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封越便叫幕僚下了贴子,次日上午,封越便乘着马车去拜访了刘文雍。
刘文雍知道他早晚会来这一趟,待客时显得从容自在。
封越送的礼他倒是没有推拒,但全程只是喝茶聊天,说了些无关痛痒的话。
在大学士府坐了一个多时辰,封越没多作叨扰,便起身离去。
回王府的马车上,慕云华有些不解:“你说这刘大人到底是什么意思啊?他到底是站你这一边,还是不站你这边?”
封越轻啜了口茶:“他既然收了礼,自是不必明言,毕竟耳目众多,也不便说些什么。”
慕云华恍然大悟:“是这样啊!我看他扯七扯八,说山说水的,还以为他没什么诚意,只想忽悠您呢!”
“外祖那边何时出京?”
“也就在这两日动身,一个东边一个西边,相差万里咯!”
封越也不免惆怅,“外祖年事已高,西北气候恶劣,经不起几年磋磨了。”
“要怪也怪皇帝没良心,到这个年纪,谁不是回故乡安享天年?他可好,无诏不得回京,好不容易回一趟,还搞劳什子半路劫杀!”
封越一脸凝重,默默不再言语。
慕云华也知他忧心思虑重,要考虑的事情太多,便不再说这些烦心事,只是轻轻叹了口气。
这日的朝堂也是极不太平,每到了这个时候,都是忧心忡忡的,生怕楚庭治水的担心就莫名奇妙的落到自己头上。
丢官是小,晚年失节是大。
工部尚书一职一直空缺无人顶替,工部几个大人唯唯诺诺有话也不敢说。
突然殿外的总管太监匆匆走上前道:“皇上,大皇子求见。”
“宣!”
“宣,大皇子封朝觐见!”
封朝着一身金线白底蟒袍,阔步走到殿前,行了礼:“儿臣叩见父皇。”
“免礼罢。”皇帝正烦闷,也未正眼瞧他,长吁短叹朝中百官,竟无一人能用。
“父皇,儿臣愿意去楚庭治水,替父皇排忧解难。”
“你愿意?”
“是,发展完善水利是造福万民之事,既受万民供养,为万民谋福祉,是做皇子的职责所在,儿臣定当尽心尽力,不负重望。”
皇帝听罢,惊诧的同时也是一脸欣慰,他赞赏地点了点头:“朕没想到,你能有如此见地,拟旨,今日起朕便封大皇子封朝为楚庭都水监一职,工部随尔调用,不日便前往楚庭上任。”
“儿臣领旨。”
大皇子领了职要去楚庭治水一事,一上午便传遍了整个京中。
这次走得匆忙,过两日便得动身,封朝去给太后请安,太后没有睬他,便一直让他跪着不起。
虽说入了春,这地上也是极寒,跪了半个时辰,这双腿便没了知觉。
封朝面不改色,只是难耐的闭了闭双目,冷汗自鬓角滑落。
太后的掌控欲极强,向来不允许身边的人忤逆她,如今封朝自做主张要前往楚庭治水,人不在眼前,便管不着了,她怎能不气?
直到亥时,太后困得不行,才命人叫他进来。
封朝坐在地上许久,才叫女使搀扶着进了室内。
“你坐罢。”太后一脸冷淡,有些嫌恶地撇了下嘴。
封朝依言坐下。
“哀家听闻你领了治水的差事?”
“是。”
“你何故自讨苦吃?这治水岂是儿戏?自古能人众多,结果如何?你虽聪慧,又岂能与他们比之?做得不好,免不得被你父皇贬出去,岂不是便宜了封骁小儿?”
“皇祖母放心,不会的。”
太后冷嗤了声:“你当你是谁?哀家吃过的盐比你吃的米还多,等着瞧罢,你这叫自取其辱,终究叫人看了笑话去,如今事已成定局,你便作了这个死,才知哀家的用心良苦。”
“皇祖母教训得是。”
“出去罢,哀家要就寝了,这一天天的,真叫人不省心。”
“皇祖母好生歇息,孙儿告辞。”封朝行了礼,便退出了仁寿宫。
封朝拿了合符,从南门离了宫,前往郊区的别苑。
还是这里清静安心,不必面对那些糟心的人和事。
临淮取了炭火,又叫厨房做了些吃食过来,伺候着封朝宵夜。
“能去楚庭,这也算是一桩好事,短时间摆脱了太后的监视,不必时时提心吊胆。”
封朝也不知想什么想得出神,许久才道:“去,把褚大夫找来。”
临淮一脸紧张:“殿下可是哪儿不舒服?”
