连祁钊对他说话都没听见。
直到吃完了一整盘的牛肉。
他恍然抬起脑袋,眨眨眼:“啊?你刚刚说什么了?我好像有点没听清。”
祁钊盯着他艳红的嘴唇,迟疑道:“我说,要不我也试试。”
岑康宁:“好啊!”
祁钊愿意主动尝试自己喜欢的食物,是岑康宁做梦都会笑出声来的场景之一。
天知道他多想让祁钊知道麻辣火锅麦麦脆汁鸡的美味。
奈何祁教授是个老古板,每天雷打不动吃自己的健康食品。
岑康宁以前不了解其中的缘故,只觉得可惜;后来大概对这件事有些猜测,觉得可惜也觉得有些同情。
尤其是经历了今天下午的事情以后,岑康宁觉得自己应该这辈子都不会主动邀请祁钊尝试其他食物了。
但这不代表着祁钊不能主动提出申请。
岑康宁决定抓住这个机会,绝不让祁钊失望。
“钊哥你先看看桌上这些菜你能接受哪一种,可以从特定的食物开始。”
岑康宁说道。
祁钊扫了所有菜品一眼,没怎么迟疑地选择:“油麦菜。”
“不行不行!这个太辣太吸油,刚开始吃的话你受不了的。”
“那土豆?”
“这个也不行,熟太慢了,熟了也不怎么入味。”
祁钊:“……”
“算了,还是我来推荐吧。”岑康宁泄气道,随后他用公筷夹了一筷子毛肚放进沸腾的红锅里。
七上八下。
“熟了。”
岑康宁道。
说罢他立刻将毛肚捞出来,放进祁钊面前的餐碟。
而祁钊看着眼前黑色的牛胃切片,其实,不是没有过犹豫。
人走出舒适区是很难的。
祁钊也不例外。
甚至可以说,比起寻常人祁钊更讨厌走出舒适区。
因为走出舒适区意味着风险,意味着浪费时间重新适应,也许最终得到一个很不好的结果。
但岑康宁正期待地看着他。
祁钊最终伸出筷子,将这片毛肚送进嘴里。
半晌他咀嚼完毕。
岑康宁看着祁钊没什么表情的脸,内心已经紧张到连他自己的毛肚都快吃不下去了。
岑康宁是很饿的。
毛肚也是他最喜欢的火锅食材之一。
但人就是这样,如果自己喜欢且分享出去的食物没有得到认可,就会觉得很遗憾。
挠心挠肺的。
所以祁钊为什么能没反应呢?
“好吃?还是不好吃?”
岑康宁郁闷说:“你总得给个评价吧。”
祁钊于是终于说出第一个字:“辣。”
岑康宁:“哦,肯定了,我这份锅底比较辣。那除了辣呢?”
“舌尖有痛感。”
祁钊在半分钟后继续评价。
岑康宁道:“很正常啦,有人说辣其实是一种痛觉。”说罢感到一种很淡的遗憾。
觉得辣的话。
好像今天没办法让祁钊接受火锅了。
“的确。”
祁钊肯定了这个说法,然后用公筷,又下了一片毛肚进去。
岑康宁:“?”
不是说辣吗?
他都打算劝祁钊辣就算了,结果姓祁的这么做?
一分钟后。
祁钊再度评价:“还是辣。”
岑康宁:“……”
第五次听到辣的评价后,岑康宁终于忍不住吐槽:“辣就别吃了,下回我们吃不那么辣的锅底。”
祁钊却摇头拒绝。
过了好一会儿,岑康宁一边吃着自己料碗里的毛肚,一边用眼尾余光不停地瞟着对面被辣的鼻尖都在冒汗的祁钊,忽然脑海中浮现出一个大胆的猜想:
有没有一种可能,祁钊就是喜欢辣呢?
建立在这个基础上,一切似乎就明朗起来。
所以祁钊才会一边说辣,一边又忍不住地将毛肚丢进锅里。
要是不喜欢的话,以祁教授的性格,恐怕早就筷子一扔,漱口去了。
而想通了这一点后,岑康宁终于长长松了口气。不仅不担心祁教授不喜欢火锅了,且十分爽快地又拿起手机——
大胆加菜加肉去了!
虽说这样一来的后果就是不久后Cybertruck车中,岑康宁捂着肚子抑制不住地笑出眼泪。
祁钊面无表情:“可以不笑了吗?”
岑康宁:“噗……对不起……”
说实话,岑康宁真的很不想笑,可是祁钊的嘴巴被辣到肿的画面真的很难不笑。
那么矜贵高冷的祁教授,结果嘴巴被火锅辣肿了。
如果不是怕被谋杀。
岑康宁也许会偷偷拍下这一幕,作为今后永恒的笑话珍藏。
那一定是他被黄家人一家老小围攻的时候看到,也会笑出声来的画面。
可惜,他怎么就不敢拍呢?
