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廖忱身边那冒牌货,我已有幸见过,将死的蝼蚁罢了,魔界既要造出一个新的颜惊玉,也不知找余秋叶把皮重新画一下,长成那个样子,也敢放出来丢人现眼,待我师父赶到,定让他魂飞魄散!”
“你确实与他相似,却也不过是形似骨不似,东施效颦,贻笑大方。”
“你——!”
阮其溪豁然发狠,齐慕方却是冷笑一声,周身煞气涌出,道:“就你这资质,也敢自称小渡方?!”
廖忱坐在后方,唇角一勾,显得十分欣赏,
阮其溪猝不及防,被他一掌击飞,后方老者及时将他接住,同时一掌抚在他的背部,调节了他翻涌的气血。
阮其溪重重一咳,神色愕然:“你竟是晖阳初?!”
“我们这些散修可没有家门兜底,行走江湖,总要藏着一些。”齐慕方身边的朋友急忙扯了他几下,齐慕方自然也看到了他身后的老者,他心中警惕,道:“这位前辈,不至于掺和小辈之事吧?”
那老者目光沉沉,看着他的眼神仿佛在看着一个死人,脸上皮笑肉不笑:“这位小友,看来的确是仙君拥趸,竟不惜冒着得罪左丘家的风险来为仙君叫屈,秦尊主应当会很欣赏你。”
齐慕方挑眉,他身边的好友马上道:“正是正是,这小子一遇到渡方仙君的事情就容易着急,前辈见谅,阮兄弟见谅,看在咱们都是仙君拥趸的份儿上,我们先干为敬。”
他急忙去倒酒,齐慕方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默许了好友的示弱。阮其溪却是骂了一声:“谁是你兄弟?!蝎老儿,你跟他们废什么话,还不快杀了这两个魔界臭虫!”
“小主人放心。”老者微微一笑,目光再次落在齐慕方身上,神色猛地一厉,齐慕方瞬间感觉有什么东西直直刺入了他的灵魂深处,剧痛带起了神经性的耳鸣,他的背部忽然一股巨大的吸力传来,一屁股跌坐在了谁的桌前。
老者脸色一变,齐慕方浑身倏地被冷汗浸湿,他意识到那老者的修为远超自己,方才竟直接采用了威压碎魂。
“这位……”蝎老又是一笑,他分辨着廖忱的面容,意识到对方绝非普通人,可左思右想,都未能与仙鸣录上的人对上号:“敢问这位前辈,该如何称呼。”
发现他的示好,阮其溪一阵警惕,下意识握了一下掌心,下一瞬,他便听到了一个声音:“取你性命之人。”
“取你性命之人。”清晰的声音跟着传出,他看到了一只骨节修长的手掌带着无声的雷霆之力,轻轻拍在了齐慕方的背部。
廖忱抬起骨节修长的手掌,带着无声的雷霆之力,轻轻拍在了齐慕方的背部。
齐慕方蓦地飞身而起。
齐慕方只感觉自己像是被谁操控了一般,长剑在手中嗡嗡震动,带着他飞扑而去。
一剑贯穿了身侧老人的左胸。
“小心!”阮其溪预警。
蝎老条件反射地移动身体,齐慕方的长剑贯穿了他的右胸。
一切都太快了,不光是齐慕方满脸懵逼,蝎老也是一脸愣怔。
“嗯?”廖忱意外,蝎老蓦地反应过来,一下子抛出了土遁符,猛地抓住了身旁的阮其溪。
阮其溪紧紧攥着手中的珠子,看到身旁的老人重重咳了好几声,鲜血喷涌。他脸色惨白,老人连续用了三张遁地符,重新跃出地面之后,才终于一下子扑在地上,急忙封住自己的伤口,艰难道:“小主人……”
阮其溪神色呆滞,仿佛在经历什么可怖的事情,瞳孔缩到了极致。
蝎老急忙将他手中的珠子取出,阮其溪这才猛地回神一般,条件反射地抬手摸向了自己的脸,指尖颤抖,眼眶通红。
“方才那人修为实在了得,多亏了这万象珠……你都看到了什么?”
“那是廖忱……”阮其溪捂着脸,神色仓惶,眼泪狂涌:“我看到他杀了你……还,还看到,自己被他,活活撕去了脸皮。”
第17章 不用担心我会爬你的床。
酒楼大堂里的一些人在危机解除的时候就跑了出去,齐慕方去赔了打坏的桌椅,重新回过头,懵逼地看向依旧留在原位的两人。
黑衣人正在为白衣人斟酒,而白衣人则眉头微皱,似乎在烦恼些什么。
“你也觉得古怪?”廖忱开口,颜惊玉颌首。
廖忱道:“那阮其溪不过腾云之境,连那无相老儿都没反应过来,他却能提前预警,身上莫不是有什么避祸的法宝。”
“我是觉得秦仲游怎么把徒弟教成这个样子,换成我,肯定一天三顿打,打打不重样!”
