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鄂:“你别得寸进尺我跟你说!”
他扑上来锁慕秋筠,慕秋筠哼笑,拿起书摞最上方的厚本,递给他。
“什么啊?”
“错题本。”
“啊?给我的?!”
“下次回前五十吧。”慕秋筠说。
“前十!下次一定前十!”
两人说笑着一道回家,各自在书桌前。荀鄂翻看慕秋筠的错题本,嘟囔:“这也用记啊?”
他走马观花看了一遍,就把本子扔到一边,打开了手机。
[Triple Kill!]
伴奏响起。
“阿门阿前一颗葡萄树,阿嫩阿嫩绿的刚发芽。蜗牛背着那重重的壳呀,一步一步地往上爬。
阿树阿上两只黄鹂鸟,阿嘻阿嘻哈哈在笑他:葡萄成熟还早得很呐,现在上来干什么?
阿黄阿黄鹂儿不要笑,等我爬上它就成熟了。”
期末考试。
大家在教室集合,领成绩单。
程颢脚步轻快,温和地把保温杯一放,对众人道:“咱们班这次,高分段不少,有两位同学过了600分。”
“哦~”柳合和栾桂起哄,带着笑意的目光已经瞥向荀鄂。
荀鄂抿出一个小梨涡,满眼期待地整了整衣领。
程颢看到他,也眉眼带笑:“荀鄂同学这次发挥正常,进步很大,从520分进步到603分了。可喜可贺。”
荀鄂:?
他一脸空白,和老班对视。
“更该恭喜的是慕秋筠同学,稳步前进,这次考了648分!大家鼓掌。”
荀鄂:……?
下课后,他还一副如在梦中的表情。
“你比我分高?”他不确定地问。
“运气好罢了。”慕秋筠说。
荀鄂眨眨眼,一脸茫然。
“咱俩一起长大,一起上高中,一起进这个班。好像……这是第一次,你比我分高吧?”
慕秋筠再次强调:“运气好而已。”
荀鄂抿唇,不做声。
两人同时拎起书包离开,荀鄂起身时,带起书桌上他特意没拿的那页纸。
那页成绩单。
薄薄的一张成绩单,随便一阵风都能吹起的重量,却好像沉重到让人不敢去接。
他咧嘴笑了下,搭上慕秋筠肩膀:“行,下次一定超了你。”
“超你自己就行,”慕秋筠说,“你的目标不是年纪前十么。”
“啊对,下次就年级前十!”荀鄂举起手臂,做冲刺状。
两人并肩下台。
伴奏缓缓淡入。
歌舞组登场。
“要 走过多少星光
才能到远方”
“要 几个黑夜漫长
才如愿以偿”
章学站在C位,袁直文野分立他两侧,柳合栾桂落后一步,在最外两边。
随着音乐,他们缓缓起舞。
导师席上,王堪逐渐红了眼眶。
这次舞台,他们把重心放在了舞蹈上。
表演组的剧本中规中矩,胜在三位演员把平淡的剧本演出了真实。
而舞蹈组,在这一次的编舞中,把他们自从进入训练营,学过的所有舞蹈,做了汇编整合。
每一个旋转、每一次抬腿,甚至于每一处顶胯,没有一个动作是为了卖弄什么,全部元素都服务于整体舞蹈,非同一般的自然流畅。
但在这流畅中,王堪看到的是一个个卡顿的点。
是他一个动作又一个动作,重复许多次,教了许多次,学员们练了无数遍的点。
这些点,汇聚成一道流畅的曲线。
曲线又转化为优美的舞蹈。
“那么多日夜 寒来暑往
换来
不过一页薄薄纸张”
“谁没有汗水悄悄流淌
却说
只是沾了运气的光”
节奏转急,舞姿跟着加快。
台上五人同时下蹲,整齐划一。
下一个变奏,他们要同时起身。
然而——
好痛。
章学感觉大腿上的肌肉在拉扯,他清楚知道这个状态,不可能利落地做出完美配合。
汗珠从鬓边流下。
导师席和观众席在此时渐渐模糊,扭曲,在他面前展开的,是一面镜子。
他最熟悉的,他们那间训练室的镜子。
在这段时间,他对镜中自己的熟悉程度,或许比他本人还要更深。
他们已经配合了许多天,练习了无数次。
不完美是常事,临场补救成为队友间的默契。
如果是镜子里的自己,这时会怎么做?
