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绕了一圈又回到台上，姜流看着摄像机，想到助理说过的哄哄对方，尝试开口又压抑下去:“非常感谢大家一路上的支持，每一次登上舞台的时候都会想起我的初心，我会一直努力下去呈现更好的舞台。”
“还有一点……”
即使出道夜舞台上被叫起来和队友拥抱猜测谁才是第二名也没有这么紧张过，姜流觉得喉咙发紧，但还是艰难地说了下去:“算起来也已经恋爱三年了，我好像还没有变得成熟，也会有让你生气的地方。我不是有意的，想说的话有很多，真的谢谢你一直在我身边。”
台下爆发一阵嘘声，即使正式剪辑不把这一段放进去粉丝也不会假装没听见，她说的话魏时有总会听见的。
抱着这种心情下班，在回家的路上，团队都陷入了诡异沉默，但也能逻辑自洽——在分手之前草深情人设能博取CP粉同情心，提纯也方便。助理不知道姜流的想法是什么，但总觉得可惜。她们好像在种花，它被催生着成长，含苞待放，直到今天终于要凋谢了。
*
魏时有在准备第二次试镜，上次的邬敛来得早，她一眼就看见对方坐在两边座位上等待，对视上邬敛还冲她笑了笑，站起来:“魏老师好。”
她表现得太乖顺，垂着眼帘让人不忍怀疑，但如果说落在车里的口红是无心之失也太牵强。魏时有静静地看了她几秒钟，但邬敛表现得得和停车场里完全不一样。
助理猜不到魏时有的心思，也识趣地没在这时候问她，坐着等待着面试会碰到的人。
上次心气很足的叶臻像是昨晚没睡好，脸色灰白，念台词的声音都发颤，结束的时候也知道完蛋了，红着眼睛鞠躬:“谢谢评委老师给我这个机会。”
导演招了招手，她就走出去了，魏时有有点不忍，出去透气的时候看见女生在洗手池面前哭得抽抽搭搭，递了面巾纸给她。
“虽然今天没有发挥好，但是以后还有其他机会，不要让它成为绊倒你的存在。”
“谢谢你……”
哭得投入的女生根本没注意究竟是谁在安慰自己，只顾着嗷嗷哭，但看着她就像看着某个时刻表现不佳的自己。
魏时有走出卫生间就看见了邬敛，她站在那里看着微眯的眼睛看起来像猫，等魏时有走近了才低声撒娇:“我待会面试表现不好也要哭。”
“你哭什么？今天好好表现就没问题的。”不管怎样，魏时有能确定对方有企图了。
“想魏老师安慰我。”
她笑了笑，神情柔软惬意得好像在哪里见过，魏时有的心一紧，停下脚步拉开了距离:“我有女朋友你知道吗？”
“我是女同性恋。”
魏时有重申了一遍，希望对方能划清界限，她也不愿意频繁地和未来的合作伙伴暧昧地对话。
邬敛在她郑重的神情里举起双手投降，在她背过身的时候，舌尖很快地舔过嘴唇:“知道了，魏老师。”
她这才满意地回到房间里，下一个面试者恰好是邬敛，对方走进来的时候不像刚才在外面那样表现得轻快活泼，乖巧温顺，也没提出要魏时有一起对戏了。面试结束，导演很满意，决定明晚设宴签合同，聊聊拍摄期间的注意事项，也提前和各个主演打照面。
“我没问题。”
魏时有出门的时候助理还跟着，这次在停车场没有偶遇到要她载回学校的小女生了，她把落在车座的口红拿起来，想塞到包里但最后还是放回去了。
下一次还给她。
这样想着，魏时有把口红放回原位，助理注意到这个举动也不敢吱声，反正也要分手，当然不介意老板无缝衔接，虽然老板看起来没有这个意思。
“你觉得邬敛怎么样？”
助理脖子一凉，没想到会被问这个问题，她考虑着魏时有想听到的答案:“应该算试镜里面演得最好的，不然也不会签她吧？”
“我感觉她很漂亮，不过和角色还是差一点……但是姜流来可能演得不如她。”
魏时有在说真心话，她坐在回家的车上，想到接下来可能要面对的争吵又开口:“去另一个房子那里吧，我先不回家了。”
“好。”
分居，是感情破灭的开始。助理这样想着，美滋滋地让司机把车开到了另一个小区楼下。
第8章
魏时有还没有回家。
姜流有点意外，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发愣，上一次吵架维持了多长时间呢？她们好像不经常吵架，魏时有的脾气好得令人发指，也会习惯性地给人台阶下，她慢慢地在这种爱里面滋生出无限自信。
