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啊,虽然道理好像是他说的这样……
但他居然帮纪骅讲话!
我非常不满,但因为被祝羽书牢牢捏着脸,再凶狠也没有气势可言,像极了被捞上岸后扑腾着吐泡泡的金鱼,一点杀伤力都没有:“咕、唔——”
祝羽书好像被我这幅又生气又可怜的模样取悦到了,低头亲了亲我,手上力道非常过分地慢慢加重:“这是惩罚。”
等他意犹未尽地放开手,我的脸颊都被揉红了。
热热的,涨涨的,残留着明显的指印。
我气闷极了,抬起手背小心翼翼地蹭弄脸上被弄痛的地方:“算你说得对行了吧,那我现在去找二哥,看看他有没有什么要帮忙的?”
祝羽书看着我,不置可否:“现在?”
我稍微回忆了下纪骅的性子,也是一阵头疼:“他有洁癖,在外面不睡没有一次性床单铺着的床,洗漱用品也得是塑封新拆的,麻烦得要死。最重要的是,他厌恶肢体接触,估计拔完碎片都不肯让护士给他涂药,得我摁着他硬来。”
祝羽书淡淡道:“这样啊,原来你跟你二哥的关系……还是挺不错的。”
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祝羽书说这话时的语气,隐隐有些微妙。
出于某种本能,我把自己经常偷偷进纪骅卧室搞破坏的光辉事迹给咽了回去,只字未提。
我心虚地糊弄几句,然后冲进贺子潇给我准备的衣帽间,装模作样找起外套:“外面冷不冷啊?我待会儿出门去帮忙,穿哪套合适。”
“明天再说吧,我们才聊完你二哥,还有件很重要的事没确认。”那人从后面环住我的腰,微微俯身,下巴抵在我肩上,声音逐渐变得冷沉,“纪青逸,你还没跟我解释呢。为什么我开门进来,就看到你坐在贺子潇的腿上?你跟所谓的朋友……都是这样相处的吗?”
第一百一十章
我听出祝羽书不怎么高兴,带着讨好的意味侧过头,主动亲了亲这人几乎要抿成一道直线的唇:“不是的,那是意外……我做噩梦被吓到了,醒来的时候,恰好只有子潇那边亮着光。”
祝羽书隐含着审视的目光落在我脸上:“所以你睡觉的时候,允许贺子潇待在卧室里?你一直跟他这样亲密吗?”
糟糕,好像越描越黑了。
我一时之间不知道要怎么辩解,直起身又亲了他几下,看着他暗沉的眼眸摇头:“这件事是有起因的。”
祝羽书哦了声,抽开领带把我抵在柜门上,垂着眼极平静地看我:“说吧,我听着。”
“就是……排在子潇前面的那个继承人没了……现在按顺序,轮到他学着管理并逐渐接手贺家的产业了。”我偷偷观察着祝羽书的脸色,“这是个……很大的变化。”
这人不咸不淡:“恭喜。”
我摸不准他什么态度,声音更小了点:“我是今天才知道的,他之前没告诉过我。”
祝羽书漠然。
见他不说话,我心更虚:“是好事,但我很不放心子潇。”
祝羽书终于开口:“不放心什么?他远比你想象的精明,城府深得很。”
精明吗?城府深吗?
说贺子潇脑子聪明还可以,别的词……应该算不上吧。
我摇了摇头:“我是觉得贺家那位置有点邪乎,怕子潇遇到危险,所以让他跟我待在一起。我从小到大运气都挺好,应该能分他点,而且——”
“纪青逸,这是运气问题吗?”祝羽书难得打断了我,态度变得严厉,“如果有人想对贺家的继承人下手,拔除竞争者,让自己上位呢?难不成你觉得对方看到贺子潇身边还有其他人,会突然之间良心发现,改过自新?如果你也被牵连到,要怎么办?”
其实我也觉得贺家的事不是单纯的意外,但祝羽书语气一凶,我就忍不住跟他对着干。
“你跟我讲话这么大声干什么……接下来是不是要指着我的鼻子骂我了?”我不忿地反驳,“贺家的人不是都调查过了吗,再说了,哪有人会连续动手这么多次啊?有这功夫和毅力,干点别的什么不好?”
祝羽书似乎被我气笑了,伸出两根手指捏住我的脸,大拇指上下摩挲:“要是我能找到人为的证据,我们怎么算?”
