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收藏 | 设为首页 | 会员中心 | 我要投稿 | RSS
福书网
站内搜索: 高级搜索 如有淫秽信息或侵犯了您的版权请联系邮箱fushuwang@outlook.com删除

 

您当前的位置:首页 > 2025

月色过撩(GL百合)——温酒煎茶

时间:2025-03-24 06:58:56  作者:温酒煎茶
  又静了几秒,章文茵柔声问:“你想说什么?”
  鹿呦抿了一下嘴唇,开口道:“你走之后,我给你发过消息,但是一次都没有得到回复……”
  她喉咙一梗,问不出下一句。
  为什么连一个回复都吝啬给我。
  “我回了的!”章文茵还是轻声细语的,但很激动,上半身都随着话语挺直前倾。
  下一秒,她便又颓然地塌下了腰。
  “官司结束的那天,我大病了一场,康复之后,才看到你发来的信息。”
  鹿呦愣了一下,立即想到说:“那可能是,刚好赶上我手机丢了的时候了。”
  “这样……”章文茵说,“难怪,给你发消息过去,打电话过去,都没有回应。”
  “但是我后来攒下生活费,重买了一个手机,也找回了账号。我不止一次,在不同时间段给你发过消息……”
  ——【妈妈,我好想你】
  ——【我还要在这里待多久,你什么时候能来接我走】
  ——【我会很乖,会好好听你的话,我可以帮你做家务,可以不吃零嘴,可以少吃肉,可以不上学费那么贵的私立学校】
  ——【妈妈,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你是不是真的不要我了】
  一条又一条,积攒着她的想念,日复一日地变成了怨念,深深地刻在她一次又一次被碾碎的自尊上。
  “我始终……”鹿呦几乎是咬碎后槽牙地说这两个字,“没有得到过你的回信,一次都没有。”
  强调却是失去了力气。
  等了半晌,都没有听到章文茵开口解释,鹿呦视线稍稍往上抬了抬。
  屋里开了空调,章文茵的外套脱在一旁,里面是件水貂绒毛衣。她的左手紧紧抓着右胳膊,指节将袖子部位的毛衣按揉出了凹陷很深的褶皱,而搭放在桌面的右手一直在颤抖。
  视线再往上,是苍白的一张脸,布着痛苦的神情。
  “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鹿呦越看越觉得她不太对,站起身说,“我带你去医院吧,下次再聊——”
  “不用!”章文茵抬了抬手,一口拒绝,“没事,我没事,过会儿就好。”
  她这么说着,捧起了面前的咖啡杯。
  手抖得厉害,撒了两三滴咖啡出来,才喝上那么一口。
  鹿呦慢腾腾地坐了下去,紧紧注视着她,仍旧不放心。
  章文茵长而缓地吐出了一口气,艰涩地滚了下喉咙,挤出低轻的声音:“我那时候被……被送去了精神病医院……手机被收走了。”
  空气猝然变得稀薄。
  鹿呦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蹿便全身,直冲天灵盖,叫她浑身发冷。
  她不用费力,就想到了自己曾经对章文茵不回信息的各种揣测。
  她满腹怨言,恨章文茵的不理不睬,却从未想过,章文茵不是不想回。
  而是根本没办法回她。
  “怀你的时候我受了不少罪,生你的时候,大出血,更是一只脚都踏进鬼门关。因此我对你的感情特别复杂矛盾。我为你的出生欣喜落泪过,也为生育付出代价太大后悔生下你过。
  我是21岁生的你……”
  21岁,自己都还是个孩子。
  鹿呦张了张口,想说什么。
  章文茵说:“听我说完吧。”
  鹿呦薄唇抿紧,收了话头。
  “老实说,我没有做好充足的准备,去成为一个合格的母亲。”
  章文茵无奈地笑了一下,视线越过她,看向对面的隐秘角落。
  那里有一位年轻的母亲,正围着哺乳巾给怀里的孩子喂奶。
  “喂奶很疼,白天喂晚上也得喂,坐月子很烦,吃不好睡不好。身材走样,职位被替,没有时间去减肥,更没有时间练琴。周围所有人张口闭口都是——你得为了孩子怎么怎么样……孩子的需求至上,而我的需求无人在意。”
  “不,也不是无人在意。你的共情能力好像特别强,每次我难过的时候,你都能察觉出来,甚至,会因为我的难过而难过。
  可是,我没办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它好像脱离了我的掌控,让我的状态越来越差。”
