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言一出,无情便闭上了眼睛,脖颈耳垂以及脸颊粉如桃花。
突然,一股温暖的酒香扑面而来,怀里顿时落下一道柔软温热的重量。
“这样吗?”
尤眠抬起头,下巴抵在无情的胸口。从这个角度看,他本就圆润的眼睛显得更大更圆,幼兽一般看着垂眸的无情。
青年一瞬间握紧了双拳,胸口起伏着,一股热意直冲天灵盖。
“不是这样吗?”
尤眠低头,柔软的脸颊在无情胸口蹭了蹭。这些举动使他更像小狗了,拼命地想要通过这个动作让自己沾染上对方的味道。
因为醉酒而发热的脸颊在接触到冰冷的布料后顿感舒适,尤眠都眯起了眼睛,清晰地感受到了脸颊下结实有力的肌肉。
“尤眠……”
无情急促地呼吸几声,双手在半空中停顿,似落非落。
明明引诱的人是他,成功后却露出一副羞涩模样。
大约是现在的姿势不舒服,尤眠明目张胆地坐在无情腿上:“这样还不够吗?”
不够。
白衣青年紧紧地盯着他,一个能将杀气升华到冷傲的人怎么可能满足于此。
“够了。”
无情缓缓道。
听到他这句话后,刚趴在他怀里没半刻钟的尤眠就连忙起身,动作快如脱兔。
少年低头抬手嗅了嗅身上的味道,果真闻到了和无情身上相似的气息,心满意足地露出一抹笑来。
方才还温香软玉在怀的无情怀里顿时一空,春夜里的凉意顿时涌了过来,一怀凉风。
而一旁的尤眠还没反应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准确地来讲,他根本没明白自己刚才的举动有那么出格。
无情的心情犹如过山车一般,提起来没多久便立刻跌落下来,整个人都有些怅然若失。
他抬眸看了过去,刚才还乖乖缩在他怀里的少年已经窝在了床上。
都已经醉了,上.床睡觉的时候还知道脱鞋。
无情无奈摇头,过去扶起早已入眠的少年,动作轻柔地将对方身上的外衫脱了下来。
“吱呀——”
关门声在寂静的夜里十分刺耳,哪怕关门的人已经尽力放轻了力气。
昏黄的烛光照亮了房间里的一切,绕过半垂下的纱幔,隐隐约约可以看到床上鼓起的被子。
*
“嘶——”
躺尸般睡了一整晚的尤眠捂着脑袋坐了起来。每次喝过酒后他就会在心里暗自保证下次一定不会再喝,但每次都会反悔。
就像这次。
尤眠坐在床上,头发凌乱。大约是刚醒来,他脑子还不甚清醒,犹如一台老式电脑,开机就需要花费很长时间。
昨晚……
少年蹙着眉,试图回想起昨晚发生了什么。但他想来想去,记忆也只停留在□□巷巷口的桃花树下。
至于之后发生了什么,自己又是怎么回答家的,他没有印象。
该不会又做了什么丢脸的事情吧?还真是巧,他上次喝醉酒就是和盛崖余一起,这次还是。
怎么每次丢脸都当着对方的面……
少年再次向后仰,“扑通”一声就倒在了床上,一尾缺水的鱼般胡乱扑腾着。
阳光正好,他醒来时也不过将近午后,温暖的阳光撒满房间,舒适得让人只想躺在床上。
这几天尤眠几乎每天都出摊,这么怪异的举动吓得系统都以为他被夺舍了。今早天气不错,正当系统以为尤眠一会儿就会起来外出摆摊时,对方竟然一掀被子。
面对系统的催促,少年被子蒙头,嘟囔着:“我前些天已经很努力了,是时候该歇歇了!”
话音刚落,便试图睡个回笼觉,不再理会催促他的系统。
【系统:……】
算了算了,它已经习惯了,不干就不干吧 。都已经绑定了,总不能离吧?
就这么在家躺了五六天,这才在一个细雨朦胧的下午拖着自己的破烂摊子出了门。
一场雨将□□巷巷口桃树上盛开的桃花打落满地,一地粉白花瓣,人来人往的,基本上泥泞一片。
尤眠撑着一把伞,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
依照他的性格,这种下雨天应该是要躺在床上睡觉的。最好在准备切好的水果一碟,御街上李记的花生酥一盒。
今天难不成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身着灰色衣衫的鹅黄色油纸伞,走在濛濛细雨中,宛如一副水墨画。他出来摆摊的原因很简单——没钱。
之前的钱都用来买房了,再加上在丰乐楼吃了一顿,花费也不少。更别说这几天在家里躺着,剩下的钱就花得差不多了。
少年衣摆被雨水打湿,略有些沉重的贴在腿上,走起路来有些不舒服。
刚走出□□巷没多久,尤眠就心生后悔。
晚赚一天钱也不会饿死自己,又何必非要在今天这么一个下着小雨的天出来?他也太敬业了吧?