“方才,多谢二位前辈出手相助。”旁边小心翼翼地凑过来一个人,正是齐慕方那形影不离的好友,他道:“我这朋友自幼痴迷渡方仙君,今日正在与人说起渡方仙君复活之事,不料竟然与左丘家的小少爷发生了口角,差点把命交代在这里。”
他看向齐慕方,眼神里满是不赞同。
齐慕方却是道:“我不后悔,就是……差点连累明兄,真是对不住。”
明泽林急忙摆摆手,道:“你下次千万不要再冲动了,那毕竟是左丘家,而且他还是天一剑主的徒弟,若是今日剑主在此,怕是这两位前辈都救不了我们。”
廖忱施加的障眼法还在,齐慕方明显没有认出两人。又一次听到挚友的名讳,颜惊玉忍不住道:“天一剑主是他师父,对他有教养之责,若他在此,定不会纵容阮其溪如此跋扈,仗势欺人。”
廖忱眼睑收紧,唇畔弯出一个讥讽的弧度。
那明泽林已经道:“我们并非是不信剑主的公正,只是这阮其溪素来是壶天的小渡方,天一剑主对其一向溺爱,也是众所周知……”
齐慕方的话倒是犀利多了:“若是百年之前的天一剑主,我们自是信他公正无私,可谁不知道,渡方仙君陨落之后,天一剑主思友成疾,走火入魔,心性早已大变,阮其溪被养成这副德行,除了左丘家的纵容,他这个当师父的必然也是难辞其咎。”
“资质平平,性子跋扈,全身上下除了脸没有任何可取之处,走出壶天还不知道夹紧尾巴做人。”颜惊玉发现,廖忱每次提起阮其溪的时候,都会变得尤其嘴碎,并且刻薄至极:“这秦仲游还真是饿了,竟把这种东西当成了宝。”
齐慕方和明泽林对视了一眼,都意识到面前的两人身份不简单,不光直呼天一剑主名讳,还明显带着嘲弄与敌意。
即便被障眼法干扰了思想,可他们还是不由自主地想起了一个人。
廖忱却已经再次望向齐慕方:“给你一个机会,亲手除掉那两人,你可愿意?”
不只是齐慕方和他朋友,颜惊玉都扬了扬眉。齐慕方已经下意识说出他的所想:“那蝎老,明显是左丘氏的长老……我怎么可能是他的对手。”
“本尊自有法子助你。”廖忱伸出手,道:“你若愿意,我便赐你巅峰之力,莫说杀个无相老儿,十二时辰之内,即便你要屠个把仙门,也不在话下。”
明泽林一下子屏住了呼吸,眸色闪烁不定,齐慕方却立刻摆手,道:“不,我,我不想与左丘家作对……”
至此,他们已经清楚,面前之人定然已经踏仙。踏仙之前,提升的只是个人修为,或移山倒海,或掌断江河,虽能量无穷,却终究难与天道抗衡。只有踏仙之后,才能与天道建立联结,掌管部分规律权柄,也真正有了大罗金仙那种,起死回生,逆天改命之能。
廖忱似有失望,齐慕方却心生惧意,再次道谢之后,又为两人所有的酒食买了单以感谢救命之恩,拖着好友快速离去。
两人御剑来到城郊,明泽林道:“那位前辈必已是大罗金仙,你有此机缘,何不顺势拜他为师?日后就再也不用担心独身行走,受人欺凌了。”
齐慕方摇摇头,道:“天上掉下来的不一定是馅饼,还可能是陷阱,贸然强行升阶必有天谴,日后修行之路说不准会更加坎坷,而且那人看着煞气极重……按照话本定律,用巨大诱惑与你交易之人不一定是大罗金仙,更可能是魔窟恶鬼。”
明泽林笑了下,赞同地点点头,道:“这话倒也不错,不过那白衣前辈倒的确像个仙人,虽然没怎么说话,我却觉得他分外让人安心。”
齐慕方连连点头,刚要再说些什么,两人面前忽然出现了两枚萦绕着猩红带黑魔气的玉简,明泽林神色凝重地望着那玉简上方的篆文小字:“幽途引径,魔界邀君……这是魔界的邀君令!刚才那个人是廖忱!!!”
他脸色勃然大变地后退两步,那两枚玉简却依旧静静悬在空中。
齐慕方神色呆滞,倏地想到了什么,同样变色道:“那他身边的那个白衣前辈,岂不是渡方仙君?天呐!我错过了什么!!!”
