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登哼哼两声,到底是把这次的正事放在了心上。
借了段四海的光,在一楼的顾惊山今天破例在二楼添了座,倒不是因为莱夫是不起眼的企业,只是其根基尚浅。
要是自顾自地在二楼安了座,到底会给自己招来宵小,虽然翻不起多大浪,但到底是麻烦。
拍品上来后,顾惊山没仗着出身好底蕴足就对这些拍卖的藏品指手画脚,附耳听着段四海娓娓道来的趣事。
这些拍品的故事远比顾惊山所知的工艺技巧和价值要有趣得多。
他总算知道他家金主的不同寻常师承何人了。
段四海难得遇见像顾惊山这样合眼缘的后辈了,一时间很是感慨:“我家那孩子要能像你这样坐下来和我聊些商场的事就好了。”
顾惊山眼神一暗,“贵公子应当也是个出类拔萃的人才才是。”
段四海摆摆手,笑道:“他和你不一样,这辈子最大的梦想就是做条咸鱼,也幸好我赚的钱多,能让他后半辈子都不用为生计发愁。”
“不过,我前些年倒也想过他能像你一样活出个精英样。”
顾惊山笑了笑,“每个人的活法总归要不一样才出彩。”
段四海一愣:“啧,你跟我家那小子应该能聊到一块儿去。”
“下一件拍品,黑金塔罗。”
听到名字,顾惊山耳朵动了动,向一边的段四海聊表歉意:“段总,容我先把这个东西拍下。”
“额,好。”
黑金塔罗形如其名,采用古埃及壁画样式的斑驳镀金工艺,黑色的线条让每一张牌面看起来富丽十足。
他的第一任主人是十六世纪被猎巫行动绞杀的六大巫师之一,上一次出现在大众视野也是百多年前的事情了。
陈文的牌子还没来得及举起,就听见和他们隔窗相望的包间传来一道懒洋洋的声音。
“五十万。”
顾惊山眼皮都没抬,按了下桌上的按钮。
只听叮的一声,拍卖师朗声道:“九号包厢出价——一百万。”
潘登掀了掀眼皮,恶劣一笑:“一百零一万。”
顾惊山眼也不眨地按了第二下:“两百万。”
“两百零一万。”
“三百万。”
“……”
看着较劲的两人知情人不免有些唏嘘,“夏利和莱夫才谈拢合作,小潘总来这一招,就不怕那位给他穿小鞋?”
段四海喝着茶,眼神一会儿放在被展示的塔罗牌上,一会儿放在顾惊山身上。
最后,悄悄咪咪地摸出手机,给微信置顶发了个消息。
“滴滴——”
打开门的段崇明看着黑漆漆的大厅,陷入了深深的沉默,他那么大一个爸呢?
第34章
四处找了个遍也没找到自己皇阿玛的段崇明揉了揉肚子, 自己下了碗面条吃。
正窝在沙发上消食,手机叮的一声响,他离家出走的皇阿玛发来慰问。
老段:你那套牌这么值钱?
段崇明想了会儿, 终于想起来今天是什么日子了。
小明:我从国外的摊子淘来的,顶多值个十来万吧, 怎么, 哪个冤大头花高价买它?
段四海把视线从手机屏幕挪开,不动声色地瞥了眼身侧这位出价到六百万的“冤大头”。
老段:我估计,你那套牌今晚能卖出个大价钱。
小明:多少啊?
段四海刚想说实话, 转念又想起家里那堆破烂, 想让皇太子不再捡破烂的心占了上风。
老段:没多少, 也就五十万。
“五十万?!”段崇明瞪大了眼, 不解道:“什么家庭啊,拿五十万买套牌,虽说这牌是有点来头,但也不值这么多钱啊。”
若不是知道拍卖会捐赠的物品是匿名的,段崇明少不得阴谋论一番。
段崇明百无聊赖地抛了抛手机, 无所谓道:“这冤大头倒也是在为自己积德了。”
“一个去了画展, 一个去了拍卖会,就剩我一个人孤苦伶仃地看家。”
段崇明仰面一躺, 叹了口气,“好无聊啊……”
盘着包浆的动画,段崇明听见门口的动静耳朵一动,先发制人道:“爸, 那个冤大头是谁啊?”
段四海换了鞋,听到这话给了他一个冷冷的眼神:“没礼貌,有人愿意给钱做慈善怎么能叫冤大头。”
照这个逻辑, 他段家还有江家应该是江城最大的冤大头了。
段崇明打了个哈哈,换了个问法:“所以这位大善人是哪家的啊?”
