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根本就不老,天天装自己年纪大。”
简疏文把花捧到时桐身边,认认真真地单膝跪下。
时桐表面淡定,其实早已心乱如麻。
时桐未必不喜欢简疏文的花,他只是不习惯,在动荡的前半生里,从没有人向时桐表达过爱,坤应莱那种恶心的占有不算。不习惯被爱的人突然得到爱,第一反应不是高兴或激动,而是慌张,慌张到甚至想逃跑。
虽然时桐臭着张脸,但细心的简疏文早就看出他在紧张,因为简疏文发现他转中指戒圈的速度越来越快,这一小动作出卖了他。
时桐把头转过一边,冷道:“我不要。我什么身份什么地位,收玫瑰花?别人知道了笑话我。”
简疏文挑挑眉,说:“哦,你不要我送别人去了。”
时桐眉毛一蹙,“送谁?”
“贺容声啊、陈非啊、卫知礼啊……”
话还没说完,时桐就骂道:“你觉得自己阳寿太长了是吧?”
时桐习惯性地抡起手中的佛珠往简疏文脸上打去,没想到这次简疏文破天荒地抓住时桐的手,阻止了他打人。
时桐愣了一下,趁着时桐愣神的工夫,简疏文迅速把那一大捧蓝玫瑰往时桐怀里一塞,并说:“瞧,你收了我的花,这花收了不退的!”
时桐张口想骂,简疏文却抢先扑了上去,压着花和时桐,亲上了时桐的嘴唇。亲时桐嘴时简疏文还顺手牵住了时桐的手。简疏文手上有一枚翡翠戒圈,时桐手上也有一枚,这俩是一对,两个戒圈碰在一起,两只手紧紧相握。
简疏文很认真地跟时桐接吻。时桐的唇舌很软,简疏文没有告诉过时桐,早在他跟时桐第一次在别墅见面时,他就幻想过时桐的嘴唇。
这半年来简疏文能清楚地感受到时桐的变化,一开始那个高深莫测又戒心重重的时老板,渐渐地在自己面前放下防备,愿意揭开伤疤,让自己了解他过去的故事;从一开始的床伴关系,到现在好好谈一场感情,不管时桐在他那黑暗又传奇的前半生里受过多少伤流过多少血,简疏文始终相信,被爱能长出血肉。
时桐快被简疏文亲窒息了,推着简疏文叫他起来。
“花都被你压坏了。”时桐嫌弃道。
“你不是说不要吗?”简疏文笑着说。
“我为什么不要?我不要你就送别人去了,哪有这好事?”时桐白了简疏文一眼,小心地把花放到一旁。
“今天的官司打赢了?”时桐问。
“是啊。”简疏文把脸凑到时桐跟前,说:“作为奖励,亲我一下。”
时桐捧着简疏文的脸,飞速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
时桐第一次跟别人做情侣,他觉得有意思极了,亲一下还不够,又多亲了两下。
“你在看电视?”简疏文坐在时桐旁边,跟他一起看电视。
“在看狗血电视剧。”时桐说,“你这电视机一直不开,都积灰了。”
“现在看电视的人很少了。”简疏文说。
狗血电视剧结束了,广告之后是新闻。
简疏文把电视声音调小,把自己的领带一松,西装外套一脱,往时桐身边坐了坐。
时桐下意识地一皱眉,轻声斥道:“又想服务了?摆清楚自己的位置,我让你近身你才能近身,我没让你近身就别靠过来。”
简疏文却煞有其事地摆了摆手,说:“NoNoNo,那是以前,以前你是大佬,我是被你‘强迫’留下的床伴,现在不一样了,现在我们是情侣,我们是平等的,你可以要求我履行情侣义务,我当然也可以要求你。”
时老板皱眉想了一会,说道:“合著我地位降低了?”
“嗯哼。”
时桐拿起沙发上的一个抱枕就往简疏文身上扔,“你还敢‘嗯哼’?”
