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闵京想法很天真,朋友家人他没有办法争取,只有金钱他能得到。当初他进到这个圈子,陈禹借用了一点家里关系,让他走这条路不会那么艰难。
但白闵京心里其实很不平衡,他想和陈禹站在同一个位置,所以他想要更多的资本,能够还掉陈禹对他的帮助,然后再和他站在一起。
陈禹知道这件事时,白闵京已经死去很久了。
他想骂白闵京一句傻子,都找不到人。
就是这样一个在金钱上都保持高自尊的人,更别说让他主动提起他不堪的过去。
陈禹心里特别想笑,是被自己的愚蠢和自私蠢笑的。
他与白闵京其实从来就不存在不信任与隐瞒。
他们所有罅隙的背后,只是很简单的一句“有苦难言”
实在太苦了,太不堪了,无法令白闵京说出口。
他是为了自己那点自尊,也是害怕陈禹心生厌弃,从而毁了这段感情。
于是,为自己,为陈禹,他选择沉默。
他不禁想,如果当初自己不和他置气,自私强硬一点,暗暗地去调查一下,他的内心或许就不会再有对白闵京的失望与疲惫,他也会彻底地了解白闵京,会想着“啊,原来是这样,那我知道了。”
陈禹会给他找补。
没关系,白闵京的隐瞒是有理由的,他没有不信任我。
陈禹的猜忌也会随之破碎。
然后他会偷摸摸地把这件事烂在心里,仿佛什么事也没发生,之后以一直更为包容的态度去消融白闵京所有的恶劣与古怪。
因为他知道了白闵京背后的潮湿,怎么可能会残忍地丢下他呢。
明明是这么简单的一件事,陈禹却一直自以为理智地耗着,以至于生出一堆愚蠢又傻逼的猜忌与失望。
最终,将白闵京带上了死路。
陈禹没法不去怪罪自己,从始至终,他才是那个莫名其妙的人。
他总是说白闵京自我,其实他也是,他只顾着自己的纠结和那一点该死的底线,无视了白闵京一次又一次的哭泣。
白闵京的整个世界里只有陈禹一个人,而陈禹本人却似乎忘记了这点,漫不经心地玩弄他,又捡起他,丢丢捡捡,漠然又恶劣。
原来自己是这么一个糟糕的人。
闵京。
陈禹双手掩面,眼眶干的厉害,却一点也哭不出来,他的脊背深深地弯了下去。
路人只看见一个莫名其妙的男人坐在长椅上,脊背弯下去,似乎在发抖。
像极了正在哭泣。
-
陈禹回到了家,客厅没有人,房间也没有,陈禹心里一跳,生怕他又出事。
想到了什么,他跑到另外一个房间,房间的窗帘被拉的死死的,一片漆黑,他开了灯,打开了衣柜。
果然,白闵京坐在衣柜里,他个子太高了,只能将自己缩成一团,整个人埋在膝盖里,听到动静也没动。
“闵京。”陈禹轻轻地开口,生怕吓到他一样,“怎么了?又发生什么事了吗?”
白闵京抬起一点下巴,偏着脸,用潮湿的眼眸看了他一眼,他的眼尾都是红的,长长的睫毛还挂着泪珠,脸色苍白绝望。
“你想和我分手吗?”白闵京的喉咙哑的几乎听不清楚。
陈禹听清楚之后,眉头一竖,“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白闵京咬了咬唇,他的下唇被他咬的乱七八糟,他嗓音艰涩又平静地开口:“你没有接我电话,今天是三月期限的最后一天,你不想……和我继续在一起了吧。”
陈禹吓的眼皮一跳,他拿出手机,解释“那是因为我手机关机了,所以没听到。”
怕他不相信,他还按了手机好几下,没反应。
白闵京并没有被安慰到,他又将脑袋埋进胳膊里,不理人。
“闵京,先出来好吗?哥有话要和你说。”陈禹活像个逗猫的饲主,恨不得用上八百个逗猫棒把生气伤心的猫引出来。
白闵京一动也不动。
陈禹半跪在地上,膝盖都要跪软了,“你这样哥没法抱你,哥想抱你。”
白闵京轻轻地抬起头。
陈禹伸出手,朝他露出一个温和的笑,“来,把手给哥,挤在里面不舒服。”
白闵京迟疑了一会儿,试探性地伸出一只手,陈禹见状,直接把人拽了过来。
白闵京跪倒在地,他全身无力,站都站不起来,陈禹直接将人放在自己腿上,他坐在地上,背靠着床。
