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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老师放心, 化得好，慕老师的底子，怎么都能化好。”化妆师接了句, 一下截断了慕秋筠和林宥辰有来有往的节奏。
程颢抿唇，轻咳两声，引得化妆师不明所以的目光，和林宥辰挑眉一瞥。
程颢忙澄清：“我是龙套，划个水，主角继续。”
慕秋筠轻笑，林宥辰抬脚踹他椅子，笑了声，别过脸。
周围学员见他不像平时那么不易近人，先后出声与他交谈。
林宥辰知无不言，又八面玲珑，把每个人的话题都接得恰到好处，没让哪个学员感觉被冷落。
大家也热情高涨，纷纷围过来，导师长导师短，大问小问不断。
镜子里渐渐看不到林宥辰了，只有围了三层的学员背影。慕秋筠也便收回视线，静静听着他们问答。
林宥辰有把好嗓子，不像慕秋筠那样清冽识别度高，但讲起话来总是和别人不一样，让人立刻便知道是他在讲话。
慕秋筠与程颢先后化完妆，退到一边，程颢低声问他在想什么，他就如实答了，换来程颢笑而不语。
“笑什么？”慕秋筠不解。
“没什么。”程颢拍拍他，冲刚化完起身的赵怀笛招手。
不几分钟，杨钧则也过来，问他们：“这儿太挤，先走？”
“嗯好。”赵怀笛即刻跟上杨钧则，程颢也站起来，慕秋筠慢了一拍，在程颢转头看过来时，神情自若地跟上他。
路过以林宥辰为夹心的三层圈，他不动声色，向内一瞥。
没瞥到。
众人渐渐都聚到了候场室，地方很大，台阶座位随便落座，于是又开启一轮各种恭贺。
荀鄂和白杨这两个捡漏王，毫不意外地被众人围在中央，祝福羡慕流水般环绕。
章学晃荡着进来，一看荀鄂，咧嘴走开。袁直和文野都在杨钧则旁边，他晃到慕秋筠面前，说：“猜我下午干什么了。”
“被夸了？”慕秋筠含笑看他。
“大夸特夸。”章学举起右手拇指，翘唇一笑，说不清是得意还是嘲讽。
慕秋筠轻轻一笑，并不置评。
章学双手插-进口袋，靠到墙边，轻道：“所以你看，不怪我之前轻狂，我……就是有流量啊。”
他轻哼一声，笑笑。慕秋筠静静问：“难受吗？”
短暂沉默。
“……有点。”章学低头，摸摸鼻子，“老子也是白天黑夜练到了第二。”
灯光晃眼，在发梢罩出光圈。
慕秋筠不语，章学自己接道：“行吧，我承认这个第二有点水分。”
他自带的粉丝基数庞大，越是观众数量增多，这份优势也就越明显。
但他也可以选择拿下名次，无非是节目结束后会被观众指责，越吵也就越有流量，不会影响丝毫后续工作。
章学犹豫过，纠结过，尤其在林宥辰给慕秋筠戴上星牌时，他真觉得用不着开这个口，反正荀鄂已经拿到出道位了。
他想赢，做不到完美，做第二也行。
可转眼看到白杨通红的眼眶，那一刻内心的争执还是翻转了。
他不缺这个位置，但有人缺。
刹那的冲动，于是就说了，当时也挺慌，看到慕秋筠的目光，渐渐又冷静了。
本来还挺喜气洋洋的，觉得自己做了件好事。结果下台，经纪人直冲过来，大力赞扬，说他终于知道怎么制造话题了，这次的热度绝对要爆了云云。
章学突然就没那么高兴了。
他也没想到，有朝一日，他竟然会在听到热度爆了时，有那么一段时间的腻烦和失落。
几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袁直和文野望向人群中心的荀鄂，不无羡慕。
又有一队人，从荀鄂那个圈子里走出来，径直走向章学。
为首的神色有些桀骜，章学看着就烦，横眉冷目：“干嘛？”
气氛倏冷，文野站到章学身边，和他一起与高鹤嘉对峙。
高鹤嘉沉默几秒，忽然低头：“学哥，之前对不住。”
章学正准备“哟，谁是你学哥，当不起”，手肘被慕秋筠碰了下，也就咽下这句，面无表情：“过去的东西，别在意。”
瞿昶讪笑：“怕你在意。”
“我在意。”章学挑眉。
瞿昶和高鹤嘉尴尬对视，周围有人关注到他们这边，两人也没回避，一齐向章学弯腰鞠躬，郑重其事道了歉。