两人在沙发上抱作一团,渐渐的,嬉闹声变成了呻。吟声。
与此同时,电视上正在播放新闻,新闻上说,博海公园发现一具男尸,目前死者身份已经确认,死者生前深陷家事纠纷,警方怀疑是由家事引发的凶案……
晚上,关了灯,简疏文和时桐躺在床上,简疏文从身后搂住时桐。
两人没睡着,简疏文跟时桐说了白天他在法庭遇到万仁峰的事。
简疏文评价道:“这就是小圈子的玩法,谁敢动圈子里的成员,就集整个圈子的力量攻击他,不论对错。卫老怎么也没想到,他创立起来的TNLBA会变成这个样子。”
“卫老爷子年纪大了,不管事了。”时桐说。
“看今天万仁峰的架势,他肯定还要找我麻烦。”
“未必是找你麻烦。”时桐幽幽地说,“他上次找人举报你没有成功,如果我是他,一击不中,第二击的时候就会换个目标,换你身边的人。”
时桐不是什么善茬,恶人最能理解恶人的思维。
“你的意思是?”简疏文问。
时桐闭上了眼,说:“你那位纪潜学姐,提醒她小心点。”
第94章 龙鱼街
这天,纪潜做完工作,跟平时一样下班。
法官不庭审的时候也有其他工作要忙,比如写法律文档什么的。纪潜从办公位上起来,挎上她的包包,准备离开。
走出法院门口时,一名同事路过纪潜身边,笑着跟她道喜:“纪潜,提前道个喜哈,快升官啦。”
纪潜笑道:“八字没一撇的事。”
法官有法官的职称评级体系,纪潜工作能力出色,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很快就要往上升上一级了。
突然,迎面冲过来一个人,那人提着一桶臭哄哄的泔水,勺了一大瓢,瞄准纪潜往纪潜身上泼过来!
纪潜眼看着来不及躲闪,惊叫了一声,就在这时一个男人及时赶来,把纪潜推到自己身后,护住了纪潜。那一瓢泔水全都泼到了男人身上,纪潜什么事都没有,而男人的西装全脏了,上面还挂着片菜叶子。
“疏文?”纪潜惊讶道。
赶过来护住纪潜的男人就是简疏文。时桐提醒简疏文那些人可能会把矛头指向纪潜,简疏文记住了。
简疏文看了一眼泼泔水的老头,对他说:“你不是主谋,谁让你来的?”
“我。”一个清亮的声音响起,一名贵妇人带着她的跟班走了过来。
贵妇人踩着高跟鞋“哒哒哒”地走来,盛气淩人地盯着纪潜看。
他们就在法院门口,这时下班的人越来越多了,纷纷过来围观是怎么回事。
贵妇人冲着纪潜“呸”了一声,指着纪潜骂道:“贱。人!放荡的淫。妇!”
这句话让所有人大惊失色。
这么脏的话,周围全是纪潜的同事,最难堪的是纪潜,尤其还是在机关单位,这种事情半天就能传遍单位,无论事实怎样,这种话只要骂出来了,名誉受损的都是纪潜。
简疏文想起时桐说的话,时桐说:“评判男人的标准里,成就高于道德,而评判女人,却是道德高于成就。想准确地中伤男人,骂他孬种、废物就好,而对付女人嘛,那就拿她的私生活说事。”
时桐料得果然不错,那些人报复纪潜的手段,就是从毁坏纪潜的名声下手。
周围人开始窃窃私语,指指点点。
简疏文不慌不忙地看向贵妇人,叫出了贵妇人的名字:“骆白玉小姐,我怎么记得你现在应该在精神病院呢?医生允许你出院了?”
贵妇人意外道:“你认识我?”
简疏文认识骆白玉,他提前看过骆白玉的数据,简疏文从不打无准备的仗。
周围人“哦”了一声,纷纷想:原来是精神病院跑出来的,精神病患者说的话不能信,纪潜是无辜的。
简疏文笑眯眯地说:“骆小姐的妄想症还没好,请先回精神病院呆着,别在外面诬陷人。”
简疏文刻意强调“妄想症”和“精神病院”,目的是让围观人相信,是骆白玉精神病犯了在这说胡话,跟纪潜没有一丁点关系,纪潜是受害者。如果不把纪潜摘干净,机关单位里一人一口唾沫星子,说闲话的口水都能把纪潜淹死。
周围已经有人去叫保安了。
骆白玉“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指着纪潜说:“她勾引我男朋友,如果不是她,我男朋友不会把我送进精神病院……”
纪潜出声道:“你胡说八道什么?我只是办了一个跟你男朋友有关的案子,就被你诬陷到现在,你这样让法官以后还怎么做工作?”
周围的人感同身受,纷纷想现在公务员工作真难做啊,碰到脑子不清醒的、无理取闹的,少不了惹自己一身骚。想到这,大家都开始心疼起纪潜来。
今天骆白玉泼纪潜脏水这事是万仁峰安排的,万仁峰知道两人的过节,他把骆白玉从精神病院带出来,向她透露纪潜的行踪,并暗示她怎么做。
忽然一阵匆忙的脚步声传来,陈非带着警察和精神病院的医护人员赶到。
陈非说:“警察,医生,就是这里,就是这名病人突然发病,在公共场合无理取闹,还伤害了我的朋友。”
骆白玉大声喊道:“我没病!我没病!”
