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藏青色白碎花
他们在浴室里又闹了一会儿,等到太阳能的热水被全放了个干净,陈锦才关掉花洒重新上水。他原本穿着的塑料拖鞋也因为洛淅险些在浴室内滑倒,而穿到了洛阳脚上。
洛淅踩着陈锦的拖鞋,拿毛巾将自己身上的水渍擦干。
但等他擦干水渍才发现自己不仅没穿拖鞋,也没带睡衣,换下来的睡衣早被丢进盆里泡着,淹在水里,袖子搭在盆外,像是在控诉洛淅将它丢到盆里就再也不管。
陈锦囫囵擦干身上的水,将洛淅抱起,抢回自己的拖鞋,幸灾乐祸地托着洛淅软弹的屁股往门外走:“没鞋没衣服啊?”
虽说院子里没人,但一丝不挂的被同样一丝不挂的陈锦抱着上楼,总归还是让人觉得尴尬。
洛淅头都不敢抬,催促着:“你走快点。”
“亲我一口,我直接瞬移回房间。”陈锦嬉皮笑脸。
“陈锦。”
“好嘞!我不说了!遵命!”陈锦长腿一迈,两阶两阶向上跨,几秒就走回二楼,踹开房门,将光溜溜的洛淅丢上床。
好在陈锦在空调安好没几天后就将凉席抽掉,此时床上铺着的是柔软的被褥,否则这下摔在床上,铁做的屁股也吃不消。
洛淅抓着陈锦的被子滚上一圈,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才探出脑袋乖顺地看着陈锦:“给我找件衣服来。”
“穿我的?”
“随意。”
陈锦撅着屁股蛋子在衣柜里翻找,被搓洗得光亮的屁股就露在洛淅眼前,他挪开眼假装没看见,但嘴上还是嫌弃地说:“你能先穿条裤子吗?”
“咋了?这会儿害羞了?”陈锦欠嗖嗖地摇晃两下屁股,转头对着洛淅送去飞吻一枚。
洛淅勉强接住这枚飞吻,将脑袋埋回被子里,好让陈锦的屁股蛋从视线中消失。
陈锦半晌从衣柜里翻出一件没怎么穿过的花短袖,轻薄舒适,就是花色不大时尚。他隐约记得这套衣服是前几年翠奶奶在街上卖五送四大促销活动中抢购的,洗了三次、染绿三盆衣服,掉色战绩辉煌的藏青色白碎花短袖,配同花色大短裤。
“穿这个吧,这个料子舒服。”陈锦将衣服抛给洛淅,自己扯出一条黑色平角短裤套上,将挂在胯下晃荡的鸟仔体贴地放好,蹿到洛淅身边开始剥香蕉似地剥被子。
洛淅看着那件高调中透露出乡土气的印花短袖,眉尖微蹙,往床头躲了躲:“没有别的衣服吗?”
“这件舒服,我的衣服你穿估计大了,这套我穿小,你穿应该刚刚好。”陈锦将藏青色短袖上衣撑开,往洛淅头上套,“就穿一晚上的事,明天就换了,当然你想不穿衣服跟我睡一块儿也可以。”
洛淅套着土里土气的短袖,头回觉得自己像陈锦一样属于这座小村子,也是在田间地头长大的小孩儿了。
他踹开团成一坨的被子,将腿平放在床面。
“内裤。”
“穿我的?”陈锦把跟上衣同套的短裤递给洛淅,“或者穿这个呗,反正就套一晚上,也不碍事。”
洛淅在心中衡量,穿陈锦的内裤似乎显得有些太过暧昧,相比之下,他已经穿上时髦的短袖了,再穿条短裤也无所谓。
他妥协地套上短裤,重新抓起被子盖到身上,几乎是滑进的被窝里,只露出眼睛看着陈锦。
陈锦也麻溜钻进被窝,伸手环抱着洛淅的腰,腻歪地蹭蹭洛淅的下巴。乱糟糟的头发被洛淅吃了一嘴,他只能紧闭双唇,任由陈锦激动得撒欢。
至于第二天早起,洛淅睡醒时陈锦早已经不见踪影,昨晚格外躁动的大狗在他睡着后还时不时亲亲他的脸颊,他困得抬不起手,否则一定会按住陈锦的脑袋让他安心睡觉。
卧室空调没关,刚走出门时扑面而来的闷热让洛淅更迷糊了,他揉着眼睛下楼刷牙,被翠奶奶看见几年没掏出来的过时短袖正穿在他身上,笑了他好一会儿。
洛淅顶着爆红的脸冲回自己房间换衣服,气鼓鼓地将脱下来的碎花小套装摔在陈锦脸上。陈锦嘿嘿笑着拿下脸上的衣服,顺手就将它泡进盆里,想着跟昨晚换的脏衣服一块儿洗。
但陈锦绝没想到,掉色战神碎花蓝套装沉寂三年功力丝毫不减,再次一战封神,将洛淅的鹅黄色格子睡衣染得花花绿绿。
陈锦抖落开那件软绵绵的睡衣往衣架上挂时,惊恐地发现它整体颜色都暗了几个度,个别位置还印上一大滩青紫色。
“老天爷你跟我开玩笑呢?”陈锦将睡衣抱在怀里,偷偷摸摸冲进浴室重新搓洗,嘴上骂骂咧咧,手下动作不停,“天杀的哪个无良商家生产的衣服,果然便宜没好货啊!”