我眼睛微微一亮。
那最好不过。
到时候我就能警示贺子潇,要那家伙多多留意潜在的危险,必要时先下手为强。
反正……贺子潇绝对不能出任何差错。
否则就没有人像今天这样任劳任怨地为我整理床铺,抽出时间从早到晚陪着我了。
我巴不得祝羽书下一秒就帮我调查清楚,面上还是装作完全不买账的样子,打掉他的手冷哼了一声:“找到再说吧。”
“纪青逸,少对我用激将法,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鬼主意。”祝羽书深深看我一眼,不等我回应,就将我打横抱起大步走向卧室,声音略微低下去,“事故我会调查,岛上的安保工作我也会协助,确保万无一失。这段时间,你不准再让贺子潇接近你。”
……他知道了?
被全然洞悉的感觉令我颤栗,耳根克制不住地漫开热意。
什么啊。
明明已经知道我的小心思,却故意不说,而是就这样静静看着我,纵容我幼稚地跟他闹脾气。
等我折腾完了,才云淡风轻地告诉我其实不需要演,他也会做好我所期望的事。
太过分了!
当祝羽书把我丢到床上欺身压住,我恨恨勾缠住对方的脖子,朝着近在咫尺的肩膀啃了又啃,留下好几个红红的印子。
祝羽书随我报复,手机开了静音扔到床头,然后按着我剥开睡袍,细碎的吻沿着锁骨一路往下,呼吸粗重如野兽。
我察觉到他有了反应,也感受得到……他没打算放过我。
千钧一发之际,外面走廊里传来有气无力的小声呼唤,还伴随着行李箱滚轮滑来滑去的机械响动。
祝羽书眉头紧锁,好像意识到了什么。
他抬起头,发暗的眼眸盯着我看了一会儿,然后神色烦躁地拿起手机,冷冷看着屏幕上跳出来的无数个未接来电和未读信息。
——表哥,我打不通嫂子的电话。
——你们在哪里?
——我遇到了资料库写的贺家新继承人,他人还挺好,听说我要找你们,给我指了条近路。
——他好像指错了……这条不是近路,我拖着行李箱绕了好远。
——表哥(小狗哭泣表情包)
“你先去安顿表弟吧。”我拉了拉祝羽书,“怎么说也是你把他喊过来的,不能把人扔外面不管。而且,他如果也住在这幢房子里……我怕被听到。”
祝羽书的脸色很黑。
但眼下这种情况,确实由不得他继续。
他不满地往我脖子上咬了一口:“我去把明轩带到其他度假屋住下,你在这里等我,不准乱跑,知道吗?”
我轻喘着气,很乖地软声答应。
等这人面无表情地领着大气不敢出、缩成鹌鹑的祝明轩自正门离开,我非常利索地跳下床,然后用最快的速度,从庭院侧边的小门溜了出去。
我又不傻。
与其留在这儿等着被收拾,还不如去跟二哥道个歉。
我好像……稍微……是有那么一点点……
对不起纪骅。
第一百一十一章
可能是贺子潇的要求,岛上的工作人员似乎全记住了我这张脸。
我循着指示牌在沙滩小路走了会儿,就被请到了越野车上。
问完目的地后,这群个头比我高许多的保镖让我坐在后面,将我围得严严实实。
虽然省去了走路走到脚疼的烦恼,但一路上都被明晃晃地监视着……
实在让我很不愉快。
等到了地方,为首那人率先下车。
他低着头,毕恭毕敬朝我伸手,似乎准备扶我:“请您跳下来时小心,贺总在三楼等您。”
哟,称呼从贺少变贺总了?
我瞥了眼他的耳麦,随便指了另一个人来帮我。
抓住新伸过来的那只大手跳下去前,仗着车身的高度差,我蛮不讲理地把耳麦从小队负责人的耳朵上摘了下来,抵到自己耳侧:“喂?子潇,我知道你听得见,我先去见一下二哥,然后就来找你。”
窸窸窣窣的轻微电流声响起。
两三秒后,一道温柔至极的男声带着笑意从耳麦中传来:“好,我等你……宝贝。”
这混账乱说话也不看看场合!
