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祈瞧见她这般表情,微微一笑,“你拦下徐玟时,应该就已经想明白了吧。”
褚淳贤轻轻点头,默认了赵祈的猜测。
赵祈缓缓说道:“最开始得知兵部压下徐岩鄂的折子,我还以为高太傅又要在背后搞什么鬼。这可是军机要事,稍有耽搁,便可能酿成大祸。他要是真敢这么做,那便是给我留下了把柄,所以我才让徐玟把高太傅和兵部尚书叫来,打算兴师问罪。”
顿了顿,赵祈接着道:“高太傅能压下折子,背后定是太后授意。而怂恿太后做这件事的,十有八九就是燕啸鸿。”
褚淳贤接过话茬,“不错,应该就是燕啸鸿。他想必是在太后面前说徐岩鄂是陛下的心腹,太后这才起了打压他的心思。先压下折子,再伺机弹劾他领兵无方,顺势命燕啸鸿接替。一旦这几十万兵马落入燕啸鸿手中,他再与燕君烨里应外合,攻入大周。到那时,就算郑家赶来京城救驾,也怕是无力回天了。”
赵祈满脸愠色,愤然道:“真是歹毒至极的心思!我封燕君烨为武安君,让他受大周百姓爱戴;又赐燕啸鸿伯爵位,让他享尽荣华富贵。燕啸鸿非但不知感恩,竟还恩将仇报,一心与我作对!”
褚淳贤见状,连忙上前,抬手轻轻抚上赵祈的面颊,柔声劝慰道:“你莫要动怒,气坏了身子可如何是好。他有他的阴谋诡计,咱们也有应对的良策。”
赵祈一听,顿时来了兴致,将耳朵凑近褚淳贤唇边“爱妃有何良策?”
褚淳贤嗔怪地瞥了她一眼,眼神中却满是宠溺。许是情难自抑,几乎是下意识地,她轻轻咬了一下赵祈细嫩的耳骨。
赵祈顿时嘤咛一声,脑子“嗡”的一下,一片空白,只觉一股热意涌上心头。
她再也按捺不住,上前紧紧拥住褚淳贤,半拥半抱着将她带到寝殿,口中念念有词:“朕还要跟爱妃咬耳朵。”
“陛下不想听我接下来的计划了吗?”褚淳贤话音未落,下一秒,双唇就被赵祈堵住。
一时间,寝殿内春光旖旎。
一番缱绻过后,褚淳贤在榻上浅睡,面色绯红,更添几分妩媚。
赵祈轻轻吻了吻褚淳贤的脸颊,动作轻柔,生怕惊醒了她。
而后,她轻手轻脚地起身穿衣。
赵祈一袭常服,端坐在桌前,身姿笔挺却难掩疲惫。
她手中的毛笔在宣纸上来回游走,全神贯注地思索着该如何应对西平县的棘手战事。
徐岩鄂信中提及的烈焰球和破阵炮,在这个以冷兵器为主的古代,无疑是威力巨大的战争利器。
大周军队目前主要依靠刀箭、战车和战马作战,面对如此强大的兵器,仅凭血肉之躯,实在难以抵挡。
赵祈陷入了沉思,心中暗自谋划。
首先,必须做好防御工事。当务之急是修建坚固厚实的城墙,同时让徐岩鄂带领将士们挖出一条宽阔的护城河,以此来抵御后续烈焰球和破阵炮的攻击。她也知道,这些防御工事虽不能完全抵御敌人的进攻,但至少能为大周军队争取宝贵的时间。
烈焰球和破阵炮的制造离不开特定的矿品。
西夏以草原为主,这些矿产资源稀缺,与地大物博的大周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别。
除非有稳定的后方供给,否则西夏难以长期大量制造这些兵器。
想到此处,赵祈眼神一凛,心中已有了决断,她决定将矿产资源完全控制在朝廷手中,严禁民间私下买卖,从源头上切断敌人的补给。
就这样,赵祈反复思量,权衡利弊,不知耗费了多少纸张,才终于将最终的想法一一落实。
不知何时,褚淳贤已经悄然起身,轻轻地走到赵祈身后。
沉浸在思索中的赵祈毫无察觉,直到放下笔的那一刻,熟悉的淡雅香气萦绕身旁,她才猛地回过神来。
赵祈微微侧头,将身子轻轻靠在褚淳贤身上,声音轻柔,带着几分疲惫与温柔:“爱妃醒了?”
褚淳贤抬手,轻轻摩挲着赵祈的发丝,动作温柔而舒缓,轻声问道:“累吗?”
