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蜜月杀手(推理悬疑)——孙黯/十九岁子弹

时间:2025-03-30 09:18:51  作者:孙黯/十九岁子弹
  近四十分钟的车程过后,我怀疑后备箱里那哥们儿早就凉透了,车刹停,有人打开了门,请我们下去。
  既非呵斥,也非驱赶,平淡中带着一丝客气,将我们引至一栋洋房的后身。
  有钱的雇主我跟过不少,豪宅平墅更是屡见不鲜,论奢华程度,这位尚未露面的“绑匪”家绝对能排前三;称作庄园也不为过,从庭院大门到主宅走了五分多钟,我们在人工修剪、悉心排布的花园里穿行,前一晚乃至前几天都在山林野地、阁楼车斗里摸爬滚打的我产生了一种强烈的割裂感:我的命还不如这里的一根草,一只蝴蝶。
  穿过种满洋桔梗的廊道、到达宅邸前时,我已经有点审美疲劳了,却始终没放松警惕。直到棒球帽止步于宅前的台阶下,换了个人带我们进去——从衣着和仪态上看,明显和他们仨不是同一“等级”的。
  再往里走,我们终于见到了这座庄园的主人:一个身穿浴袍、在室内也仍戴着墨镜的男人,很家常的坐在客厅沙发上,“来了?”
  主宅是个三层的复式,一楼挑高,落地窗正对着室外赏心悦目的花园,光线通透,蟒蛇纹的翡翠茶几上摆着一张国际象棋棋盘,半瓶芝华士威士忌,两只空水晶杯,一盘黄油曲奇。男人自来熟地招呼我俩:“吃早饭了吗?”
  “容晚晴在哪儿?”我张口就问。
  “急什么。”男人做了个“请”的手势,“坐。”
  我和虞百禁都没从命。
  男人并不动怒,笑吟吟地:“我说,请坐。”话音刚落,二楼走廊的雕花围栏里倏地探出数十支哑黑的枪管,由上至下,将我和虞百禁团团围住。我们俩坐到了男人右手边的沙发上。
  他欣然道:“这才对嘛。”
  我冲虞百禁摇了摇头。他眨眨眼,轻叹一声,抬头后仰,往楼上看,十几条举枪的手臂仿佛绞肉机里的扇叶,开关一响就能把我俩削成肉糜。
  “喝一杯?”男人茶褐色的镜片反射暗光,亲自给我俩倒酒。大清早的喝什么酒?我说:“不好意思,我不喝酒。”
  虞百禁说:“你不是瞎子啊?”
  “呸。”男人掷地有声,“老子跟你这么大那会儿眼睛受过伤,做过手术,见不得强光。差点儿瞎,不是他妈的真瞎。”
  他打了个响指,二楼的枪便收起一杆,端了一壶凉白开下楼——也许真的只是凉白开,倒满我的杯子,又往虞百禁的杯子里倒了一盎司威士忌,加冰球。“饼干烤得不错,尝尝?”
  男人把盛着黄油曲奇的银盘也朝我们推来。
  “那丫头烤的,能吃出来吗?”
  我拿起一块曲奇。一看就是手工做的,每一块的形状都不甚规整,圆的圆方的方,色泽倒是均匀,糖分减半,奶香有余。毕竟,我不喜欢吃甜食,又总是被迫帮她试尝味道。
  我说,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站起来,虞百禁则和我同时起身,越过翡翠茶几,当端水给我的人拔出枪抵在我脑后,来不及上膛,虞百禁已经用一把海马刀开瓶器顶住了男人的颈动脉,嘴里还叼着半块曲奇。
  刚进到全新的建筑物里不满十分钟,他就能就地取材、找到杀人凶器,我甚至没看清开瓶器藏在哪儿,那精美如艺术品般的酒具便在他手中化作夺命之物,比子弹更迅捷,比毒药更猛烈,酒刀的尖欺入肤表而未见血,尚且留有毫厘之余供我们谈判,我闭了闭眼,脑袋被枪顶得前倾,话出口时却出奇镇定。
  “多谢您的热情款待,没别的事,我们就先告辞了。”
  “你这像告辞的样子?”
  男人照旧喝酒,发笑,声带每每震动都使酒刀刺得更深,沿凸起的脖筋积出一条刺目的血线,如同活物缓缓爬行,延伸入浴袍翻折的衣领。空气中无形的弓弦牵拉,再满一寸就要崩断,男人摆了摆手,压迫着我后脑的力度撤回,短短几秒云销雨霁,虞百禁和我一起坐回沙发上,将开酒器物归原主。
  “我就不爱和你这种人打交道。”男人抹了把脖子上的血,当着我的面说,“生性多疑,思虑太重,总把人往坏了想,不惜命吧命又很硬,说白了是个贱骨头。”
  活像个天桥底下算命的,男人掐着指节,桩桩件件细数着我命里的沟坎,全无“面斥不雅”的常识,出乎意料的是,我也没感到丝毫被冒犯的不悦,沉住气来问他:“你会看相?”
