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对榆城还算熟悉,大学有个暑假在这边过的。”温新羽补充了句,“那会住游以桉家里。”
“我就说呢。”夏糖擦擦脸上被辣出来的鼻涕,“她还给店里添了挺多东西的,人挺好相处的。”
“哦,对了。”夏糖想起一件什么重要大事似的,神秘地、用游以桉能听到的声音说:“店里不是有个姬仔长期住这么,她喜欢声声。”
“啊,你怎么知道的?”
“看出来的啊!她俩都在的时候你完整守一天店,你也能看出来。”
游以桉听着脑袋疼,“你们到底吃不吃?”
几天后,祝颂声果真回来了,回来得声势浩大,除了大包小包,还带来了三个新住客,俨然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地盘似的招待别人入住。
那天游以桉正在店里和装修师傅谈事,和祝颂声碰了个正着。
她眼瞅着祝颂声热心向客人介绍房子的各个角落,看游以桉也在,还自然地冲她笑,说:“我在饭店碰到她们的,跟她们介绍了这个地方,给你拉客了吧!”
游以桉被这坦荡的态度搞得不好发作,“……谢谢。”
“别客气。”
“对了。”祝颂声顿住脚步,“我没给你带东西,反正你也不想要吧。”
游以桉说,“我当然不用。”
对话到这里结束了,随后祝颂声拖着箱子上楼。
游以桉望着祝颂声的背影,阴魂不散的前任把她这当成了一个据点,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祝颂声这个神经病……
对于祝颂声再度光临这件事,除了游以桉,其她人都表示热烈欢迎,并且,游以桉微妙地感受到,夏糖和温新羽已经在她和祝颂声的拉锯战中悄然倒戈。
装修的事还没谈完,游以桉以最近太忙为由把这事交给了温新羽,温新羽知晓她不想去店里的原因,应下了。
不久后在朋友家吃饭,温新羽跟她说,“我看声声应该不会再纠缠你了,她最近跟店里一个住客玩上了,注意力不在你身上了。”
游以桉听后表情像吃了苍蝇,“她离开这里才算不纠缠我吧。”
温新羽咬着柿饼,“没事嘛,1号房本来又不对外出售,你不住我不住的空着也没用,声声来了还帮了店里忙呢。”
“你们关系这么好啊,那你问下她什么时候真正走。”游以桉慢慢道:“马上都要过年了,她该不会要在这里赖到过年吧?”
说到这她觉得这种情况太恐怖了。
温新羽听了打了个冷颤,“有点刻薄,我现在可复述不出口,万一她是真的有困难呢?”
游以桉没说话了,她也察觉自己最近不对劲,只要遇上和祝颂声有关的问题,哪怕是想起这个人她都会进入一种应激的防备状态里。
“你要是真的讨厌她,你问嘛,你一这么跟她明说,她那个性格肯定马上走了。”温新羽把柿子蒂丢了,想了想又说,“可能走之前还会哭着骂你。”
不管怎么样,有一点温新羽说得对,祝颂声确实没有再骚扰她了。
不会再发些想你的短信,不会以送礼物为由冒失地跑到她家门口,元旦节也不再耍宝一样给她发自己的私人感受。
上次的交谈终究是起到了效果,祝颂声除了还住在格格屋以外,终于有了点前任的样子。
效果甚至有点过头了。
有次,游以桉去店里,她从三楼下来时正好撞见祝颂声和一个女人从1号房出来,见到她愣了下。
随后,祝颂声停住脚步,给她让了位置,让她先下楼梯。
游以桉下到拐角处,听到那个女人问祝颂声,“她也住三楼吗?”
“不知道啊。”
她隐约听见祝颂声这样说。
什么意思,游以桉火更大了。
占着她的地盘,交际着她的朋友和员工,但偏偏对她态度奇怪算怎么回事?
夏糖不再暗戳戳透露些祝颂声的情况,甚至,游以桉发现夏糖有时候看了她还有点尴尬。
游以桉莫名其妙,这种变化还能跟谁有关,祝颂声又怎么了?
再来店里时,她问起夏糖,“那个人呢?”
“和褚橙一起去出门了吧。”
“……谁?”
夏糖的眼神躲闪,“破浪卷戴眼镜的一个女人,来店里住了有小半个月吧,她上半年也在店里住过,不知道你有印象没有。”
游以桉想,问到这里点到为止就行了,这不关她的事,可没忍住,“她们怎么认识的?”
