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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潋：“分手的时候我扇了她一巴掌。”
范爻：“……”
那也太不体面了吧！
挂了电话之后沈潋也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当年太不体面了，或许就是因为那一巴掌，才导致顾玦那王八不付尾款？
——不是，她卖身都卖了，顾玦她凭什么不付尾款啊！
沈潋气得一拳打在枕头上，嘴里的“可恶”还没有骂出口，房间的门铃就被人安响了。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的沈潋立即坐了起来，然后到卫生间里快速地画了一个淡妆。
结果门一开，外面站着的是住对面的刘导，“你在房间里啊？”
刘导看出沈潋化了妆，有点奇怪，“你要出门？”
沈潋：“……”
沈潋：“不是，刚回来。”
“哦，我过来是跟你说一下甲方那边回复了，场地定下来了，摄影组那边估计得周一才能到了。”那么多拍摄器材，带着坐飞机高铁肯定不现实，只有开车过来。
从京北到良中差不多有两千公里，怎么也要三天左右才能到的了。
沈潋没想到这么快拍摄计划就定下来了，不是说甲方最喜欢拖拖拉拉吗？何况她们有个甲方还是单位上的，“我以为至少都还要半个来月呢。”
昨天她接到之前的剧组补拍的消息，想着这边的拍摄一时半会儿开不了，就答应了，现在好了，两边的时间起冲突了？
刘导一听就知道沈潋可能还接了别的活，问了一下时间，算了一下觉得问题不大，就让沈潋到时候请两天假过去。
再说，这边是助农项目。
怎么拍，拍什么他们说了不算，得让两个甲方审过了才行，就昨天吃饭那个顾总一脸难搞的样子，估计到时候还有的磨。
沈潋回房后就跟范爻说了这事，范爻才定了机票要出门玩，一听这边项目说开就开了后也很无语，但还是好脾气道，“那我联系一下摄影组的人，我跟着他们的车过来。”
***
第二天一大早，沈潋就被刘导叫起来一起去甲方那开会。
会上沈潋又见到了她那该死的前金主，比起失眠没睡好以及没吃早饭的沈潋，顾玦看上去精神状态非常好，穿着一身黑色的西装，戴着平光眼镜，一丝不苟地坐在主位开会。
不怒自威。
看着心烦。
沈潋困得要死，但会上的每个人都正襟危坐，听得津津有味。
她不敢打哈欠，只能硬着头皮扣着手指听顾玦在那讲一堆她压根听不懂的事，心里忍不住吐槽道这些人——一个个的，怎么想的？
只是拍个综艺而已，至于专门开个会吗？
开就罢了，非要在早上九点半开，还非要叫她一起来。
她一个小明星能懂什么助农，什么带动经济发展？她只知道自己负责出镜，该挖地的时候就挖地，该挑水的时候就挑水。
别的啥也不知道。
正想着，她忽然冷不丁地听到顾玦在上面说了拍摄的地点，“小桥镇青崖村第九生产队。”
那是沈潋出生的地方。
沈潋猛地一下抬起头，看着显示屏上自己家乡的俯瞰图，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顾玦刚刚的意思是说，要把这么好的拍摄机会给她那个在山沟沟里的家乡？
第8章 你要给谁提亲？
沈潋开完会出来后脑子还有点缓不过来。
平心而论，她家所在的那个地方是真的偏真的穷，不对，准确来说是整个良中都很穷，所以当时沈潋听到有个节目组要在良中那个方向拍综艺后，她二话没说就跑去面试了。
那个时候她虽然没有想过最后的拍摄地点真的会定在良中，甚至最后定在了她自小出生，长大的地方，但想着自己这样可以为家乡的发展出一份力也是好的。
先富带动后富，等周边都发展起来了，那她家乡那里或许也能跟着沾点光。
她想的是那么简单那么普实。
可现在却有人告诉她，拍摄地就在她们村，她们生产队，她家后山。
这是沈潋从来没有想过的事。
没有想过有一天会有镜头来记录她那个又爱又恨的家乡，用摄影机去拍摄那里的每一条沟渠，每一道田坎，而她还要参与其中。
她太熟悉那片土地了，甚至顾玦在地图上圈起来的那个建拍摄棚的位置，还是她小的时候跟妈妈吵架后离家出走的秘密基地。
在那个秘密基地的正对面，是一座巍峨的山。
山上长满了柏树，常年都是青绿，只有在冬天的时候偶尔才会泛点黄。
