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糖最近被喂得胖了点,还正好遇上了布偶的尴尬期,浑身的毛都稀疏许多,但纪想还是秉承着“父不嫌子丑”的原则,给了它一枚早安吻。
杨潮生在厨房里给纪想热醒酒汤,一回头便瞧见纪想捧着猫在亲,模样要有多温柔就有多温柔。
真是做牛做马不如做猫。
吃完早饭为表歉意,纪想自告奋勇地准备帮杨潮生收拾房间,但家务活他不怎么擅长,给杨潮生套个新的被单就共耗时半小时。最终还是杨潮生出手帮忙,替纪想捏住了总是乱跑不听话的被角。
纪想想着整都整了,距离婚期也没几天,干脆给家里做个大扫除,杨潮生也没什么意见,两个人分别提着拖把水桶,拎着抹布就开干。
因为客厅前段时间换过新,角落卫生打扫过,纪想只重新拖过一遍就转移了阵地。
书房除了临时有事来找杨潮生,纪想就没怎么踏足过,这次来打扫卫生算是第一次近距离观察,他在帮杨潮生整理桌上的文件,而杨潮生在阳台外头晾洗好的床单。
其实杨潮生的桌面算不上乱,也许是工作原因,文件都是一摞一摞地放着。纪想看得出来平时杨潮生有曾认真规矩地整理摆放过,但因为白纸显多,所以书桌总是一副很繁忙的状态。
他将文件夹叠好,重新收拾了一遍,到蹲下身准备清理抽屉时,发现底下的每个抽屉都各放了好几本图画本,最上面还有好几打手稿,剩余的空地铺的是几只断了芯的铅笔。
纪琛在很小的时候学过一阵子的素描,纪想帮她削过铅笔,每支铅笔上方标注的都是不同的型号,所呈现的涂色效果不一样,所以他在同一时间认出来这是画画专用的。
纪想摸出铅笔,觉得奇怪,他没有翻下面的图册,而上方的手稿一览无余,他便拿出来一页页地大致浏览了一遍,却在里面找到了好几张熟悉的图案。
有婚礼请柬上属于纪想和杨潮生的Q版小人的草图,还有几份是纪想在前阵子挑选婚礼礼服时看到的样衣的最初版,包括那株在他衣摆上绣着的白玉兰,在衣服的设计图旁边还有放大的特写。
这些都是杨潮生画的吗?可如果不是的话,又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多设计的过程?
纪想眼底浮上几分惊讶,他就说为什么那些样品在修改细节的时候改得那么快,他甚至全程都没有和设计师联系过,但对方却很懂他的意思。
杨潮生晒完被单进来,看到的就是纪想一动不动地低头看着手里的一打图纸。
纪想听到脚步声抬起头:“这些都是你亲自设计的吗?”
杨潮生原本就没有遮拦的意思,微微颔首,纪想问他就答:“不过这些都是作废掉的初稿。”
纪想原以为婚礼都是杨潮生花钱请人做的,每一个环节他都能感受到精致与尽心,想必破费不少,但在今天得知这些都是杨潮生一笔一笔画出来的,其中占据的情感份量又大了多了。
纪想认为的逢场作戏,杨潮生却是真的很用心地在布置和策划这场婚礼。
杨潮生不懂纪想怎么忽然间皱起了眉头:“怎么了?”
纪想不知道该怎么说,杨潮生是对待谁都这样一心和温柔吗?
“没有,就是有点惊讶,杨律居然会画画。”纪想拿起图册,却没急着翻开,征求杨潮生的意见,“这个里面也是手稿吗?我能看看吗?”
他原以为这个杨潮生也会爽快地让他随手翻看,但没想到对方脸上闪过一丝惊慌,大步流星地走过来将图册压回了桌上。
“这个……这个暂时不行。”杨潮生看起来有点紧张,顺着纪想的手将那本绘画图册收回来,转身拿出下面两个抽屉的所有画本,“这些都可以随便看。”
纪想茫然地眨眨眼,虽然没懂杨潮生手上的那本和其他的有什么不同之处,但既然都这么说了,他也没再坚持,翻开了杨潮生递给他的那几本画册。
里面有风景速写也有动物素描,纸张看起来微微泛黄,像是很久之前画完保存下来的作品了。纪想翻页,在右下角发现了落款。
他算了算,大概是十一、二年前,还在上高中时的杨潮生画的。
纪想没系统地学过画画,但至少见过很多人画的画作,他能用肉眼看得出来杨潮生画的每一个场景或是静物都惟妙惟肖的。
“你是艺术生?”纪想嘀咕了一句,“不对吧……”
“不是,画画只是当时的爱好而已。”杨潮生解释道,“这些画得也不是很好……”
纪想简直要被杨潮生的自谦气笑,直接拿过一张白纸和黑笔,在上面“唰唰”两笔画出一张经典的儿童画:“那我画的小火柴人算什么?明明有很出色的特长,却说自己做得不够好,有点凡尔赛啊杨律。”
一副人见人爱的三好学生模样,读书时期这张清隽的脸再加上各种学霸buff,指不定是哪个同学心里的白月光,但杨潮生只说自己半封情书都不曾收到过。
纪想算是看出来了,杨潮生有时候对自己的实力预估实在太有偏差。
杨潮生被夸得晕乎乎的,其实不是没有人夸过他,而是由纪想说出口会有更令人脸红心跳的魔力。
他咳嗽几声,把单独拎出来的画册转身塞到最顶层的书柜里。纪想看完手里的,就忍不住把目光望向高处。
和杨潮生认识以来,大部分情况下,只要纪想主动提出的要求,他都不会拒绝。但在这本看起来无关紧要的画册上,杨潮生显得很紧张,纪想被勾得太好奇里面的内容了。
杨潮生在擦着柜子,纪想静悄悄地凑过去:“那本画了什么呀?真的不能看吗?”