“听哥说几句,好吗,闵京?”陈禹擦了擦他脸上的泪水。
白闵京反射性地眨了眨眼皮,没有说话。
陈禹有些紧张,像个情窦初开的少年第一次告白。
“闵京,过去是哥做的不好,是哥太粗心了,没有注意到你的情绪,总是躲开了你,以至于让你走上了绝路。”
白闵京见他要提起重生这件事,手指紧紧地揪住陈禹肩膀的衣料,苍白地开口:“不要说……”
“没事。”陈禹抓起他的手在唇边安抚性地亲了一口,“不害怕。”
“闵京,哥很想你。”
白闵京微微一怔。
陈禹顿了一下,手一下又一下地顺着白闵京的背,“从你离开哥之后,哥就很想你。”
白闵京才注意到陈禹用上了“哥”这个自称,那是过去陈禹经常在他面前用的。
“你可能不知道,哥去滨城之后,去京城看了你好几次。”
白闵京埋在陈禹的肩膀里,低低地呜咽了一声,如同幼兽的哀鸣。
陈禹像是被一个大型考拉抱着,笑了笑,摸着他柔软的黑发。
这是他们第一次把重生这个幕布撕开来,以真正的自己面对对方。
他一字一句地说道。
“只要看到你还活生生地活着,哥就很满意了,在知道你也来滨城上大学之后,其实哥……很开心。”
陈禹感觉自己肩膀湿了一块。
“哥说这些没什么意思,只是想否决你上次那些话,哥很在意你。”
白闵京的身体开始发抖。
陈禹还在接着,叹了一口气,“哥大概真的不算一个合格的恋人,你骂我混蛋,其实没骂错,哥先和你说声对不起。”
“但是,哥真的挺爱你的,你不想和哥分开吧,我也不想,什么三个月期限,就放弃他吧。”
陈禹亲了亲白闵京薄薄的眼皮,用如同求婚一样的口吻。
“所以,闵京,和哥在一起,活的更久一点。”
“哥会努力,这次绝对不会再做一个渣男了。”
白闵京整个人抖的更厉害了,狠狠地抱住了陈禹,陈禹整个人往后摔去,头被磕了一下,躺在了地上。
白闵京的双手死死地箍住陈禹的脖子,埋在肩膀上,发出细细碎碎的哽咽,一声又一声,像是过去的疼痛彻底压抑不住,流转成不停歇的呜咽和眼泪。
“唔……”白闵京哭的一抽一抽的。
陈禹印象里,他很少会哭的这么…大开大合。
他是个挺爱哭的人,但他的哭是没有声音的,总是沉默无言。
陈禹抱住他的背,突然笑了起来,眼睛弯成一条线,胸腔传出一点点震动。
比起压抑本性的白闵京,他果然还是很喜欢情绪任性的白闵京。
“还有——”陈禹托住白闵京的脸,他哭的眼睛红红的,眼尾如同被碾碎的花瓣,糜烂红艳,脸色却苍白,极致的红与白,给予他一种破碎羸弱的秀美。
他眼睛都肿了,完全睁不开,迷迷蒙蒙地盯着陈禹看。
陈禹亲了一口他的唇,在他都是伤口的下唇舔了舔,喉咙泛出宠溺散漫的语气。
“哥从来就不喜欢什么懂事体贴的人。”
第32章
白闵京和陈禹真正意义上在一起了。
大概是两个人重生的事实都撕开了, 之间也再没有什么秘密,开始慢慢找回一点过去的感觉。
白闵京从最初的极度愉悦缓过来之后,后知后觉弥漫上一点不解。
陈禹应该早就知道自己重生了, 也知道自己装成另外一个人, 说明他是知道自己的本性。
他还是那个白闵京, 陈禹为什么会喜欢他。
白闵京还是有点不安, 大概惊喜来的猝不及防,他有些不敢相信。
某天洗漱完之后, 白闵京躺在床上,还是忍不住问了。
“你为什么喜欢我?”白闵京趴在他胸口,歪了一下头, 似是不解,“我脾气很不好,身边没有朋友,我也没有你有钱, 我什么都没有, 你喜欢我什么?”他顿了一下,“或者说你喜欢的标准是什么?”
陈禹挑眉, 反问“那你喜欢我什么? 我优点也没那么多吧, 除了有钱, 但你应该不在乎这个?那你看上我什么, 像你说的, 我不是渣男吗?”
这话问到白闵京了, 他微不可几地皱了一下眉, “喜欢就是喜欢,需要理由吗?”
陈禹顺着他的话,“是啊, 喜欢就是喜欢,这是问不出来的。”
他的嗓音不疾不徐,“至于标准,这也是不明确的,如果我说我喜欢漂亮的,如果下次出现比你更漂亮的,那我是不是就要去喜欢他了?”