“声声从樱州回来后说害怕一个人睡,跑到二楼的四人间睡了两晚,褚橙也在那个房间。”夏糖总结道:“应该是这么认识的吧。”
游以桉听后明白了,祝颂声粘人的瘾又犯了。
祝颂声以前就是个粘人精。大一下学期后,祝颂声在校外租了房子,游以桉不在榴城时,她会让她的朋友室友来家里陪她,留宿是常有的事。
反正家里不能没人,离不开人似的。
祝颂声后来肯定把住客带到1号房去睡了,这就是夏糖看了她会觉得尴尬,也没有跟她明说的事吧。
游以桉觉得自己的推断很合理,要验证也很简单,当天晚上,她看了店里的监控。
她看得很有耐心,昨天晚上十点多,祝颂声和她在楼道碰到过的女人一前一后上了三楼,然后凌晨两点,她们下来,在一楼坐了会。
游以桉再往前调了一天,这天晚上是祝颂声带着那个女人进的1号房,她一点一点拖着进度条,忽然全身不适,觉得恶心。
祝颂声是世界上最没边界感的人,到底是个什么样的脑子,为什么要在她的房间干些这种事?
游以桉退出来软件,直白给祝颂声发道:[如果你之后再带别的女人进这间房睡,那你就滚出去。]
发完这句话,游以桉去了浴室洗澡,半小时后胸腔里还是憋着一口气。
这一出连续剧还没演完,祝颂声病毒似的占据她的大脑,挥散不去,而且大有永不停歇的趋势。
头吹到一半,游以桉看到手机在疯狂震动,她拿起手机就看到屏幕上映出她的脸和祝颂声的头像。
游以桉犹豫了下,还是接了,望着祝颂声的脸没好气地问:“什么事?”
祝颂声皱着眉头,显然是被她刚才发的话气到了,吼道:“我就是想看看你是用什么样的表情对我说这些话的,你吃炸药了啊,为什么突然对我这么凶。”
反倒是游以桉被说得懵了下。
祝颂声强调:“你以前不会跟我说滚的。”
游以桉找准机会回击了,“你也知道是以前啊?”
片刻间,祝颂声愣愣地看着她。
然后她抿唇,一副不跟游以桉计较的样子,开始解释:“她是楼下的住户,我们是朋友,我只是带她来上面看一下我的房间,上面本来就有房间在出售啊,她想了解一下上面是什么样子的。”
哦,看房型看了几个小时看到三更半夜。
“我们最多只一起看了部电影,而且她坐的是沙发,你干嘛张口就说我带她在这里睡,你知道你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要这样想我?”
游以桉想,可你带陌生人在我的房里看电影我也很讨厌,祝颂声说的每句话都让她生气。
游以桉发出冷笑,“朋友?认识几天了就是朋友了,当你朋友的标准可真低。”
吵起来后她的肾上腺素狂飙,早就该吵起来了,也许她在潜意识里就在期待一场吵架,吵啊,总比什么都没说清楚的好。
祝颂声的声音也提高了,“你凭什么说别人,你又不理我还不准我找别人陪我?”
“而且你是怎么知道她在的,难道我平时一举一动你都知道吗,这么在意我那你干嘛对我装冷淡。”
说到这,祝颂声扬起下巴,得意地笑了下,“游以桉,原来你还是改不了视奸我的烂毛病。”
两个刺眼的字被如此轻飘飘地说出来,霎时间,游以桉整个身体都在发抖,她果然不擅长吵架。
有些话她还没有做好准备放到明面去说,不,应该说她希望这件事是不存在的。
她突然好恨祝颂声,再也不想看到这张脸了,她把手机倒扣在洗漱台上,生气和悲伤混杂在一起,已经无力再控制了。
沉默许久后,她忍住颤抖,重新找回自己的声音。
“祝颂声,你到底想干什么。”
游以桉刻意回避不堪的过往,只谈现在,“你到底有没有意识到,我们已经分手了,而且是你提的,你有没有意识到你现在已经对我造成困扰了。”
“说多少次你才能听得懂?是不是一定要说得很难听你才知道分手了是什么意思?”
看不到祝颂声的脸后,有些话可以顺畅说出口了,“这样下去是不行的,如果你是真的很困难,我给你钱,从明天开始,你住到别的地方行不行,算我求你了,你想怎么玩都行,别在我视线范围内了可以么?”
那头是一阵沉默。
游以桉按捺不住烦躁,“我先挂了,你好好想想吧,明天给我答复。”
“……你为什么一定要赶我走。”
祝颂声急切又哽咽的声音终于传来,游以桉一下子就听出来祝颂声在忍住哭腔了,现在不是她一个人在难受了。
“因为我没有完全顺着你的意思来就要赶我走吗,这种难听的话根本不像你的,你不要再说了。”
游以桉头疼,“不是啊,是因为我们已经分手了。”
“你还记得在酒店楼下时你怎么说的,不要太把自己当一回事了,现在忘了?”
