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你怎么样?别吓我,快去请顾大夫啊...”
他控制不住地冲外面喊。
帷幔被放下,顾云冉为宋玉澜施针:
“出去等。”
宋鸣羽站在外面失魂落魄,他完全不明白怎么忽然就这样了。
他出去顾云冉看了看那个还闭着眼睛的人:
“人出去了,你真决定了,要趁着这个机会拔毒?”
榻上的人睁眼,微微点头。
如今是最好的时机,他病重无后,宋鸣羽就可以顺利封世子,一个富贵窝中的二世祖守不住家业被迫向摄政王低头,交出家当保平安,这是在是再合理不过的事儿了,而他也可以淡出朝堂,得一空闲。
若是毒清了自然好,若是真有什么意外,宋鸣羽往后也自有人看顾。
第70章
殷怀安看着阎妄川给朝廷上了请封宋鸣羽为永安王府世子的折子就知道这俩人打的什么哑谜了, 他抱着手臂垂眸看着他冷哼了一眼:
“可以啊,王爷好演技,连我都没提前说一声。”
这人真是没生在现代, 不然就这演技掉打一串注水影帝。
阎妄川赔着小心过去拉了一下他的衣摆:
“不是故意瞒你的, 本来和宋玉澜想的法子是等朝廷的银子再拖一段时间,但是那天清晨我才知道宋玉澜毒发, 顾云冉的法子已经有些压不住了,这才想着不如一箭双雕,既解决了永安王府无法明着给军费的难题, 又能让宋玉澜淡出朝堂解毒。”
殷怀安想起那天宋玉澜的模样, 确实有点儿吓人:
“那天早晨?我怎么不知道?”
阎妄川眼底的笑有些得意:
“那天早晨你累的叫都叫不醒。”
殷怀安甩了一下袖子:
“这法子确实是一石二鸟了,但是在小皇帝面前你怕是更遭忌惮,你最好想好点儿退路。”
阎妄川站起身绕过书桌, 他微微垂眸看着眼前的人:
“小时候我老听我父亲说,如果他不是王爷不用守着北境, 最想做的事儿就是带着我母亲隐居山林, 我那个时候不理解,现在倒是有些理解了,我还要留着这条命给你, 不会束手就擒。”
说完他收拢手臂,将人抱进怀里, 殷怀安也搂住他的腰,阎妄川的身上有一股让他安定下来的气息, 不知道是从什么开始的, 可能是在牢里相遇的时候,也可能在大沽港时他递给他香囊的时候。
与这边的温情脉脉不同,那边还不知真相的二愣子已经气的要二佛升天了, 尤其是见着他哥被送回来吐血的样子,两次冲到阎妄川的院子大喊大叫,要理论。
殷怀安还没从阎妄川的怀里退出来,外面的叫喊声又起来了:
“王爷,我要见焰亲王,让我进去,你们再拦着我不客气了?”
殷怀安看向门口,推开一点儿阎妄川:
“你准备什么时候告诉他啊?我看他现在快要指着你鼻子骂了。”
阎妄川向后退了一步倚靠在桌案上,摸了摸鼻子:
“且让他再叫喊两日吧,这事儿传到京城,明里暗里的不知道多少双眼睛盯着,他蹦跶的越紧朝中越是放心。”
做这一出戏就是为了在朝廷那边不将永安王府拉下水,他手握兵权,即便真的到了那最后一日,他尚有一搏的机会,但是永安王府空有一室富贵,万万受不住那等动荡。
殷怀安听着外面的叫骂声:
“这小子傻的透气,指着他自己想明白是不可能了,宋玉澜解毒得回苏州永安王府吧?那这小子怎么办?”
阎妄川沉默了一下,殷怀安怼了他一下:
“怎么不说话。”
“这不是在想吗?顾云冉说清毒他只有六成的把握,而且即便日后解了毒,宋玉澜的身子怕是也不如常人,这永安王府是迟早都要交到宋鸣羽手中的,他不太想让宋鸣羽再上战场。”
殷怀安转头:“只有六成?将将及格的概率,这不就是在赌吗?”
他拧了拧眉:
“宋鸣羽那二愣子现在满心都是在战场立功呢,让他回去怕是不容易,除非他知道宋玉澜真实情况,不过我猜宋玉澜还不想说吧?”
“你猜对了。”
宋玉澜对宋鸣羽与其说是哥哥对弟弟,倒不如说是父亲对儿子,满家上下就这么一个弟弟,板上钉钉的王位继承人,这继承人脑子缺根弦,现在才刚有些长大的样子,但是想要扛起王府还远远不够,偏偏这个时候宋玉澜命不保夕。
宋鸣羽见闯不进去最后还是自己回去了,他又回到了宋玉澜的院子,屋内的咳声就没断过,他去的时候正巧碰到了墨砚着一个外面伺候的小童撤掉药碗,他鬼使神差地就跟了上去。
那小童是个常给宋玉澜煎药府医的医童,见到宋鸣羽赶紧行礼:
“二少爷。”
宋鸣羽摆了摆手,这药房药味儿很浓,紫砂小炉上还在咕嘟着药,他忽然注意到了一边有倒出来还没清理的药渣,他故意用袍袖一挡,一只手偷偷搓了一小把药茶就丢到了衣袖里。
“我哥每天就服这一种药吗?”