赵祈将脸颊贴在褚淳贤的掌心,感受着那温暖的触感,轻轻蹭了蹭,缓缓点了点头,“人生在世,各有各的缘法,又有谁能不累?只是所忧所思之事不同罢了。百姓为了温饱,日夜辛苦操劳;官员为了仕途顺遂,每日费尽心机。而我身为一国之君,若不殚精竭虑,不仅自己性命难保,还会牵连身边之人。不过,好在无论多累,身边总有你相伴,只要想到这一点,我心里便觉得宽慰许多。”
褚淳贤动作轻柔,缓缓将赵祈的头轻轻拥入怀中,声音温柔坚定:“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为你排忧解难,你也该多保重自己,往后的路还长,我们一同走下去。”
二人温存片刻。
过了一会儿,赵祈轻缓地起身,抬手理了理微乱的发丝,神色间还是带着几分眷恋,可一想到朝堂战事,眼神瞬间变得凌厉。
她抬眸,对门外候着的宫女说道:“去把徐玟叫来。”
不多时,徐玟踏入殿内,垂手立于一旁,静候陛下吩咐。
赵祈走到桌前,拿起早已写好的应对策略。
她将信件递给徐玟,“这是我为应对西平县制定的策略,你将它寄给你父亲,让他依此行事。”
徐玟接过信件,赶忙应了下来。
赵祈微微眯起眼,目光望向远方,“郑宓应该快到京城了吧?”
徐玟:“回陛下,按照行程推算,郑宓将军应是还有两日便能抵达京城。”
赵祈微微颔首,“待她回来,有些事情也该落下帷幕了。”
两日后,天色才微微亮起,晨光还未完全驱散京城的薄雾,徐玟便神色匆匆地赶来云光殿禀报。
她脚步急促,踏入殿内时,额头上已微微沁出细汗,“陛下,兵部紧急来报,郑宓将军率领边疆三万士兵,现已抵达京城外。”
赵祈原本还在檀椅上闭目养神,听闻此言,立马睁眼,心下瞬间涌起一阵欣喜。
盼了这么久,终于把郑宓等来了!她眼眸一亮,立刻开口说道:“快去带她来见我!”
徐玟面露难色,“陛下,郑宓将军携兵来京一事,引发了朝臣们的不满。众人纷纷揣测,认为郑宓将军有谋反之意。太后听闻此事后,已下令让燕啸鸿派兵捉拿郑宓。”
赵祈眼中闪过一丝冷意,“燕啸鸿掌管的京畿兵力加起来,才与郑宓带来的人数相当。太后未经我允许,哪里来的胆子,就想捉拿郑宓?她是不是派人到玄机营借兵了?”
徐玟点了点头,如实回道:“陛下圣明,确实如您所料。太后已命兵部到玄机营借兵,企图以此来捉拿郑宓。”
赵祈听后,不禁嗤笑一声,满脸的不屑,冷冷道:“简直是可笑至极!”
徐玟接着说道:“太后此举,想必不敢真的大动干戈。其目的,一是想借此施压郑宓将军,迫使她自动缴械投降。而郑宓将军并无谋反之心,自然不会与他们起冲突;其二,是想让京中百姓看到,营造出郑家有谋反之举的假象,好坐实郑家谋逆的罪名。”
赵祈冷笑一声,“我现在就写下一封圣旨,你即刻带到城门处宣读。只要圣旨一到,一切难题便可迎刃而解。”
第88章
郑宓身披战甲,威风凛凛地立在城门外,身后是三万边疆士兵,军容整肃,气势不凡。
然而,京城的大门却紧紧闭着,将他们拒之门外。
城墙上,一个声音骤然响起:“贼子郑宓,你领兵进京,莫不是想要谋反?”
郑宓抬头望去,只见说话之人身着官服,面容俊秀,神色倨傲,看着有些眼熟。
她定睛又仔细瞧了几眼,心中顿时了然。
原来是之前在齐明善身边摇尾乞怜的狗腿子李年安。
郑宓心中暗自冷笑,看来自己离京的这段日子,京中应是发生了不少事情,连李年安这样的跳梁小丑都能登上城墙,与自己公然叫板了。
郑宓身旁的将士满脸愤慨,忍不住说道:“将军,咱们跟着您进京,本是想着报效朝廷,为陛下尽忠,怎么到了这狗崽子嘴里,就成了谋反之辈?”
郑宓目光望向紧闭的城门,缓缓说道:“你以为京城是那么好待的?这不过是让你们先见识一下,京中这错综复杂的明争暗斗。日后入京,都给我打起十二分精神,小心行事,千万别被他人当枪使了。”
“将军说得是,属下跟着将军,可真是长见识了。”将士连连点头,神色中满是对郑宓的敬佩。
郑宓微微颔首,又开口问道:“军中那几个细作,可都处理干净了?”
将士连忙回道:“按照将军的吩咐,早就将他们杀得一干二净。只是还有一事,下面的人怕将军怪罪,一直不敢告知将军。”
“秦风,你何时变得如此啰嗦了?还不快说!”郑宓微微皱眉,语气中带着几分不满。
被唤作秦风的将士犹豫了一下,硬着头皮说道:“那在京中犯事,被流放边疆的严承栋死了。”
郑宓神色平淡,对于严承栋这样的人,她本就不屑一顾,死不足惜。不过能被下属特意提起,想必死因有些蹊跷,便顺口问道:“他是怎么死的?”
秦风挠了挠头,有些尴尬地说道:“他……他是在马厩中,被将军从京中带回的士兵……排队玩死的。”说完,他偷偷抬眼,瞧见郑宓拧起了眉,以为将军要发怒,心中顿时惴惴不安,大气都不敢出。
郑宓挑眉,眼中满是疑惑,追问道:“玩死的?到底是怎么个玩法?”