我耳根一热,不管周围的人什么表情,把耳机扔回去后绷着脸直冲进医院,心里把贺子潇骂了一遍又一遍,直至走到二哥所在的病房门口才消停。
道歉相关的词汇,很晚才收录在我的人生字典中。
我站在原地踌躇了好一会儿,终于做好直面自己错误的准备,低着头推开门:“那个……二哥,我要向你说声对不起。”
除了轻微的吱呀一声,只有铁锈味作回应。
心头猛地一沉。
我抬起眼睑,愣愣看向病床上阖目昏迷的那人,视线像是被吸附的磁铁,牢牢锁定在那张熟悉却毫无血色的脸庞上。
还以为会跟他再吵一架呢。
没想到这人……竟然疲惫得撑不住了。
穿着一身单薄的病号服,在背部满是伤口的情况下执拗地仰面躺着,被子也没盖就睡了。
我皱着眉环顾一圈,留意到被关掉的暖气和敞着通风的窗户,实在被气到,恨恨咬了咬后槽牙。
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啊?
药味受不了,血腥味受不了,暖气也受不了。
竟然还敢说我作。
自己挑剔起来,明明比我还要命。
骂归骂,我的脚步不断在放轻。
像刚学会走路的小猫那样,我屏息来到床边,很小心地抚摸对方扎着输液针的削瘦掌背,指尖掠过凸起的青筋:“嘶……”
太冷了,简直像是碰到了蛋糕保温盒里散发着寒气的坚硬冰袋。
我身体不好,属于冬天必定脚冷手冷的类型,现在二哥身上的温度却比我还低好多,真是……非常糟糕。
体温被快速汲取。
我下意识把手撤了回去。
看着对方苍白的脸,我在心里骂了句没素质的脏话,然后忍着不爽把手重新覆上去,乖乖收拢五指,试图让他的手暖一些。
可是……没有用。
只是握住手,怎么够呢?
我有些为难地咬了咬下唇,看了看被扔在陪护床上的两床被褥,又移开目光。
不行的。
这人洁癖非常严重,不能接受医院里的被子,万一醒来后引起神经性呕吐,把好不容易补充进去的营养剂全浪费了,情况可能会更糟。
我左思右想,实在想不到好的主意,只得尝试着采用最原始的方式——
抱团取暖。
反正这么多年下来,纪骅早被我折磨得脱敏了,不会介意我对他这样。
我解开几颗自己衣领的扣子,蜷到纪骅的身侧,违背本能地靠近散发着寒气的这块人形冰袋,手贴上去,小腿也缠上去,努力增加彼此肌肤的接触面积。
月光柔和,软化了纪骅的面部轮廓,让他的棱角少掉几分攻击感。
再加上这人昏迷着,闭了嘴,一句话都没跟我争辩,我越看越觉得他比往日顺眼。
我盯着那张长得还不错的脸发了会儿呆,然后很小心地挪动手指,给我能够得着的伤口涂抹药膏。
涂完半管,我凑上去,用牙齿咬了下这人的脸颊,留下一个黏黏糊糊的,小小的红印。
虽然不知道沈溪为什么没有来夜间陪护,但是我相信他俩最晚明天一定会见面。
我现在白跑了一趟,道歉没道成,期间还得冻得瑟瑟发抖。
所以我干点坏事取悦自己,弥补失衡的心态,不过分吧?
抱着恶作剧的念头,我垂下睫毛,仔细打量纪骅。
见对方仍闭着眼,没有要苏醒的迹象,我的胆子越来越大,一路从他的脸颊啃到挺直的鼻梁,然后慢慢往下,鬼使神差地停留在紧抿着的嘴唇旁。
第一百一十二章
我没打算亲他。
怎么说这人都是我哥,恶作剧也不能太过分。所以我只是停在鼻息可闻的距离,感受着纪骅的体温渐渐回暖,就准备离开。
起身前,我看见纪骅的睫毛轻轻颤动了一下。
只是一瞬,他睁开了眼。
我顿时僵住。
“你在做什么?”他似乎还没完全清醒,深色的眼瞳在月光下与我相对,像一池望不见底的潭水,“为什么……睡在我怀里?”
干坏事居然被抓了个正着。
我脑袋空白,结结巴巴地道歉,随后用手撑起身子:“你身体太冰了。”
他眉心蹙了蹙:“是吗?”
下一秒,天旋地转。
我猝不及防地被他抓着手腕压到身下。
面前覆下阴影,本来就极近的距离被对方俯身的动作进一步压缩。
难以言喻的危机感涌上心头。
换做别人对我做出这种明确有攻击性的行为,我肯定暴怒,不管不顾地挣扎逃跑了。
……
可是,这是纪骅。
他跟大哥完全不一样,绝不可能对我有什么想法,又是因为我才受了伤,我对他……
很歉疚。
我没有反抗,带着微妙的委屈和不安叫了他一声“哥”,想让他把我放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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