那小童点点头,宋鸣羽转身就出了药房,他手指捻了捻指尖残留的细渣,立刻就要出府,后来想了想又这没出去,他不敢这个时候出去找大夫看,万一别人认出了他猜到是宋玉澜病了,那不是雪上加霜?
他回到房间,这才唤出从小就跟着他的暗卫吉祥:
“吉祥,你只听我的对吧?”
吉祥点头。
宋鸣羽掏出了点儿药渣,偷偷塞给他:
“我可就相信你了,你去帮我问问这药是不是治风寒的。”
他总觉得最近宋玉澜不对劲儿,虽然他是从小就大病小病的不断,但是也没有这些日子这样。
吉祥拿着药渣就转头就消失在了屋子里。
两日后,永安王被摄政王软禁的消息已经飞到了半个大梁,第三日内阁拟好册封宋鸣羽为永安王府世子的旨意便到了松江府,传旨钦差到门前的时候宋鸣羽刚听完吉祥回来回的话:
“两家药铺的坐堂大夫都说这药不是治风寒的,是解毒的方子,药性很烈,但是都看不出是什么毒。”
宋鸣羽被震在当场,解毒,他哥不是风寒,是中毒了,巨大恐慌感袭上心头。
“二少爷,传旨的钦差到了,您快出来接旨吧。”
宋鸣羽接旨的时候神色有些恍惚,这封旨意正是内阁正是拟定他为永安王府世子的旨意,钦差脸上还挂着笑意,有意出声:
“二公子,您这世子之位可是摄政王特意下了政令着内阁拟旨的,您可还要多谢摄政王啊。”
如今的永安王一直都没有成婚,也没有子嗣,如今朝中不乏也有人猜测,或许这王府的二公子会意在王位倒向阎妄川,到时候,阎妄川得了永安王府的银子,这二公子顺理成章成了王府世子。
宋鸣羽此刻猛然想起了有一天晚上宋玉澜和他说的话。
“那你盼着我哪日一病呜呼吧,这样就不用便宜你儿子,你可以直接承袭王爵了。”
现在听着圣旨再想起这句话他只觉得浑身发冷,连日来的事儿都在他的脑子里连成了线,他哥中毒,摄政王软禁他哥,所以,所以他哥的毒会不会是阎妄川下的?因为他哥太精明了,所以急着除掉他哥,给自己一个世子之位,想要让他取代他哥,到时候永安王府还不是任他拿捏?
越是想宋鸣羽心越凉,此刻哪还记得眼前的传旨钦差,疯了似的就冲了出去,直奔阎妄川的院子。
钦差看着他失了魂的样子也跟了出去,这府中的状况他还要事无巨细地回禀到京城呢。
宋鸣羽这次是真的发了狠,提着剑照着阎妄川的亲卫就砍,他也是自幼习武,两个亲卫又不敢伤了他,一时之间还真是拿他不下,被他冲了进去。
殷怀安刚从屋内出来就看到了他这提着剑的红通着眼的模样:
“你这是干什么?”
“王爷呢?我要见王爷,阎妄川。”
身后的钦差被拦在了院外,却还是不住张望,终于瞧见了那位身穿靛青色劲装的摄政王,站在檐下的人什么也不说便只有一股无法忽视的压迫感,他的目光定定地落在宋鸣羽的身上,声调几乎都没有起伏:
“二少爷,如今也是王府世子了,形式说话也懂得分寸。”
殷怀安站在一边,瞧一瞧提着剑满眼猩红的殷二傻,又转眼瞧一瞧那位正在装比的摄政王,最后决定不插嘴,任由他们发挥,想来这二傻子应该没本事将剑砍刀阎妄川的身上。
谁料下一刻,哐当一声,宋鸣羽手中的剑应声落地,随后,他也噗通一声跪下:
“王爷,求您给我哥解药吧,永安王府所有的银子我都给您。”
殷怀安没料到事情是这个走向,而门口的钦差早就已经睁大了眼睛,什么?刚才宋鸣羽说什么?摄政王不光软禁还给永安王下了毒?
第71章
最后宋鸣羽被阎妄川已醉酒胡言乱语着亲卫军拿下, 在转身回屋子的时候似有若无地瞟了一眼院子外面的钦差,那钦差瞬间有一种被盯在原地的僵直感,他甚至以为他没办法走出这个府邸, 却没想到阎妄川真的不曾下令阻拦, 更没有什么试图封他口的举动。
就像是今天根本就没来他这么一个传旨的钦差一样,他真就这么顺顺利利地出了松江。
殷怀安看了这一场闹剧之后转身回了屋子, 还觉得有些头痛,宋鸣羽那傻小子知道宋玉澜中毒了,但是却以为是阎妄川下的, 还在钦差面前上演了这么一出倾尽家财也要求摄政王留他哥一命的戏码, 他此刻有一种不知道说什么好的无力感。
“这下好了,真坐实他荼毒永安王谋夺人家家产的事儿了。”
阎妄川倒是满不在乎:
“坐实了就坐实了,之前放出风声也是为了和永安王府划清界限, 保他们日后平安,现在被宋鸣羽这么一闹也好, 日后如果还有人怀疑宋玉澜有意资助粮饷, 怕是所有人都会觉得他脑子不清楚。”
“那宋鸣羽怎么办?”