这话白闵京可不爱听,他脸色一黑,“不行。”
陈禹的手不安分地摸进白闵京的腰腹,“这不就是了,我喜欢你,所以继续和你在一起,需要理由吗?”
白闵京直觉自己被陈禹套进去了,他总感觉哪里不对,但又好像挺对的,他正独自纠结着,陈禹的手已经摸到了他的裤子。
白闵京按住他的手,冷声,“我还在问你话。”
“不是问完了吗?”陈禹咬了一口他的下巴,“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白闵京:“……”
他狠狠地咬了一口陈禹的胸。
陈禹没有骗白闵京,他其实也说不出来为什么会喜欢白闵京。
或许是第一次见面,表面冰冷的白闵京偷偷塞给了他一颗糖,也有可能是因为自己随口一句话就放在心上,在下着雪的冬天里跑到他的学校等着他。
亦是下雨天里,对方潮湿眷恋的眼神平静地望着他,有时也是吵架之后,对方缩在自己怀里,默默地哭泣。
在他眼里,感情的标准就是没有标准,所以喜欢什么人才会更笼统,更抽象,有的时候甚至是莫名其妙,猝不及防。
就像陈禹很早以前就决定不结婚,也不会和任何人谈恋爱,遇到白闵京之后,陈禹就没想过和除了他之外的第二个人结婚。
-
那天之后,陈禹发现白闵京还是郁郁寡欢的样子。
他自告奋勇要给陈禹切水果,却因为心不在焉差点切到自己。
陈禹气的直接夺走了刀子,“祖宗,你不会还在想上次那个问题吧。”
“啧,你要是真想知道,你等哥去向别人讨教一下给你个满意的答案,行不行?”
白闵京被强制性地按在了沙发上,面对陈禹的数落有些尴尬,但很快就觉得自己被剥夺了气势,语气硬硬的,带着一点点被教训后的无力:“我没有,你不要去问别人。”
两个人重新在一起之后,陈禹告诉他不用压抑自己的性格,刚开始白闵京还有点收敛,但陈禹的脾气甚至比上辈子更随和一点了,包容的度也越来越高。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白闵京是个很容易得寸进尺的人,他便开始一步步地释放自己本性。
“行,我不问。”陈禹站在他面前,“那你告诉我为什么心不在焉,哥已经和你坦白一切了哈,你还有什么不理解的,问出来,哥给你答案。”
陈禹其实有点心虚,他没有告诉白闵京自己去调查了他的事。
他想白闵京既然不愿意说,应该是有他难言的理由,陈禹不会再去强迫他了。
如果他愿意说,陈禹会很自然地接受。
如果不愿意,也没关系,陈禹会做一个哑巴。
白闵京的脸被他揉红了,他瞪了陈禹一眼,抿了抿唇,说:“我想去一个地方,你和我一起去。”
-
白闵京按照记忆走,带陈禹来到一个公寓,公寓楼有点旧了,但很干净。
一路上白闵京脸色很僵硬,牵着陈禹的手都是冷汗。
陈禹知道了什么,只是握紧了他的手。
白闵京来到一栋门前,踌躇不前,最终还是打开了门。
一开门,就和里面的人对上视线。
白闵树翻箱倒柜不知道在找什么,听到声音吓了一跳,转过头,发现是白闵京,冷笑一声,“我还以为是谁,你还敢回来?看看妈死的地方吗?”
陈禹脸色一冷。
白闵京却很平静,“滚出去。”
白闵树嘿了一声,“你小子无法无天了,这他妈也是我家。”
见他要上前,陈禹高大的身材微微挡住了白闵京的身体。
白闵树□□的视线在两个人身上流转,看到陈禹手上的名牌手表,邪笑了一声,“我就知道你小子是个不正经的,果然是去给男人卖屁股了。”
白闵树奸笑地看着陈禹,“你以为我弟弟是个什么好东西,哎,他没告诉你吧,我们的爸爸是个神经病杀人犯,这小子保不准也是个神经病——唔”
陈禹一拳打在白闵树脸上,白闵树的一颗牙被打出来,吐出一口血。
“你他妈……”白闵树刚站直了身体,陈禹一脸漠然地踹向他的肚子,他蹲了下去,在白闵树脸上一拳又一拳。
白闵京走过去,握住陈禹的手,刚想开口,陈禹反握住他的手,嘴角勾出一个笑容。
“没事的闵京,你在旁边等着哥,哥很快就会好的。”
白闵京愣愣的,鬼使神差地放开了手。
陈禹打的很刁钻,尽挑不容易被发现的位置打,白闵树开始一脸血地求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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