她哄对方了，可能是还没看见视频，等节目播出的时候应该会看到。生日快到了，她自己挑一只小猫送给对方，上次的葡萄事件应该就能这样过去了吧。
点开微信，在节目上添加的后辈又发了几张自拍来，她已经把对方设置成勿扰了，只剩下一个小红点在对话框里。
小爱长得漂亮吗？漂亮。但是姜流对她没有太过的在意，漂亮的人一抓一大把，脾气好的圈内人才是屈指可数。没有明确地拒绝她，也不能说期望她识趣地退开，图片是不是群发的还很难说。
反正她和魏时有不是会相互查手机的状况，对方也看不见这些，她只是被动地接受着撩拨而已。
这样想着想着就睡过去，姜流醒来的时候天也黑了，经纪人来和她协商新歌的风格，说会接触更优秀的制作人。
“行啊……”
“你和魏时有什么时候分手，我们已经在准备公关策略了，我有信心能压着对面打。”陈平安还是一如既往地自信和理智，镜片反光看不清表情，但姜流能猜出他胜券在握的笑。
她忽然就失去了胃口，刚才提起来的兴致又落回去:“我还不着急。”
“你们还不着急？那准备再谈几年？”
陈平安的话听起来像嘲讽，姜流忍着没冷笑:“就这么谈着吧，她也没什么做得不好的地方，我又不是你。”
经纪人从接手她开始到今天，已经换了几任妻子了，这话一出即使陈平安的定力好也还是脸色微变:“我比不得你，你卖深情人设有红利，我离婚都是分财产出去的。”
陈平安心里在骂人，不敢骂姜流这棵摇钱树，只能挨个把前妻骂了一遍，出轨就离婚的烈性女人偏偏都让他碰到了。骂到后面骂魏时有为什么还不分手。理智上已经做好提纯准备，轰轰烈烈的公关战一触即发，情感上也想看看自信的姜流被现实狠狠抽一耳光。
但他也觉得不太可能，魏时有对姜流镜头内外如一，温柔妥帖细致，看起来比姜流更爱姜流，也很难想象她说要分手的样子。陈平安顿时更嫉妒姜流了，事业爱情蒸蒸日上，她的人生除了不是男人已经是他的理想模板了。
*
很久没有回过的家，家具都蒙上了一层薄薄的灰，魏时有叫了钟点工来收拾，顺便出门吃饭，戴着墨镜和口罩的她不担心被认出来。
但她看见了熟悉的人，几个小时前刚刚见过的邬敛。
对方看见她也吓了一跳，演技看起来很真挚，走近两步弯起眼睛笑:“魏老师！你吃晚饭了吗？”
“吃了。”
魏时有仔细地思索着被跟车的可能性，对方比她想象中更有手段一点，一张一弛的方法好像很有效。但她现在还在恋爱中，也并不喜欢步步紧逼到这个程度的追求者，更何况邬敛不是她的追求者。
“我还没有吃，好可惜呢，本来想邀请学姐一起去吃饭。”
对方把手插回兜里，脸在路灯下有一半埋进阴影里另一半温柔得让人意外:“那学姐想陪我去吃饭吗？顺便聊聊对角色的看法？”
“我女朋友会介意。”
这是谎话，其实她们给对方留了足够充足的空间来呼吸，魏时有不管和朋友一起的姜流会遇到什么人和事，姜流也不会干涉她的自由。但魏时有做不到，她有感情方面的洁癖，在没有分手之前，迎合其他人的暧昧对她来说是道德上的过失。
“啊，那好可惜。”
魏时有反复地想起在停车场望着她的邬敛的眼睛，她想要叹气，但理智让她能够在对方面前保持冷静果决。
她在小区里又散步了一圈才出门吃饭，附近的餐厅有包厢，保密性很高，但还是被服务员认了出来，签名合照一条龙结束。
踏着月色回去已经深夜，阿姨收拾完房子已经离开，魏时有坐在沙发上读剧本，每读一句就想起一点从前。到最后干脆把剧本放下了，邬敛在停车场望着她的样子和记忆里的姜流反复重叠，但她当然知道不是同一个人。
人在爱人的时候是相似的。
那姜流爱过她吗？想到这个问题，魏时有仿佛全身过电，细小的颤栗在血管里挣扎着，她没办法替姜流解释这个问题，但她只清楚自己的感受。
其实……不爱吧。因为阴差阳错的营业凑到一起，在簇拥下开始恋爱的骗局，心知肚明的谎话，但她应允了。
魏时有不想检讨自己，但她扪心自问确实已经无力坚持下去了，像栽培一株不会开花的花，已经竭尽全力就不应该觉得可惜。
她们或许应该找时间开诚公布地谈一谈，分手之后她没有什么需要的，只希望能留下小乖，以前没有想过小乖要姓姜还是姓魏，现在也不用想了。
*
第二天在经纪人的要求下还是换了较为正式的套装去参加饭局，魏时有也没想着要艳压四座，她本来就不是大美女长相，退而求其次地穿了某牌早春的连衣裙，崭新的春天般的嫩绿色。
