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窥天光(近代现代)——骨色弯刀

时间:2025-04-09 08:59:48  作者:骨色弯刀
  许塘点点头,他知道的呀,虽然现在还没有麻醉,但他有点困了,毕竟躺在床上,别的又不让干。
  他一点也不怕,倒是周应川,他二十年的人生从没有过这样的感觉,心脏好像成了一尊瓷器,里面有一把锤子在不停地敲,那种震颤和绞痛交织,将他敲震的七零八碎。
  “周应川,你怎么了?”
  许塘察觉到周应川的不对,他伸手摸周应川的脸,很冰,像雪一样。
  “周应川,你是不是太紧张了?没事儿,小case啦…你等我出来就看见了,到时候你带我去夜游查尔斯河,我还想去后湾,Carl跟我说那是填海造的,太神奇了…!我想亲眼看看…”
  他兴奋地跟周应川说着他复明后的安排,全然没有对这场高精度手术的担心,他的态度逗笑了一旁的护士小姐。
  “先生,您弟弟真可爱。”
  周应川苍白的脸上也露出一个微笑。
  护士也在缓解着他们的紧张,说角膜移植分为正常危险性和高危险性,像许塘这次就被医生评估为正常危险性,人工角膜植入后的长期存活率很高。
  许塘要被推进准备室麻醉了,不允许人再陪同,周应川站着走廊处,男人的目光一寸不离地看着他,病床上的许塘似乎知道,他先是动了动脚丫,又抬起手,开心地跟周应川挥了个拜拜。
  拜拜之后,他又用两只手朝周应川比划了一下,是他们很久不用的手语,意思是:别害怕,等我。
  许塘不是小孩了,他长大了,或许他还没太明白疼痛的意味,但他却比任何人都要明白,那种为彼此担心的煎熬…
  这是只存在在他们两个人之间的,他不想让周应川承受太多这样难受的情绪。
  将近四个小时的手术很成功。
  许塘被推出来时,麻醉还没过,他戴着专用的护理眼罩,防止眼球异动,一周后,他可以睁开眼睛,护士给他托了一面镜子,这是医院为每个复明患者准备的庆祝仪式。
  许塘的视力还没有完全恢复,他紧张地握着周应川的手,缓缓尝试睁开眼睛,他感受到光洒在他的眼皮上,那是一种具体的物象,不再是一种感受…
  耳边护士在恭喜他,模糊的光影在眼前徐徐展开,那些熟悉的、陌生的色彩喷涌而出,逐渐聚焦…许塘第一眼并没有看向自己,而是看向了镜子里的周应川…
  “周应川…”
  他们两个人的视线在阳光里交汇,从榆溪跌落的山崖,到一万两千公里外的异国他乡,十年了…周应川为了他的眼睛一路硬生生的追赶到了时代最前头,许塘强忍着,强忍着,鼻子却像涨潮的水,止不住的发酸,眼睛也跟着溢出了泪水…
  “塘塘,不要哭…”
  周应川为他高兴,也立刻紧张起来,拿着无菌纱布给他轻轻的擦,叫他不要哭,轻轻的哭…
  一旁的护士留给他们时间,说如果觉得眼内的缝合线不适,可以检查时告诉医生,又交代了一些术后注意事项。
  病房里只剩下周应川和许塘,许塘没有顾及了,他哽咽着将脑袋蹭进周应川的颈窝:“周应川,我看到了…!你这里多了一道疤…”
  “哪里…?”
  许塘用力地捶着他的肩膀,委屈的叫:“就是这里…!”
  他说的是周应川下颌靠颈侧的一道疤痕,是之前在嘉陵时和那些土匪路霸恶战时留下的,那时周应川自己都没注意,后来长好了就留下了一道浅淡的疤。
  “乖,眼睛有没有不舒服?怎么先看到这个,这个不要紧…”
  “要紧,怎么不要紧…!这些年你一个人,是不是很累…?”
  许塘想止住眼泪,可怎么都止不住,世界的重焕新生在他面前都没有周应川一个人重要,他的心很疼,比刺进眼睛里十六针密密麻麻的缝合线还疼。
  周应川拍着他的背:“你陪着我,怎么会累…乖,不哭了,真的不能哭了,哭了眼睛容易红肿,你刚刚手术完…还没拆线…”
  在周应川的安抚下,许塘勉强止住了眼泪,他眨了眨眼睛,眼前的光线、颜色,还有轻微的异物感都让他还有些不适应,只有抱着周应川才好些…
  没一会,他伸手摸了摸周应川的鼻子,又摸他的眼睛。
  “周应川,你掉眼泪了吗…?”
  “没有…”
  “我能看到了,你眼睛红了…!”
