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好,也好。”皇帝爽朗地笑了笑,说道:“跟朕年轻时一个样。”
“儿臣自然不及父皇勇敢。”秦钰笑意吟吟道:“儿臣在游历之时,听许多老人家谈起过当年父皇与母后的佳话,说您与母后伉俪情深。儿臣还听说,父皇年轻时,曾为博母后一笑,亲手点燃了几船的花灯。”
“是啊……一晃都这么多年过去了。”提起已故的发妻,皇帝的眼中是无限眷恋,他不由自主地抬起头看向一旁的画卷,而后吩咐道:“你先回府吧,出行在外多加小心。”
秦钰见皇帝眼眸中似有泪光,识趣地跪安后,便离开了皇宫。
离开皇宫后,秦钰一路快马加鞭赶回了府上,他的心底只有一个念头,他想见楚添。
秦钰离开后,奢华的宫殿大门紧紧关闭,屋内烛火昏暗,映衬着画中的美人,皇帝轻轻抚摸着画,喃喃道:“你看,咱们的钰儿多聪明。”
当年秦钰被人暗害变成了痴傻之人,皇帝下令彻查却毫无线索。秦钰是唯一的嫡子,也是他与发妻唯一的孩子,自出生那刻起,便是皇帝心中太子的不二人选,但造化弄人,秦钰却成了痴傻之人,纵使他再偏心秦钰,也不可能将江山交到秦钰手中。
这些年他看着几个皇子争权夺利却并不制止,只因他想在这些皇子中寻得一个对江山社稷有利之人。
但如今,秦钰回来了,不光回了京城,还医好了痴傻之症。
聪颖睿智,进退有度,身份尊贵,是皇帝渴求多年而不得的东宫之主。
秦钰进了府门便直奔卧房,刚进内院,便看到
廊下的小雪人身旁多了一枝梅花,收到花的雪人似乎心情颇佳,正冲着进来的秦钰笑。
秦钰走上前去,用指尖轻轻摸了摸雪人的头,而后便走进了卧房。
卧房中,楚添规矩地站在一处,静静地看着墙上的画。
画中人捧着一盘子点心,正眉开眼笑的同楚添对视。
楚添伸出手仔细地触碰着画中的孩子,顿时红了眼眶,这画是他所画,而画中人正是多年前的秦钰。
许多年过去,画纸已经泛黄,但画中人依旧栩栩如生,楚添全神贯注地看着画,并未注意到身后越来越近的秦钰。
秦钰顺着楚添的目光去看,最终视线落在楚添泛红的眼眶上,他无奈地叹了口气。
听到秦钰的声音,楚添像一个做了坏事被抓包的孩子,瞬间慌张起来。
他忙转过身抱歉道:“殿下,您回来了。”
秦钰并未接话,只是含笑看着楚添。
楚添被他的目光盯地不知所措,眼眶还未消红,脸颊又爬上一股红晕,尴尬地他绞紧了衣衫。
“我也喜欢这幅画,画的极好。”秦钰略低下头盯着楚添的脸看,轻笑道:“大人脸红什么?”
“臣,臣没有。”楚添支吾道:“既然殿下回来了,我们就启程前往太庙吧,莫要耽搁了。”
“不急。”秦钰伸手轻轻触碰着楚添的眉梢,温柔道:“大人不是答应我以后都不哭了吗,怎么眼睛又红了?”
楚添被秦钰戳穿,顿时无地自容,忙拽住秦钰的衣袖,央求道:“殿下莫要取笑臣了,我们还是快些启程。”
秦钰略皱眉道:“我走之前特意吩咐让人带大人来此休息,大人竟一直站在这里吗?”
楚添连连摆手,解释道:“殿下好意,臣感激不尽,但……这于礼不合,臣一会可以在马车上补眠。”
“也好。”秦钰不怀好意地转了转眼珠,便上前揽住了楚添的腰,说道:“既如此,我们尽快启程。”
楚添被稀里糊涂地带上了马车,直到马蹄声哒哒响起,他才回过神来,看着身旁与自己贴的极近的秦钰,小声道:“殿下,臣去外面陪侍就好。”
秦钰一脸高深莫测道:“大人出尔反尔,怎么称得上君子呢?”
楚添茫然问道:“臣何时出尔反尔了?”