  “阿韶,也就是你月阿姨,是她发现我不对劲带我去了医院,我才知道自己病了。”
  “但你奶奶他们不觉得那是病,只觉得是我想太多了,太作了。
  我的病情因为没有得到有效的控制,变得越发严重,我对你的情感也变得愈加麻木。
  你其实很乖了,就算饿狠了,都不会很闹腾。只会泪眼汪汪地看着人,谁看了都会心疼。
  我也心疼,但是身体就像被定住了,思想也被掏空了。我不知道给你喂奶,更不知道哄一哄你,就只会坐在床边干瞪着你,跟着你一起哭。
  次数多了,你奶奶忍无可忍,指着我的鼻子骂我,说我不负责任。我其实又委屈又生气,但那时候发病,我没办法给出回应。
  她以为我是故意不理她,气晕了过去。
  因为这事,我和……”
  似乎是不愿意承认鹿怀安所扮演的身份,章文茵直说了全名,“我和鹿怀安大吵了一架,我完全控制不了我的情绪,像个疯子一样歇斯底里。从前的我从来不会这样,他终于意识到,我是真的病了。
  他有个朋友,家里开精神病院的,隔天,他就办好了手续,将我送了进去。”
  鹿呦垂放在桌上的手微动了一下,下意识地捧住了咖啡杯,又被烫得一蜷。
  “那是我第一次被送进去,那会儿我们还有感情,他是真的想我被医治好,有特地跟他朋友打过招呼,所以那一次,里面的人对我挺照顾的,服务细致周到,很贴心。”
  我在那里呆了四个月二十七天,他接我回了家。”
  鹿呦看着她的眼神里,不自主地染上一层悲悯之色。
  很早以前的经历,至今,章文茵都记得在里面的时间,甚至精确到天。
  可想而知,饶是待遇不错,在里面的每一天也是度日如年。
  “可能是怕我和老太太再闹矛盾,在接我回家之前,他送老太太回了老家。
  也可能是其他什么原因,我也没问,但挺感谢他做的这个决定,让我有足够的时间,跟你单独相处。
  我很享受跟你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虽然刚开始我仍旧觉得很辛苦,但是,你带给我的快乐要比辛苦多很多很多。
  你身上有蓬勃的生命力,你很擅长感知情绪,也很擅长表达情感,跟你相处的时候,我的精神很松弛,内心也平静。
  时间修复了我们之间的亲密关系,而你扭紧了家人之间的联系。
  我以为,我们一家人会越来越好,直到我发现……一些很不好的事……”
  章文茵话音停住,嘴唇动了又动,仍旧难以启齿。
  “他出轨了。”鹿呦忽而出声,平静地挑破了那层遮羞布。
  对于她的知情,章文茵有些意外:“你……都知道了?”
  鹿呦很轻地点了一下头:“很久之后才知道。之前,我一直以为,只是因为他很少回家。”
  “家哪有温柔乡呆着舒服呢。”章文茵叹息说,“离婚的决定做得很仓促,也怪我把事想简单了,以为错在他,就会把你判给我。
  没想到的是,开房的证据只能证明他有在外面偷吃,不构成出轨。
  他也早就做好了充足的准备,就防着我发现真相后跟他闹离婚。
  房子、车、资金……甚至是你,全被转移了。”
  也许是为了保留奶奶在她心中的形象,章文茵没有细说她是如何被转移的。
  “我输得一败涂地,连你的探视权……都没有争取到。得到结果的那一刻,我几近崩溃,出了法院就病倒了。
  那段时间,是你月阿姨在照顾我,她常劝我看开点,说你跟着鹿怀安也没什么不好,起码物质条件优越,你奶奶和你爷爷也疼你。
  我一面给自己洗脑——鹿怀安有钱有人脉,总归你是他女儿,还有爷爷奶奶护着你。你在鹿家,可以不愁吃不愁穿,可以上最好的学校。的确比跟着没钱没工作精神状态不稳定的我好。
  一面,我又很舍不得你。
  我忍不住偷偷去看你,恳求奶奶让我见见你,哪怕一次也行。
  结果……约定好见面的那天,我等来了十二年都未联系过的……父亲。”
  章文茵咬着最后两个字的字音,艰涩地滚了滚喉咙,像生吞了只苍蝇。
  “他只知道我结了婚,不知道我离婚的事,所以先去找了鹿怀安……他们狼狈为奸!算计我!将我又一次送进了那里……”
  与第一次截然不同的待遇,她就像一条被卖的鱼,无论怎么扑腾挣扎,都会被逮回去死死按压在“砧板”上,任人宰割。
  即使她意识到药不可以吃,也没用。
  护工的态度很差,喂药是用塞的,输液是要绑的。
  那些药片的副作用很大,烧心伤胃,会让她记忆力减退,一整天都浑浑噩噩。且有很强的依赖性,一旦停药,她会整宿睡不着。
  注射的药液也总叫她有种濒死感,每一次失去意识前,她都以为自己不会再醒过来。
  而当她想着,醒不过来也好的时候,又会从无意识的状态中猛地抽离出来,骤然清醒。
