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需要你来处理?”我把只能看懂两三成的报表还给二哥,先往回走了几步主动站到祝羽书身边,然后冷着脸抬起眼皮,态度很差地反问病床上的那人,“你觉得自己现在这样,真能做出什么对纪家有帮助的事?”
顺带着,我暴躁地凶了几句纪骅,叫他不准再把类似的东西拿到病房里。
因为过于气恼,我讲话的语气难得一见的强硬,音量也比平时提高了许多,连跟我吵了无数回架的纪骅都颇为意外地愣住,老老实实被我赶出病房。
大哥更是完全没料到我会发火。
他欲言又止地望着我,眼瞳的色泽一点点黯淡下来,像是被遗弃了扔进垃圾桶的宝石,逐渐沾上灰暗的气息:“抱歉,小逸,我只是想尽自己的一点力,让公司的经营尽快回到正轨。”
我的声音气得发抖,脸颊两侧热度持续攀升:“闭嘴吧,你能不能别操这么多心!纪氏又不是没了你就会立刻倒闭,这段时间你就给我好好躺着休息能怎么样?!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是出了非常严重的车祸,昏迷了五周才苏醒?”
后知后觉的恐惧再次爆发。
心脏像是被某种看不见的东西狠狠攥住,传来难以承受的绞痛。
差一点点,我就失去了恨他的权利。
祝羽书打断了我。
他看着我的眼睛,放慢语速,低声提醒:“你现在有些太激动了,纪青逸。”
我咬了咬嘴唇,点点头表示会克制。
祝羽书等我平复完,然后握住我的手,不算友善地转头看过去。
“纪越山,你尽快恢复健康出院,别让家人朋友继续不眠不休地担心,才是最好的选择。”这人声音清冷,语调也很平淡,没有太多情绪波动,偏偏能把除我以外的听众气个半死,“这是我身为你弟弟的男朋友给出的建议,希望你可以认真考虑。”
大哥的瞳孔蓦地缩紧:“你在说什么东西?男朋友?上次视频通话的事我还没找你!小逸他才多大,这种事根本不懂,你怎么敢这样哄骗他?”
祝羽书的回答是弯腰低头,自然且熟练地往我脸颊上亲了口:“你明知道我喜欢纪青逸很多年,不可能做出伤害到他的事,所以,别再挑拨离间了。”
眼看这两人又要吵起来,我小小地瞪了祝羽书一眼,要他稍微照顾点病人的情绪,然后黑着脸,凶巴巴地叫大哥闭嘴。
我现在的感受……很奇怪。
大哥跟我低声道歉的次数越多,我越应该觉得解气才对,毕竟这是我一直想得到的尊重。
但不知道为什么,见忘记了那些事情的这人全程小心翼翼地讨好我,认真履行兄长应尽的职责,我并不感到开心,反而越发烦闷。
真是……莫名其妙。
我不开心地跺了跺脚,然后态度严厉地要求大哥现在就闭上眼睛开始休息,不准再干任何可能累到自己的事情。
讲完这句,我就拉着祝羽书气冲冲地走了。我不想再跟这么一个出车祸后重伤未愈的病人说更过分的话,但也不想再看见对方偷偷处理公司的事务。
……
烦死了,都怪二哥。
一点童年小片段-关于小逸有多难养
矜贵,爱使小性子,每天翘着尾巴走路
但是很娇气,稍微不注意就可能生病,但哪怕是蔫蔫的时候,也会经常露出小尖牙咬人
药是怎么都不肯老老实实吃的
得大哥亲自出马,放下手头所有事情陪在床边,好声好气哄很久,再拿好吃的小零食作引诱才愿意捏着鼻子尝尝
(其他人哄的话,小逸听都不愿意听
一旦被苦到了就立刻骂骂咧咧准备吐出来——
然后被日常负责扮黑脸的二哥眼疾手快掐住脸颊,态度很差地硬逼着咽下去
之后就是小逸懵懵地被迫吃掉药片
再反应过来,非常生气地把二哥赶出去
然后委屈地团成小小一只,哼哼唧唧趴在大哥怀里讲二哥坏话的happy ending????
第一百六十七章
祝羽书相当有耐心地安抚了我一会儿,跟我讲道理,但我到底还是气不过,让他先不用管我,然后自己打了辆车,冲去公司找二哥。
到的时候,那人正在开会。
我用最后一点理智控制住自己,没有不管不顾地推开透明的玻璃门进去,而是心情很差地待在办公室里翻报表,等二哥忙完回来。
那些数字……跟天书没什么分别。
看着看着,我就眼皮发沉,困得打起了瞌睡。我不知道自己是在具体什么时候睡着的,等醒来,身上盖着件宽大的外套,办公室的灯也关了。
周围很安静,只有非常轻微的呼吸声。
跟我的节奏不一样。
我若有所感地扭过头,在昏暗的环境下,和板着脸守在我身边的纪骅对上视线。
我躺在柔软宽敞的长沙发上,他站着。
算有自知之明。
……
好吧,在睡了一觉之后,我好像稍微冷静下来些了,懒得骂他了。
但我还是不想给二哥好脸色。
哪有他这样的?