  “准吗?”
  我不置可否,只是忽然好奇虞百禁的命理,身后是过往的暗影与疑云,前方是不可预见与参透的迷津,他是一阵风还是一条河,又会途经和奔向哪里?
  男人却只对他说了一句话。
  “你小子,”外加一声戏谑的笑,“情根深种啊!”
 
 
第36章 
  很难形容我当前的处境。
  我,简脉,一个濒临失业、不称职的保镖,正和我的前男友兼杀手虞百禁临时搭档、追查我前雇主容晚晴的下落。
  今天是我们踏上旅程的第五天。天气晴,早晨七点四十九分,我和虞百禁被“绑架”到了一位连名字都不晓得的墨镜男子家中,陪他喝酒,算命,吃黄油曲奇和炭烤猪颈肉。谁家正经人大清早吃炭烤猪颈肉?“你不爱吃,我让厨子给你煮一碗冬阴功?他是泰国人,手艺很正宗。”男人热络地尽着地主之谊,“菠萝炒饭也不错,我老婆喜欢。”
  “喂……”
  “所以我能和我喜欢的人结婚吗,”虞百禁虔诚地询问几分钟前差点被他捅死的男人,“冥婚也行。生不能同衾,那就死后同穴,我可以接受。”
  我没说我接受!
  “容晚晴到底在不在你这里?”我实在是忍无可忍,“要杀要剐都随你,给个准话。”
  “她来过,又走了。”
  “什么?!”
  “字面意思。”男人晃晃手中的酒杯,隔着深色镜片、却如洞察我的心思一般,“哦,忘了自我介绍。敝姓梁,‘冒天下之大不韪’的不韪,梁不韪。不认识我不要紧,你们大概率认识我老婆。”
  “……我为什么要认识别人的老婆?”
  “颜璧人。”
  男人笑嘻嘻推了把墨镜,“容峥最强劲的竞争对手,和他同期竞选参议院院长之位,第一轮选票只差十几张。
  “是的。我绑架了我老婆死对头的女儿,又放她走了。”
  梁不韪这辈子发过三次誓,第一次是在他和颜璧人的婚礼上,他说,我会一辈子对你好;第二次是女儿欧珀出生的时候,他说,即日起我金盆洗手,退隐江湖,为我女儿行善积德;第三次是昨天下午,他给正和他吵架分居的妻子打电话求和,说,我真给你准备了一份“礼物”,不骗你,你肯定喜欢。
  得知了“礼物”是什么后,颜璧人感动地摔了电话:“你他妈去死吧!”
  “事儿就是这么个事儿。”
  他蹲在被他掳来的女孩身前,“反正已经惹毛她了,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我问得直白点——能不能让你爸退出竞选?”
  容晚晴双臂反拧,被牢牢捆绑在椅子上,绸缎般的乌发在推搡与颠簸中散乱,遮住她看不出情绪的面庞,一对黑眸虚掩在发帘后,先大致观察周身的环境,再默默端详绑架她的人:男性,身长而瘦,实际年龄被墨镜挡掉一半,像那种一年到头见不了几面却总把“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呢”挂在嘴边的亲戚,青春期憧憬的理想型,每年都执意给你发红包发到你四十岁的好叔叔。笑起来嘴边两道浅纹,成熟而迷人。
  “您认错人了。”她笑着说,有意的疏漏,不表明立场,谨慎地观望男人的态度。“我不懂您在说什么。”
  “不会错的。从你进入Y市开始,收费站就拍到你的脸了。每个服务区和加油站都有我的眼线,想找人并不难……坏人也一样,去年有几个通缉犯就是我帮忙抓的。”男人说,“生育很辛苦,我老婆既要带孩子,又要管市政厅那堆烂摊子,做老公的自然有义务替她分忧了。”
  “所以,您是我父亲竞争对手的丈夫?”