  “……我不知道自己究竟要在里面呆多久,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出去,只知道这次不会有人来接我离开那里了,没有人可以帮我逃离那里……窗子里的太阳升起又落下,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
  鹿呦感觉店里开着的空调热风就像是一片透明的薄膜,覆住了她的口鼻,让她滞闷得难以呼吸。
  而从中衍生的痛觉,细碎、微末,却无法忽视。
  “直到那家医院被查处,负责人跑路,我才得以出来。”章文茵死死抓着咖啡杯,连续做了两个深呼吸,声音还是止不住地颤抖,“出去之后,我有想过去看看你,但我的病复发了,时好时坏的。状态还可以的时候,我有想过去看你,又怕撞见鹿怀安,怕他发现我出来了,再找章泽将我送到其他的精神病院……我就……”
  章文茵抬起双手捂住了脸,“我就离开了南泉……”
  行动先于意识,等鹿呦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挪坐到了章文茵的身旁,抬起手臂,轻柔地抚拍了两下她弓着的、发抖的脊背。
  章文茵顿了一下,而后哽咽着说:“我听了医生的建议,换了一座城市,去了西城。我想西城有山有水,是个风景很好的地方,如果死在那里应该也不错……”
  鹿呦给她拍背的手倏然停下,像针被扎了一般,以痛觉为锚点,蜷缩起来。
  章文茵还在继续:“在那里呆了一个月左右,房东的女儿,也就是你钟老师,带了个婴儿回来了……我感恩钟阿婆平日里对我的关心照顾,就将求死的计划推迟了,帮着她照看不省心的女儿和高需求的孙女……那天,你怨我将母爱都给了弥弥,坦白说,我无法否认。”
  鹿呦目光随着落下的手一并缓沉了下去。
  “弥弥一岁多的时候,我觉得她们已经不需要我的帮忙了……但就在出门的时候,我忽然听到了弥弥的哭声。
  她其实每天都哭,但只有那天是哭得撕心裂肺的,那一个瞬间,我就想到了你。
  想到我回家以后的第一晚,你做噩梦睡醒了,想奶奶,也是这么哭的……”
  章文茵哭到凝噎,好一会儿才从哽塞的喉咙里挤出破碎的声音,“呦呦,你是妈妈活下去的唯一希望……可我的生活实在太黑暗了……我知道这样对你很不公平,但是,弥弥的出生,有让我重新看到那么一点微茫。”
  鹿呦感觉到脸颊冰凉,用手抹了一下,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落下了眼泪。
  复杂而矛盾的情绪积郁在她胸腔里,叫她心口发堵。
  说不出她能理解章文茵的情有可原,更说不出埋怨的话。
  前者出于私心,后者出于章文茵赋予她的共情能力。
  章文茵始终捂着脸,因为清楚地知晓,从她去西城的那一刻开始,之后所做的一切,才是真正违背放弃了当初的约定。
  朝思暮想的女儿就坐在身边,很近很近的距离,只在回忆与梦境里才有的近距离。
  她却不敢如回忆里、梦境中那般,靠得更近,却抱一抱她的女儿。
  而当她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垂下手,眸光透过模糊的泪眼,转向身侧。
  第一眼看到的便是鹿呦自然垂放在腿上的左手。
  潮湿被眼睛眨掉的一霎,小拇指上蜿蜒狰狞的疤遽然清晰。
  视线再度模糊。
  章文茵试探地伸出手,想要触碰鹿呦左小拇指上的疤痕,却又在一拳的距离外停住,“对不起……”
  她声音沙哑,杂乱无章地说着:“对不起,是我妈妈太懦弱了……就因为很怕再进去那个地方,我不敢去见你,甚至不敢再联系你。还总是安慰自己,只要物质充足了,没有我,你也可也过得很好……明明我可以多问问阿韶,多问问蕴溪,多了解你的情况……就因为我怕从他们口中听到,你也许会和新妈妈相处得很好,怕听到你说怨我恨我,我就不敢多问,只知道逃避……对不起,答应你的事,我没有做到……对不起,我不是一个合格的母亲。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一遍又一遍,一声又一声,嗓子越来越哑,哭腔越来越重,章文茵的头也越垂越低。
  不断落下去的眼泪洇湿了被双手攥皱的裙子。
  那一片潮湿仿佛也沁到了鹿呦心脏里,洇开一团说不出的难受滋味。

返回首页
返回首页
来顶一下
加入收藏
加入收藏
推荐资讯
栏目更新
栏目热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