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时宴想起这个就觉得佩服,“我真没想到一块五花肉你能切三十多片,你怎么做到的?刀工这么好。”
秦意觉得自己有点丢人,无奈地分享道:“我之前切过五十多片。”
那都变成猪肉沫了吧。游时宴的神色几经变幻,缓缓变成了面对抠门怪的嫌弃。他撑起身子,满脸不悦道:“你先走吧,我得找你女儿商量事情。”
秦意一怔,谨慎地回道:“可我并没有孩子。“
神君转世好像确实不带记忆,老爹不认女儿也是正常的。游时宴心里咯噔一下,绞尽脑汁道:“说错了,是猪肉儿。”
那这人很馋了。游时宴在对方怜爱的神情中红了耳朵,威胁道:“我刚救过你,你敢笑我试试。”
秦意果然没有笑,反过来用语言的艺术委婉地逗他,“你很像我们皇室上的小天师,已经初步有了具了与神君通感的能力。虽然还不是真神,但在我们看来,你已经不具人形了。”
“真接地气儿,王爷,”游时宴磨了磨牙,“嘴巴这么毒,小心舔一舔自杀了。这样也不用担心遇刺了。”
秦意终于笑了出来,“对不起,你太可爱了。办完事出来找我。”
他扔下这句莫名其妙的话就出去笑了,游时宴找到角落,嫌弃无比地打开了镜花镜。
镜花镜一打,玉娘子马上接起,“怎么突然给我打电话,出事了吗?”
“出了很多事,”游时宴盘起腿,挑着重点说,“你爹遇刺了,我上来帮忙。之后可能得跟着你爹一块走。你爹性格上有什么注意的地方吗?”
玉娘子大惊失色,“你,你这种人品跟着我爹走?”
游时宴道:“你舔舔嘴巴。”
玉娘子抿了一下唇,“怎么了?”
游时宴道:“被毒死了吗?”
玉娘子心神不定,“一开始不是跟你说的远程保护吗?你怎么跟上去了,你要是跟上去,万一别的神君找我事怎么办。之前珏君知道你要跟着我爹下凡,已经来门口阴恻恻的笑了三天了,伏凌君还在旁边鼓掌,你不害怕吗?”
他们两个是挺值得害怕的。游时宴担忧地赞同她,“那这样吧,玉娘子,我先走了。反正你爹应该不会被遇刺的刺死。”
玉娘子似乎忘了自己父亲遇刺的事情了,闻言话锋一转,“嗯,爹爹他下凡是要渡劫的,我不是他亲生女儿,没有血缘关系,不能通感猜一下他的劫。你还是跟着保护他的安全,这边我跟昭明哥哥说一下,让他们老实一点。”
她说完,挂了镜花镜,游时宴随手一刷,看到好几个人打来过,当场冷笑一声,马上回拨回去。
——您正在拨打“昭明太子”的镜花镜。
昭明太子大概在忙,没有看到他的消息。游时宴收了他的巨额红包,发了一个谢谢。
——您正在拨打“伏凌君”的镜花镜(播放自定义铃声中)。
“呦呦,日落西山,呦呦,你不陪!东山再起,你是谁!呦呦呦!”
游时宴感觉耳朵炸了,还没听完就给挂了。游时宴最后看了一眼聊天框。
伏凌君:劝你,对吾臣服。
游时宴被中二得浑身难受,毫不犹豫复制黏贴了一段语录放上去恶心伏凌君。
游时宴:孤的胜,你已经知道了。孤的败,就是拉黑你。
游时宴发完自己都茫然了,这到底是谁写的语录?怎么这么古怪。
伏凌君:(表情包—大拇指)抄袭吾,老婆你真可耻。
原来是你写的。游时宴无语地拉黑了他。
——您正在拨打“珏君”的镜花镜。
游时宴还没听到手机铃声,珏君马上就接了。
珏君深吸了两口气,声音中带着几分喜气,“厌哥,不好了。我弟因为你的事情坐/牢了。你可以安慰一下我吗?就不用给他打镜花镜了,他镜花镜也被没收了。”
“你在高兴什么?”游时宴第一反应怼回去,反应过来后无语了,“就是因为之前我直播间刷/钱的事情?”
“抱歉。”珏君想要收敛了声音的喜气,但根本克制不住,“他之前在网上下载了淫/晦色/情的文章,名字叫求同人文,现在被请进去喝茶了。”
游时宴听了一会儿,终于听明白了,“你别笑得这么阴险了,是不是你举报的?”