要请教问题的话,问祝羽书不可以吗?问贺子潇不可以吗?非要在这种时候拿着报表去找大哥,到底在想什么啊?
我眯起眼,轻轻哼了声,然后磨磨蹭蹭地把脑袋转回原来的位置,继续趴在沙发上打瞌睡,不想看他:“你给我滚远一点,坏东西。”
略带着几分暴躁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不是,纪青逸,我又怎么惹着你了?是大哥让我过去汇报情况,不是我自己主动要去的,我有证据,你能不能讲讲道理?”
亮着光的手机被拿到跟前。
好像是聊天记录。
我撇了撇嘴,很嫌弃地用力推开,看也不看:“别给我这种东西。大哥他脑子现在不清楚,你也不清楚?他叫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你怎么比我还笨?”
纪骅被我噎了下,过了会儿才咬牙继续解释:“我……行,是我错了。但我们也没有聊很久,而且主要是我转述,他负责听。”
我又哼了声。
见我仍生着气,并不乐意搭理他,纪骅渐渐有些急了:“纪青逸,我们用另一件事扯平行不行?先前……你让我看事后的场面,还挂我电话,我不跟你计较了,你也别把大哥这事算我头上。”
他要不提这个还好。
一提那段该死的经历,我顿时更生气了,掀开外套一下子坐了起来,凶巴巴地转过去揪住这混蛋的衣领:“你都知道自己看到了不该看的,就不能自己挂电话啊!连这种都要我教你吗?”
纪骅好像是彻底无话可说了。
他闭上眼,表情复杂地深吸一口气,然后忽的反手抓住我的胳膊,猛地发力,将我一下子推倒在沙发上:“今天不管怎样都不讲道理是吧?那我也不讲了。”
对方炙热的掌心烫得我一哆嗦。
我刚要炸毛,问他是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手掌就被带着拉过去,强按在某个叫我浑身僵硬的地方:“——!”
熟悉的触感让我稍微有些怂了,收了音量,怯怯看着他:“二哥……”
纪骅望着我,瞳色极深。
他平日里总是一副无所谓的冷淡模样,好像跟所有人都不对付,发生什么都随意,现在却跟禁锢最珍贵的宝物那般把我牢牢压在身下,还用我的手……
因为手已经被抓着摁在那种地方了,生怕这人一不做二不休再干点什么的我连挣扎都不敢太过用力,委屈巴巴地喊他名字,动作时的力道也小小的,简直像是在给皮特别厚的对方挠痒痒。
可我越退让,这混蛋玩意儿就越放肆。
他自上而下地盯着我开始流露出慌乱情绪的眼睛,冷着脸俯身含住我的嘴唇,舌尖又快又重地舔弄我的唇齿:“如果是我出车祸,你会这样担心我吗?会因为别人打扰我休息而生气吗?纪青逸,我是真的嫉妒大哥。”
“不是,我才没有担心大哥……唔……”我气愤地去咬纪骅,呼吸被他伸进来的舌头搅得乱七八糟,整个人都在努力往沙发外侧移,“你不要……乱讲……”
纪骅把我拉回身下,用力捏我的脸颊:“你心虚的时候讲话就不连贯了,从小到大都这样。”
见他态度阴阳怪气的,还摁着我亲个没完,把我的脸都捏红了,我忍无可忍地扬起手,狠狠打了他一巴掌,然后抬起脚,把这家伙从沙发上踹了下去。
第一百六十八章
把纪骅推下去之后,我稍微有些心虚。
他的力气比我大多了,要不是他刚才在我发火时全程收着力道,主动让着我,现在被掀翻的人指不定是谁。
我轻轻咬住下唇,小心打量纪骅的表情,再探出头,看他有没有在跌下去时磕碰到哪里:“那个……没事吧?”