被人围观，章学不好再挂脸，顺坡下驴地端起前辈姿态，包容理解了几句，分别和两人握手，算是言和了。
慕秋筠浅笑移开眼，章学不悦地顶他一下，闹别扭似的。
袁直这时插过来，问瞿昶：“你们之后什么打算？”
瞿昶苦笑：“不知道呢。”反问：“你俩呢？”
袁直耸肩，同样苦笑：“不知道呀。”
“怎么也比我们强点。”高鹤嘉说着，拍拍袁直上臂。
荀鄂和白杨终于从羡慕中心逃出来了，一起凑到几人之间，荀鄂坚定找准慕秋筠身边的位置，夹进他和程颢中间。
白杨则一腔真挚看着章学，刚要开口，章学抬手：“停，打住，可以了。”
挡回了人家真情实感的道谢。
白杨欲言又止，章学倒端了起来，扭脸两秒，又用下巴点点高鹤嘉等人，抬着下巴对白杨道：“用不着谢我，有机会多帮衬老搭档吧。”
“你们都签了几年合同？”一直在旁不语的慕秋筠忽然问。
“五年。”高鹤嘉说，“我还有两年，他们还有三年。”
“公司那边……”慕秋筠试探询问。
高鹤嘉摇摇头，只有苦笑：“卷不出头，只能卷死。”
一时无话。
承宋内部竞争激烈，说两年不给资源，恐怕是真的不会给。
隐入幕后，训练两年，再露面时，也不知道情况会怎么样。
瞿昶叹道：“老高再过两年26了……做舞台。”他耸肩哼笑。
高鹤嘉无语：“你看不起谁。”
瞿昶给他一个“行行行”的眼神，眉目怅然失落。
空气骤静。
荀鄂虽然出道了，但自知受人提携，运气占了极大部分。他没什么意满骄傲，也跟着难受。
袁直和文野就更不必说，本是同根生，感同身受，心里发苦。
章学程颢对这些公司运作规则更为了解，一个插兜低眸不语，一个也只能徒劳叹气。
本该喜气洋洋的终场舞台，这里却一片低沉。
高鹤嘉看不下去，自己笑了笑，起一句：“反正我们现在也看开了，没人看到，那就慢慢磨呗，没准哪天一鸣惊人了呢。”
瞿昶笑着补充：“他从你们组的表演里get的心得。”
众人于是都配合地笑起来，话题引到他们的决赛表演，可聊的东西也就多了。
气氛热络，各自交谈，程颢一直没听到慕秋筠的声音，轻轻碰了下对方手腕。
“想什么呢？”程颢问。
“没什么。”
话音刚落，有人来喊大家做准备了，慕秋筠目视前方，说：“走吧，登台了。”
第142章 献礼
空气仿佛铮然一声, 舞台灯光骤亮。
星辰的光落在每一位站在舞台上的学员身上。
他们穿着统一的制式西服，闪亮的装饰跃动光芒，每个人都像在闪闪发光。
其中, 慕秋筠站在所有人最前方，笔直面向最中央的主镜头。
音乐开始。
慕秋筠C位领舞，动作极有力量。
舞台的张力于刹那释放，万千光芒化作光点，飞速流过众人周身。
慕秋筠在光海涌流中, 每个动作都与其他人一致，却每个动作都带着独特的力量。
台下七-八位摄影师，都力求找到最好的角度，展现他们最好的状态。
可看着镜头中的众人, 他们又难免感慨：
什么是绝对C位？
就是像慕秋筠这样, 明明做着与旁人别无二致的动作，可你就是觉得, 他在领舞。
动作精准而迅速, 展现在镜头中, 有种别致的完美。
再没有人能复刻他的舞姿, 哪怕是导师王堪都不可能。
之前有学员说：舞蹈是自我的展现。
在此时, 几位摄影不约而同意识到，这句话极为精确。
慕秋筠的舞蹈, 带着独属于他自己的精神力量。
台上的学员在星光中跳着团舞，台下的目光却齐齐锁定最前方这人，哪怕有人强迫自己移开视线, 却还是不由自主会被慕秋筠吸引。
他真的好像在发光……
工作人员默默用眼神交流，有些人暗地里瞥向几位导师。
五位导师神情各异，季梵赞叹, 王堪欣赏，蔡何冉满意，宋凌略带悻色。
而主导师林宥辰，下巴微抬，满目骄傲。
难以想象这是烧了半天，刚刚恢复的人呈现出的舞台。
也难以想象，慕秋筠的主职是表演，他甚至很少将时间分给舞蹈。
有人想到了刚开营时，慕秋筠别扭的状态。
一个简单的挺胯动作，他用了一段时间才流畅做出。
可现在，他的动作行云流水，没有一点滞涩。