警察维持秩序,医生们把骆白玉摁住做检查。
这边正乱成一锅粥,另一边,一辆加长版黑色轿车上,时桐坐在后座,跟他在同一辆车上的还有卫知礼。
卫知礼不喜欢时桐,他离时桐远远的,从车窗探出脑袋去看法院门口的情况,看都不看车里的时桐一眼。
卫知礼不喜欢时桐,但时桐却很喜欢逗他。时桐双手交叠在脑后,一副懒洋洋的模样,笑嘻嘻道:“喂,大孙,你这是看都不愿看我一眼?”
“不要叫我大孙。”卫知礼气道。卫知礼说:“我为什么要看你?我爷爷喜欢你,我又不喜欢你。”
时桐哈哈笑道:“但我特别喜欢你们这种高材生。”
“所以你才去惹简疏文?”卫知礼问。
“他惹的我。”时桐笑眯眯地答。
时桐说:“你们要帮你们的学姐,是我叫敏重去查了骆白玉的数据,也算帮了你们大忙,你就这态度对我?”
“你想让我用什么态度对你?”
“我现在无聊,讲个笑话给我听吧,大孙。”时桐笑道。
卫知礼才不讲,他气鼓鼓地把头扭到一边,懒得跟时桐说话。
“喂,看前面。”时桐忽然提醒卫知礼。
一辆白色宾利停在前面。
“认识那辆车吗?”时桐问卫知礼。
“认识。”卫知礼说。
“认识还不赶紧下去拦人?别让车里的人坏事。”时桐命令道。
卫知礼瞪了时桐一眼,他赶紧下车,走到那辆白色宾利旁,敲了敲宾利的车窗,有说有笑地跟车里的人寒暄起来。表面是在寒暄,实际上是卫知礼在拖延时间,不让车里的人掺和纪潜的事。
车里的人叫万仁德,万仁峰的弟弟,骆白玉的男朋友。万仁德这人非常奇怪,自从纪潜办了一件跟他有关的金融官司之后,他就突然一厢情愿地喜欢上了纪潜,把自己的女朋友骆白玉都甩了,还送进了精神病院。纪潜从来没有主动勾搭过万仁德,这个事情纪潜就是纯倒霉。
这种时候作为男主人公的万仁德可千万不能出现,万仁德一出现,纪潜不就更洗不清了吗?所以卫知礼才要拖住万仁德。
卫知礼是卫庆华卫老的孙子,卫知礼强行拉万仁德聊天,出于礼节万仁德不好直接甩开,只能一边敷衍一边心急如焚。
好在简疏文和陈非办事利索,很快就把纪潜带出人群,朝这边走了过来。
万仁德叫了一声“纪潜”,纪潜没看他,简疏文迅速把纪潜送上了车。
陈非不经意间看了一眼万仁德,不知怎的陈非觉得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但很快他告诉自己一定是错觉,他怎么会认识这种有钱人。
陈非、卫知礼、简疏文也都上了车,今天敏重没来,陈非主动坐在驾驶座,当起了司机。简疏文特地挑了个离卫知礼远一点的位置,笑着说:“我身上脏,别人不知道,但卫知礼肯定嫌弃。”
时桐说:“开到前面,找个卖衣服的店买套新的换上,这套扔了。”
“好。”简疏文从善如流。
卫知礼翻了个白眼,“真听话。”
“今天谢谢你们。”纪潜开口道,感激地看向众人。
“学姐,你其实是被我连累了。”简疏文说,“我接了北陆工厂的官司,还打赢了,TNLBA举报我没举报成,就把矛头转向你,报复你来了。”
“这些人真的……”纪潜叹了口气,满脸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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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柯证券股份有限公司大楼,万仁峰办公室。
万仁峰不仅仅是TNLBA理事会会长,还是金柯证券的董事长,金柯证券也是TNLBA会员。
证券公司是玩股票的,万仁峰就是靠股票从一开始的一穷二白混到现在的腰缠万贯。
万仁峰站在落地窗前,居高临下地看着这座城市。他身材保养得很好,不像其他中年男人那样又是啤酒肚,又是发福,他不胖不瘦刚刚好,加上个高肩宽腿长,所以站起来时很有气势。
万仁峰条件很好,可他却单身至今,他没结婚,没有自己的孩子,连女朋友都没有。
秘书走进来,告诉万仁峰简疏文把纪潜带走了,还给万仁峰递上几张拍到的现场照片。
“没关系,给他们制造一点麻烦,教训也就给到了。”万仁峰翻看秘书递过来的照片。
万仁峰指着照片里出现的陈非问:“这人是谁?”
“简疏文的助理,叫陈非。”
“陈非?”万仁峰咂摸这个名字,说:“这个名字怎么听着耳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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