他会……
他……?
变奏响起的刹那,章学不假思索,单手撑地,做了一个托马斯回旋,借着旋转的力道迅速站起,紧接原本舞步的第三拍。
完美融合。
与队友的动作一拍不错。
全场欢呼。
观众只当是他作为C位的花样动作,只有旁边四位队友,才心里噗噗狂跳。
音乐间隙,章学潇洒甩头,摆了个POSE。
粉丝尖叫,而在刹那间注意到他视线的袁直立刻会意,踩着鼓点,舞步交替,换到C位。
不在C位,章学的动作就可以不那么紧绷完美,给了他缓口气的机会。
下一段变奏,袁直让出C位,交给文野。
音乐接近尾声,他们的动作都慢下来。
杨钧则与赵怀笛的合唱字字深情,直将现场不少观众唱落了泪。
“一页致过往 谢你跌跌撞撞走到遥远此方”
“一页敬时光愿你初心不负触手星光流淌”
表演结束。
掌声雷动。
栾桂和柳合没有评分资格,留在台下。
八人一起站到舞台中间。
这是第四次,他们并肩站上舞台,面对严肃的导师,和全场观众。
荀鄂和袁直都觉得,心跳已经快到要窒息。
他们虔诚地希望,这一次,能有高一些的评级。
希望观众能多给他们一些机会,他们真的站不够,他们还想和队友们,并肩站上这个舞台。
文野在这时恍然意识到,原来不知不觉中,他已经在舞台上体会到了开心。
他完全沉浸在舞蹈中时,根本意识不到台下观众是否喜欢。
只是跳舞这件事单纯让他很开心,和队友的默契配合让他单纯很开心,表演结束,再次和七位队友并肩——仅仅是这样站在一起,他也很开心。
三人的喉咙同时滑动,紧张地等待观众审判。
另一边,程颢和杨钧则也同样紧张。
他们深知,如果有人掉队,这就是最后一次酣畅淋漓的集体舞台。
但他们真的不想把这作为最后一次。
三公的舞台内容,在这周已经无意间商量了一些。
少了任何一个人,对于他们的舞台,都称不上完整。
四周都是渐渐变重的呼吸,慕秋筠在这样嘈杂的环境里,清楚感受到每一位队友的紧张。
他轻轻闭上眼睛。
身后光影变换,渐渐停住。
林宥辰抬手:“请转身,领取你们的观众评级。”
屏幕上,六A两B。
第124章 马脚
几人走下舞台, 一路沉默。
袁直左手揽着荀鄂,右手拽着文野。
“还有晚上的导师评级呢,别都丧着个脸了。”章学手搭在文野肩膀, 在旁边说道。
两人情绪低落,对他的话没什么反应。
程颢也道:“没错,晚上还有可能逆转。你们两个的观众评级都更接近A。”
按照上次舞台的标准,两人的评级都应该是B+。
乾坤未定,一切都要看导师组给的最终成绩。
“导师组能给我们翻一下吗?”文野迟疑地问。
这个问题, 没人能够回答他。他不自觉看向慕秋筠。
慕秋筠目视前方,问他们:“这次舞台开心吗?”