珏君沉默了。
游时宴挂断了镜花镜,顺便把他举报了。
他感觉自己的网瘾要被这群神经病弄没了,短时间内应该也不会玩镜花镜了,干脆把昭明太子给的香火钱提出来,直接注销了社交账号。
游时宴推开门,看见刺客被五花大绑。
他冷哼了一声,想起这刺客嘴不干不净,准备添油加醋对秦意告一下状。
秦意没有披大氅,远远站在最前面,他眉眼温柔地弯起,骨节分明的手腕捏住刺客脖颈。
秦意不开口,周围人便噤若寒声。他右手上握着一杯酒,京中御酒更为浓烈,压过此刻风雪下,刺鼻鲜血带来的肃杀之气。
刺客惶恐地看着他,秦意的手微微一斜,酒盏中的酒洒在刺客头顶,从发间一路滑到脸上,浇得刺客胆战心惊。
酒融雪,横亘在二人中间。游时宴知道他脾气好,但惹毛了又很吓人,此刻忍不住颤了颤长睫。
秦意忽然笑了,安抚道:“放轻松。”
秦意低头捏住刺客的脖颈,声线平淡,“给他道歉。”
刺客呛了一下酒,狼狈道:“对不起。”
游时宴还是第一次被人这么堪称珍重的对待,一时间讷讷道:“你还是先问谁刺杀了你把,我没事的。”
秦意安静地看向他,风吹乱营地内的旗帜,心里略微偏向了为他浴血战过的郎君。
很难相信游时宴这样的人,竟然真的只是毫无理由,为了保护自己来的。但很难对游时宴这样的保护不屑一顾。做人坦坦荡荡,为人剖心置腹,所以他不应该亏待游时宴。
私心上,或许是,剑下观美人,乱了自己的谋士心吧。
秦意眉眼弯弯,眼睛里满是珍而又重的柔情,“你很重要,没有你,俘虏不了他。若你愿意,你可以杀了他。后果,由我承担。”
他靠近游时宴,温和的兰香草夹杂着龙涎香在空气中沉浮。他将虎皮大氅为游时宴系上,真挚道:“我很怀疑你,但我也很好奇。所以,介不介意多相处一段时间,让我搞清楚你的想法?”
游时宴没想到他靠这么近,仰头望清了秦意眼中的身影。
月仍至中天,烛火恰好跳动了一下,他看到秦意眼中炙热滚烫的身影跟着晃动,想起了秦意做饭很好吃,不由自主道:“不介意。”
秦意坦然一笑,“我想你也不介意的,因为我们看起来会很合拍。”
刺客本来在一边受刑,看了他们两个后更是受不了了,“我说,我说行了吧!”
第六十一章
雪夜下,刺客并不隐瞒,将自己抢单的消息说了出来,“悬赏榜上公开的单子,肯定要抵押姓名的,这种事你问游时宴,他肯定都知道。我只知道接头人的名字,是钦差大使刘思来。要求是劫道,耽误你至少三天。剩下的,我们接单的是不能过问的。”
秦意露出了然的神色,“原来如此。”
被打晕过的大汉横眉竖眼,喝道:“啥?”
天天啥呀啥的,果然是傻子吧?游时宴瞪了大汉一眼,内心十分不满,冲秦意告状,“就他,我偷东西的时候不放我进来。我当时用的假名就是刘思来,要早放我进来,还能有刺杀这事吗?”
那理论上,我可能就直接被捅死了。秦意沉吟片刻,温柔的眉眼弯起,“啥?”
你故意的吧!游时宴感觉自己有点生气了。秦意马上笑了起来,一把揽住他,诚恳道:“你脾气别这么大了,我爱逗你玩,你越生气,岂不是越中我套了?”
游时宴脸色不太好看,“自来熟什么,不就是救了你一命吗?有功夫跟我套近乎,不如快点审讯完做饭。”
“明天吧,今夜先回帐中,”秦意揉了揉眉心,“我还要整理这件事的思绪。”
游时宴支持地点了点头,见秦意转身要走,突然拽住秦意的袖口。
少年人的白发垂在红袍边,游时宴望着他,眉心微微蹙起,长睫如蝶般轻颤,迟迟不开口。
月色朦胧,衬得游时宴欲说还休的样子更加撩人。他静静数了三秒,看见秦意果然迟疑了,便踮起脚,偏头便能触到对面人的鼻息,眨了眨眼,上挑的眉眼勾魂摄魄,“你听听自己的心声,真的不想吗?”
他这招确实管用极了。秦意大抵是被这样横冲直撞的少年心性乱了心房,一时间略微失神。
游时宴抓住时间,趁机添油加醋,低声道:“你听,想给游时宴做饭,想给游时宴做饭,想给游时宴做饭。”
秦意恍然大悟,“你刚才是企图模拟我的心声吗?”