他用力搓洗了三四遍,但染色的地方纹丝不动。
陈锦气得扶墙怒骂:“妈的有病!自己哐哐掉色,一沾上别的衣服就不掉了!”
罪魁祸首藏青色碎花短袖套装正挂在院子中,随着风的轨迹缓缓飘扬,陈锦拿着没洗干净的睡衣从浴室出来时,看见那两件衣服就牙痒痒。
洛淅正捧着一盘翠奶奶炸好的地瓜圆子走出厨房,心情格外雀跃,绕过那群趁太阳还不毒辣,在院子里溜达的公鸡母鸡,坐回熟悉的摇椅。
陈锦急忙将双手背在身后,迈着螃蟹步准备将染色的睡衣偷渡去屋后晾。
但坐在院子里的洛淅抬眼看见陈锦走路别扭的样子,就知道他有事在瞒着。
洛淅嚼着嘴里的地瓜小圆子,喊住陈锦:“偷偷摸摸藏什么了?”
陈锦踢踢脚,看着地面不敢抬头:“没啊,什么都没藏。”
“……陈锦……”洛淅嚼着嘴里的小圆子,这种外壳脆内芯黏的点心,跟年糕似的,嚼起来费劲,他只能嚼嚼停停,“你手上是什么?”
“手上就衣服啊,我去晾衣服。”
“哦,那你吃小圆子吗,奶奶刚炸好,锅里还有一盘正在炸。”洛淅将手里捧着的盘子向前递,招招手让陈锦过来。
他嘴里还嚼着东西,嘴唇一动一动的,陈锦乐呵呵地就凑了上去,从他手里咬过那颗油润的小圆子,咔嚓一声用牙咬开。
陈锦被喂口吃的尾巴就又翘了起来,说起今早在院子里的小仓库翻出来的蚊帐:“给你床上架个蚊帐,要不要?”
“可以啊。”洛淅点点头。
四方的小院子里,开始长出硬羽的小鸡仔们,学着老鸡的样子,逐渐改掉蹦跳的走路姿势,迈着优雅的步子将每一根爪子都落在地面,挺着脖子巡视这间小院子。
厨房里传来锅铲与铁锅碰撞的声音,翠奶奶站在锅灶边,炸着只有过年时才会费劲去做的小圆子。
而早就吃上最新鲜的热乎圆子的洛淅,正靠在小院中的摇椅上,跟陈锦一口一个分食焦脆的地瓜小圆。
被陈锦抓在手中的睡衣滴滴答答地往下滴水,但谁都没有注意这件惨遭染色的无辜衣服,连陈锦都沉溺于让洛淅喂他这件事中无法自拔,撒泼耍赖咬着洛淅的手指不松口。
洛淅被陈锦咬住后下意识看向厨房的方向,急忙推着陈锦:“奶奶在厨房,别咬。”
陈锦无所谓地用牙齿在洛淅手指上留下牙印,事成后满意地亲亲洛淅的指腹:“没事,奶奶有老花,看不清的,放心吧。”
公鸡适时地仰头打鸣,摇晃着自己艳丽的尾羽和头冠,挺起胸膛雄赳赳气昂昂地踩在鸡窝边,颇有份唯我独尊的气势。
可惜它是只鸡,每天四点打鸣,生活极度规律。而由于鸡群里只有它这一只能打鸣的雄鸡,翠奶奶留了它两三年都没舍得杀,到如今已经成了鸡群的首领,成天欺压弱小,嚣张得不成样子。
陈锦朝它吓唬两声,它反倒脾气上来,拍打着翅膀就冲到陈锦面前要啄人。
洛淅急忙将腿收到摇椅上,高举手里的瓷盘,避免被这场突如其来的战斗波及。
一番混乱的人鸡追逐战过后,陈锦吹掉身上沾着的羽毛,抓着公鸡的脖子将它摔进鸡窝中,摔得这只威风凌凌的大公鸡半晌没缓过神来,连头冠都歪到了一边。
“你想不想吃红烧鸡,我把它宰了给你吃。”陈锦拍拍手上的灰,刚刚忙着处理嚣张的公鸡,将原本拿在手里的睡衣塞到了洛淅怀里。
此时他才想起来自己刚开始是打算偷偷摸摸把衣服带出去晾的。
他拍着脑门,洛淅却已然发现自己的睡衣变得灰扑扑,看起来像洗不掉的灰。他把盘子放到一边,用没捏过圆子的手提起皱巴巴的睡衣,抬头看着陈锦问:“你拿我衣服当抹布了?”