“我……”封朝想了想,说道:“本宫膝盖疼,在仁寿宫跪了一个多时辰,想必是伤着了,你赶紧把褚大夫找来便是。”
“好,咱家这便去请褚大夫过来!您先忍着。”
等那褚灵峤来时,都快到子时,真真是满身风霜,披星戴月。
“祖宗,就不能白日找我?非得等我梦周公时?”
封朝将屋内伺候的下人都遣了出去,一脸无奈又委屈道:“若我生病能挑时辰,下次我定不挑这大晚上你梦周公时,可行?”
这话把褚灵峤堵得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僵持了半晌,禇灵峤才上前问道:“是哪儿不舒服?”
封朝当着他的面就要把裤管撩起来,把褚灵峤吓得不轻。
“住手,你说话便好好说话,撩裤子作甚?”
“褚大夫,你想什么呢?我伤在腿上,自然是要撩起来给你看。”
褚灵峤再次被噎住,又觉自己思想龌龊,有损医德。
便摆摆手:“你撩。”
封朝撩得极慢,一副欲拒还迎,叫褚灵峤呼吸一窒,浑身发烫。
“你快些!”
“褚大夫好凶啊!还不是你多想了,才叫我突然难为情?”
“你……”
天老爷啊!这祖宗怕不是来惩罚他的罢?可他想来想去,也没做什么伤天害理之事啊?
要说的话,可能是从阎王手里抢人抢多了,才遭了此报应!
第42章
待封朝将裤管撩上去后, 褚灵峤只是浅浅看了眼,心中一阵惊诧:“这是怎么跪的?青了这么一大片。”
封朝装出一副柔弱委屈的模样,“我原本在家中就不受重视,处处遭嫌弃, 祖父留了些产业在楚庭, 近些年经营不利, 我便趁这机会想过去接管, 若能是救回来, 他们必定会对我刮目相看。”
“这不是值得鼓励的好事?至少勇气可嘉。”
“可我祖母不觉得, 她说我是自不量力,罚我跪了一个时辰, 那地面又硬又凉, 家中女使扶我起来的时候, 腿都没有知觉了。”
褚灵峤听得眉头紧蹙, 看来这富家少爷在家中也是极不好过。
想来也是,若真得宠,何须服用禁药以男子身份示人?简直不要命了!
他从药箱里拿了一瓶自制的药油, 递给了封朝:“你自己擦, 多揉几下,这药油对于活血化瘀是有奇效的。”
封朝拿着手里的药油, 一脸无奈:“可是我自己没有揉过,褚大夫你会吗?”
褚灵峤一股气血上涌, “男男授受不亲。”
封朝失笑:“褚大夫怎么现在也说这种话了?我记得你最早给我治病时, 不是说在大夫眼里,没有性别之分?”
“那是要给你施针,无耐之举,这种事情你随便找个女使或哥儿代劳罢!”说着合上了药箱, 正要回去。
“你这就要走了?”
“我不走难不成还留下过夜?”
封朝情急之下,猛地起身追去,谁知膝盖传来一阵刺痛,整个人再次‘扑通’一声两膝直直跪在了地上。
褚灵峤吓得心都要蹦出嗓子眼,一时管不了什么礼数,一把打横抱起他放回了软榻上,查看他膝盖上的伤,愈发的青得厉害。
“你真是……”
“我还不是怕你跑了?”
褚灵峤瞪了他一眼,没好气的拿起药油,先倒在手中揉热乎了才贴上他的膝盖,极有技巧的施力将淤青揉开。
“疼吗?”
“有一点。”
“嗯,忍一下。”
他看着褚灵峤就坐在自己脚边,低头认真的给他揉着伤处,一阵暖流流窜全身,这种感觉真好。
突然褚灵峤只觉自己头发被人抓住,他不由抬头瞧去,只见自己的一缕青丝被他捏在了手里。
他有些不自在的将头偏了下,“别弄,安份的坐着。”
封朝不由觉得好笑:“你是不是害羞了?”
褚灵峤暗抽了口气:“你一个哥儿都不害羞,我堂堂一个郎君害什么羞?”
“害羞还分哥儿郎君么?”
“我以为哥儿都比较含蓄。”
“那是你以为,哥儿同身为男子,表达喜爱之情,与郎君又有何不同?”