游时宴大为讶异,“你怎么知道的?我一般这么说了别人就都听我的了。”
秦意听到别人两个字,不动声色地看向他,抚走他额间的细雪,靠近一步拉近距离,温声道:“因为我不是别人。我不会被你的小把戏迷惑到。”
“但是,”他有意无意摸上了游时宴的耳垂,触感很满意,“你要是这么想做这件事,我倒不介意为你做。不为小把戏,只是因为你想要做。”
这下子轮到游时宴浑身不自在了,反驳道:“可你只是做顿饭,从哪学来的手段,还勾搭我。”
到底是谁先勾搭谁的?秦意无奈极了,转头就向厨房走去。
他去收拾饭菜,周围大汉与女子用一种困惑的眼神看向游时宴。
游时宴是怎么从偷吃突然转变为保驾护航的呢?难道王爷在里面下迷魂药了吗?那这道菜就是迷魂猪五花了。
众人面面相觑。女子率先开口,伸出手笑了笑,“九州大盗游时宴,早有耳闻。在下也是江湖人士,不便透露姓名,叫我泽恩就好。我早年受过摄政王大人的恩惠,你呢,为什么保护摄政王?”
游时宴和她握手,大义凛然道:“没什么,路上见到了。仗义出手。”
泽恩撇了他两眼,“游时宴,你是不是见色起意,看见大人姿色好,动了什么心思?你不是个当王妃的料吧。”
她带头开了个玩笑,周围人的态度好了不少。游时宴看出她人爽快,跟着笑了起来,“泽恩姐姐,我看这里还是你姿色最好看。”
泽恩笑得更开心了,“唉,你这不是还记着我吗?当年你偷沈家公子东西的时候,还经过了我们山寨。你跟我说,你是不是喜欢过沈公子,当时怎么老打听他?”
游时宴其实不记得她了,但不妨碍和她聊得有来有回。秦意切了半天菜,发现根本无人在意。
所有人都聚在游时宴周围听他的八卦,游时宴一旦被众星捧月起来,就忍不住得意,一时间翘起了嘴角,开始话唠,“哪里哪里,大哥你也挺厉害的。每天吃八顿很考验人的记忆力。姐姐你也是,不用太自责,爱可能就是常觉亏欠吧。我都懂。”
他把旁边人逗的哈哈大笑,秦意听了一会儿,也没等到结束,游时宴反而越说越多了。
“真的,你听我说。我真踹过姻缘神,当时跟他关系不好,一脚给他踹水底了。”
不知为何,秦意忽然有种被踹了的感觉,不自在地打断道:“你跟我过来一下吧,我有事跟你说。”
被踹的出现了。游时宴心虚地转过身,但不忘记小声道:“具体怎么踹的我回来再跟你们说,我还用船桨拍了。”
他拖拖拉拉不愿意走,又不愿意当着秦意的面说。秦意只好把他拽到营帐里,将九州地图打开。
“我此行本是去临州查验律法,临州律法过于苛责,影响了百姓的日常生活。刘思来是怕律法一改,等送到秦州皇城里的时候,自己这个钦差大使兼法司外臣被卸任了。”秦意跟他聊正事。
所以跟我有关系吗?游时宴不太想管,但考虑到秦意前前后后给自己帮了很多,正经道:“你说的是政斗的事情吧?临州律法我是听说过的,我们平常江湖人去那里都得绕道走。等你到了临州,我走就是了,也省得给你惹麻烦。”
他要走吗?秦意半垂下眼,脱口而出想要挽留的话左思右想,又找不到合适的理由去说。
毕竟,游时宴救他一场,已经是仁至义尽。再贪心想要陪到临州,似乎是过分了。秦意应了一声,“嗯,那你回去的路上小心,不要因为我惹了麻烦。”
“行,王爷你也是。”游时宴爽快答应,转身就跑到外面继续聊天了。
他趁着夜色,好酒上头,外面又都是侠客武士,划拳划得尽兴,倒是醉倒在营帐中了。
旁边还醉倒了几个不服输的男子,几个人醉得不省人事,仍不服输。游时宴模模糊糊听见他们还在吹牛,不忘不服输地附上自己的“战绩”。
“我真下过鬼域,”游时宴嘟囔道,“你们相信我。而且里面还要买路钱的,不给买路钱根本过不去。”
旁边的男的大概喝高了,忽然感慨道:“我相信人,人却一直害我。我害怕鬼,鬼却从未害我。比鬼更可怕的是人心啊!”
中二到有点像伏凌君。游时宴听笑了,醉倒在桌子上,“要进鬼域的话,你给不给买路钱?”
他问完,众人还没反应,游时宴已经倒头睡着了。
红炉暖帐,俱是温烟软火。窗外的寒风吹着鹅毛大雪,融在雾蒙蒙一片的苍茫大地中。而帐内的炭火发出几声脆响,朦朦胧胧间,消解了寒冬的寒意。
游时宴听见融雪从檐前滴落的声响,隐隐约约想起了在鬼域的时候,跟昭明太子插科打诨的那几个月。
他装未婚妻,倒一点没装出贤惠的模样,夜半醒了,还是昭明太子叫他起来,问他今日天冷,要不要多加一层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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