饭后,廖忱将文君绿蚁打包到了乾坤袋里,离开客栈之时,看了眼吃饱了连连打哈欠的颜惊玉,又顺手召出了小木舟。
颜惊玉歪歪头,故意道:“很上道嘛。”
廖忱懒得理他,颜惊玉又自己跨进去,‘啊’地伸了个懒腰,躺下之后,道:“就是这木舟光秃秃的,看着着实有些寒碜,当年你师父出门那排场,我可是羡慕得很呢。”
廖忱扫他一眼,瞬息之间,小木舟四周忽然生出了无数的花束,规规矩矩地摆了一圈,衬得躺在里面神态安宁的颜惊玉就像是即将远航的尸体。
颜惊玉看了一眼身边经过的、频频朝自己投来视线的路人,蓦地一下子从里面坐起,道:“你损不损啊?!”
廖忱好整以暇:“怎么,不喜欢?那这样呢?”
狭长的小木舟忽然变宽,周围花藤重新改变,很快变成了一个巨大的花篮,颜惊玉盘膝坐在里面,顿时感觉周围投来的视线更多了,小孩子们多满脸艳羡,看上去很想坐上来玩玩,大人们则偷偷对着他交头接耳,从那些促狭的笑意中,明显是没什么好话。
颜惊玉坐在花篮上拿脚踢了廖忱一眼,廖忱同样带着促狭,道:“像个花仙子。”
“……”这场面自己实在无福消受,颜惊玉只好道:“你把小木舟还回来吧。”
廖忱却并不依他,负手慢行,道:“挺好看的,就这样吧。”
颜惊玉的脸皮到底没那么厚,尴尬地从花篮里面爬下来与他并肩,廖忱忽然又是一笑,颜惊玉恼羞成怒,道:“有什么好笑的!”
“方才我给那两人发了邀君令,那齐慕方意识到我的身份,又跑回客栈去找你了。”
“……”颜惊玉道:“你们魔界就是这么选拔才能的?”
“本尊若是想让谁入魔,让谁为世所不容,有的是法子。”廖忱道:“那个齐慕方如此喜欢你,若能将他弄回魔宫,定然有趣。”
卑鄙。颜惊玉道:“方才我听阮其溪的意思,秦仲游似乎也往这边来了?”
“看来你想他了。”
“这是自然。”一边坦然,一边不忘故意恶心他:“再怎么说,他也是我心上人嘛,何况你之前也说了,等我恢复容貌,就会放我回去与他浓情蜜意,不知善人准备何时兑现诺言啊?”
在颜惊玉眼中,男子之间的情事算不上为世不容,毕竟大道求仙本就跳脱世外,双修伴侣是男是女根本无所谓,在这个世界,只要你实力够强,做什么都是一桩美谈。
可从廖忱早上误会他委身之时的反应来看,他明显很难接受这种事情。
廖忱所讨厌憎恶的一切,都是颜惊玉的快乐老家!
话说完,便抬着下巴去偷瞄他的反应。
虽然廖忱神色很平静,但还是可以明显感觉到状态不太对劲。他安静了一瞬,道:“你终于承认了。”
“本来我是不想与你透露这些的,毕竟这些事情已经过去了那么多年,我也不知道他心里到底怎么想的……所以啊廖小美,你根本不用担心我会想要爬你的床,我有心上人的。”
末了,又内涵他一把自作多情,也算是为自己差点被捏碎的腕子出一口气。
廖忱的手重新负起,方才泰然的神色已经有所变化,但语气依旧平静:“你二人当年可曾缔结三生石盟?”
“差一点吧。”颜惊玉信口胡诌:“你也知道,他很小的时候父母便因踏仙失败而陨落,本来是想着我爹踏仙成功之后为我俩准备婚事的……后来的事情你也知道了,这一耽误就是一百三十多年,几乎阴阳两隔。”
提到父亲踏仙之事,颜惊玉的尾音变得轻飘飘,像秋日晨间的薄雾,氤氲出一片哀愁。
廖忱的手指在身后扣紧,浓睫低垂,嘴唇微抿。
鸟巢里面的的身躯反复在脑海之中闪现。他恍惚意识到,自己妖化之时发生的那一切,不光改变了两个人的关系,还影响到了第三个人……
而自己,是这段关系里面的第三者。
“那你二人……”就在颜惊玉以为他准备对这个话题避而不谈的时候,却再次听到了他的声音:“你们……可曾有过肌肤之亲?”
浓睫掀起,廖忱朝他看了过来。乌眸之中的赤金之色被一层薄雾掩盖,眼神不再像平时那么幽深,而是浅浅的,像是有什么东西要溢出来。
颜惊玉没想到他明明这么膈应断袖之事,竟然还要执着地问那么深。
他皱了下眉,道:“这种事就没必要跟你报备了吧?”
廖忱扭过了脸,他当然清楚自己不该问这个。
可那是他此生第一次与旁人筑巢……廖忱凝望着前方,冷淡道:“本尊说过的话不会变,但我之前也说过,在你重返巅峰之前,必须留在魔宫,我要盯着你引灵,盯着你踏仙,直到你我之前分出胜负。”
“分出胜负之时说不定就是我的死期……”
“也可能是我的死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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