  容晚晴自知无需再伪装,坦言,“我和颜阿姨见过一面,在前年的新年晚会上。她很漂亮。”
  “我不止是她的丈夫,还是她的盟友,合伙人,雇佣兵……”
  男人亲手为容晚晴松了绑。绳带应声落地,男人的手下躬身上前,划亮火柴,为他点一支细雪茄。
  “是她养的看门狗。”
  “我和我太太,讲得通俗点,是黑白两道的利益联姻,长期组建的战略同盟,她在明我在暗,她帮我开辟道路,我为她扫清障碍,互利互惠,就是这样的关系。”名为梁不韪的男人对我们自述,“而我‘请’容家的小姐光临寒舍,本意是和她就她父亲跟我妻子的竞选问题达成一致,并且在遭到婉言拒绝之后依然视她作我的贵客,好酒好菜招待她,还请她留宿了一夜,绝无半点非分之举——顺带一说,本人钟爱熟女,对刚出校门的小丫头片子没兴趣。怪变态的。”
  我对你喜欢什么类型的女人也没兴趣。“这么说,她还在这儿住了一夜?”我再次看向盘子里的手工曲奇,“是她自己提出要走的?”虞百禁问。
  “对,她说她要去海边。噢,还留了张纸片儿托我交给你俩。小姑娘就爱玩儿这套。”
  话及此处,男人往沙发背上一靠,关于我最挂心的内容,却戛然中止,不肯再吐露分毫。我从那未尽之言和他的笑意里嗅出了一丝阴谋的气味,“有条件直接提。但在此之前,你要让我亲眼见到她留的那张纸片,我才能相信你。”
  “……”梁不韪指着我问虞百禁,“他一直这么轴吗?”
  “不可爱吗?”虞百禁摊开手,“这是他的优点。顺便,别在我面前讲他坏话,我真的会杀了你。”
  “……”他又指着虞百禁问我,“他脑子有毛病?”
  “那也轮不到你指手画脚。”果然我还是讨厌黑社会。
  “真拿你们小屁孩没办法。”
  男人嘀咕着抱怨,穿拖鞋的脚从茶几边上落下,走去客厅的壁炉前,从内嵌入墙的陈列柜中取下一只古董花瓶,倒过来,瓶口滑出一枚纸片。像一张一寸照。当前的距离只允许我看见照片上隐隐约约的人形轮廓。“是……她的照片?”
  “背面还有给你俩的留言。”
  像是故意要惹恼我俩,梁不韪把疑似是容晚晴照片的一角夹在指间,朝我们晃了晃。
  “想拿到就替我做一件事。不过分吧?大家都是出来混的,一物换一物,多公平。”
  “说吧。”虽然我打心眼儿里不愿意给黑社会办事。
  “去我老婆的房子里,把我们俩的结婚证抢回来。”他抹了抹墨镜下方不存在的眼泪,“她要跟我离婚。”
  “夫妻之间的事哪是外人能插手的。”虞百禁无趣地趴在了我身上。
  “我可以借车给你们。”
  我霍然起身。
  “成交。”
 
 
第37章 
  梁不韪的手下把X6开过来给我们,后备箱底部还残留着没擦干净的血渍。我问送车来的八字眉:“你同伴送去医院了?”他警觉地反问我:“你、你这么关心我们干吗?”
  我把他从驾驶座揪出去:“滚。”
  “你还真是长了一副好心肠。”梁不韪跟随我们到了室外,我不想搭他的腔,径自跟虞百禁说:“坐那边去,我开车。喝酒误事,别让我说第二遍了。”
  “早去早回啊,车里有定位,开过去最多一个半小时,不远。”梁不韪看热闹不嫌事大,话里有话地说,“别小看带孩子的女人。狼和狮子都是母系社会。”
  “我喜欢这个比方。”
  虞百禁顺从地坐进副驾,又“顺手”从我腰间拔出缴来的枪,填入数枚散装子弹,“虽然未必会那样做,但我有点好奇——你好像完全不担心我们俩会杀害你的妻子,劫走你的车,你是太自负,还是输得起?”
  梁不韪笑呵呵地替我们关上车门。
  “去了就知道了。”
  待我把车开出梁家大得让人上火的花园,虞百禁才要笑不笑地问我:“宝贝现在滴酒不沾,是还在介意‘那件事’?”
  “没什么可介意的。”
  车里免不了存着一股血腥气,我便将车窗降下来通风,“我没那么心胸狭隘。更不打算把责任都推给酒精。”风太大了,我有点被呛住,“……做过的事就是做过。”
  “回应了好多句,看来是真介意。”
  “你有完没完?”
  “我也是。”余光里他却望向我,“我忘不了你。”
  我攥紧方向盘,百思不得其解,为何他总能如此坦率,毫不遮掩地表露心迹,难道他就没有后顾,是自负还是输得起?“你答应过我,等找到容晚晴再谈这些。”
  “比起我,你更在乎晚晴呢。”他不看我了,转头向着窗外,“她的事总是比我优先,我要难过了。”
  这口醋都要吃?“你和她不一样。”
  车身在我的失措中颠簸,险些误闯了红灯。“我只把她当成妹妹。”
  红灯倒计时跳过好几秒,我才迟钝地回过味儿来,“……好恶俗的台词。”他已然先笑出了声,“太好玩了,真想一辈子逗你玩。”
  绿灯亮起,我咬着牙狂踩油门,后半段车程都在无语和对自己不争气的痛恨中勉强度过,又无计可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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