秦风这才反应过来,将军皱眉是因为困惑此事,可将军是个女子,这事儿实在难以启齿,他挠了挠头,“将军,您严禁军中设立妓营,边疆将士忙于训练和抵御外敌,对此倒也能忍耐。可您从京中带回的那些将士,有些不太守规矩,又管不住自己的欲望。他们见那严承栋细皮嫩肉的,便起了歹念,对他动手动脚。这些人没日没夜地折腾他,手段不堪入目。”
“那也不至于把人折磨死吧?”
秦风叹了口气,脸上浮现出一丝不忍,说道:“唉,他就算是铁打的身子,也经不住这般非人的折磨。马厩里,每到晚上就能听到他凄惨的哀嚎。他死的那晚,臀部血流不止,那些士兵见情况不妙,吓得纷纷回营,谁也不敢声张。等到第二日早上,人就没气了。”
“那几个闹事的人,你找出来了吗?”
秦风连忙回道:“属下早已参与者查出了来了,严承栋毕竟不是女子,无法对欺辱他的人按军法斩首示众,末将只是让所有参与此事的人,都受了一百军棍,以此作为惩戒。只是有几个京中士兵,实在受不住刑罚,也跟着严承栋去了。”
郑宓微微点头,神色稍缓,说道:“目无法纪,理应受到军法处置,此事你处置得不错。严承栋在京中残害妇女,犯下累累罪行,落得这般下场,也算是他的报应。”
秦风抬头,望向城楼上还在叫嚣的李年安,满脸不屑地说道:“将军,城楼上那狗崽子喊个不停,一口一个谋逆、贼子,他难道不累吗?”
郑宓冷笑一声,“他这话可不是说给咱们听的,是说给京中官员和百姓听的,想要营造出咱们要谋反的假象。”
“那狗崽子看着人模人样的,心思竟如此阴险。”秦风啐了一口,满脸厌恶。
郑宓神色淡定,沉声道:“先让他尽情喊,等他喊得没力气,开不了口了,就该轮到咱们发声了。”
果不其然,没过多久,李年安就喊得嗓子沙哑,每说几个字便剧烈咳嗽几声,声音也越来越微弱,渐渐难以开口说话了。
郑宓见时机已到,立刻单膝跪地,身姿挺拔,双手抱拳,声音洪亮地说道:“末将谨遵陛下吩咐,率领将士归京,恳请城中同僚大开城门,恭祝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她的声音刚落,身后数万将士整齐划一地跪地,齐声高呼:“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这声音如滚滚雷霆,震耳欲聋,气势排山倒海,仿佛要冲破云霄。这些将士皆是郑宓从边疆带回京城的精锐力量,他们身姿矫健,眼神坚定,浑身散发着令人胆寒的气势。
在场之人无不被这一幕震撼,城中百姓听闻这震天的呼喊声,也不禁为之动容,心中对郑宓等人的疑虑顿时消散了几分。
不多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一列军队风驰电掣般驰至城门外。
为首之人正是徐玟,她身姿矫健,骑在一匹枣红色的骏马上,神色透着一股干练与果决。
身侧紧紧跟着武娇娇和韩木兰,三人并肩而立,气势不凡。
徐玟带着众人迅速登上城墙,动作干净利落。
武娇娇身壮如牛,声如洪钟般高喊道:“圣旨到!”
刹那间,原本喧闹嘈杂的城门口瞬间安静下来,众人纷纷跪地,神色恭敬。
武娇娇大步上前,从徐玟手中双手接过圣旨,展开后用那仿若狮吼般的声音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郑宓将军,久戍边疆,屡立奇功,保我大周疆土之安宁,护我百姓之太平。今朕有要事相商,特召其率精锐之师归京。着令大开京门,迎接郑宓将军率军入城,不得有误。凡有阻拦者,以抗旨论处,严惩不贷!钦此!”
一字一句,在武娇娇极具穿透力的声音中,清晰地传至在场的人耳中。
百姓们原本悬着的心,此刻终于稳稳落地。
原来郑宓将军是奉旨进京,并非如传言那般意图谋反。
徐玟站在城墙上,对着城下的郑宓高声喊道:“郑将军,快快进京,皇上还在宫中等着您呢!”
而此时的李年安,脸色惨白如纸,双腿一软,瘫坐在一旁。
他满心懊悔,只觉得自己这次是彻底完了,怎么就鬼迷心窍,稀里糊涂地应下*了这个差事。
他本以为,这是一次绝佳的立功机会,想着能在高太傅那里再添一大功。
在他的看来,自古以来,没有哪个皇帝能容忍将士私自带兵进京,所以他笃定这次除掉郑宓是十拿九稳的事。
可这圣旨一到,他才如梦初醒,原来郑宓带兵入京竟是得到了皇帝的许可。
回想起之前朱宝贞的事,他也满心不解。他原以为朱宝贞身份揭露后,必定无法再为官,高太傅让朱宝贞做他的妻子,他当时还觉得这主意不错,朱宝贞才华出众,不逊色于自己,往后定能成为他的贤内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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