祝颂声不说话了,也不挂断。
游以桉重新拿起手机,点挂断前听到祝颂声说:“那我说当时说可以卖身换房租,也不行?”
又来了,明明又不缺钱卖个屁啊,游以桉凝视祝颂声眼圈的红,语气恶劣道:“卖身换房租啊,这都住多少天了你得卖几次呢?”
终于,游以桉看到祝颂声哭了,眼泪滑落下来。
随后,祝颂声再也压不住哭腔,“你不要再这样说了,你这样说我好难受,我那么想你,是你一直不理我,我怎么做你都不理我……”
“你可以过来一躺吗,有些话我不想在电话里说,你来吧,我们还没有好好聊过一次对吗,我这次一定会保持冷静的。”
游以桉看了眼时间,眼下九点多,她刚洗完澡,有病才会出门。
可那边还在继续哭,祝颂声哭得要喘不过气,还能控诉,“不是我不想过来找你……因为你根本不愿意带我回家,我也不知道去哪里找你。”
“我真的不知道该跟谁说了,求求你了,姐姐,你快来吧。”
第9章 无关紧要的事
那句“不知道该跟谁说了”小小取悦到了游以桉,她久违从祝颂声嘴里听到了姐姐两字。
祝颂声哭着恳求她,她心里的火稍稍降下,冷静了会后,她想,是应该说清楚的。
不只是重逢以来没有好好聊过一次,就连分手也是不明不白。
她到底是被这句话蛊惑着去了,路上就骂自己果真有病。
到店时,夏糖坐在前台玩手机,看到她表情讶异,“桉姐?”
游以桉朝她点点头,径直上了三楼。
开青旅本不在她的计划内,柳艺述小姨出国后留下这所房产,柳艺述有意改做青旅,由于没有开店的经验,于是找游以桉合伙。
游以桉对此兴趣寥寥,可温新羽很感兴趣,撺掇她一起做。
装修时她留下三楼最大的房间,打算自用或给外地朋友应急,设计得与众不同,店里开始营业后,她只在懒得开车回家时凑合过几晚,后来温新羽也住过一星期。
热乎劲过去后,温新羽也不再住这了,房子就此空下来,那会游以桉没想到下一位主人会是祝颂声。
显得像她提前预料好,特意给困顿的前任预留一间房似的。
她敲门,自己都不知道怎么被祝颂声骗到这里来的。
很快,祝颂声给她开了门。
室内亮着她熟悉的暖灯,映衬得祝颂声很温柔,游以桉不确定她会这么想是不是因为祝颂声衣服换成了卡通睡衣,发尾还微微湿润,显然是在她来的路上洗了个澡。
祝颂声肿着眼睛,跟她对上目光就闪躲开。
原以为两人会扭捏片刻,可下一瞬,她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祝颂声狠狠抱住,一股刚沐浴完的香气扑过来,温软的脸擦过她的脖颈,贴在了她肩上。
游以桉侧头躲了下,被祝颂声用更大的力气抱着,两人这样僵持了几番,直到祝颂声鼻子一抽一抽,她反应过来祝颂声又要哭了。
她双手还插在口袋里,背靠在门口,被祝颂声抱着哭了会。
过了许久,祝颂声的眼泪都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而她终于忍不住侧了侧身,以一个别扭的姿势进了房间,关上了门。
祝颂声还在哭,哭得她心烦意乱,脸轻轻贴着她,是让人无法忽视的存在。
游以桉没说话,环视了圈房间。
房里的样子和她上次来时已经大不相同,很干净,但东西摆放得很凌乱,床上多了只又丑又大的河豚抱枕,墙上新贴上了几幅装饰画,其它杂七杂八的东西散落在各个角落,漫画随手放在地毯上,极简成了极繁。
游以桉收回目光,忍不住说,“别哭了。”
她稍稍放柔语气缓和气氛,“我衣服都要湿了。”
“我哭都不准啊。”祝颂声黏糊又小声的哭:“真的好过分。”
游以桉收了声。
祝颂声努力止住哭声,自己伸手擦了擦眼泪,然后正过脸说,“你闻我身上。”
游以桉装傻,“闻什么?”
祝颂声低头嗅了下自己的衣领,奇怪地问道:“闻不到吗?”
游以桉早闻到了,祝颂声身上有马鞭草沐浴露的味道,泛着股柠檬味的清幽冷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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