  周应川压抑喉咙的酸涩,笑了一下:“好了,看来以后没办法糊弄你了…”
  “你是不是好心疼我?”
  何止是好心疼,周应川看着许塘,他瞳孔外一圈圈密密匝匝绷紧的线结清晰可见,想到要如何刺进脆弱的眼睛里切割、拉紧、缝合…周应川就心疼的无以复加。
  许塘失明的那些年,明明连磕碰的疼痛都很少感受过…
  周应川轻轻扶着许塘的背,吻他的额头。
  “塘塘…我发誓,我会保护好你的眼睛,以后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它,乖,很快就会好的,很快就会好的…”
  作者有话说:
  周爹的教育下,塘宝儿眼里:眼睛的责任人是周应川,虎牙的责任人也是周应川,他病了是周应川,吃不下东西的责任人也是周应川…
  周爹您要不…可以,那个,试着…反省下自己?(狗头)
  糖豆看见了想哭,宝宝马上可以肆意的发挥自己人生的光彩了!
 
 
第四十三章 休养
  许塘的角膜植入采用的是间断缝合, 自十二点钟起,缝合深度医生控制的十分精确,每针的跨度不到3mm。
  术后还需要滴注药物, 抗免疫排斥反应,以防止出现供体感染, 衰竭,浑浊水肿等并发症…每一个风险都可能将来之不易的光明再次摧毁。
  自从睁眼后, 新世界的打开让许塘整个人都处在异常亢奋、四处好奇的状态,他还不能走出医院, 不过这里也足够他探索的。
  他和Carl…顾怀东成了“忘年交”, 跟着这个比他小了快十岁的男孩,他第一次对美术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不,更准确地来说, 是“构筑”。
  开放或封闭的空间,黑暗与光亮之间几何节奏的较量与转换…都让许塘有种他不仅能看见,似乎还能创造的快感,最重要的是, 他喜欢那种极端精致下的、精密复杂的连接关系。
  或许这对别人来说太过烧脑,但对许塘来说,他过去十年来都没有充分得到使用的优异头脑, 首次分泌出了一种类似迎接到“挑战”的多巴胺…这让他整个人十分兴奋。
  最明显的是,他咬周应川咬的更多了,他开心的时候就想咬, 根本控制不住, 周应川没说什么, 任他咬, 但他已经知道要收敛力道。
  周应川只有一个,他要很爱惜,不能咬坏。
  “塘塘,过来洗手吃饭…”
  对比许塘重获光明的兴奋,周应川看护他简直比过去他眼盲时还要小心上十二分,他的眼光几乎是全天候的在许塘身上,吃营养餐,打针,滴护理眼药水,做眼部检查,洗头发…甚至上厕所…
  手术一直是周应川在负责跟医生沟通,他在听了几页纸的术后注意事项和危险并发症后,许塘整日快快乐乐的沉浸在感受新鲜、美丽的风景中,周应川焦虑到一连数夜彻夜失眠…
  不过他从不在许塘面前展露这些情绪,他提前请好了阿姨,在租住的房子里每日给许塘煲营养汤,中国人,术后都讲究要好好养一养。
  “今天阿姨炖了什么汤?”
  周应川用棉签给手部消毒,检查许塘眼内的角膜绷带镜,薄薄的一片,用来缓解术后的不适和疼痛,促进伤口愈合。
  “你喜欢的莲藕排骨,你在沙发上坐好,热气很烫,不要熏到你的眼睛…”
  “可我喜欢莲藕尖椒炒排骨…炖汤没味道,我还想吃剁椒鱼头和小酥肉…”
  他现在还不能吃太辛辣油腻的食物,周应川哄着他:“食材都一样,你乖…就忍几天,等你度过这段时间的恢复期,我就再给你找个做川菜,或者湘菜的阿姨,好不好?阿姨还做了芥兰牛肉,白灼虾…补充营养的…”
  许塘近期的饮食要容易消化,否则上火,感冒,便秘…都可能会引起眼内压力波动,发生角膜植片移位。
  “那我先吃颗糖,你从国内给我带的酸梅糖放在哪儿?”