褚灵峤认输了,“对,没错,是我害羞了,请公子莫要再作弄我的头发。”
封朝哪管他,笑道:“你揉你的,不必管我。”说着牵着他的头发与自个儿的头发编在一起。
“……”褚灵峤发现自己确实拿他没有办法。
也不知那头发有甚么趣味,叫他盘了许久,直到给他两只膝盖上的淤青都揉开,他刚一起身,头皮拽得生疼,又坐回了地上。
“你这是打了多少结?!”
“哈哈哈哈……不多不多,也就十几二十个吧!”
“你——调皮!”
“你别动,我正在解呢。”
封朝嘴角噙着笑,一边打量着他一边解着编在一起的头发。
结到最后一缕,成了个死结,封朝尴尬的笑道:“那个,褚大夫,这个结解不开了,你带了剪刀么?”
褚灵峤只是无奈轻叹了口气,从药箱里拿出一柄蝉翼刀,一刀便利落的将那缕打了死结的头发削了下来。
封朝握着这缕青丝,怔愣了片刻,才笑道:“褚大夫,这个给你做个纪念。”
褚灵峤吓了一跳:“我要这个作甚?我不要!”
说着脸红红的背过身去背起了药箱。
“不要啊?我知道了。”封朝似是失落的叹了声:“我还以为你对我是有点意思的,看来都是我自做多情。”
默了会子,封朝又道:“再过一日我便要去楚庭了,不知何时再回京,只怕此生我与褚大夫无缘再见了,何况我这身子,指不定哪天……罢了,我烧了正好绝了这个念想!”
说着,扯了自己腰间的穗子往那炭火里一扔,那炭火嗤嗤冒起了烟,一下子便烧了起来。
谁知褚灵峤转身不顾一切的伸手往那火盆里抓去,神情急切。
封朝原本只是想逗他,可没想他会如此,慌忙一脚将那炭火踢开,抓起了他的手查看。
“你是不是傻了?手有没有烫到?”
褚灵峤眼巴巴的看了一阵,发现烧的并不是头发,才知上了当。
见他瞪着眼失神的模样,封朝一颗心悬得老高,后悔刚才这般作弄他。
“褚大夫?你说话呀?”
“哎呀褚大夫,我错了,嗯?你不会真的生气了吧?”
“是你说不要的,我……”
“我要!”褚灵峤回过神来,似是想通了什么,一改之前扭捏姿态,朝他递出了手:“我现在想要,可以给我么?”
“你想要什么?”封朝双手按着他的双肩,慢慢靠近了他。
瞧他一副文弱模样,没想到手掌之下的肌肉十分结实。
“褚大夫怎么不说话了?想要我,还是想要……别的?”
褚灵峤如同着了魔般,双眸痴迷的盯着近在眼前的这张脸,身体里像是撩了把火,连血液都在沸腾。
见他出神,封朝在他唇上挑逗十足的轻咬了口,褚灵峤抬起下巴想要回吻,他却退开了,褚灵峤追寻着,每靠近一点,封朝便往后退一点。
直到两人双双跌进那一方软榻里,褚灵峤以往学的那些礼义廉耻全被抛到了九宵云外。
他被这妖孽勾了魂,丢了心,只想要与他水乳交融,不想别的。
这回他不再躲避,褚灵峤如愿的吻上了他的双唇,身体里的痒得到片刻的安抚。
封朝笑得像只得逞的狐狸,满意看着他为自己痴迷失神的模样,却也甘愿献上自己的仅有的柔情。
两人正吻如痴如醉时,外头传来临淮的声音:“公子,夜深了,褚大夫是要回医馆,还是在这儿准备间厢房歇息一晚?”
封朝清醒了几分,推了推他,褚灵峤睁着迷离的双眸,却是不依,放开了他的双唇,沿着他线条优美的长颈留下一串湿痕。
封朝五指深埋进他的发丝间轻揉地安抚着他,声色微哑,气息凌乱,“不用,今夜我要和……和褚大夫促夜长谈,你去歇息吧!”
临淮听着里头的动静,一阵心惊,好几次想冲进去把这姓褚的拉走扔出去,他们殿下何等尊贵,岂容这种草芥玷污?
可转念一想,这二十几载,他们殿下没有一日快活过,好不容易寻着个乐子,便由着他又能如何呢?
褚灵峤平日里一副傲骄高冷的模样,到了床榻间甚是缠人。
荒唐了一夜不够,正午醒来抱着封朝不准他走。
封朝也是无奈:“褚大夫不饿么?”
褚灵峤眸光深邃的盯着他:“你要去楚庭哪里?楚庭太广阔了。”
“怎么?想要去找我?”封朝用手背轻轻摩挲着他俊美的脸。
38/79 首页 上一页 36 37 38 39 40 41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