“没有!”陈锦伸手指向碎花套装,“是它掉色了。”
洛淅看着那件格外显眼的短袖,无奈地叹口气,将湿漉漉的睡衣丢给陈锦:“算了,染色就染色吧,无所谓。”
“我再给你买一套。”陈锦讨好地说。
“不用,也不是什么大事。”洛淅重新端起盘子,继续嚼啊嚼,“晾干了继续穿。”
陈锦有些诧异,伸出手背在洛淅额头试了试温度:“没发烧啊,这还是我家那个娇气小少爷吗?你和之前很不一样了,不是应该嫌弃得翻我个白眼吗?”
洛淅如他所愿翻个白眼:“满意了?”
“对味了。”陈锦嬉皮笑脸地跑走。
第三十九章 蜻蜓陷阱
在翠奶奶家的大门前,栽着颗巨大的树,那树陈锦从来不知道是什么种类,只觉得它从一开始就大得出奇。
小些时候,家门前的空地还未铺上水泥,每场雨后,陈锦只要往外跑,就会踩出一身泥。他躲到大树粗壮的枝干后,金毛烧烤从各个角度绕出来,吐着舌头往他身上扑。
这颗大树就这么一直待在翠奶奶的家门前,冬天不怎么落叶子,夏天更是郁郁葱葱。
树根旁长着几株叫不出名字的杂草,年年都不一样,有年竟然长出颗稻子,结出不大饱满的稻穗。
到今日,那颗树下生着紫红色的花,花藤被树荫笼罩,展开的花瓣被酷热的风吹向一边,等夕阳西下时,又会缓缓合上花瓣,垂下头休养生息。
黄昏前,翠奶奶又被喊去打麻将,家里再次只剩陈锦和洛淅两个人。
陈锦从鞋架里掏出双长筒胶鞋,让洛淅换上。他则提着小菜篮,约莫四点左右,太阳还火辣辣地炙烤大地时,哼着小曲带上洛淅在翠奶奶的小菜园里逛悠。
洛淅脚下是长筒胶鞋,他将裤腿塞进鞋筒中, 身上穿着件陈锦得蓝白色外套。陈锦将大剪刀丢进菜篮中,拿一顶崭新的米黄色草帽给洛淅戴好,看洛淅浑身上下被包得严严实实,他满意地点点头。
“你非跟着我一块儿干啥,这大热天的,在家待着不好吗?”陈锦挎着菜篮走在前头,像老头子似地絮絮叨叨,“菜地里虫子多,你这么招虫子喜欢,别又被咬得浑身是包。”
洛淅小跑两步,跟上陈锦的步伐,他将身上的运动服拉链拉了起来,除了双手和脸露在外面,其他地方都裹得严严实实。
他小声嘟囔:“捂出痱子的可能性更大吧……”
“嗯?”陈锦语调微微上扬,见洛淅没再说话,又继续唠叨,“你就忍忍吧,热是一时的,但被这些田里水里的蚊虫咬,痛痒都是小事,有的虫子带毒,能直接给你咬进医院。前几天刚给你的床支上蚊帐,结果你昨晚又被蚊子咬,让你跟我一块儿睡你还不乐意,我好歹还能帮你打打蚊子……”
“你睡觉不老实,也不是在打蚊子,手总往我屁股上拍。”洛淅跨过一块凹陷下去的泥坑,被陈锦抓着手腕拉到身旁贴着走。
两人并肩挤在小路上,走得不松快,遇到狭窄的地方还得一前一后地过。
陈锦用脚压下疯长的杂草,为自己辩解:“我哪不老实了,你前几天半夜估计突然把我踹下床呢,我都没说啥。”
“那是你一直挤我。”洛淅提醒道,“需要我帮你回忆回忆吗?”
陈锦尬笑两声,摆摆手:“不必,我就是想说其实我睡觉大部分时候还是很老实的,那天估计是空调温度调低了,有点冷,才一直想挤着你。”
他们走至一块被斜日晒成钻石般色泽的小池塘边,池边的芦苇丛极为茂盛,长得有人那么高。被刘老金家那群胖鸭子踩坏的小菜地,在翠奶奶的打理下重新焕发生机,攀在木架上的番茄已经结出硕大的红果,绿油油的空心菜也昂扬着脑袋。
陈锦拉着洛淅在两块微微隆起的菜地间极窄的小道上行走,左右对比着红艳艳的番茄,挑了个最漂亮的摘下,在自己的衣服上擦了擦,递给洛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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