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蜜月杀手(推理悬疑)——孙黯/十九岁子弹

时间:2025-03-30 09:18:51  作者:孙黯/十九岁子弹
  我看地图,梁不韪的宅邸位于Y市南部,颜璧人和他分居期间的住处则是在另一片城区,直线距离横跨Y市的东北角。上午十点,避过了早高峰,路况还算不错,我们抵达了导航指向的目的地:一处比我预想中低调许多的独栋别墅群。
  毋宁说是太朴素了。跟先前铺张奢华的花园洋房形成鲜明对比,很难想象是叱咤政坛风云人物的居所。装潢倒是能看出主人的性别,前院的布设和细微处的装饰都十分“女性化”,精致,院子里种了棵桂花树,树下悬着秋千,院门上的铃铛甚至是手摇的,串在槲寄生编织的花环上。
  再次确认过门牌号无误,虞百禁动手去摇门铃,低矮的木门一触即开,根本没上锁,像是主人特意在恭候我们到来。虞百禁张开五指拢住铃铛,不让它震荡出声响,和我一前一后,潜入半敞的院门,踏过一条铺满雨花石的小径,向院内的独栋小楼靠近。
  楼内依稀传来幼儿牙牙学语和被逗弄的欢笑声。我稍一思量,让虞百禁先把武器收起来,无论如何,对妇孺开枪都是不人道的。
  而他容量有限的大脑除了杀人、看电影和谈恋爱也不知包不包含“人道”的概念,总归照我说的做了,到了门前,我让他靠墙站在侧面,我来叫门。
  事后想想,我这么做纯属多余,因为我的指尖刚触碰到天使浮雕廊灯下的门铃,大门就被一声巨响轰开。
  硝烟四散,一个左手抱着小孩、右手持枪的女人巍然现身,用她在街头和电视节目里发表演讲的明媚嗓音吐出一长串优美的脏话。
  “我他妈是不是跟你说了,我想耳根清静几天,你非要解决问题是吧?行,老娘今天就解决你这条不听话的狗。”
  依偎在母亲强有力的臂弯里,洋娃娃似的卷发女孩双手捂着耳朵,对此司空见惯似的咯咯直笑,缀满蕾丝花边的口水兜里揣着一大把勃朗宁子弹,整个场面充满童趣,温馨无限。
  我和虞百禁一头一脸的灰,撑着地面站起,他朝我耸耸肩,说,你看,两口子吵架,动刀动枪的很正常。
  “……”
  我觉得我已经不正常了。
  “哦,是客人?真抱歉,我认错了。”
  女人微微一怔,嘴上说着“错了”却无半分歉意,媚眼低垂,看人像看蝼蚁,用勃朗宁发热的枪管拨弄自己卷曲的波浪发,“二位好啊,我是颜璧人。请问有何贵干?”
  “我们是——”
  “梁不韪的说客。”虞百禁替我说道,“他不想和你离婚,希望你把结婚证交出来。”
  刚打开不到五分钟的门风力十足地在我们面前摔上。
  “慢走,不送。”
  我和虞百禁坐在了屋前的台阶上。
  不知过了多久,太阳从屋后转到当头,女人挎着个野餐篮,戴着遮阳帽,再度一脚踹开了门。
  “不是,跟你俩有什么关系啊?”
  “当然有。”虞百禁说,“游说不了你我们就拿不到容晚晴留下的笔信,这很让人苦恼。”
  “晚晴?她已经离开了?”
  “是的。”
  听到这句回答,女人的脸色才稍稍缓和,沉吟片刻,朝我俩抬了抬下颚。
  “过来吧。”
  本以为这是允许我们进屋详谈的信号,我抬腿想往上走,换了一身度假装扮的女人却逆着我步入院中,裙摆轻扬,在桂树和秋千的围绕中铺开一张野餐垫,把年幼的女儿放进宝宝椅里,掀开野餐篮上格子花纹的盖布,把手枪,餐刀,蛋奶酥和菠萝派都摆出来,对我们说:“周末的十一点到下午四点,是我和我女儿的亲子时间,这个时段我不聊工作,不谈政治,不外出不见客不使用暴力,你们有事相求,就得守我的规矩。”
  她拍拍手:“来,都坐好,我女儿想玩过家家。”
 
 
第38章 
  晴空如洗,正是适合野餐的天气。还不到桂花盛开的季节,我却闻到一股奇异的花香,是错觉吗?