正好又是连续的几个挺胯，台下小姑娘们纷纷捂嘴，发出无声的尖叫。
“太帅了。”
“天啊为什么他做这个动作就这么酷。”
“我以前总觉得这种动作搞擦边，但慕老师多搞，爱看。”
窃窃私语响起，林宥辰听在耳中，认真看着台上的慕秋筠。
一点隐约的猜想，慕秋筠似乎……在舞蹈中融合了武术的感觉。
他的动作更加简单准确、干脆利落，这种微妙的变化，中和了动作的魅惑，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极富力量。
“还能这样。”林宥辰勾唇心想。
一个简单的小变化，却让他联想到了慕秋筠一直以来的行事作风。
他从来没有妥协，也没有过度抵触。
他始终在用自己的方式，中和掉一些东西，影响到一些人。
比如站在他身后的章学等人，动作就已经在无意间，变成了和慕秋筠相仿的力度。
星河流淌。
最后一个音符结束，漫天星光簌簌落下，覆在学员们的黑色西服上，淡淡光芒笼罩。
所有人站直身体，面向台下、镜头，郑重鞠躬。
这是节目组的有意安排，意在让学员们感谢一直以来支持的观众。
这一幕也是全部节目的终结。
台下，掌声雷动。所有节目参与人员，或哭或笑，齐齐为他们送上最诚挚的祝福。
台上，慕秋筠站直身体，道：“我代表所有学员，向台下的各位表达感谢。感谢节目组的用心，感谢导师组的付出，感谢所有工作人员的帮助，感谢观众一直以来的支持。谢谢大家。”
“谢谢你们！”身后的学员齐声喊道。
这是超出节目组预计的结尾，导演组都愣了下，随即有两位红了眼眶。
用心可以被体会到，何尝不是一种圆满。
所有人冲上舞台，有些已经建立起坚固友情的学员和工作人员，紧紧拥抱在一起。
导演组和导师组先后走过来，郝晶微笑着与慕秋筠握手，抱了抱他。
在她身后，林宥辰浅浅一笑，却没伸手拥抱，而是抬起了握拳的右手。
慕秋筠与他面对面，拳心相撞。
每个学员都收到了一束鲜花，很多人在哭，或许他们流泪的事情并不相同，但在此刻，九十名学员空前意识到——
他们是一个整体。
一起经历过辛苦与欢悦，在同一个舞台上，走出来的整体。
没有谁真正落败，也没有谁完全赢了。
同样身处在这个圈子里，胜者也有数不清的无可奈何，他们一路走来，早已见证彼此许多。
因淘汰赛而产生的竞争心静静散去，一些人在握手言和，一些人在诉说感激。
不断有人走到慕秋筠面前，向他道谢，从被他指点通过的考核，谢到他的言谈行止产生的影响。
好似舞台就要在这样的气氛中，达到一种大团圆。
天花板上，一朵礼花缓缓降落，丝绸缠做花瓣，细腻而逼真。
众人惊呼，纷纷仰头看，忽然间，轻微的爆破声响，礼花纷扬四散。
丛立站在舞台边缘，笑眯眯看着众人。
“很抱歉打扰了大家的感人时刻，也可能正是因为这个时刻，我有一则很重要的消息要宣布。”
——这个时候了，还要干嘛？！
眼看众人被按下暂停键，丛立满意，扬起一个极大的笑容：“合约上写明的录制时间持续到下周末，节目组安排，下周末邀请大家去度假民宿……休——假！”
如同圣旨宣布，只听满场欢呼。
“太好了太好了，还可以一起！”
刚还恋恋不舍的众人，转眼陷入狂欢，不少人挂着鼻涕泡，情难自禁流露欢笑。
“小慕。”副导演罗升挤过来。
林宥辰正在趁乱把慕秋筠往自己这边拉，罗升一喊，慕秋筠挣开他的手，站直了身体。
林宥辰不悦地看着罗升。
罗升沉浸在喜悦中，并未察觉他的表情小变化。胖胖的手一拍慕秋筠手臂，罗升道：“你还有个小任务。”
“什么？”慕秋筠问。
罗升神秘兮兮地竖起食指，却是卖了个关子。
最终的一期在次日准时上线，顷刻，平台访问量破了记录。
大量的观众涌入，让承宋影音这个素来以丝滑出名的平台，变得十分卡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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