乡下人是勤劳的，也是善于改善生存环境的，所以在常年青绿的山间间隙里可以看见农人们种下的麦子和玉米，在夏天太阳很好的时候，风从对面吹过来，裹着热气吹到躲在秘密基地里哭的小沈潋跟前。
她的秘密基地是一个荒废了的旧石窟，人工开凿过的痕迹已经被岁月抚平了，在记忆里长满了荒草。
现在它被顾玦圈了出来，重见天日。
顾玦说要在那块小小的地方上搭建一个农舍小屋，推开门出去时便能看见对面的远山。
屋的院边有五颗上了年纪的银杏树，等到秋天的时候金黄的树叶能铺满整个小院。
刘导看着概念图，不得不承认了顾玦的眼光，“这小地方风景确实是好。”
让人看了就心里平静。
为了赶拍摄进度，顾玦协调了多个部门，十天的功夫就在沈潋老宅背后的半山腰上用木头搭出了一个古香古色的小屋，又平整了一块地建了存放器材的仓库，还说服了村上的村民将自己家中空闲的房屋出租给节目组的人，供他们在拍摄期使用。
顾玦认为节目播出后不但可以带动小桥镇青崖村的农作物经济发展，还能带动相关旅游发展，让集团可以获利于在良中的投资，所以她带着人去了县上规划局好几次，打算要修一条从第九生产队到县城的柏油路。
但去了几次都被人给赶了出来，规划局的人认为这些企业里的人真是异想天开，拍摄都还没有开始，现在就说修路的事也太早了点，于是一口就拒绝了。
不过估计最后是被顾玦磨得实在没有办法了，到底还是投资商的人，所以那边松口道：“顾总，要是您这节目播出去之后真的火了，您放心，我们这边特事特办，保证半个月就把路修通。”
规划局的人还道：“到时候专门开条去第九生产队的公交线路，保证外地来旅游的人一下动车半个小时就能到拍摄地。”
压力给到了节目组和顾玦的农业产业投资发展事务部。
顾玦脾气本来就烂，开会的时候更烂，跟着开了三天会的小何讲她们顾总现在每天都在跟人吵架。
带着刚来的范爻请小何吃饭的沈潋听到这里觉得有点奇怪，“你们顾总经常跟人吵架吗？”
以前顾玦是架都懒得吵的人，倒不是她脾气好，是她眼睛长天花板上的，不想低头看着芸芸众生。
小何到底是一路过五关斩六将考进去的管培生，脑子再笨也差不多猜到沈潋跟她们老大关系不清白了，不是她机智，是她那天看到了顾玦的手机屏保是沈潋的照片。
莫名其妙被调到了顾玦办公室，成了专职配合顾玦完成日常事务的小何老实回答道：“也不算是经常，但为了这个项目，顾总天天跟人吵架。”
这个项目是顾玦一手立起来的，虽然良中这边的领导班子对顾玦提出的新模式概念不怎么看好，但架不住饼画的大。
良中这个穷地方，能遇上的发展机会真不多，现在的年轻人有点能耐的都跑去大城市了，留在家乡的都是老一辈的人。
时代的车轮滚滚向前，大家都在往前走，往上走。
但总有一些人，一些地方，因为适应不了这个时代，于是怎么也赶不上这趟快车。
而现在好不容易有了一个发展的机会摆在眼前，虽然有风险，但他们还是想争取下，所以为了这个项目，良中这边几乎是动了半个县的资源来支持。
不过部门多了以后顾虑也就会多，只要是协调就少不了要打嘴仗。
你有你的发展，我有我的难处。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领导也是人，也有私心。
谁不想在自己任上尽可能地做出点实事来？但资源就那么多，给了你我这儿就没有了，所以为了发展，领导们的脸皮都挺厚，去友方单位要东西的时候吃了闭门羹也无所谓，不行就上停车场堵人。
再不行的话就豁出去直接躺在地上耍赖，据说三年前良中通高铁就是这么通的。
顾玦虽然是投资方，但也需要跟人到处吵架到处协调，比起甲方单位，她某种程度上已经算是很轻松的了。
好在她脸臭，后台硬，能力也硬，所以跟人吵架的时候败绩挺少。
沈潋听完觉得有点压力了，“…我还以为这个节目拍摄挺简单的呢，听你这么一说，我怎么觉得良中把宝全压咱们身上了？”
小何吃着火锅道，“也不是全压节目上了，但这是能上联邦卫视露脸的好机会，这个县多穷姐你是知道的，为了拍这个节目，搞出知名度，县上也好，我们集团的事业部也好，最近确实总是在开会。”
沈潋有点没底气道，“我不会拖后腿吧？”
小何愣住，有点犹豫道：“不会吧？反正甲方那边说沈姐你政审没有问题。”