少年走走停停,正在挑选一个不错的地方停下来摆摊。至于要卖什么,等找到摊位在说吧。
虹桥就在不远处,两侧的灯笼被风雨打得摇摇晃晃,看着有些危险,似乎是想要落下来。
这里不需要固定的摊位,之前尤眠就是在这里摆摊,有次还大宰了一个江湖人。
思绪翻飞之际,少年手中的雨伞被吹歪些许,他大半个露在外的肩膀湿了一小片。
春雨连绵不绝,街上的人没多少,这让尤眠在犹豫要不要原路打道回府。
一阵风又起,他握紧了手里的伞。伞面被风吹起些许,将尤眠藏在伞面下的大半张脸都露出来。
雨似乎越下越大,这更让尤眠觉得自己今天出门是一个错误的决定。
“回去吧。”
他低声念叨,回家吧,这种天气外面可没什么人,就算他在这里摆摊也不会有客人的。
纷乱的脚步声在周围响起,雨声渐大,在一群撑伞的行人之中,从桥那头走过来的青年便显得十分夺目。
只一眼,尤眠便看出来对方是个江湖人。
那青年年轻俊秀,拥有着一双清澈如水的大眼睛。腰间挂着一根竹箫,身后负剑。周围人在雨中皆是撑伞而行,他却淋着雨。
尤眠眉梢略微轻挑,很快就移开了视线。他并不准备和这人交谈,江湖人有些麻烦。而且,对方如何和他也没什么关系。
少年打了个哈欠,转身之际,身后匆匆躲雨的行人横冲直撞到他的摊子。原本在身侧的小摊顿时从桥上向下滑,前面还有行人,倘若真撞上去,恐怕要陪不少钱。
灰蒙蒙的天空突然响起一道惊雷,闪电短暂地照亮了躲雨的行人。两只手同时拉住了向下滑落的摊子,动作十分迅速。
搭在左边的手正是尤眠的,他抬眸,冲上来的人恰好就是刚才那位淋着雨的白衣人。
*
“真是多谢!待明日我找个活计干,到时候再……”
“不必。”
□□巷正数第三户人家,正中间的那间屋子传出两道声响。一道略有些陌生,另一道便是尤眠了。
少年拎着一壶刚烧开的热水走了进来,听到对方的感谢声后头也没抬,似乎并不在意对方之后会不会报答他。
“我叫王小石,敢问公子姓名?”
“尤眠。”
灰衣少年身上的衣服湿了一大片,说罢自己姓名后就往旁边一坐,单手托腮,十分好奇地看着王小石。
“你出门的时候怎么没想着多带些钱?”
据王小石自述,他下山后历经一路艰难险阻,这才在今日到了汴京城。可他下山时身上就没带多少银两,哪怕平日里再怎么紧着花,这一路走来到汴京,当真是一分钱都没有。
怪不得下雨的时候大家都撑伞,他却淋雨,原因竟然如此简单——没钱。
尤眠也没钱,他当时在虹桥上看着帮了他一个小忙后咧嘴一笑的王小石,再次善心大发,将人带回了自己家。
“东侧间还没住过人,前几天刚打扫过,就是可能会有些潮湿 。”
少年手里捧着一杯热水,好奇地看向王小石:“这么看来,你师门也很穷了?”
“那倒没有。”
说到这个,王小石脸一红。师父给他的钱绝对足够他到汴京,但他这一路上一遇到什么可怜人就会忍不住施舍对方,这才变得囊中羞涩。
这幅天真善良的模样,不由得让尤眠坐直了身子,瞪大双眼上下打量着眼前这个眼睛明亮且面容俊朗的年轻人。
啧啧啧,他怎么从对方的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准确地来说是自己初入江湖时的影子?
不过自己应当比王小石聪明一些,毕竟他不会把自己手里的钱随意递出去——除了阿飞那次。
大约是因为同类之间惺惺相惜,尤眠颇为大方地让王小石在自己家留宿一晚,等到明日雨停,王小石便会在汴京城找活计干。
“我力气还算大,可以干一些力气活。”
王小石有些不好意思,他低下头,手里的热水源源不断地温暖着他的手掌心 :“到时候再按照客栈的价格付你钱。”
“不用了。”
尤眠再次拒绝:“不过是住一晚。”
他打了个哈欠,眉眼之间满是困倦。
这种下雨天最适合睡觉了,他原本的计划就是回来睡觉,只是多了一个王小石而已。
“你自便?”