见纪骅稍微擦破了点皮,我披着他的外套讪讪坐起,再从茶几上抽了点纸巾,眼巴巴地递给他。
我知道以纪骅的脾气,现在绝对被我没大没小的举止气得要爆炸了,离恼羞成怒只有一线之遥。
他本来性子就差,自从开始帮着管理公司的事务,手里握了相当有分量的实权,许多惯于见风使舵的合作方都敏锐地改了态度,开始对他客客气气的,讲话也用敬语。
时至今日,像我这样依然不给他脸的,绝对是少数中的少数。
跟我预料的差不多,纪骅接过纸巾黑着脸从地上爬起时,额角青筋狂跳,一副要把我生吞的模样:“你、觉、得、呢?”
这四个字几乎是从牙齿缝隙里挤出来的。
我猜他接下来肯定要凶我,一边无意识地摩挲嘴角思考对策,一边无理辩三分,试图占领道德上的高地:“我……我可能是有一点做得不对的地方,好吧,我承认。但你呢?难道你就没任何问题吗?你怎么说也是我哥,就不能跟大哥学学,多让着我一点吗?不要每次见面都惹我生气。”
嘴唇被吮肿了,火辣辣的疼。
我越揉越觉得难受,跟自己较劲的脾气蓦地上来,于是气鼓鼓地加重力道反复揉,大拇指摁着唇角不松开。
也不知道又怎么了,纪骅看着我,神情变得相当古怪。
心思总是难以琢磨的这家伙深吸了一口气,然后避开我带着探询意味的视线,缓慢而艰难地点了点头:“……知道了,我会改。”
我满意地轻哼一声,等把唇边的水渍全抹干净了,才后知后觉地想起纪骅刚才拽着我的手都做了什么。
顿时,我如遭雷击。
滚烫的触感似乎还残留在手心。
气味……也是。
随着我先前反复擦拭的动作,那种能把我整个人都烫化掉的温度在不知不觉的时候渡到了我的唇瓣上,而呼吸间,自然也沾上了属于对方的浓郁冷调木香。
这感觉……像极了在给他做那种事……
我有些懵了,不敢置信地低头闻了闻自己,然后暴躁拽住面前这人的衣角:“你、你过来!”
“哦。”纪骅配合我的力道俯身,一手撑在沙发扶手,另一只手环住我的腰,任由我跟小狗似的死死扒住他。
我板着脸,脑袋紧贴他的胸膛,皱起眉头一下接一下地嗅他怀里的气味,努力辨别到底是我的荒诞错觉还是现实。
他沉默着抱了我一会儿,手掌慢慢从我的腰侧往上移,沿着脊椎凹陷的弧度一寸一寸摸到后颈,再张开五指,插进我在他身上蹭得乱糟糟的头发里。
从发梢到发根,这人很不熟练地替我梳理着,小心翼翼的,语气有些无奈和认命:“不是我要你这样做的,纪青逸……你别又生我的气,然后算我头上。”
第一百六十九章
纪骅这话讲得就很没道理。
不生他的气,难道我还要生自己的气?
确认唇瓣上沾染的气味跟他身上味道完全一致后,我恼羞成怒地又瞪了纪骅一眼,然后红着脸推开他,站起身摔门而出:“我不管,这笔帐当然要记你头上。”
纪骅在我身后,低声说了句对不起。
我没回头。
我想叫纪骅继续哄哄我,佯装离开的时候刻意放慢了脚步,好给万分懊恼的这人一个匆匆追上来、低姿态挽留我的机会。
孰料,身后久久没有动静。
我停下脚步,心情很差地转过身。
本想再凶纪骅几句,但看到那家伙眉头紧蹙着站在原地的沉闷模样,忽然之间,我又不想再跟他吵架了。
……
什么啊?
明明是他刚才先欺负我的,现在却表现得……像是我在无理取闹地欺负他一样。
而且现在这场景,让我想起了那场各怀心思,糟糕到极点的家庭聚餐。
那天晚上,纪骅在故意气完我之后,也是这样沉默着站在和我有一定距离的地方,然后一言不发地目送我离开纪家。
他似乎……
已经习惯看到我的背影。
烦死了。
我板着脸大步走回去,将纪骅不敢置信的惊讶表情尽收眼底,然后扯下他脖子上系得板正笔挺的烟灰色领带,反手把这位新晋的管理者摁倒在沙发上:“我来算账了。”
整个过程,纪骅没有任何实质性的反抗。
他闭了闭眼,由着我用领带一圈接一圈地缠绑住他的双手,胸口不住起伏,呼吸也变得炙热:“……差不多可以了。”
我眯着眼看纪骅的反应,撑着他的肩弯下腰,没轻没重地咬他颤动的喉结,然后隔着裤子用已经被弄脏的手报复性地捏他的那里,指尖绕着圈划过柱身,而且,越来越用力。
……
我已经想明白了。
既然刚才那么丢人的样子被他看到了,那么一报还一报,我也要见到他最最狼狈的那一面才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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