杨潮生被突然出现的纪想吓了一跳,而纪想见他不为所动,可怜巴巴地重复道:“真的不能吗?老——公——”
杨潮生扶额,迟钝又糟糕地意识到纪想好像已经知道该怎么拿捏他。
只不过那本画册里的画的……
杨潮生好似又回到十几年前,在连廊另一栋的教学楼里,不经意时一眼瞥见庞大的白玉兰树下的窗户边,那个或说或笑,有时还会犯困,偷偷拿校服遮着半张脸打瞌睡的纪想。
那是一本有关于纪想的365天。
第33章
纯白与湛蓝交织的帷幕飘扬在海天一色间, 粉色龙沙宝石玫瑰点缀在铺满贝壳与海螺的沙滩边,四周扑面而来的海风带来浪潮的吟咏,吹拂过花墙上并排写下的名字。
纪想一大清早被精神地熬了整个通宵的伴郎沈思儒拽起来强行开机, 昏昏欲睡地喝了一杯苦到发涩的美式之后,换上礼服叫来了化妆师开始整理仪容。
沈思儒见纪想大有一副还要点头再睡的样子, 立马用手撑开他的眼皮:“醒醒, 你今天结婚。”
“道理我都懂。”纪想生无可恋地说,“但我昨天刚在公司加的班,凌晨才赶到酒店休息, 难道不能让我睡着化妆吗?”
新官上任三把火,又碰上要请婚假,纪想不得不提前把公司里的事处理安排好, 搞不好在假期里还需要居家办公。
沈思儒沉默良久, 义愤填膺地骂了句“狗公司”。
“算了,好歹是给我批了婚假五天。”纪想深吸一口气,配合地让化妆师拿着刷子在他脸上扫来扫去。
纪想的五官底子很好,为了追求自然,化妆师在妆面上没下多少功夫,唯有烫头发的时候多花了点心思。
一切准备就绪的纪想从房间的落地窗往下看, 杨潮生订的房间就正好朝向海滨, 他能看见不远处盛大的婚礼现场已经到来许多人了。
杨潮生改动过的婚礼策划直到前几天才发到纪想手上, 他将整片翡浪沙滩包了下来作为白天婚礼的主场地, 到傍晚再开放与篝火音乐节融合, 纪想不禁咋舌,和程妙光聊天时还听说杨潮生以杨氏的名义赞助了不少费用才得以落实。
纪想在等杨潮生来接他下楼的空隙细算结个婚他该还对方多少钱,结果这笔账就像雪球似的越滚越大,到现在纪想已经算不清了。
总之纪想现在回过头, 幡然醒悟的想法就是,杨潮生全程都拿钱砸他了,这婚没什么不好结的。
——你说没有感情,没关系,我尽力培养培养吧。
杨潮生这段时间确实待他比亲兄弟还要好。
悠扬的婚礼钢琴曲朦胧地在海滩上响起,指针转向上午十点,房门被敲了三下,打开门,是杨潮生身着同样的白色西装来接他下楼。
他身后是好久没见的曹知勉,对方把杨潮生直接往前一推,吊儿郎当地问道:“怎么样,学弟,我们家潮生是不是很帅?”
沈思儒也不甘示弱:“我们家纪想也不输好吧?”
短短两句话,结婚现场画风突变。
杨潮生和纪想对视一眼,无奈地把曹知勉和沈思儒分开。
明明已经见过杨潮生穿着这套西装的模样,但曹知勉说得没错,纪想在看到的那一刹那还是有被对方翩翩的模样惊艳到。
“走吧,一会儿就要按时进场了。”杨潮生伸出手,示意纪想搭上来。
他领着纪想下楼,在大厅里,两人一齐被一幅巨大的海报吸引住目光。
竖版海报上是杨潮生和纪想的婚纱照,最下方是用炫彩的变形字体排版的两行字——“豪门盛婚之我成了霸总的白月光”。
杨潮生、纪想:“……”
身后曹知勉和沈思儒两人见状齐声大喊一句“新婚快乐”后就立刻逃窜去现场帮忙做准备工作。
罪魁祸首不言而喻。
“……其实这张拍得也不错。”半晌,纪想努力忽视下面的非主流字体锐评道。
他感觉到等待的时间流逝得很慢,手中紧握的拳头渐渐蕴出了点汗。
“是不错。”杨潮生注意到他的举动,转而牵他的手,“紧张?”