“开心。”文野没有犹豫,齐声回答。
“我也很开心。”慕秋筠弯唇,眼神偏过来。
目光温和而充满理解, 一个对视间, 文野忽地释然。
是的,舞台很开心, 他们已经做到了现在能做到的全部。
结果如何, 都是对这几个月努力的检验。
现在能做的, 只有接受, 还有……别忘了沉浸在表演时的那份开心。
文野一下子想起, 淘汰赛开始前,林宥辰的致辞。
他说, 希望你们别忘记这种全心全意沉浸的感觉。
文野在这时才完全理解林宥辰的意思,如释重负,对慕秋筠感激一笑。
袁直不禁跟着松了口气, 但这口气只松一半,就转变为握紧荀鄂肩膀的力道。
文野的情绪已经缓过来了,但荀鄂仍旧低头不语, 他也不清楚荀鄂现在的心情,只能沉默着,给予朋友支持。
紧接着,他看到慕秋筠偏过头,看向他身侧的荀鄂。
眼神中有种袁直无法理解的情绪。
他们回到休息室,与柳合栾桂会合,难免被问到评级。
荀鄂轻推袁直,自己走向一边。袁直欲言又止,刚想喊他,被慕秋筠抬手制止。
“交给他自己。”慕秋筠道。
另一边,舞台上。
劲歌热舞正是高-潮,观众席全然嗨翻,尖叫一声连着一声。
排在慕秋筠等人之后的承宋五人,面对观众越发热情的反馈,心里的犹豫怀疑都已经消散,动作越发流畅自信。
高鹤嘉一段热烈的个人舞结束,非常帅气地一撩衣服,露出了锻炼得当的人鱼线。
瞬间又是一片惊叫。
他们的舞蹈秉持承宋一贯风格,简洁利落,而且热烈。
并且,不时安排一些福利,更是让观众尖叫不断。
导师席上,王堪也被他们感染,哈哈笑着做了两个动作。
在看到瞿昶的个人solo,表情妖媚的顶胯得到全场热情回应时,王堪伸出手指,做了个“yo~”的口型。
音乐终止,他们以极其酷帅的POSE结束表演,导师和观众一道鼓掌。
已经淘汰的三人先行下场,余下五人互视,眼中都有藏不住的喜悦。
光影瞬息更迭,五人并排而立,林宥辰抬手示意他们转身。
然而,看到大屏幕的瞬间,他们的表情都呈现同样的情绪——空白。
“为什么?”高鹤嘉不敢相信地问。
其余几人亦是不可思议,白杨抿唇,转身面向几位导师。
接触到宋凌冷淡的视线,他浑身一震,低头,鞠躬。
他的评级是B。
除他以外,两B两C。高鹤嘉是B,瞿昶是C。
他们本来瞄准了五A。
这时得到的评级,远低于他们的心理预期。几人在茫然过后,都露出不忿的神情。
高鹤嘉刚要张口,宋凌便冷道:“感谢你们今天的表演。”
言外之意就是要他们赶紧下台了。
没人敢顶撞自家的太子爷,高鹤嘉脸色苍白,被队友拉着走下舞台。
休息室里,人声嘈杂,他们进去,不断有人上前关心。
几人没有回应的心思,各个白着脸,走向最里面。
“哟,完事了?怎么样啊?”他们听到了最不想听到的,章学阴阳怪气的询问。
无人回应,章学轻哼:“上舞台,还是得保持最好的状态,不然好难的。”
高鹤嘉脸色爆红,脖颈上青筋凸现,刚迈出脚,被队友胡乱拦住。
“你什么意思?”他质问章学。
章学:“感慨一下。我今天腿疼,没表现好,帮大家长个经验。”
瞿昶的下颌线绷紧,看得出是在咬牙,章学心里舒坦,明媚一笑。
“章学。”慕秋筠不轻不重叫了声。
笑容一滞,章学敛起笑脸,听慕秋筠道:“看见荀鄂了吗?”
章学:“啊?他丢了?上哪儿去了?”
慕秋筠给他一个“我在问你”的眼神,章学也怕荀鄂情绪出问题,转身道:“我去找找,应该上厕所了吧。”
他离开,高鹤嘉和瞿昶两人便失了目标,僵硬地强压住怒气。
高鹤嘉维持着体面,对慕秋筠客气点头,正要离开。
慕秋筠平淡的声音响起:“君子论迹不论心。但有些事,也要问心无愧。”
白杨不明就里,问他:“慕哥,你在和我们说话吗?”
他没察觉到,自己的两位队友,在听到慕秋筠话的瞬间,身形忽然僵硬。
“有感而发。”慕秋筠对他们彬彬有礼一颔首,转身离开。
荀鄂正躲在隔间里掉眼泪。
他拼命忍住声音,不想被人发现。
外间响起脚步声,荀鄂立刻捂住自己的嘴。
“鹅子?鹅子你在吗?”
章学的声音在狭窄的空间回荡。
短暂的安静后,脚步声再次响起。他松了口气,知道章学要走了。
“哎,你怎么也过来了?鹅子不在这儿。”忽然,又听章学说。
紧接着,是慕秋筠平静无波的回答:“方便。”
“行,那我先走了。”
两道脚步声交替响起,荀鄂心提了起来。
半晌没听到声音,他轻轻抽气。
慕哥走了吗?
正这么想时,听到外面洗手池的流水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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