  “已经吃完了…”
  “不会,你让我摸一下…”
  许塘现在看得到了,他的手灵活地摸进周应川的裤袋,没一两秒钟,他就摸出一颗之前在万贸商场买的酸梅糖。
  “塘塘…”
  周应川还没来得及阻拦,许塘已经剥了糖纸放进嘴里,这种糖里面包裹了梅子,周应川伸手,到他嘴下:“不可以嚼,吐出来。”
  “不要…”
  “这个糖太硬了,你最近要避免咀嚼硬物,我下午给你买巧克力回来吃…”
  “我慢慢嚼…不会影响眼睛…”
  周应川没有跟他纠缠,他伸了一根手进去,用拇指指节抵住了许塘的牙齿,让他无法向下咬合,他看着许塘,似乎在看他敢不敢用力…
  许塘被卡住了牙齿,想要恶作剧的咬一下,但对上周应川的眼神,他就那么静静地看着他…
  “我不会咬的…”
  许塘眨眨眼睛:“…你才教过我,我有乖乖记得,我不会用力的,给你舔一下好了…”
  许塘舔了他的拇指,就乖觉地松开了牙齿。
  周应川顺势在他嘴角搜寻那颗糖,许塘翻坐在他身上,搂着他的脖子,他笑,低头将藏在舌底的糖果渡进周应川的嘴里。
  “我真的想吃里面的酸梅,那给你吧,你嚼一下给我吃…”
  周应川将糖含进嘴里,帮他嚼碎,许塘的舌在他口中像追着吊饵的小鱼,随着咔嚓咔嚓的细微声儿,周应川咬碎一些,他就立刻卷走一些。
  如果不小心卷走了颗需要再咬的,他就会又渡回周应川嘴里,让他再咬碎一些,酸甜的糖碎在两人口中分吃,融化,很快被瓜分干净。
  “周应川,我吃的是你弄碎的,我是不是好听你的话?给我再吃一颗吧,这个酸酸甜甜好吃…”
  周应川搂着他,抚他的腰。
  “好了…乖,不闹了,先下来把饭吃了…糖吃太多容易没胃口了。”
  吃饭时,许塘也不老实,没办法,对于一个十年都生活在无边无际黑暗里的人来说,这个世界哪怕只是一片叶子掉落都有着十足的吸引力。
  他一边吃着周应川喂过来的虾,一边拿着顾怀东给他的素描手稿看:“你看,这是昨天Carl给我的,他报名参加了市政中心举办的青少年设计展览的评奖赛…”
  “看到了,先放下来,等下看…”
  “他还给了我一本书,叫《建筑的艺术》…他很喜欢建筑,他外公就是做这个的,他说现在的市政中心他外公就有参与,那本书里有很多图画,怎么找不到了…你记得我放在哪儿了吗?”
  “专心吃饭,一会我给你找…”
  “我现在就想看,我记得里面有教人怎么画剖面,我在学校也学过,当时没有懂…我想起来了!”
  许塘猛然抬起的手臂,碰翻了周应川手里端着的要喂他的排骨汤,瓷碗掉在地上,碎了,温热的汤水也溅洒了一地。
  许塘瞄了一眼周应川,他立刻搂住了他的脖子:“周应川…我现在听到这个声音竟然不会害怕了…!我看得到它是怎么摔碎的,汤先撒出来,接着是碗碎了…是不是这样?我全部都能看见了…!”
  他这样清楚、高兴,甚至带着新奇的语气描述着他新生视觉的感受,周应川哪里还会生气?
  “嗯,你很乖…看清楚是怎么掉的,说明你配合医生的嘱咐,恢复的很好…”
  许塘是给点阳光就灿烂。
  “是吧?那我想再来一次…!”
  他拿起桌面上另一盘白灼虾,大有再砸一回的架势,周应川这次拦住了他。
  “是不是还想看见我是怎么收拾你的?”
  “唔…”
  许塘得意过头,悻悻地放下碟子,又窝进周应川怀里:“我只是试一下…这个碗真的太容易碎掉了,比我们在申州家里的容易多了,外国商品的质量也不是很好…”
  周应川抱起他,抱到里面房间的病床,简单收拾了一下,等他回来时,许塘就没再闹,他喂什么就吃什么,乖乖把饭吃掉了。
  吃完饭,周应川带着许塘去医院楼下散步,等许塘有点困了,他们就回到病房。
  “下午我想去找Carl…他会教我画画…”
  “可以,去吧。”
  许塘没办法洗澡,周应川拿着毛巾给他擦了擦,干净了,护士过来给他进行静脉滴注。
  “周应川,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出院呀?”
  “预计一周后。”
  护士走了,周应川就躺在了床上,他轻轻抚着许塘的手腕,仿佛能感同身受那些冰冷的液体流进许塘的血管。
  他真的心疼。
  “周应川,我刚才看见你生气的样子了…”
  “我生气?”
  窗帘合上了,病房里昏暗而安静,许塘侧过身,在暗处,他眼内的缝线不明显,反而衬得他一双眼睛像黑曜石一般莹润。
  “我没有生气,我怕汤烫到你,瓷片碎了也很危险,万一划伤你怎么办…?”
  许塘低着头,周应川回想自己刚才哪里凶恶?他摸着许塘的头发:“我…”
  “我现在不仅可以惹你生气,还可以看见你生气…!”许塘开心地用气声说:“这种感觉真的太奇妙了…!看见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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