“人生大事,多多少少会有点吧。”纪想比了一小截,笑道,“就这么一点点,不过我有点怕前几天彩排忘了。”
“忘了就忘了。”杨潮生淡然道,“只要在我身边就够了。”
话音刚落,纪想听到司仪在请新人入场,他重新挽上杨潮生的手臂,两人共赴瀚海沧浪。
一上台纪想脑子里就变得空荡荡的,说是办的小型婚礼,但来的宾客数量并不比平时沙滩景区的人流量少。
纪想在众人间准确地定位到纪书渝的脸,发现她已经抱着纪琛靠在万文旗的肩膀上流眼泪了。
自从亲生父母离婚,放狠话老死不相往来之后,他就期望纪书渝能够幸福,一如此刻,纪书渝也盼望着他能幸福。
在没正式体验结婚前,纪想一直认为婚礼就是一种很形式主义的环节。要拍照,要记录,要浪费一天的时间让大家见证人生幸福重要的日子之一,实际上婚后也许一地鸡毛,外人都看不见。
但至少在这一刻,纪想在海鸥振翅和欢呼喝彩下,杨潮生订的钻戒被推入他的左手无名指间,纪想是真的有一种想和面前执手之人相伴一生的圆满。
杨潮生紧牵着他的手,倏忽说了句:“谢谢。”
礼花的声音震耳发聩,纪想还以为听错了,疑惑地靠近他:“谢什么?”
杨潮生没有回答,而是再一次在纪想的额头上覆上掌心,隔着手背落下一枚珍视的吻。
他期待着有一天,可以和纪想说出那句——谢谢你爱我。
两人仪式流程飞快地走完,杨潮生心疼纪想,让他下午回房间补个觉,但纪想觉得把杨潮生一个人丢在婚礼上敬酒实在太不像话了,于是还是陪着人在现场游了一圈。
沈思儒兼职摄影师给纪想拍了许多照片,录了一小段Vlog,问纪想介不介意以他博主的身份发到网上。
纪想自然没意见,但婚礼还有另一位主人公杨潮生,他把这事和杨潮生简单说了一遍,得到对方肯定的答复。
杨潮生似乎还很高兴:“这样是不是会有更多人祝福?”
沈思儒点头:“是呀,喜气洋洋的事,大家都想沾点光。”
纪想哑然失笑,不懂杨潮生怎么会像个小孩子似的要沈思儒后续给他发祝福的截图。
杨潮生离开后,沈思儒戳了戳纪想的手肘:“老实说,你俩是不是处出一点苗头了?看这场婚礼把杨潮生高兴的,上次他在医院除了对你,我就没见他笑过,今天是谁从他身边经过,他都如沐春风地打招呼啊,跟笑不要钱似的。”
“啊?是吗?”纪想扭头去看杨潮生的身影,确实发现他在和人谈笑风生,“结婚高兴也很正常吧。”
沈思儒拿出随身携带的镜子怼到纪想面前:“你呢?笑成这样。”
纪想瞟见镜子里的自己满面红光,捧着脸说:“我也结婚高兴呗。”
沈思儒“啧啧”两声,拉着他到一旁拍照。
夜幕很快降临,纪想休息后和杨潮生换了身方便行动的衣服,沙滩上的人渐渐多了起来,似乎都知道今天有一场婚礼来凑凑热闹。
晚上是自由活动的时间,在棕榈树下有乐队驻唱在表演,纪想和杨潮生便混在人群里躲清闲。
纪想去拿了碟红茶千层蛋糕,两个小勺子,和杨潮生坐在退潮的海水边缘,任由凉爽的浪花浸湿双脚。
“今天的月亮还挺圆的。”纪想随口说了句,欲将蛋糕分给杨潮生一半。
杨潮生听着背景乐队在唱歌的律动,挖一勺尝了一口:“纪想,当时怎么没有继续唱下去了?”
纪想猝不及防地“啊”了一声,慢吞吞地回答:“我又不可能唱歌养自己。”
“怎么不可能?你那天在酒吧唱的歌就很好。”杨潮生盯着他。
纪想撇撇嘴,坐直身体:“我还没问你,当初你第一次在我家吃饭的时候,和我妈说你见过我唱《麦恩莉》,到底是真的假的?”
“你猜。”杨潮生说了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你是在海外读的大学,我俩高中就算一个学校,大学肯定是不可能了。”纪想撑着下巴思考,“我第一次唱《麦恩莉》是在大一……”
“答案很重要吗?”杨潮生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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