“大人方才说到马车上补眠,怎么又要下车呢?”秦钰说着,向楚添的方向挪了一下,将他的头按在自己肩上,温柔道:“睡一会吧。”
熟悉的气息靠近,楚添的心顿时悬了起来,他放轻力道虚靠在秦钰肩头,解释道:“殿下,臣不累。”
“别动,乖乖睡一会。”秦钰伸手盖住了楚添的眼睛,一只手轻柔的拍拍他的后背。
眼前变得黑暗,耳畔却能听到马蹄和车辙的声音,楚添忽然放松了力道,将头全然靠在秦钰肩头,悄悄合上了眼睛。
真好……
他这样想着。
第47章 行刺
二人到太庙时, 已是夜晚时分,便早早安置休息。
翌日清晨,楚添不愿耽搁, 天蒙蒙亮便直奔被炸毁的偏殿。
二人到偏殿之时,只见周围空无一人,只有士兵守卫在入口处, 而原本巍峨奢华的偏殿, 此时已面目全非。支撑大殿的柱子已经断裂,一侧的屋檐下陷,窗户变形,到处是碎石瓦砾,残破不堪。
“这手笔……”秦钰摇了摇头道:“不小啊。”
楚添回道:“只炸了偏殿,正殿却未受波及, 这样会耽误修缮工期,却并未伤及列为先帝的牌位安宁, 看样子是刻意为之, 早有准备。”
秦钰赞许地看向楚添,问道:“大人觉得是何人所为?”
“臣不敢妄下定论。”楚添摇了摇头,正欲走上前去查看,却被秦钰攥住了手腕。
“小心。”秦钰拉住楚添, 将他挡在身后, 目光落在了侧面损坏最严重的柱子旁,说道:“我去看看,你在这等我。”
“殿下小心。”楚添不放心的放开秦钰的手,还未等他出言阻止,只见秦钰脚尖轻点向前跃起,几个起落之后便稳稳停在了摇摇欲坠的台阶上。
楚添见秦钰一人靠近, 担心不已,忙几步走上前去,费力地开始攀爬早已损坏的台阶。
“哎,总是不听话……”秦钰无奈地叹了口气,上前一把握住了楚添的手,将他拉了上来,嘴上则埋怨道:“在下面等我就好了,上来做什么?”
楚添悄悄松开秦钰的手,冲着他一本正经道:“臣……这偏殿毁坏严重,不知还是否会再次塌陷,臣怎能让殿下一人身处险境?”
“还真是……”秦钰忽然浅笑道:“可爱。”
秦钰说着,伸手捏了捏楚添的耳垂,安慰道:“大人放心,本王轻功足以应对,不过大人上来已经有些费力了,一会可怎么下去?”
“殿下莫要说笑了,还是快些查探要紧。”楚添避开秦钰调笑的目光,转身开始探查。
楚添柱子底座开始看起,靠近之时,便能嗅到一股淡淡的火药味。
“大人,来看。”秦钰手指捻起一撮灰粉递到楚添身上,说道:“很明显,是有人提前埋下了火药,蓄意为之。”
楚添看着秦钰指腹捻起的火药,靠近嗅了一下,终于验证了心底的猜测,他点点头道:“的确是火药。”
秦钰自衣袋内拿出一方手帕,将灰粉倒在手帕上,仔细包了起来,说道:“那只要查出火药来源,这炸太庙的歹人自然能被揪出。”
“殿下的意思是……”楚添看向秦钰,眸中闪过一丝笑意,说道:“顺藤摸瓜。”
“正有此意。”秦钰拍拍手上的灰尘,将包裹着灰粉的手帕收好,继续道:“制作火药的作坊大多是官府管制,少数藏于暗处的小作坊也并不难查,只要找出这火药从何处若得,定能将那贼人揪出。”
楚添赞许地望着秦钰,不禁问道:“可暗中偷偷生产火药的作坊不在少数,殿下打算如何一一去查。”
秦钰意味深长地笑了笑,竖起食指摇了摇,故作神秘道:摇了摇“这个自然简单,大人说些好听的,我就将方法告知与你,如何?”
“臣……臣不问了。”楚添见秦钰转移话题,伸手在窗台处抓了一撮灰粉,便转身欲跳下阶梯。
秦钰忙伸手拉住楚添的衣袖,央求道:“大人别走啊,我告诉大人就是了。”
楚添被秦钰拦住,只得停住脚步,目光却突然被一处吸引,秦钰见楚添愣住,也顺着他的目光看去。
只见柱子背面一条已经燃烬的火药线清晰可见,而火药线绵延不绝,似乎通往什么地方。
“将火药做引线,然后在远处点燃,既可以引燃偏殿提埋好的火药,又不至于被人发现。”秦钰转而拉住楚添的手,带他一同走近。
楚添皱眉道:“看来放置炸药之人,定然对这附近极为熟悉。”
“走,跟上去看看。”秦钰说着,率先跳下台阶,回身冲着楚添伸出手道:“来,我接着你。”
楚添无奈地叹了口气,一手支住台阶,轻巧利落地跳了下来,冲着秦钰道:“殿下,臣不是柔弱的小孩子,这点事还是做的到的。”
“真厉害。”秦钰看着楚添急于为自己正名解释的模样,心底泛起酥酥麻麻的痒意。
楚添听到秦钰夸小孩子般夸自己,顿时尴尬地不知道说些什么好,只得无措地拉拉秦钰的衣袖,说道:“殿下,我们走吧。”
“好。”秦钰说罢,自然地拉住楚添的手,顺着被火药烧焦的杂草一路向北而去。
烧焦的杂草在枯黄的草皮中异常明显,二人沿着线路前行,渐渐将太庙的建筑抛在身后,转入了一片茂密的丛林中。
“小心。”秦钰攥紧了楚添的手,提醒道:“跟紧我。”
楚添点了点头,看着消失在丛林深处的杂草痕迹,忽然上前一步,将秦钰挡在自己身后,说道:“殿下跟在臣后面。”
秦钰看着楚添一本正经地要保护自己的模样,不由自主地勾起一抹笑意,说道:“大人这是要保护我?”