良中虽然穷但也不是消息闭塞，知道娱乐圈的人容易出幺蛾子，辛辛苦苦调动了半个县的资源来拍，别到时候节目刚播了一期就因为艺人给禁掉了，那才是哭都找不到地方哭，所以项目一立起来良中这边就要求出镜的艺人必须政审，查了祖孙三代不说还要进行尿检毛发检测。
钱给的多少先且不说，毕竟长了脑子的都知道跟单位合作，艺人不可能拿天价片酬。
但一个尿检一个毛发检测就真是拦路虎了，本来还心动的艺人听完这要求之后一半的人就打了退堂鼓。
再听还要政审，查祖孙三代…当兵都没这么严，谁乐意去干这钱少事多风险大的活啊，所以最后上节目组报名的真没几个。
不然这个饼最后也落不到沈潋头上。
沈潋胜就胜在家世清白。
妈妈沈芳单身生育，年轻的时候当过兵，获得过集体三等功，个人二等功，因伤退伍；奶奶沈慧务农，在乡下口碑很好，为人和善；
沈潋自身条件也不错，相貌好学历好，211本硕毕业，正经大学生，还是良中人。
尿检毛发检测都通过，没有任何违法乱纪的记录。
这么好的条件不签可惜了，但签合同之前保守的良中领导还是有点怕沈潋到时候吃不了苦，结果后面见了沈潋本人之后觉得这确实是个踏实孩子，于是才定了下来。
小何虽然不知道全部的手续，但她知道县上是把沈潋查得干净，拖后腿的话真不至于。
除非沈潋想不开，节目拍一半了发癫了去犯事，然后坐了牢。
不过有顾总在，应该不会吧？
沈潋不知道小何心中所想，只想着难怪顾玦打从那天送她回城了之后就没有再来骚扰她了，合着是工作太忙了。
想到这里沈潋低着眉眼不说话了，坐旁边的范爻见状便问小何：“你们顾总长得好看吗？”
真是问到了重点上。
小何：“好看。”
小何：“但没人敢多看。”
就顾玦那张臭脸，以及开会的时候把人从头骂到尾的脾气，谁敢多看她两眼？
范爻又问，“她没结婚？”
小何摇头：“我不知道。”
她确实是不知道她领导到底跟沈潋结没结婚，这两人看着就很不对劲。
吃完饭后跟小何分开，回酒店的路上范爻问沈潋是不是还喜欢顾玦，“我看你听到她名字的时候表情挺不自然的。”
毕竟是做了快十年的闺蜜，就沈潋那点心思，范爻哪有看不出来的？
沈潋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只是道，“我跟她没可能，放心吧。”
不然当时她也不会扇了顾玦一耳光。
范爻“哦”了一声没说话，不知道在想什么。
***
拍摄计划定下来后平日里安静的第九生产队一下就热闹了起来。
最开始是县上忽然来了一群施工队去后山搭房子，然后是几台挖机开过来平整土地，说是建仓库，后面还有村干部挨家挨户统计空闲的房子。
有好事的人向村干部打听了几句，问是有什么事吗？
村干部道：“县上要在咱们这儿拍节目。”
“咱们这儿拍节目，拍什么？”
“你管那么多干什么？又不要你出镜！”
挨了两句之后好事者便将这件事在生产队里传播开了，大家都议论纷纷，有人说他年初祭祖的时候就觉得村里要发财了，“我家祖坟都冒烟了。”
“冒个屁的烟，那是人家前面祭祖的人放的鞭炮！”
“要我说，应该是因为阿芳的女儿——你们不知道吧？我听我家的丫头说潋潋现在是大明星呢！”
“大明星？哦哟不得了啊，是说那天她回来看着长得比小时候好看多了，乖乖呢，原来成大明星了。”
“她妈就漂亮，她跟她妈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不过说起来沈芳以前年轻的时候有这么漂亮吗？”
……
众人的议论沈潋当然不知道，趁着拍摄计划还没有开始，沈潋带着范爻回了乡。
刘导带着摄影组的人已经入住了，她对顾玦安排的这个场地很满意，别的不说，盒饭挺好吃的。
听说是顾玦找了下乡办坝坝宴的厨子来做的饭，每天现做现吃，香得不得了，节目组的人每天到了饭点就忍不住流口水。
沈潋提前进组是为了熟悉环境，虽然这是她出生长大的地方，但她这么多年没有回来了，也没有干过农活，不熟悉一下的在镜头前得出洋相。
邻居奶奶听说沈潋就是那个拍节目的人，高兴地一直拉着沈潋说她有大出息，再听沈潋说想去做点农活熟悉一下，邻居奶奶二话说扛着锄头就带沈潋上地里去了。
就这么，沈潋跟着邻居奶奶在地里锄了两天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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