  那种让人忧患的舒适感又来了。我克制着自己不要沉溺。但阳光太好了,让我很想就此睡去,睡在切开的蛋奶酥和枫糖浆里,旁边是盘腿而坐的虞百禁,他正在——跟颜璧人学习如何正确的抱小孩。
  “右手托住孩子躯干的中下部,左手护住后颈。对。”
  “好小。”
  虞百禁和我最大的不同点在于,他对万事万物总有好奇,那是一种非善也非恶、混沌而无序的驱动力,使他乐于吸纳、包容所有认知以外的事物,不经挑选,浑然吞并。暖阳之下,他出神地望着被他以标准姿势托在掌中、将满一岁的小女孩,笑容明朗,没有一丝阴霾,“软软的,感觉一只手就可以把她……”
  颜璧人也笑,勃朗宁的枪口顶住他的头:“没吃饱?吃点枪子吧。”
  “哈哈!”
  小名唤作欧珀的女孩跟着手舞足蹈起来,似乎是受到了大人们的感染,笑声很有劲,食欲也旺盛,将来一定是个强壮的孩子,能在弱肉强食的自然界站稳脚跟。她被虞百禁轻轻放回野餐垫上,手脚并用地朝我爬来,柔若无骨的小手攀住我的膝盖,口中咿咿呀呀,使用着一种早已被成年人所遗忘的原始语言,把一只沾了口水的小熊手偶塞给我,指着它说:“嗯!”
  我说:“嗯?”她重复了一遍:“嗯!”我便认命地把小熊手偶套在手上,陪她玩自古就无法被命名的游戏。
  为博取颜璧人的信任,我先主动交待了我们的底细,包括容晚晴失踪,我们俩被追杀,遭遇车祸,一路多舛地追寻到这里——省略了少许与事件主干无关的枝节,比如我和虞百禁的恩怨情仇。孰料女人却仿佛天生自带一种对情感的嗅觉,当听我说到“我是容晚晴的保镖,他是容晚晴的好友”时,她心领意会地摇了摇头:“不对。”
  “哪里不对?”
  “你俩不止是这种关系。”
  我登时语塞,说真话最多的一次,却在这种琐碎上被人识破,让我有点措手不及。虞百禁却唐突地向她提问:“你觉得梁不韪会说谎吗?”
  “哪方面?”
  “比如他早就杀死了容晚晴,却骗我们放走了她。”
  “不会。”她不假思索,“老梁不是这种人。我相信他。”
  “确定?”
  “我的丈夫我了解。”
  “他也相信不是我干的。”
  虞百禁指指我。“我们就是这种关系。”
  颜璧人发出一声千回百转的“噢——”。
  旋即捂住了欧珀晒得红红的小耳朵:“大人讲伦理话题不要听。”
  我巴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
  “晚晴呢,我们很少碰面,毕竟在明面上,我们是对立的两方,我和她父亲又实在不投机……”
  所幸颜璧人扯回了原本的话题,继续为我们切分食物,动作优雅,用手帕擦拭女儿沾在嘴边的果酱,话锋一转,突然问我:“你知道我为什么和容峥差十几张选票吗?
  “因为我太幸福了。幸福的人要被审判,而伟大是不幸者的特权。
  “容峥早年丧妻,公开宣称再不续弦,独自养大女儿,情深义重,无可指摘,我呢?今年三十七岁,家庭完整,夫妻和睦,他们就认为我得到的太多,太美满,所以高高在上,不知人间疾苦,更何况我还是女人。
  “有点权势和姿色的女人。”
  她把欧珀滑到脚踝以下的袜子往上提,捏了捏女儿肉乎乎的脚丫。“这就是男人和女人的区别。他只需要做到忠贞,不娶新的老婆,管好自己的裤裆不闹出丑闻,他在公众眼里就是个‘完人’,我却要时刻保持美丽,早上起来晨跑也要化妆,不能让人抓到把柄,怀孕也要兼顾事业,否则就是能力不够。
  “‘女人懂什么政治’,男人那套话术我倒背如流:凡是财富和地位在你们之上的女人,必然是靠肉体和献媚爬上来的,结婚了?那一定是‘公共厕所’;迟迟不生孩子?肯定是有病,生不出来。我和梁不韪结婚前就给他打过预防针,我问他,你愿意娶一个荡妇吗?他说,你嫁给我,那当然是我的合法妻子,至于这世界上还有敢叫你荡妇的人,见一个杀一个就好。”
  欧珀挥舞着小手抱住我的胳膊,中气十足地:“哈!”我不知该说些什么,附和还是找补,只好生硬地问:“那……你和梁先生是为竞选的事争吵?”
  “不完全是。”她撇了撇嘴角。
  “我俩的行事风格相差太大,他那种出身,动不动就玩儿阴的,习惯了用武力和强权迫使别人屈服,我不认同他的做法,但又不得不承认,处理那些上不了台面的事情,他帮了我大忙,我没办法全盘否认他带给我的好处。可他做得太过火了……往大了说,他不尊重我的选择,我的处事原则,我不想和他吵,为了防止我们越吵越上火闹到无法收场的地步,我想冷静几天,他就不干,非追着我要‘谈谈’,要‘解决问题’,说我只会逃避,连和他共同面对争端的勇气都没有。我说,你呢?你的勇气就是无视伴侣的情绪一味让对方配合你?这就是你的诚意?