“你不认识。”段四海挥了挥手,把自己买的那尊观音狮子像放在茶几上,“瞧瞧,这瓷多好啊,这个样式市面上可没有。博物馆收藏的那尊都要比这个小好多,做工也没有这个精细。”
段崇明木着脸欣赏了半天,还是看不出个好坏来,只好点头附和:“嗯嗯嗯。”
段四海得了爱物,也没空搭理他的好大儿了,摸着狮子头若有所感:“今天我遇到个人,短短半年就在江城站稳了脚跟,就连夏利都在避其锋芒。”
“莱夫的人?”
段崇明不关注圈子里的秘闻,只是前些日子得到了好一批人工耳蜗的捐赠。
他去查了查,这些耳蜗的批次都是最新的,也是市面上最先进的一款,和以前收到的压箱底的存货全然不同。
“嗯,”段四海笑了笑,“我虽看不清他的深浅,但就他这半年做的那些事来看,是一个冰魂雪魄之人。”
江城明年要开始医疗试点的消息段四海也有所耳闻,甚至比旁人多得了些内部消息。
段四海:“这位小顾总干的事,实乃善事,要我说,你们应该能玩到一起去。”
玩什么?玩商人的尔虞我诈看谁最蠢最缺心眼?
“得了吧,爸,我不被他坑死都算我人品好。”段崇明懒散道。
段四海往段崇明屁股扇了一巴掌,恨铁不成钢道:“我是说你们的为人理念,又哪里扯到了生意经,一天天的没个正型。”
“人家二十五岁就是坐了高位不说,为人处世也颇有一道,你该多跟他学习才是……”
段崇明头疼地听着,对时隔十多年再次听到的唐僧念经十分无奈。
上次是成绩优异的许南禾,这次是事业有成的小顾总。
真是,这小顾总除了姓,没一个他喜欢的。
段崇明能怎么办,只能一边“嗯嗯嗯”,一边悄悄转移阵地。
等段四海说得口干舌燥想让人给自己倒杯水,才发现一直应承自己的只是个小黑方块。
录音不停,“嗯嗯嗯”不止。
在家待了一个周末的段崇明总算是消了段四海再去学校探查的心。
甚至百分百保证道:“我还是决定好好学习,争取让咱老段家出个大学生。”
段四海先是扯了扯段崇明的脸皮,确定自己的皇太子没被调包才一脸欣慰道:“长大了。”
段崇明脸都被扯变形了,有些不自然地把自己脸皮上的手给扯开,嘟囔道:“我老早就长大了。”
段四海端详了一阵,突然道:“你高三了还要去赶高一高二的场?”
段崇明:“……”
冬季越野,羽毛球、篮球、足球、12·9歌咏比赛、十佳歌手……
一长串的活动噼里啪啦地在段崇明脑海里闪过。
段崇明一副“你说什么呢”的神情,拧着眉看着他爸:“爸,你这是刻板印象。”
“好了,爸,不说了。”段崇明宽宏大量地原谅了他爸的“恶意揣测”,拿着桌上的包大步向外。
还不忘扔一句:“爸,我心善,就不和你多计较了。”
皇阿玛疑惑地看了好一阵,后知后觉地倒退几步去看自己的酒柜。
好家伙,昨天晚上还是满的,今天就少了十分之一。
“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
……
拍卖会后,顾惊山每每看到自家金主身上的读书气,那颗蠢蠢欲动的心便不知觉消散了几分。
失效的违禁词在和老丈人见过面后又重新回到了顾惊山的手心,他捧着那几个词看了看,投降般叹了口气。
段崇明说到做到,打定了主意好好学,在学校的时候便不会和顾惊山说一句话。
直到回家以后才会浅浅接个吻,再多的,就不让做了。
顾惊山抱着双臂,视线若能化为刀枪利刃,能把书房的门盯出个洞来。
许是为了弥补,又或许是为接下来长达两个月的异地做铺垫。
在跨年当天,顾惊山心心念念的人主动钻了狼窝。
顾惊山作为金主的家属,得到个不错的观赏位置。
温情的酒吧放着轻音乐,柔柔的情调绕着圈,为接下来的演出铺垫。
顾惊山用吸管搅拌着酒杯,回味着龙舌兰的回甘。
在奶茶里加酒,他家金主真是煞费苦心。
见身侧的人有意无意地打量他,顾惊山平易近人道:“有什么想问的直接说吧。”
女孩儿先是红了下脸,因着卡座只有他们二人,鼓起勇气道:“你和段哥,在一起多久了?”