魏时有对着镜子给耳上戴花朵耳环，经纪人还在旁边计较:“打扮漂亮点，怕另一个女主角那边出艳压通稿，才开拍整这套有点过。但是人不能不防嘛。”
“她……确实挺漂亮的。”
想起邬敛，魏时有下意识弯唇笑，对方虽然目的性强烈，但也不算讨她厌烦。不知道怎么描述，即使对方有所求，她也很难厌恶一个对自己献殷勤的女孩。
“不能说这种话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经纪人也笑，魏时有的长相不是能写艳压通稿的类型，更像邻家学姐，在校园里面抱着书走过会让人想她这次考试第几名的类型。但胜在有故事感，适合在银幕上出现的脸和比同期演员更具票房号召力的粉丝，让她不至于无戏可拍。
“你真的准备和姜流分手了吧？我们这边在准备公关了，到时候就说营销一下和平分手，不虐粉提纯，可以吗？”
主要是姜流的发展势头好，爱豆粉披荆斩棘无所不能，稍稍拉踩恐怕就会被挂起墙头。演员粉相对佛一些，比较注重姐姐的事业，也不太在乎姐姐恋爱分手。
“分手之后，可能她又要吸粉了，我们时有怎么不去做爱豆呢？真可惜。”
经纪人嘴上说着，心里还是有点酸的，不过人各有命，也不说什么了:“对了，那个女主角还没签公司吧？我们这里在想要不要把她签下来，后续宣传起来联系更方便。”
“还要炒CP吗？刚刚分手会不会不太好？”
“等到电影拍完再炒，那时候cp粉都会集体失忆的，再说了难道姜流不会移情别恋吗？你要是介意的话我就和团队说一声，不过公司当然想你们炒CP卖卖姬，都拍百合电影了不卖简直天理难容！”
“还是姐懂。”
助理及时在旁边捧哏，和魏时有对视上的时候又想起来邬敛在停车场的样子，捧着脸思索。
会不会和邬敛也因戏生情呢？女同爱姐这件事就完全没在魏时有身上体现。
“准备出发了，走吧。”
魏时有在发呆的小助理面前挥了挥手，后者乖乖跟上去，在车里工作人员也聊着最近的热门话题，出轨地下恋情曝光分手……好像每一天都有大新闻。
“下次就轮到我们了。”
对于团队是不能有太多隐瞒的，大家毕竟是利益共同体，魏时有半开玩笑半真心地说出这句话，车子里忽然就安静下来。
“三年了。”
隔了几分钟的沉默，终于有人感慨:“其实当初我也没有想到姐你会谈这么久的恋爱。”
“确实挺长的。”
长得想象分手都好像有些可惜，恍惚着想起从前才发现恍惚过好多遍。魏时有对着手机前置检查妆容，助理小声:“姜姐的助理都换了好几个了，我那时以为女朋友也很快会换掉。”
毕竟助理接触到的姜流和摄像机面前的不同，她也不觉得对方在魏时有面前就发生了改变，魏时有纯粹是栽进精心设计的台本而非姜流身上。
“姐，你吵架肯定不说再这样就分手吧，我靠着这个分了好多次手。”助理回想过去分手经历，再看魏时有柔美脸庞:“长得这么漂亮，换我绝对不会和姐吵架的。”
她确实不会说这种话，姜流也没怎么说过这种话，吵架时人本来就冲动上头，再来一句“有本事就分手”当然会毫无意外地分手，失去理智地时候说的才是不加掩饰的真心话。
“你少说点。”
说话间已经到了，魏时有下车，导演没有叫媒体记者采访，她畅通无阻地上楼。
饭桌上的人还没到齐，邬敛今天化了更精致的妆，不笑的时候像伺机而动的蟒蛇，看见她来了就站起来笑:“学姐，坐我旁边吧。”她似乎知道怎样笑更迷人，也似乎知道自己吃哪一套，眼睛里的光在闪烁。
“主演本来就要坐一起啊。”
魏时有在她旁边坐下，她们在茶余饭饱时签下合同，邬敛似乎在节食，桌上的饭菜只浅浅动了几筷子。导演没有喝酒的习惯也没人好劝酒，魏时有头脑清醒地走出门，反而是邬敛喝了一点。
魏时有走了几步才发现邬敛就站在她旁边，跟得比助理还紧。她转头看对方，大概酒精让人上头，邬敛红着脸:“学姐，我真的要做你的女主角了。”
“是。”
她应了一声，伸手叫助理:“妹妹，走了。”助理妹妹在旁边想装隐形人，听见这句话小跑着跟上来，两个人加快速度把邬敛甩在后面。
也就错过了眼神清明的狡黠的邬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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