  “拿竞选这事儿来说,我输就输了,输给一个苦大仇深的中年男人又不丢脸,他那么惨就让让他啊!我老公是脑残怎么没人心疼我?”
  “收到,我会原话转告给梁先生。”虞百禁尽职尽责地当着调解员,为这个濒临破灭的家庭做出一些火上浇油的贡献。“小伙子。”颜璧人皮笑肉不笑,“你也不是普通人。不愿意说可以不说,英雄不问出处嘛,今天咱们交个朋友,往后路都好走。”
  “你要怎么才肯原谅梁先生?”我有点急了。“亲子时间”已经过去两个小时,玩累了的欧珀都在太阳底下睡着了。颜璧人把她抱起来,裹上毛茸茸的小被子,却是对我们说:“我再考虑考虑吧。”
  颜璧人抱着欧珀回到房子里,哄她午睡去了。我和虞百禁留在野餐垫上,蛋奶酥的边缘已经不再酥脆,菠萝派的果馅也不热了,有些狼狈的塌下去一块。我问虞百禁,为什么这样的人要在一起?
  明明不是一路人,有不可调和的矛盾,分歧,闹到离婚,冲对方开枪,人都本性难移,既然如此,何不分开算了。
  “不行。”
  虞百禁伸了个懒腰,躺下来,枕在我大腿上,说,“分不开的。”
 
 
第39章 
  等颜璧人再度向我们敞开家门,我对虞百禁说,该进屋了。
  我腾出一只手,横搭在他眼皮上方,遮挡着过于刺目的阳光,只看到他嘴角下侧那颗痣微微翕动,说:“再待一会儿。”
  他的鼻梁挺直,轮廓深邃,回想起我初见他时,没能一下子断定他是否是混血;嘴唇偏薄,下唇似乎比上唇稍厚一点,中间有一道浅浅的纹路,笑起来会往两边舒展,语调也向上扬。
  “在偷看我?”
  我急忙将掌心下放,蒙住他的上半张脸:“你的幻觉。”
  不知出于何种原因,我明知道他闭着眼,看不见,却还是回避着和他对视的可能,不想让他看我的脸,尽管我也不知道自己此刻是怎样的表情。
  “你还要躺多久?”
  “要看你陪我多久了。”
  “别耍赖。”
  我感到一阵蠢动,从体内某处升起,无法锁定它的方位,只是在心底徒然的盼望着有第三种力量强行介入,来阻止这一切。因为我已经脱离了自控。
  我想对他做点儿什么。
  以至于颜璧人“还要不要这破证啊不要我烧了”的冷笑声贴着我后背响起时,我几乎是感激的:“要。”
  “不离了?”虞百禁坐起来,半侧着身问她。颜璧人撩撩头发:“我怕那孙子把我的花儿养死。过两天就回去。”
  原来那花园是为她建的。
  “转告梁不韪:你改我就改,你不改我也不改,想让我退一步,你先退。就像照镜子。”她笑着说,“我们俩太像了。
  “别等哪天我把镜子砸了,你再去拼,照出来的也不是我了。”
  我接住那本薄薄的硬皮册子。“也未必吧。
  “就算脸变形了,身体支离破碎,只要他想,还是能认出你。”我说,“难的是捡起那些碎片,手会划伤,会流血。”
  我朝她欠了欠身,“打扰了颜女士。我们回去交差。”
  “等一下。”
  她却叫住了我们。
  准确的说是我。
  “那你会捡吗?”她说,“我捡。碎了的也是我的,唯独这个,我不会让给别人。”
  我也对她笑了笑。
  “我不知道。”
  告别了颜璧人,我和虞百禁原路返回梁家的主宅,回程有点堵车,我俩被卡在高架桥上。
  望着不见首尾、延延蠕动的车流,没人试图打破静默。颜璧人那番话一直在我脑中回响。
  我说谎了。其实我压根儿没思考过那个问题,而是等到双手沾满鲜血,才意识到自己有多想去捡。
  “哟,回来了?”
  一进门梁不韪就幸灾乐祸,“没被她打成筛子啊,瞧瞧,我就说你命硬。”虞百禁从外衣里掏出那本硬皮证书,我伸出手。
  “照片。拿了我们就走。”
  “现在?”梁不韪指着外面,“你不看几点了,赶夜路啊?我说你这人生活中是不是就出不了一点儿岔子,但凡有个阻碍跨不过去,日子就过不成了?”
  “你哪来的资格说我?”我简直气笑了,“靠你每句话都上纲上线,仗着自己有点儿阅历逢人就卖弄?”
  耳边“嗒”的一声轻响,虞百禁不知何时抄了个打火机在手上,对着梁不韪的结婚证一角点亮火苗:“烧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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