正遗憾着,却只听车内咔嚓一声。
有人拍下了自己的照片。
“岑康宁。”祁钊唇角微微上扬,语气里不无几分报仇成功的得意,“其实,你也是一样的。”
岑康宁:“不许拍!!!”
说着岑康宁就要上手去抢手机,可常年健身的祁教授反应能力又岂是等闲?
几乎是一瞬间祁钊就轻巧地避开了岑康宁的手。
岑康宁扑了个空,没抓到手机。
正懊恼着某人的可恶,但这时他忽然意识到,虽然手机没抓到,却抓到了另一个东西。
那东西正好就在他手掌心里。
原本很安静,像蛰伏的猛兽,这会儿却因为他忽然而来的袭击,正在慢慢苏醒……
作者有话说:
小段子一则
后来岑康宁无意中提起那天晚上,很好奇祁钊躲在卫生间里到底做了什么
“不会在偷偷躲着哭鼻子吧?”
岑康宁好奇道。
然而只见祁钊反手发给他一篇《science》文献—— “Immune cells orchestrate glucagon production during fasting”,《禁食期间免疫细胞协调胰高血糖素的产生》。
第52章
嗖!地一下。
肉眼不可见的速度,岑康宁挪开手,仿佛手心里那玩意是什么定时炸/弹一样。
虽说,那玩意也确实跟定时炸/弹差不多。
岑康宁清晰无比地记得它苏醒以后的模样,记得它是如何在自己身体里“炸开”的。
其实他很想把一切都当做梦境。
睡醒后统统忘记。
奈何这些记忆就像刻在骨子里一样,无论何时何地,只要一个简单的由头,就会立刻浮现与他的眼前。
但让岑康宁感到惊讶的是。
原来,祁钊也并没有忘记。
一直以来祁钊淡定的表现都让他产生了一个误会,那便是周五晚上的约定结束后,他就会立刻变回那个性冷淡的机器人,像是魔法失灵的灰姑娘。
可方才祁钊的反应……
下意识地,岑康宁摩挲了下手指。
那股灼热的温度似乎还没有完全褪去,指尖是烫的,掌心也烫。
滚烫的温度从手掌开始一路蔓延。
逐渐地,夜色中,后视镜里映出一张弥漫着淡淡绯红的脸。
岑康宁:“……”
他该庆幸自己的嘴唇也被辣肿了,否则此时此刻他的反应就会是——
这谁?
妖魔鬼怪快从我的身体里爬出去!
—
回去的路上岑康宁很安静。
除了嚷嚷着要让祁钊把偷拍自己的黑历史删掉以外,一路上几乎没怎么说话。
祁钊以为他是担心自己的丑照被流传,解释道:“没有真的拍,只是骗你。”
岑康宁不信:“那你让我看你手机。”
祁钊毫不犹豫把手机递给他。
“密码000000。”
岑康宁解锁屏幕的手一顿,斜眼睨他,开玩笑地问:“不会吧,这么简单的密码,不怕有人偷看吗?”
“不会有人偷看,除了你。”
祁钊目视前方,淡淡地道。
岑康宁一边解锁手机一边替自己辩解:“我这不叫偷看,叫维权!维权,懂吗?”
昏暗的车厢里。
祁钊似乎是轻笑了一声。
但那声音实在是太轻了,轻到风一吹就很快散开,是以岑康宁没怎么注意到,注意力全部集中在眼前的手机上。
他是为了删自己丑照而去的。
解锁后,自然第一时间就直奔相册。
不过正如祁钊所言,相册里并没有留下他“香肠嘴”的痕迹,已删除里也没有。
也就是说,祁钊方才的确没拍。
可方才没拍,以前呢?
岑康宁不信邪地往前又翻了几页。反正祁钊肯把手机给他,就意味着这里头肯定没什么秘密。
果然没翻几页后。
岑康宁便翻到一张照片,是属于自己的。
照片里的他躺在床上,手里紧紧地攥着一支笔,一叠协议,怀里还抱着一只小老鼠猫玩具。哪怕是睡着了,嘴巴也好像在倔强地嘟起,仿佛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
岑康宁:“?”
祁钊:“哦,这张,我要留下证据,证明你是自己主动签订的协议。”
岑康宁脸一黑:“不行,删掉。”
说罢他手指一动,立刻选择删除。
不过删除之前,鬼使神差下,他把这张照片以及祁教授被印在宣传海报上的证件照一并传送至自己的手机。
祁钊看到了。
但什么也没说,也没有拒绝。
一身火锅味的两人回到公寓的时候已经快十一点。
房间里已经被钟点工上门收拾干净,整洁的空间里弥漫着海盐柠檬清洁剂的味道,一度让岑康宁产生其实鸽子汤与红烧肉都不曾存在过的错觉。
然而此刻站在自己身边的祁钊提醒着岑康宁。
那绝不是错觉。
毕竟若是放在往常,这会儿祁教授一定早就睡着了,哪里还会身上带着一股火锅味的站在客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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