“先在柴房关一宿,等明日我们点兵离开再将人交到宋玉澜那里,后面是不是和他说清楚, 就让宋玉澜决定好了。”
“也好,就让那小子和老鼠玩一晚上吧。”
第二天阎妄川就要点兵前往临江府, 在殷怀安的不带他他就再找一个的威胁下,阎妄川不敢再多说, 殷怀安哼了一身就转身去洗澡了, 明天可就没有这样的条件了,他要好好洗个澡,洗个头发, 睡一觉,养精蓄锐。
而阎妄川则站在后面和伺候人的小厮一样帮他擦背:
“这个力道行吗?”
殷怀安很喜欢泡澡,人靠在浴桶里,脑袋一晃一晃地:
“嗯,尚可。”
身后的人抿嘴轻笑:
“尚可就好。”
阎妄川又帮他洗了头发,用干净的布巾包好,殷怀安心安理得地享受着伺候,正准备和往常一样趴在榻边等着阎妄川给他擦头发就听到了门外匆匆的脚步声。
“王爷,王爷,有人潜进府里,直奔永安王的院子,我等前去将人拿下,但是永安王下令暗卫尽出将人扣下,面罩也不许摘,现在,现在两方僵持不下。”
阎妄川抬眸,殷怀安扯了一下阎妄川:
“我们去看看,宋玉澜不会无故扣人。”
说完他就一骨碌地爬起来,阎妄川将人按住:
“你头发还没干就别去了,我去看看。”
殷怀安一贯喜欢看热闹:
“我怎么能不去呢,走走走。”
宋玉澜的院中此刻热闹极了,一个穿着黑衣戴着面罩只露出两个眼睛的“歹徒”被扣着,而两方人手正在对峙,一边是阎妄川下令守着永安王院子的亲卫,一边是永安王的暗卫。
阎妄川一到,所有人都垂头行礼,唯有那个带着面罩的黑衣人梗着脖子看过来,殷怀安觉得那双眼睛有点儿眼熟,好似是在哪看到过,还不等他反应,阎妄川就立刻喝令所有人退下,将人交给永安王,然后拉着殷怀安就要走。
热闹还没看明白就被拉走的殷大人整个人都挂在了阎妄川身上:
“那人眼睛怎么看着那么眼熟啊,你是不是认识他?他谁啊?”
阎妄川一边拉着他一边拍了拍他的脑袋:
“你好好想想,谁会在这个时候不顾一切穿着夜行衣来闯府邸。”
殷怀安想了半天,一个人在脑子中光华乍现:
“曹礼?”
阎妄川但笑不语。
此刻宋玉澜的院子,贴身暗卫将这个“黑衣人”送到了屋内,墨砚看了他一眼,什么也没说退出去关好了门。
屋内布景十分雅致,厅中一侧放置着一面雕工精巧的屏风,方桌之上只是青白色的瓷方瓶,里面的花束是他没见过的模样,右侧有一个青绿色淡雅的落地琉璃釉彩铜炉,熏香从里面淡淡溢出,却也压不住屋内浓厚的药味儿,此刻厅中没人,而内室外设了层层纱帐,帷幔轻瞟犹如天际边最轻薄的云。
曹礼这一身黑衣,魁梧壮硕的身子和这屋子显得格格不入,外面本就是夜里,他这模样就像是擅闯了小姐闺房的登徒子,眨了眨唯一露在外面的虎眼,在静悄悄的屋内更心虚了,瞬间手脚都不知道往哪放。
半晌一个低咳带喘的声线传出:
“曹将军,进来吧。”
曹礼被点破身份,摸了摸鼻子,往那轻纱前迈了一步后又顿住,大手抓了一下轻纱确认似的又问了一句:
“是让我从这儿进去吧?”
里面一声轻笑传出:
“不然将军还能找出第二条路吗?”
曹礼也不知道这股子紧张劲儿是从哪来的,明明宋玉澜也是个大男人,但在他面前他就是不敢轻慢,不过他也不多想,宋玉澜那神仙一样的人,本来就和军里傻大黑粗的大头兵不一样。
曹礼还没走过这么小心的路,一层一层拨开纱幔才到了宋玉澜的榻前,忽然有些无措,从前次次见着宋玉澜这人都是衣冠整齐,但是现在榻上的人似乎方才已经睡下了,身上着着寝衣,墨发散了下来,人靠在迎枕上,锦被拉在胸口,只是面色苍白,人也瞧着比之前瘦了不少,这样子让他想说什么话都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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