顾惊山假装思考了下,“两个月吧。”
“哦,难怪。”女孩儿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顾惊山点着杯壁,问道:“怎么了?”
“没,”女孩儿腼腆一笑,“就是最近两个月段哥都很少和小刚他们在这里演出了。”
顾惊山笑了下,好奇道:“他以前经常来这边吗。”
女孩热心肠地为顾惊山科普了不少段崇明以前的光辉战绩,顺带夸赞了一番:
“段哥的乐感特别好,以前鱼乐的艺术总监向他发过邀约,段哥拒绝以后也来这里磨了好久,也就是那时候起段哥才没当主唱了。”
“我只知道他会弹贝斯吉他,倒不知道他还是个主唱。”顾惊山看着被幕布遮挡住的后台,淡淡道。
也不知道他家金主十八般乐器样样精通。
女孩儿抿了抿唇,不知道该怎么介入两人之间不对等的信息,只好道:
“段哥不是个喜欢夸耀自己的性子,但今天你来他还是忍不住想在你面前表现,算算时间,应该是时隔三年后的第一次登台呢。”
“嗯,”顾惊山勾了勾唇,面上的神色缓和了几分,温声道:“你有以前的演出视频吗。”
“有啊!”
得到好多古早视频的顾惊山津津有味地看着无声电影,深邃的眼一直固定在舞台的中心。
眼眸亮了一瞬又一瞬。
女孩儿借着酒杯的遮掩偷偷笑了,她今晚还是第一次知道一向恣睢的段哥会脸红。
当真是一物降一物。
段崇明登台前竟然有些紧张了,想到台下的某一个观众,只觉得一阵口干舌燥。
因为顾惊山的衣柜除了西装就是西装,故而两人外出的时候顾惊山身上穿着的总是段崇明的衣服。
一来二去,段崇明买衣服的时候总要再多买一件。
“段哥,你以前不是最看不上情侣装了吗?”敲架子鼓的小王乐呵呵地把陈年旧事翻出来炒。
乐队其他成员也笑了,打趣道:“王佳杰,你懂什么,爱情使人盲目啊~”
“就是就是,再说了情侣装都是一黑一白一红一黑的,哪有长得一摸一样的!”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段崇明摸了摸发烫的耳朵,“行了你们,这么八卦做什么!”
王佳杰和其他人对上眼,不约而同地眨了下眼:他音量大,他有理。
当舞台下那个和自己穿着一样的人用那双深邃幽暗的眼眸望着他时,段崇明只觉得自己被定格在了对视的这一瞬间。
拨动的吉他诉说着思念的音符,摇滚乐取代了先前的怡情小调,彻底燃起来的观众随着律动摆动着身躯。
唯有二楼的卡座的那人长久而深沉地凝视着舞台的红色,那抹红从一开始的舞台边缘出现在舞台的正中心,一点一点挤占着顾惊山视野的全部。
青春,明媚,是床畔之外的另一种绝色。
低哑的声线自带混音,比顾惊山想象中的更为动耳。
勾人的意味太重,足以让顾惊山装作不知其背后的安抚意味。
春节造成的异地得到了金主自甘奉献的美好,不论是青涩的眼波还是羞人的呜咽。
顾惊山单手撑着床单,因为发尾总让身下的身躯颤栗便被随手扎了起来,搁在后背,再不能打扰半分。
他的视线直勾勾地看着空无一物的脖颈,汗液的晶亮也无法掩盖它的空寂。
顾惊山看了好一会儿才被金主勾着脖子按了下来,主动把自己最脆弱的脖颈送到顾惊山嘴边。
舌尖轻舔了下温热的皮,右手缓缓上举,把要说话的嘴给封住,顾惊山盯了好一会儿,缓缓张开嘴,让牙齿附上蜜色的肌肤。
然后,很深地咬了一口,让这片空寂被自己的牙印覆盖。
“我艹!”怒不可揭的金主捂住自己的脖子,怒道:“你属狗的吗?”
段崇明从没在这人面前说过脏话,平日里那些舔舔摸摸和牙尖的碾磨都算了,怎么还变本加厉地开始咬了。
感受着指腹的凹凸,段崇明完全能想象自己这儿有多深的牙印。
色气的舔唇带着意满,每一帧都让他心跳如雷。
顾惊山没在第一时间回,只是爬了上去,让两张脸只隔了一张纸的距离,轻声道:“你一个月都不让我碰你,我牙痒痒了。”
可怜的话配着不可怜的语调,吞吃入腹的眼神不躲不避地呈现在段崇明的眼里。
30/63 首页 上一页 28 29 30 31 32 33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