尤眠抬手指了指不远处的衣柜:“侧间的柜子里有被褥,我先睡了。”
说罢,他也不在意王小石还坐在他房间,径直撩起隔绝内外间的轻纱走到床边准备睡觉。
见状,王小石的视线从外面惨白的天空上收回来,随后便自觉地起身离开了尤眠的卧室。
“吱呀——”
关门声落下的瞬间,刚躺在床上没多久的尤眠就已经进入了梦乡。他入睡的速度很快,前几天去无情那里的时候,对方当时正坐在书桌后忙着处理一件事情,等抬头时,他就已经趴在一旁睡着了。
少年被子只盖到腰部,侧卧着,一手环绕着脖子虚虚地搭在颈后,另一只手则是随意地往外一伸。
汴京果然很好,住在这里好像身上的骨头都酥了,每天只想着睡觉。
尤眠还美名其曰春眠,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恰好就在无情书房。
坐在书桌后的白衣青年放在手里的笔,笑吟吟地抬眸看着他,语气亲昵:“什么时候改了姓?”
乍一听尤眠还没反应过来是什么意思,等看到无情眼中的打趣后才明白。
尤眠、春眠,仅一字之差,尤眠说自己因为春困所以觉多,却被因此打趣。
他趴在桌子上,杏眼微弯:“那你现在也可以改一个。”
“哦?”
“有情。”
尤眠单手托腮,抬手隔空点了点无情的嘴角,故意压低声音:“因为你现在笑得实在是太温柔啦!”
说罢,他自己低头闷笑起来。
第44章 再到荥阳
第二天果然是个大晴天,阳光明媚。从昨天下午一直睡到今日上午的尤眠在阳光落在他脸上之后才坐起身来,不过,这幅虽然坐了起来但还没睁眼。
少年打了个哈欠,腰酸背痛。这几天他躺得太久,身上的骨头都快酥了,稍一动弹就能听到骨头活动的声音。
浮尘在光下十分明显,尤眠今天毫无睡意,懒洋洋地起身下了床。
春季早上的空气还带着些许凉意,深呼吸一口,只觉一股凉意直冲鼻腔、上颚,最后在混混沌沌的大脑掀起一阵风。
尤眠推开房门后就靠在门框上抬眼望着院子,隔壁房间的王小石已经醒了。
大约是觉得借住一晚有些不好意思,对方起床后很是勤快地把院子给打扫了一遍,此时正在给北墙边的小菜园浇水。
春韭长得很快,两天前才收过一茬,尤眠包了一顿饺子。这次只有他一个人吃,饺子味道太淡了,不过沾着调料吃还可以。
“你起这么早?”
尤眠双臂环抱,大半张脸都沐浴在阳光之下,耳垂上的那颗粉晶耳坠散发出柔和的光。
“你醒了?”
听到动静后,王小石连忙转过身来。他表情有些不好意思,抬手摸了一下后脑勺:“我已经习惯了。对了,我看厨房米缸里还有米,就煮了一点粥。”
“谢了。”
尤眠眉梢轻挑,突然觉得让对方借住一晚也不是什么坏事,最起码一睁眼就有热乎的饭吃。
煮的软烂的白粥搭配着邻居送的咸菜,简简单单的一顿就这么准备好了。
少年落座,对面的王小石有些拘谨。
他长相俊朗,偏偏一副涉世未深的模样。这种样子的小青年最受欢迎了,一身正气,又没有太多心眼。
尤眠在心里啧啧称奇,单手托腮:“你有想好要做什么吗?”
昨天对方说要做力气活,可汴京城这么大,工作还是有些不太好找。卖力气的活恐怕也就只剩下脚夫和码头的工人了,至于其他的,恐怕已经不缺人了。
王小石闻言面露沉思,似乎在思索着。
“这样,我和你一起去看看。”
少年放下碗筷,随即站起身来。他今天本来就要出门,刚好可以和王小石一起在汴京逛逛。
出门时,□□巷的住户大多都开始做工了,也有一些官吏住在这里,此时刚刚下朝到家。
王小石背好了剑,站在有些懒散的尤眠身边就好像一颗挺拔的小白杨。
刚走出巷子,尤眠抬眼便看到一辆眼熟的马车自远处驶来。他自己都没发现,在看到这辆马车后,他脸上顿时弥漫上了一抹笑意。
马车声越来越近,最后停在了两人面前。
垂下的车帘掀开,露出了里面端坐着的白衣青年,对方手中此时还拿着一封请柬。
此人正是无情,刚才赶车的马夫就告诉了他尤眠就在前面,他这才让马夫停下。
谁知,帘子刚撩起来他就瞥见了并肩站在一起的两人,一高一低,拥有着同样清澈明亮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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