楚添并未察觉到秦钰玩味的目光,只是站在秦钰身前,警惕地盯着前方,点点头道:“殿下放心,臣一定保护您。”
“好啊。”秦钰捏捏楚添的手指,说道:“那就全仰仗大人了。”
说罢,楚添便挡在秦钰身前,紧紧拉住他的手,一同向丛林深处走近。
树木丛生,杂草纷乱,二人的身影很快便被层层叠叠的天然屏障全然遮盖,周围忽然寂静下来,整个林中鸦雀无声。
楚添低着头,找寻着烧焦的杂草,最终目光落在一处满是脚印的树下。
树根已经被烧的焦黑,周围一片杂乱,枯草也被压塌,一阵风忽然吹过,一股火药味扑面而来。
楚添顿时看向四周,仔细地查探着周围景象。
秦钰绕过楚添上前查看,低头捻起几根杂草,放在鼻下轻轻嗅了嗅,点头道:“看来就是这里了,只是……”
楚添听秦钰忽然止住话题,疑惑地望向他。
只见秦钰摇了摇头,不确定道:“只是这里距离太庙有些距离,火一路烧到太庙竟未被察觉?属实是……”
秦钰将杂草扔在地上,转头去查看烧焦的树木,而楚添此时忽然注意到树根不远处一块一块被几乎烧毁残缺纸片,他上前一步仔细查看,粗糙发黄的熟悉纸张映入眼帘,楚添顿时心下了然。
果然如此,楚添捡起残缺的一小块纸张,起身道:“殿下,您看这个……”
楚添话音未落,忽然间,一个利箭穿过层层树木,伴着风声呼啸而来,直冲楚添胸口。
“小心!”秦钰瞬间反应过来,猛然拉住楚添的手臂,将他挡在自己身后,而后秦钰抽出袖中的笛子,面容冷峻地紧紧盯住前方。
“殿下,您当心。”楚添在陡然发生的变故中稳住心神,同秦钰一起查探四周。
忽然间,丛林中响起了沙沙的树叶声,声音自远而近,逐渐向二人逼近。
楚添不由得屏住呼吸死死盯住前方沙沙作响的树叶,一个跨步迈到秦钰身上,将他牢牢护在身后,小声安慰道:“殿下别怕。”
秦钰一时恍了神,看着面前比自己还矮上一些的楚添,却坚定地挡在自己身前,仿佛回到了那些他们二人亲密无间的时光,那些他被楚添呵护备至的日子。
这种毫无保留地呵护,总能让人生出无限的勇气与决心,让人沉浸其中。
秦钰弯下腰扣住楚添的肩膀,目光紧紧盯住前方,将手中的笛子举了起来,横在二人身前。
嗖嗖嗖,忽然几支利箭呼啸而来,擦过二人耳畔牢牢钉在身旁的树干上,秦钰揽住楚添的腰,环着他一同躲避到一个粗壮的树桩之后。
楚添看着深入树干的利箭,说道:“这些人来者不善。”
“怕是冲着我来的。”秦钰勾起唇角,将楚添按在树干上,凑近他耳畔嘱咐道:“在这别乱动,等我回来。”
说罢,秦钰一个转身闪过树干,忽然间十数个蒙面黑衣人从四面八方而来,将二人团团围住。
秦钰手执横笛,皱眉扫视着众人,眉宇间是令人胆战心惊的冷峻,他负手而立,不怒自威,冷声问道:“何人派你们来的?”
第48章 吵架
为首的黑衣人将秦钰和楚添上下打量一番, 一言不发地比了个手势,众人即刻握紧手中刀剑,冲着秦钰楚添二人冲来。
秦钰一个弓步将楚添挡在身后, 手中横笛翻滚,几个招式起落,便将率先冲上来的两人横扫在地。
楚添看着秦钰与人缠斗在一起, 不由得胆战心惊, 他回手扯过一节趁手的树枝,横在自己身前,试图找准机会将偷袭秦钰的人打翻在地。
秦钰动作凌厉,招式很辣,片刻之间便收拾了三个不张眼睛的毛贼,忽然他纵身一跃直指为首黑衣人, 黑衣人躲闪不及被秦钰抓了个正着,秦钰狠狠攥紧他的脖子, 厉声道:“说, 谁派你们来的。”
黑衣人喉咙咯咯作响,艰难的说道:“你做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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